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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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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山弟子不敢轻纵他进去,可看他年岁尚小,又冒雨上山,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准备入内禀报。
  向门内走出几步,他又折回来,递给游红尘一把伞,自己则淋着雨,冲入重重古朴肃穆的山殿之内。
  游红尘很快遗忘了手中有伞这件事。
  他痴痴握着伞,翘首以待。
  而半刻后,他盼来的,是守山弟子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走吧。”
  游红尘不敢置信:“义父……叫我走?”
  守山弟子态度冷淡了许多,换了一副怀疑的眼光打量游红尘,并将那把从未开过的伞从他手中夺走:“伯宁师兄说他不认识叫游红尘的人。”
  游红尘想过见到义父后千般万般的话语,盼过千个万个张开双臂向自己走开的身影,立时化为梦幻泡影。
  他怔怔地想,义父是嫌自己来得太晚了吗。
  那他该向义父致歉才是……
  游红尘心中有了癫迷,旁若无人地举步,意欲踏入风陵山门。
  那弟子见势不妙,即刻拔剑。
  游红尘看也不看他,反手平出一指,剑意如冷电,与天际闪电一道划破长空,立时将那弟子击出十丈开外!
  登时,山门处嘈杂起来。
  游红尘毕竟无意伤人,再加上十数名弟子察觉他修为不凡,不敢轻视,立时围攻过来,不消十数回合,他便被拿下,半张脸被狠狠按入烂泥之中。
  天地俱静。
  游红尘无意识地抓紧了掌下的一团烂泥,一侧耳朵浸入泥水,暂时失了聪,另一侧则被漫天的雨声盖过。
  他觉得自己被缚上了一块大石,随后被弃入水中,无凭无依,只能下沉。
  然而,于这灌满天地的水声中,他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伯宁师兄!”
  游红尘眼中亮起一丝微光。
  是……义父吗?
  义父不生气了,来接他了吗?
  来人应了一声,果真是入他梦多次的那个声音:“告诉师父一声,我要去找遗世的入口。”
  “可伯宁师兄,你的身体——”
  常伯宁说:“照做。”
  说罢,他向外走去,走至近旁,他才发现此处气氛有异:“怎么?”
  方才那名守山弟子揉着胸口走近,指着地上的游红尘,控诉道:“常师兄,就是这小子在此闹事,非说要找你!我是跟他说不通!您自己说,可认得这个叫‘游红尘’的人?”
  “我不认得。”
  常伯宁说得轻巧利落,好像是真的一样。
  游红尘一时痴了,竟听不懂那三字是何意思。
  常伯宁身披轻裘,声音中却夹杂了气急的微喘,因而那腔调听起来竟是格外的陌生。
  此人……当真是义父么?
  常伯宁无暇顾及游红尘是何心情,抬脚便要往外走。
  守山弟子还想要讨一个妥帖的处置之法:“这游红尘……”
  “我已说了,我不认得什么游红尘!”常伯宁心绪太乱,又被这不相干的杂事屡次扰乱精神,猛然回身,雪白面颊上浮出一层薄怒,“我师弟危在旦夕,我心里只有一个他,旁人我统统不认得!”
