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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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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无奈何地笑了笑,朝着公仪竹浅浅一躬身,向着殿门方向比了个请的手势:“是。先生请。”
“……”即使已经猜到了枕霜流可能表露的态度,但眼看对方居然真的连问都没问过一句,公仪竹仍然感到些许哑然。
罢了,一条蛇而已,脑花怕是比豆浆还稀呢,和他计较什么。
公仪竹踱到枕霜流案前,目光在枕霜流面前一字排开的玉简上扫过一眼,确认了里面的内容如他预料。
“你果然也收到了消息——对此当真没有一点想法吗?”
“干卿底事。”
……第一百零一次,公仪竹确认了自己少年时想狠手整枕霜流一顿这事,自己绝对没有一点问题。
既然枕霜流单方面拒绝和他交流,公仪竹也就不再客气。他不请自决地把修长手指在其中一块玉简上一点,空气中一幅三千界图就凭空在两人眼前展开。
“好好看看吧,”公仪竹低声劝道:“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其中代表玄武界的那个圆特意被公仪竹标上了最显眼的鲜红色,枕霜流只是淡淡一扫,就厌恶地眯起了眼睛。他随手把玄武界的标识在指尖碾碎,冷冷回到:“这是冲睚眦去的——睚眦几千年来都是个活靶子,我看他自己还挺乐意当的,你情我愿愿打愿挨的事,有你在这操什么闲心?”
对枕霜流这呛口的语言习惯,公仪竹早就不以为意,只是道:“但当年做靶子的睚眦,和现今做靶子的睚眦,境遇可是天上地下。”
九族四象里,睚眦是以狂气出名的。当初他们虽然和普通九族一样,只分到了九分之一的坤之道源,但论及实力甚至能够压四象一头。这种强大和他们的狂气一起代代相传,于是每代睚眦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争议人物。
不过正因为顾忌到他们的强大,因此敌人最开始没对他们下手。
这千年以来,真正在这世上消失了踪迹的是嘲风、霸下和鸱吻。
“虽然这回只是有十几个中等大小的世界被他们吞并,论及动静完全不如你那一次大,可在背后昭示的意义未免太过不详。”
公仪竹凝重地端详着悬在自己面前的界图,手指虚虚地在上面划过,把饕餮、穷奇还有被枕霜流抹去的玄武界都隔空和睚眦所在连成了一道圆弧。
“当初饕餮引椒图去缙云界战上一场,椒图至今还元气大伤;穷奇更是把鸱吻所在的烟波界整个吞并,唯独玄武手段缓和一些,留了狻猊一命,却要他世世代代为自己驱策。”
说到这里,公仪竹缓缓皱起了眉头:“玄武闭关锁界多年,除了每百年的圣地之外,从来不和外面来往。我有两个问题,现在想来只能问你……他们三方是什么时候联起手来,而玄武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那两个形同绝对禁令的“玄武”二字一被公仪竹道出,白练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而枕霜流怫然变色!
“不知道。”枕霜流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白练送客!”
“枕霜流!”公仪竹也轻喝一声,劈手攥住枕霜流的手腕,“我连沧江之死都从没向你过问,如今是当真到了紧要关头——这代青龙并无子息,已经行将就木,垂垂可危矣,你想想这代表什么?”
如果这三方联盟已经胆敢对曾经的霸主睚眦露出獠牙,那剩下的九族四象,还有哪个值得他们忌惮?
是青龙书院里马上就要作古、而且还没有下一代来传承的老青龙,还是万年以来一直被钉在原地,不能离开朱雀宫一步,每两百年就得被迫涅槃一次的朱雀?
四象志宏仅剩的白虎从来态度暧昧,忠奸不明,从当初七日宴开始,态度始终黏黏糊糊,一当糨糊就是上万年。
失踪的霸下多半是死了,就是还在哪个地方苟延残喘,也没人能指望上他突然从某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至于嘲风……不说也罢。
而区区的囚牛、被重创过的椒图和身为人类的枕霜流就如螳臂当车,在马上就要汇成滚滚浊流的大势面前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事态已经紧迫若此,也难怪公仪竹如此焦急。
“先放开你的爪子。”枕霜流把这话说得一字一顿,眼中如鬼火般闪烁的寒光几乎要化为实质。
直到公仪竹松手,枕霜流才冰冷道:“我说我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千年之前灵蛇被玄武生生切割分离,从此玄武龟蛇两分,云泥之别。灵蛇既是沾了一丝道源的矛,又是要学会忠心挡枪的盾……灵蛇主不过是有名无实的一把刀罢了。真论地位,你以为我比怒子好上多少?”