  常伯宁该是很少发脾气,他只是高声了一句,其他人都震愕且羞愧地低下了头去,只有游红尘,睁着泥水之上的一只眼睛,定定望着他。
  常伯宁垂下头,稳一稳神思,抛出棠棣剑,凭风临雨,立于剑身之上,又低头看一眼那泥水中的孩子,嗓音中添了几许无奈:“不过是一个孩子,何苦这样待他。好好请下山去就是。”
  ……
  游红尘梦游似的,一步步走下风陵来。
  他越走越痛,痛得无能为力,又说不出话。
  义父用三言两语,把游红尘击碎成了两半。
  他的身下了山,魂留在了风陵。
  雨水浇在他的胸膛上,像是浇上了一具空壳。
  游红尘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被雨浇洗后,从内部传来的“空空”之声。
  游红尘一直走,走到雨停,走到天黑。
  他眼望着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依次变幻,循循有道。
  唯有他,地阔天长,不知归路。
  游红尘懂事地想,义父只是有事,一时心急而已。
  他知道,那名唤作“封如故”的师弟,对义父很是重要的,在以前,他便时时向自己提起,言谈中满是难掩的骄傲与小心的试探,像是生怕自己不喜欢他。
  是了,义父只是心情不好,而自己恰好给他添了麻烦。
  那么,他可以回到他们约定的地方,远远地守着义父,一直等下去。
  ……只要……只要他还会再来。
  游红尘折返回了那家客栈,换了下等客房,每日茹素,想等得多一日,再多一日。
  他每日练习的五十张大字变成了一百张;练剑的两个时辰变成了四个时辰。
  他不想将时间花在胡思乱想中,平添痛苦。
  然而,很快,他也不需再胡思乱想了。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小红尘迎来了一个事实:
  ……义父是真的不要他了。
  渐渐地,游红尘恨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因为他夺走了义父,还打散了自己再去寻找义父的勇气。
  后来,银钱用尽后,他离了客栈,在街上游逛,遇见了一名游方老僧,便随他去了。
  再后来,他将一腔情深埋心底,再不肯轻易示人。
  而此刻,万千情丝破开他心中屏障,攀心而绕,缠得他喘不上气来。
  情之一字,乃是如一欲念之根。
  人如其名,他脱不了红尘,悟不了摩诃,这十年,不过是颠颠倒倒罢了。
  他紧咬着身下床单,床单被他咬得绷起一片,其上温温热热地濡湿了一小片。
  如一徒劳地靠着含混的经文来麻痹自己:“是身如炎,从渴爱生;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
  隐约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如一——小红尘!你如何了?”
  ……从十年前,世上便无人唤红尘了。
  是谁在叫他呢?
  如一撑着一口气,勉强睁开眼睛。
  看清眼前人后,他胸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似失望,却也不似欢喜。
  为何是他呢?
  明明是他夺走了义父,让义父全部属于了他。
  为何,此刻自己胸中爱恨沸腾,皆是由他?
  如一注视着破门而入的封如故,混混沌沌地念诵:“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
  封如故见状,心中已如明镜,动手解开他僧袍盘扣:“稍等啊,红尘,我马上叫你舒服些——”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诵念禅心义理的人,一力拖倒了他,一翻身,便将他重重压于身下。
  他口中经文不绝:“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语罢,封如故唇畔微热,一片温暖轻衔住了他的唇珠。
  他心中骇然,双目睁大,木木然在他怀中痴了片刻,正要抵抗,一双手便摸到了自己后腰处。
  ——那双点青灯、翻经文、扫佛塔的手,摸准了他后腰红莲之心,准确无误地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欺负义父了!【搓手手


第60章 欺师灭祖
  那红莲如炽如丹。开得野蛮张扬; 中间一点火芯儿; 却是要了命的敏·感。
  封如故立时软倒,原本抵在他胸前、想要将他推开的手一把攥紧; 将如一本就松垮开来的僧袍揉捏得愈发不成样子。
  “哈啊……”
  封如故好容易从醉人快·感中醒来; 马上侧过脸; 与他分开。
  因为分得太急,两人唇畔发出了一点细而润的水响。
  如一拧起眉尖; 捧紧封如故的脸; 将他正了过来,逼他正视自己。
  如一的长相; 是可被称作“男色”的; 一双眼生得尤其好。
  至深至浅清溪; 流至此处,天成一双冷眸,大多数时候将暗潮掩藏在静水之下,只在偶尔; 露出叫人视之心惊的情深。
  封如故被他瞧得面皮发烧; 双腮却被他抱紧; 连躲一下都不被允准。
  既是躲不得了,封如故索性捞住他的后颈,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小声责备道:“小坏蛋。你真不舍得让我好过一点啊?”
  如一不知错地紧盯着他。
  “这般欺负我,难道是我封如故欠你的吗?嗯?”
  封如故被他那趁虚而入的一指点得腰身绵软,只能躺在他身下; 微昂着下巴,逞尽口舌上的那三分工夫。
  然而,说到此处,封如故一时语塞。
  他带他一脚踏入红尘,又将他一把推开,留他在万丈红尘中独身挣扎。
  他惹来的祸患,波及了如一所护的佛门。
  就连他现在的异状,也是拜自己所赐。
  封如故将如一纳入怀中,哄孩子似的轻拍着。
  他喃喃着,不知是在向谁忏悔:“……没错,是我欠你的,欠你的。”
  如一迅速从封如故怀中挣脱,仿佛被他抱在怀里,就少了多看他一眼的机会。
  看得久了,他又低下了头来。
  “哎哎哎。”封如故见势不妙,一把抬手捂住了如一的嘴,“大师,冷静,住口。”
  如一清溪似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淫·邪之意。
  或者说,义父当初没有教过他如何淫·邪,所以他从没有学习的机会,以后也没有心思去研习此项人间乐事。
  他就用这样无垢的眼神凝望着封如故,并用舌尖轻轻点了一下封如故的尾指根。
  ……十指连心。
  那一点仿佛直抵了封如故的心脏,害他周身一抖,心中隐隐生出了些怪异的念头。
  但他是懂得好坏的,马上将那一点点异念压制封存,松开手,苦口婆心地劝说:“红尘,你听我说……我以前曾来过青冈,城内有家潇湘馆,总有些经验老到又温柔小意的姑娘,若你想要……”
  如一面上现出几分迷茫,继而那迷茫的情绪逐渐明确,化为了愤怒和一点点的委屈:“你又去过?”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封如故听他的话音,竟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封如故还未来得及辩解,他便被一股大力掀翻过来。
  若他还是当年的封如故,这点近身之技怎奈何得了他?
  可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封如故,如一也不是当年的游红尘。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一反剪了他的双手,将他绑了起来。
  ……用封如故亲手做的红豆佛珠串。
  红豆佛珠层层套在他腕上,配上封如故无血色的皮肤,鲜红、苍白,交相辉映之下,前者更显夺目。
  经文在油灯下有暗纹浅浅浮动,隐约可见端肃宝相的经文银符,配合着他被勒出红痕的手腕,绮艳难言。
  如一这疯发得很是有限,克制得很有平日之风。
  把人绑起来后,他命令道:“不许你去。”
  “又不是我要去!”
  封如故没想到有朝一日做了这小子的俎上鱼肉,颇为冤枉,扯着脖子辩白。
  如一将自己素色的腰带与封如故镶嵌华丽银丝的腰带相结,握住靠近自己的一端,固执宣布:“你只许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封如故气得磨牙:“你个龟儿子听不懂人话吗!”
  骂完他才想起来,这似乎也是在骂自己。
  憋气之余,封如故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惴惴。
  如一他这疯撒得异常,保不齐是中了情蛊绮药一类,万一他真逮着自己做了什么难堪之事,岂不是大大乱了伦常?
  想到此处,封如故不禁毛发一悚。
  但他没有灵力,凭他现如今的肉·体凡胎,叫破了嗓子,充其量也只能惊飞窗外的夜蝉。
  他又一时拿捏不准要不要为这件事破封。
  毕竟,他也只剩下半朵花可用了。
  那头,如一却止了动作。
  他一腔懵懂情意久久酿于心中,又毫无节制地喷薄而出。
  如一思索再三,都不知该拿封如故怎么办才好。
  于是,亲过了,绑好了,他就将人放在怀里,好好搂着,细细研究。
  结着剑茧的手指,触到哪里都带起一股奇妙的电流。
  他细数了封如故的睫毛,掐了掐他的鼻尖,又好奇地按了按封如故的唇,疑心这里为何如此柔软。
  封如故被他摸得心火勃发。
  只是这心火烧得有些奇怪,不仅不让他愤怒,反倒烧尽了他的气力,让他满心不安,只能不间断地说话,以此安慰自己的心。
  他略挑衅地笑着:“如一大师,这是佛门所授的功课吗?若我是你师父,这门功课你定要吃不及格的……哪有把人摸痛的道理?”
  ……封如故这股子欠揍的逆境风骨,很快得来了回报。
  研究透了这张脸后,如一仔细剥下了他的上身衣物,然而苦于那衣带繁杂,他一时未得其法,不知该如何下手。
  后来,他想到了什么,于是迅速地豁然开朗。
  刺啦一声,封如故上身衣物被从中撕开,露出胸前一片青莲枝叶。
  如一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伤口似的,沿着剐裂的伤疤轻轻触摸:“有伤。”
  封如故一紧张,话便多,轻轻吸着气笑道:“哈,瞧见没有,莲叶都是从烂泥里长出来的呢。”
  如一说:“我可以治。”
  封如故还想凑趣地问问,他打算如何治。
  然而,封如故接下来想说的所有的话,统统被如一的动作封在了口中。
  ——他俯下身,将一双唇合在从枝叶末端,落下一吻,轻轻抚慰起那十年前的疮疤来。
  一刀偿一吻,如一尚觉不足。
  封如故从来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等磨人的体验。
  痒得钻了心,又酥得麻了心,一簇细电在体内不安分地来回钻动,惹得封如故即使攥紧了拳头,也忍不住发出断续的低吟,脚趾将床单都抓提起来一角。
  他直着嗓子叫:“如一大师!大师!我错了!我错了!”