“……”关于这件事,公仪竹此前也有所感觉,但听枕霜流如此坦白直接的道来,依然觉得有些心惊。他喃喃道:“竟然生生把半体分离,让灵蛇唯有寄居存活,神龟玄武究竟在想什么?”
枕霜流阴郁地看他一眼,腕间小蛇不知何时探出头来:“好问题,为了这件事,我自幼便家破人亡,一路上死生师友。你这个问题,我比你早疑惑五百多年。”
“滚回去给青龙做临终慰问吧。”枕霜流显然是被公仪竹方才的举动激怒,言语如同毒液一般流泻而出,“运气好的话,能来得及给那老阉货在床前磕上八个孝子贤孙头,顺顺当当地继承一笔道源缩回洞里窝着。”
见枕霜流站起身来,连眼风都不透给自己半个,只径自朝着殿门外走去,公仪竹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睚眦界。”枕霜流脸色晦暗不明,“你只管回去把青龙界守成一只铁桶,朱雀那么多年都没被撕了,显然是有保命的老底,我小家小业随便跑了,他们想找我得先花个百八十年——要是我们三个最大的目标都滑不丢手,那你猜他们对付了睚眦以后,冲谁下手最方便?”
说到这里,枕霜流缓缓回头,对公仪竹露出一个鲜明的讥笑:“你还是老样子,任凭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半点也不知道心疼啊。”
公仪竹闻言,瞳孔登时缩成了细细的两粒。
见他这僵住的模样,枕霜流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对白练做了个手势,只把公仪竹孤零零地扔在了背后。
“睚眦一向性格古怪傲慢,恐怕宁可死了,也不会轻易领人的援手之情。”
不知道是告诫、关怀还是辩解,公仪竹对着枕霜流背影叮嘱道:“你需得当心。”
枕霜流仰头大笑,那笑声里的孤注一掷之意被威逼到了极致,竟然还多添了几分自得的矜傲之意。
他反问公仪竹道:“普天之下,比起性格古怪,我论第一,睚眦也配称第二吗?”
“你留着那一肚子废话,等着拿去安慰睚眦吧。”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一顾的笑声尾音,长袍下摆如波浪般翻卷一回,就这样大步流星,飒踏而迅疾地离开了正殿。
这时,从枕霜流想到洛九江或许会有危险,到他决定立时动身,时间尚才过去了不到一盏茶。
公仪竹目送着他那义无反顾的背影,恍然之间竟仿佛看出了形似沧江的潇洒。
在这一刻,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他突然理解了少年时的却沧江。
可终究已经是几百年后了。
第185章 元婴劫
在千岭进入圣山山腹的这段时间里,洛九江一直在垂藤的山洞后面宁心苦修。
他和千岭一路走来; 虽然不算日夜兼程; 但早早晚晚都必遇异兽打岔; 在这样的锻炼之下,实战经验和眼界都开阔了不少; 但真正沉心下来修炼的时刻却是少有。
如今终于有了空余闲暇的大块时间,洛九江自然不会放过。自幼时起,论起天资洛九江就出类拔萃; 而谈到勤奋他也不输于人; 修炼对他来说比起一项任务; 更像是一个伴他一同长大的老友,其中乐者难对外人道。
这近半年的时间来; 洛九江几乎把丹田里的混沌气息全都拆分成道源。如今他五心向天; 凝神内视; 只见自己丹田上空挂着一轮金色太阳; 那是他阳之道源的凝结,丹田最底部沉着一轮月亮; 其位置一直与太阳遥遥正对; 当太阳西去一分; 就是阴之道源相对东升一分的时刻。
至于丹田的正中央; 在群山万壑之中藏着个田家小院; 院里坐着个同样盘膝闭眼的小人,这小小一粒元婴手足细细,但却五腑俱全。
至于这小人屁股底下坐着的; 也不是什么寻常元婴惯有的丹液灵团。
洛九江的元婴盘膝坐在一张宽阔的藤编圈椅上,上面还垫了个蒲团,椅子安放在院门口搭起的葡萄架下,微风吹过,巴掌大的葡萄叶子就在元婴头顶上轻轻飘动——说起来这圈椅是什么时候被小元婴挪到葡萄架下的?洛九江此前都没注意。
有句俗语叫做“物似主人型”,照这个观点来看,小元婴那享受生活的态度还真是和洛九江极其肖似。洛九江在自己亲手搭出的小院里来回走了两步,很快就发现院子里多拾掇出一张棋盘,水井旁加了组滑轮,原本用于堆柴的角落另起了个简单的棚子……还有小元婴面前的那张桌子上还摆了一盘新摘的葡萄,上面还挂着水珠。
洛九江哑然失笑。
这些年来,修真界的元婴大能们修出过能共同御剑的元婴,修出过可以一同探讨天道法理的元婴,再特立独行一点,男修士修出个女元婴,从此自给自足结为道侣的也不算孤例,但洛九江这个……
还没能脱离丹田,就先会劈柴打水搭小棚子的元婴,恐怕一万年里也找不着一个吧。
他这元婴干的事情,倘若给那些多年以来死死卡在金丹瓶颈,始终不得结婴的修士听了,恐怕要气得跳起来:元婴这样神圣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干这个!败家子!有辱斯文!暴殄天物!
但作为这尊小元婴的主人,洛九江觉得这事还挺有意思。
此刻他的神识隔着桌子与自己的元婴相对,能够感觉彼此之间有一种气机牵引,这尊小小的元婴就如同他的另一只手足,是他留在自己丹田里的一个副体。
当然,按照修真界的常识来说,在元婴初期的境界上,元婴虽然能在修士的丹田里自主活动两下,但当修士的神识内视丹田之际,除非修士着意控制,不然那元婴就平静如一尊死物。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拿到丹田里来也是成立的:在丹田这一亩三分地上,只允许一个主人来控制。两者相较,能做主的自然是修士苦修多年的强大神魂。
至于元婴和神魂共处一室时,还能让元婴自主活动,那就是元婴中期乃至后期的事情了。修到这个地步,一看悟性,二看根基,一生都在元婴初期不得寸进的修士也大有人在。
洛九江隔着桌子感觉着自己的元婴,他还从没用过这种角度体会过自己浑身上下的两百余条打通的经脉。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操控小元婴站起坐下眨眼张口……
这感受真是奇妙。洛九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用神识御使着丹田之气,从果盘里随意捞了一颗葡萄。
就在洛九江从盘子里拿起葡萄的那一瞬间,盘在藤椅上的小元婴睁开了眼。
他睁眼还不是两只眼睛一起睁开,只是悄悄地眯着一只眼睛,把另一只眼打开一条缝,像是要看看外面的动静,或者说最主要的,看看是谁在吃他的葡萄。
这动静不能说不微小,但洛九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霎时之间,洛九江的神识与洛九江的元婴三目相对,两方全都僵住了。
洛九江:“……”
小元婴:“……”
不对啊!洛九江惊愕地想:不是说元婴初期的时候元婴机械如同死物吗?
……这不但能感觉到别人偷自己葡萄吃,而且还知道傻不愣登的直接瞧容易被抓包,得小心从缝隙里面偷瞄,这智商至少赶上我小时候了吧?
小元婴大概是看事情瞒不下去,索性不遮不掩地睁开了两个眼睛。他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葡萄架子,拿手指对着空中点了几下,好像在数自己还剩多少粒葡萄。
过了一小会儿,像是对自己的存粮数目感到放心,小元婴大大方方地把那盘葡萄向着洛九江神识的方向一推,自己则跳下藤椅,摇摇摆摆地冲着院里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洛九江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转头,心里实在好奇自己的元婴这是去干什么。
没用他等上太久,小元婴就从屋子里连推带拽地拖拉出了另一张藤椅,他一口气把这张椅子捣鼓到洛九江神魂的方向,胸口一起一伏地呼呼大喘气,显然是废了老鼻子劲儿。等这些事都做好了,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冲洛九江的神识摆摆手,像是一个慷慨的主人挺大方地示意客人随便吃,今天他请客包场。
洛九江……洛九江真是很艰难很艰难地才没让自己爆笑出声。
他一边想笑,一边又觉得奇异,心里还有点为眼前看到的这些感到惊讶:夭寿啦!他的元婴提前成精啦!