  “你别欺负我了!求求你了好不好?”
  “兔崽子你还扒!唔——”
  因为如一根本不说话,他不仅半点口头便宜都没能讨到,还白白骂了自己。
  现在的封如故就活像是被人提了耳朵的兔子,只能蹬腿。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流入凌乱的长发中。
  为了躲避,他背手弓腰,紧紧握住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床帐,妄图在这叫人眩晕的颠簸中找到一丝依凭。
  然而,这点依凭也很快被剥夺。
  如一半强迫地拉过他的手,耐心扳开他紧握床帐的手指,以动作无声地命令封如故:握紧他的手。
  床帐禁不得这般折腾,哗啦一声撒下,网罗住了两条随水漂沉的鱼。
  二人分明坐成了欢喜佛的姿势,却只是浅浅地吻着,便用尽了一夜,烧尽了蜡烛。
  如一不知这世上还有其他纵情之法。
  在他小时候,义父高兴时,会“叭”地亲上他的脸颊,把他高举起来,赞他聪慧。
  这是他学到的唯一示好的方式。
  在如一模糊的头脑中,义父的形影有时很远了,远在风陵,有时又很近,近在他怀。
  这让他有一种背德的羞愧,羞愧烧红了他的脸,又让他燥热,又让他欢喜。
  漫漫长夜倏然而过,天边升起一颗启明星。
  ……
  青阳山中一夜平静,这让披着人皮混入山中的丁酉座下之徒有些惶恐。
  据说那封如故心思如鬼,能看透人的五脏六腑,莫不是……
  见同伴胡思乱想,另一名与他共同混入的弟子咬了一根草,翘腿躺在树上,安慰他道:“稍安勿躁。这蚀心蛊啊,效力因人而异,况且,封如故是何等人物,诱他入魔,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可机不可失……”
  “放心。”那人悠哉道,“宗主的蛊,中了容易,想解,可便难了。”
  ……
  如一仿佛是在混沌人世中沉沉浮浮,他奋力挣出力气,一剑砍开混沌,于是,天地初分,万物复苏。
  他睁开眼,定性归神,却见身旁被子中多出一片凸起。
  如一心中微愕,伸手去触了一触,没想到它敏感得过了头,只轻轻一碰,立马蜷缩成一团,似是怕了。
  天明时分,如一才拥着他睡着了,床上一片狼藉,封如故有气无力,又被缚住,气也气够了,累也累坏了,索性倒头睡去。
  小小的一点动静,又唤起了他昨夜的旖旎记忆。
  他身子一蜷,气道:“别闹。”
  见他不似往日一般对自己嬉皮笑脸,而是闷头睡自己的,如一连声音都沉了几分:“云中君何故在我房中?”
  ……忘了?
  全忘了?
  封如故惊诧之余,既是庆幸,也没有忽略心中那一点点淡淡的失落。
  他将这一点情绪妥善收藏起来后,一股疲乏感涌上心头,懒得转身应付他。
  如一的记忆,只停在自己从封如故处回来之时。
  见封如故占据他的床、却打定主意不理睬他,如一莫名其妙之余,心中亦生了邪火:“云中君,昨日的确是我半夜唐突叨扰,问了些不知所谓的问题,但也请你……勿要……”
  如一心绪杂乱,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自作多情。”
  ……自作……?