但即使这尊小小的元婴已经这样自主,但洛九江仍然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是可以操控它的。
不,说是操控似乎也不太准确,实际上,那种血脉相连气机牵引的感觉,甚至都无需亲身上阵试验一下,就能让洛九江笃定它是自己的一部分。
就像是人在思考问题入神时手里也许会不自觉地在书案的砚台里敲着笔、平日里也不会时时都记得自己应该呼吸,但敲笔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而呼吸也不会因为你没有想到它就突然断绝。
可只要你想,就能把手从狼毫上拿开,改去抹平了宣纸,也能把呼吸的节奏改变,转而变成屏息或者大口喘气。
小元婴于洛九江来说,就是那只走神时磕着笔杆的手,也是不特意关注它亦能自主进行的呼吸。
但洛九江只需一个念头——
刹那之间,洛九江只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两个自己面对面坐着,两个自己朝着对方,也是朝着自己笑着,神识一瞬间“看透”了桌上那盘葡萄的灵气和新鲜与否,元婴鼻尖则嗅到淡淡的葡萄汁水的味道。
他无需特意分神去操纵某个身躯——就像人走楼梯时也不必特意想着自己应该迈哪只脚。洛九江的思维、动作乃至信息都如此自然而然地成了两部分,这两部分之间却又这样的和谐统一。
这一刻,洛九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重新认识过自己。
就在洛九江的神识附上元婴的一刻,天际尽头突然飘来了滚滚的劫云。
洛九江当初结婴之时身陷混沌之中,是个天不管地不着的三无界限,因此少挨了一顿雷劈。但此时此刻他与元婴相合,境界又远不止元婴初期,煌煌天日之下,哪里还瞒得住?
雷云如波涛一般,阵势宏大地翻滚而来,那气势实在太过慑人,不少远在彼端的修士见了都觉后背寒毛耸立,离得近些的就更是手足冰凉。
同一时刻,满圣地的修士脑子里都同时转过一个念头:是谁?如此威势,究竟是谁?!
对于这些念头,洛九江全都分毫不知。
洛九江此时的感觉是如此玄妙空灵,只需他心意一动,应和着他突然的顿悟,丹田里最上的日轮最下的皎月,同时迸发出了耀眼璀璨的光芒!
还记得吗,洛九江修的是人道。
他在看过芸芸众生以后,终于将目光从天下人身上移开,转而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
一瞬间洛九江的识海之中无数念头浮沉,成百上千片从自己身上得来的信息碎片同时涌进思维里,洛九江不喜不怒,不哀不笑,似乎是在出神,又好像只是沉思。
这是我……洛九江想道:是七岛洛氏的儿子,灵蛇主的徒儿,神龙千岭的道侣。我是谢兄阴兄的朋友,青龙书院的学子,是五行之精的兄长,阴阳道源的所有者,是将要、将要——
那个将要仿佛从未来而至的天启,尾音拖得长而模糊,却环绕着一层圣洁的白色光带。不等洛九江抓住那丝突然闪过的念头,雷劫特有的声音就已经在天空中回想。
那声音强行打断了洛九江在冥想中窥得的,昭示着未来的浮光琼影,洛九江稍稍回神,信手挑开山洞前垂散的藤帘漫步出去,眼神中甚至不带紧张。
他站在平坦的空地之上,没设下任何法器防备,也并未结什么阵法向抗。他仰起头来,好像要与天间乌黑的劫云当面对质,然后极奇异的,在他的瞩目之下,那云彩缓缓褪去了泼墨似的黑。
褪去墨色的劫云之中,有刀锋一样的银光在其中闪现。
“这就是了。”洛九江纵声笑道:“我是刀客,合该如此。”
他是族长的儿子,界主的徒弟,千岭的道侣,许多人的朋友……但若剥去了他身上由外界,由众生给予的重重身份,站在这里面对自己的洛九江,乃是一位刀客。
在洛九江吐出“刀客”二字的同时,他丹田中的两滴道源,也同时发出了锐利的光!
洛九江按上腰间澄雪,不等第一道天雷劈下,他就已经拔刀出鞘,刀锋向上。他神色中没有一点惧怕畏缩之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心情,催得刀身无声地弹动。
迎着冷锐如长枪的第一道劫雷,洛九江畅声道:“有谢天公见我心喜,而今亦借天公试刀!”