  封如故闻言,呆愣片刻,低笑一声。
  他总是这样。
  总知道该如何伤他。
  思及此,封如故从被中坐起,露出被撕得片缕不沾的上衣,烙下一处掌印的肩膀,被咬了一口的锁骨。
  他将开着靡艳红莲的后背朝向如一,露出那一串绑得横七竖八、完全不可能是自己缠绕上去的红豆佛珠,用戏谑腔调道:“大师,为我解开吧,不然,你要封二如何走呢?”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如一现在脸上是何等表情。
  ……其实,自己也很清楚该如何伤他的,不是吗。
  如一见到封如故这满身的狼藉,一张薄面蓦地染得绯红,翻身下床,却被腰间袍带牵绊住了。
  他与封如故腰带相结,宛如一对拜堂新人。
  这是辩驳不了的证据。
  一股冷意从如一心底泛起,到了喉头,却都归了暖。
  昨夜的一切景象,总算姗姗来迟地浮现在他面前。
  红豆佛珠、青莲纹身、床纱……
  随着回忆面纱的一层层揭开,如一脸颊火辣辣的,热气顶着往上升,甚至熏花了如一的眼睛。
  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中了什么邪祟,咬牙低头,试图解开将两人牵绊在一处的腰带。
  然而那腰带打了死结,一时难开。
  如一想要别开脸,不看封如故,却又忍不住看他。
  他想要道歉,又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什么。
  如一正酝酿着,门却从外被笃笃地敲响了,很是温柔。
  如一无心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胡乱应道:“海净,我会自行洗漱,你自去忙你的,无需管我。”
  “是我。”门外却是一个谁也没料想到会出现的柔和腔调,“我是常伯宁。”
  如一的心剧烈地上下一跳,旋即停了摆。
  接下来,他的一切动作就失了序。
  ——如一握住紧紧牵绊、不肯离分的腰带两端,生生将腰带从中扯断!
  随即,他猛地拉过被子,一声不吭将封如故兜头蒙住。
  ……像是急于藏起一个不堪的秘密。
  封如故被面朝下推倒,身体撞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咕咚”一声。
  他没有多言,没有动弹,只是静静躺在床上,又是想笑,又难过。
  ……你啊,你啊。
  怎么这么多年,还是将那个抛弃了你的义父放在心尖上呢。
  如一速速披好外裳,拉开房门,神色如常,唯有指尖紧掐门框,像是在拧紧自己的心。
  他……待封如故,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如一想着封如故腕上的红痕,想着昨夜他一边骂人,一边求饶,一边安慰的模样,想着他现在闷在被子里会不会难受,对义父的到来也不再那样欣喜,态度颇心不在焉:“义父……剑川一别不久,你怎会来此?”
  “我家燕师妹回山了。”
  常伯宁风尘仆仆,显然是夤夜披星而来,一片眼纱随清晨薄风拂动,隐见一双明眸。
  “我来寻如故,他却不在房中。你可有见到他吗?”


第61章 毒入心窍
  因为知晓封如故的去向; 如一答得有些狼狈:“回义父; 今日……还未曾见过云中君。”
  常伯宁“嗯”了一声,却没挪步。
  “我刚来没有多久; 只向守山弟子明示过道牒; 特地嘱咐; 我有秘密之事前来,不便惊扰青阳派两名山主; 等天明后我自会向他们打招呼; 此时也不好四处走动。”他说,“你……方便请我进去坐坐吗?”
  如一面色微妙地变幻几重。
  常伯宁看他神色如此; 也未作他想; 只是愧疚。
  当年; 常伯宁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被自己赶出山门的孩子是谁。
  他很是过意不去,对如故说,接回来吧; 认在你名下; 做个徒儿。
  如故却说; 就这样吧。他有他的前程似锦,一个废人,教不了他什么了。
  但常伯宁还是自己做主,去寻了寒山寺住持,求他多多照看如一。
  常伯宁还觉得自己做得有限,只是他与如一见得太少; 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想要什么。
  至于如一那边,每逢年节都会来信赠礼,起初是自己做的竹箫骨棋,随着他年岁渐长,寄来的变成了琥珀,变成了宝玉,变成了有夜明之泽的南海珍珠。
  这些,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他捧来一座座城,多数时候,只为着向义父说一声“立秋快乐”。
  每每收到如一来信,常伯宁只得捧着纸笔进“静水流深”,封如故口授,他执笔,共同完成一封回信。
  虚受了“义父”一称多年,常伯宁挺不好意思的。
  像封如故说的,如一也是自己的晚辈,尽一尽责任,关心他一些,哪怕只是生活起居的琐事也好。
  但常伯宁没想到,关心的开头是这样艰难。
  如一拦在门前,脸颊泛着不大正常的红,桃花似的面色将他往日的稳重沉着尽数掩去,更衬得他眼睛黑亮,不像一个冷面,倒更像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了。
  常伯宁:“你……有事要忙?”