第186章 元婴九劫
缠丝电团一般的劫云里头,终于降下了第一道如狂舞银蛇般的雷劫。
洛九江手腕轻抖; 不闪不避; 向着那雷劫之力最盛的方向揉身直上。
澄雪刀锋上的锐光一闪; 即使在光芒大作近乎要灼花人眼的银色劫雷之中,存在感依然昭示的如此鲜明。
洛九江单人单刀; 在圣山这宏大的背景之下,与威力足以使地动山摇的雷劫悍然相对,两下交锋; 是人间强者对天劫威严的碰撞。
这一刀星火四溢; 洛九江的身形先是在大作的雷光之中几乎湮灭不见; 又突然现身,摧枯拉朽一般生生将那雷劫自下而上劈为两段。
天际降下的双人合抱粗细的银雷被他刀锋生生分开; 这是洛九江出鞘的第一刀。
通常雷劫中的第一道和最后一道; 都是天劫之中最难度过的部分。有多少无力布下阵法或是请人掠阵的修士; 被这道雷劫一下子就劈得半死不活; 应付接下来几道雷劫时力有不逮,已然是强弩之末。可对于才硬抗了这道雷劫的洛九江来说; 他只觉得通体筋骨尚才被活动开。
在第一刀所绽放的光彩还没能完全消褪之际; 仿佛容不得洛九江喘息一般的; 第二道劫雷已经迎着洛九江的刀尖落下。
洛九江抬起脸来; 那道劫雷就清晰地将他的面孔照亮。圣地三年里洛九江已经成长很多; 英俊的脸庞上少了些少年时分的青涩,全被青年的棱角替代,只是年少时的旷达宏放的气质已经深入骨髓; 是洛九江终身不变的标记。
他往回挽了半个刀花,借着上一刀未尽的余意,不假思索地狠手斜劈。
此时,他腾身在半空之中,于天地之间无凭无依,能倚靠的唯有他自己。然而他的神色却飞扬自在的如足踏轻马,合身一刀,正是把那劫雷斩于马下。
像是被他这轻巧的态度激怒,第三道第四道劫雷接踵而来,相隔时间甚至不到十分之一眨眼,它们前后紧凑得像是一对连体的双生子,但对洛九江来说,此时此刻,它们不过是能被刀锋扫尽之物。
这两道雷劫的银光倒映进他漆黑眼底,然而论其威能,甚至不曾震撼至他的心上。
第五道雷劫比起前四道来说速度稍迟了一些,中间甚至有机会给洛九江落到地上站定调息一次。但与它拖长的时间所相对的,是云层里积蓄的那不容小觑的威力。
在九道雷劫之中,五是中心之数。自来天道之中,“中间”这个位置的重要性都更强一些。若要论起乾坤周易,六爻之中居于中心的三爻四爻,一向也有三凶四惧之名,如今洛九江面对的这一道来者不善的第五道雷劫,其凶狠狂暴的气势,仿佛要把洛九江劈成比尘埃更小的无数碎片。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恶客,洛九江屈指在澄雪刀背上一弹,长刀就就发出一声清越的筝鸣。洛九江长笑一声:“来的正好!”,便纵身投入了大作的雷光之中。
圣地多山多水,位于最中心的圣山附近就更是重峦叠嶂,因而天间劫云人人仰头可见,但那迎着雷劫的渡劫主人却因为山峦的遮挡而难见身形。
但这并不能妨碍人们对这位度元婴劫的修士身份的猜测。
特别是……这雷劫颜色还是前所未有的银色,观之如同冷钢,那冷冽而不容情面的气势,仿佛要把天也划开一道缺口似的。
说起来,好像将入圣地之前,小道传言里好像也有过谁渡过白色雷劫?
但凡身边有人作伴的众人都不禁私语纷纷,深感这特殊的雷劫居然也知道扎堆,就像是纵观修真长史里的留名人物,大多数俊才仿佛也知道挑时候,特意往同一个年代凑似的。
有修为稍高些,距离又隔得很远的修士还能开上两句玩笑——“当初那挨白色雷劫的,今日该引来和这位认识认识,同为殊异人物,或许能一见如故呢?”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提,哪就能料到这两个被人啧啧称奇的修士,实际上都是同一个人?