  “无事。”他答得很快,“我……义父请进。”
  二人在房中桌边坐下。
  房中有些乱,铺面尚未收拾,被子高高堆叠着,床帐许是因为疏于保养,滑落一地。
  在常伯宁看来,这并不算太凌乱。
  毕竟他常去封如故的“静水流深”,如果没有桑落久或罗浮春在旁收拾,封如故能用各色杂书把自己逼得没床可睡,只好自己抱着枕头去地上打地铺。
  但在如一眼中,这里简直处处是破绽。
  ——床帐委泄一地,遮蔽已失,只要床上的封如故一动,简直是一览无余。
  如一余光望向床上。
  封如故缩在被子里,猫似的,就那么小小的一团,身形迁就着被子的走势,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那里藏着一个光溜溜的秘密。
  如一的心跳得厉害。
  桌子上有些残水。
  那是他昨日从封如故那里回来后,匆匆灌下的解火的茶。
  看到这一大片水迹,如一才清楚昨天自己回来时,手抖得有多厉害。
  他还在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想着封如故此时会是什么表情,想得两颊都麻了。
  如一从未参悟过这样困难的经文。
  等他回过神来,居然发现自己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了“封”字的左半边。
  如一心神一乱,急忙将水渍抹掉,可那水潮湿,柔软,就像是渗进了他心底里似的。
  此时的封如故也不好过。
  他被如一又摇又抱又啃了一晚上,除了没被扒裤子,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身上汗出了又干,不好受得很。
  更要紧的是,他被推倒时是面朝下的。
  他胸前还是硬邦邦的,细挺的颗粒磨在床面上,叫封如故很想去蹭上一蹭。
  他蹭到一半,常伯宁就进来了。
  他只好忍着,闷在被中,颤抖着腰,被捆在身后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拧了又拧,耳朵都烫了起来。
  常伯宁那边也不甚顺利。
  如一话少,而他腼腆,这两人碰在一起,又一次出现了尴尬。
  “你……还好?”
  “好。”
  “我说的是这些年。”
  “我说的也是这些年。”
  ……随后便冷了场。
  常伯宁与如一实在没有什么可谈论的,要说聊,也只是咬着牙硬聊。
  两个人都为着同一个人心不在焉。
  常伯宁成日待在山中,没见过如一见过的世面,而如一也未必会对他的花草感兴趣。
  二人共同的话题,也只剩一个封如故。
  但常伯宁有那么一点点自己也说不出缘由的私心和直觉。
  ——他可以与任何人聊起如故,但唯独不能和如一聊他。
  常伯宁不是个擅长掩饰尴尬的人,说不出话来,就四下张望着,好消解些心中的紧张。
  ……然后,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有半截断落的衣带,银蛇一样垂落在地上。
  常伯宁认得出来,是因为这是他送给封如故的。
  在外人看来,封如故的品味总是堪忧的,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客气点儿的,说云中君喜好奢华,难听点儿的,说云中君庸俗不堪。
  但在常伯宁眼里,封如故这个爱好很是可爱,像是一只喜欢用亮闪闪东西装饰自己巢窠的鸟儿。
  而现在,那亮闪闪的衣带躺在地上,刺得他眼睛发痛。
  即使在室内,常伯宁也出现了畏光的错觉。
  他的眼神空白了许久。
  床上的封如故正被一阵阵麻痒煎熬着,疑心着房中怎么没了说话的声音,便听常伯宁开口道:“也不知如故一大早又去哪里玩儿了。”
  如一“嗯”了一声。
  “如故总是这样,玩心很重。”他听到他的好师兄这样说,“不过,玩够了,他总要回家的。”
  封如故差点乐出声来。
  他师兄千般万般的好,就是有点老母鸡护崽子的劲儿,而且是只许他护着。
  封如故一听他的话头,就猜到常伯宁许是发现了,身体放松了一点,索性开始在床上轻轻蹭痒。
  他本不指望如一会对此有所回应,点头敷衍过去就是了。
  没想到,如一答说:“是,等他玩累了,我会带他回家。”
  不是“送”,而是“带”。
  是哪个家?风陵山,或是寒山寺?
  封如故怔了片刻,旋即在心里嘲笑自己。
  被人说自作多情不算丢人,真的自作多情,那就可笑了。
  常伯宁性子柔和,刚才带有一点警告的暗示,对他来说已经算很重的话了。
  可他心口还是憋闷得慌。
  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把这份沉重转嫁到旁人身上。
  在发现断开的衣带后,进而发现房间里属于封如故的淡淡味道,以及被子中藏着的那个人,并不算难。
  常伯宁怕封如故在被子里闷坏了,起身告辞。
  出门后,他气得揪落了一片叶子,但马上就后悔了,想把叶子放回原位。
  然而覆水难收。
  他只好将叶子收入随身的小锦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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