此类闲谈按下不表,而在这些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修士之外,还另有他人知晓一些内情。
像是此刻,小刃和封雪就同时驻足,并肩朝向圣山的方向,久久地凝视着那片银白的劫云。
等第一道劫雷过去,冷厉的刀光迅疾地在雷劫中一闪,小刃突然晃了晃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姐姐,你看,是九江。”
“嗯。”封雪下意识地手上加重了一份力道,把小刃的手握了一握。她看向那片被雷云光芒照得泛白的天空,眼前恍惚闪过当年死地山洞里,曾立下过要把天也捅个窟窿的豪言少年。
一晃岁月如梭,其间几番坎坷,个中滋味难以细表,而洛九江……
“他果真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封雪喃喃感慨,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微红,双目中隐然有泪,面上却都是满满的欣喜与自豪。
这样的九江,是与她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朋友。
……
而在圣地的另一端,一只人数多达二十余位的队伍也正因此驻足。
不同于寒千岭和洛九江对灵蛇、朱雀二界的放养政策,青龙书院的圣地队伍,几千年来从来同进同出。路上若是遇到出身他界的残兵散勇,秉着爱仁之心,书院弟子按照一贯规矩都会把人收拢。
面对这闻所未闻的银色雷劫,书院弟子大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在这支队伍之中,唯有两个站得离阴半死格外的近的学子,才发现他在微笑。
不是云深峰主惯有的冷笑、哂笑、皮笑肉不笑,那竟然是一个单纯而不含任何讽意的笑容,倘若有人敢顶着压力凝视阴半死的面孔三秒,那他甚至能从中品出几分祝福的味道。
阴半死不言不语,但这反应已经比天下间所有的言语,乃至是他药峰架起十几年都没熄过火,昼夜不分咕嘟咕嘟的大药锅更吓人。那两个学子咽了口唾沫,彼此之间对视一眼,在一旁惊悚和不可置信之中,从对方眼里确认了刚刚不是自己要瞎的前兆。
他们的阴峰主,是确确实实是地在笑。
其中有一个女修胆子格外大些,仗着阴半死从来不对峰内女弟子说重话的传言,抖着声音多问了一句:“峰主,你这是……”
阴半死就又笑了一下。
“一个朋友。”他简短地回答道。
……
但无论这些人心里翻过的是何种年头,在风雨欲来的第五道雷劫的威势下,都不由得受慑噤声了。
第五道雷劫,比起最开始的第一道来说,论及纯粹的金元锐气可能有所不如,但比起疯狂凶暴的程度来,却还要压它一头。
更何况用法宝阵法帮忙渡过第一道雷劫乃是常识,但之前几道雷劫都迅疾如此……不少人在这一刻为那渡劫人起了相同的忧心:可抗天雷的法器,不知道那人手里还有吗?
洛九江没有。
不过从他金丹以来,但凡是度雷劫,从来也就没仰仗过外物。
此刻他迎面直上,刀尖正对着银色电弧狂暴颤动的末梢,这一刹间刀尖与雷光相抵,澄雪刀身光芒大作,仿佛要与天劫争辉,却是洛九江丹田内的那一轮皎月终于尽数付诸于刀锋,明明只有单调的银色,然而那色彩亮到极致,看起来竟有一份举世难求的艳丽。
雷光一半顺着澄雪流淌入洛九江丹田,化为阴之道源的一部分,另一半则被洛九江的力量抵消,缓缓在天地之间消弭。
骤然吃进了半个天雷的力量,洛九江丹田一时也撑得有点发紧,恰好第六道天雷在云层中聚集,洛九江便抢先一步,不等那雷劫完全落下,道源之力便不要钱般地泼洒而出。
——谁说渡劫的修士,就只能被动挨打?
非得劈一道雷劫才能反应一下,这怕不是头蒙眼拉磨的的老驴吧?
天劫可能从前也没应付过像洛九江这样不按路数来的修士,第六道雷劫才落下了一半,就正赶上洛九江盛极的刀光。到了最后,谁也说不好这第六道雷劫究竟打没打完——因为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它实在像是半个哈欠一样被憋回去的。
只有洛九江丹田一振,心知肚明那些力量最终都流向何方。
这回已经不是天雷追着修士打,反而是洛九江对着劫云步步紧逼。第七道雷劫步了它六哥的后尘,才刚露出小半就被洛九江扼杀当场,至于第八道只有更惨,轮到它登场时,才只从云层里探出个尖尖。
等第八道雷劫也被洛九江挑于刀下,洛九江的刀气已经逼至劫云云层,势如破竹一般,把那缠丝钩银的劫云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那一刻,仿佛天色都为此大逆不道之举骤然一暗!
如同沸油锅里浇一瓢冷水,除了四溅的油星之外还要冒起一股嘶啦作响的青烟。当劫云被撕裂的一瞬间,那普通男子臂展长度的裂口里,似倒转袋口一般哗啦泄下滚滚银雷!
如果说此前的雷劫都还只是银蛇和游蚣,那此时此刻,劫云降下的乃是一张舞动的电网。
这光芒映得洛九江脸色森白,然而他的眼底却透着一股求而不得的光亮。
“多谢成全!”洛九江拍刀而起,随着他劈斩出手,丹田内的那尊小元婴无需他神识特意操纵,就自发地摆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洛九江和他的元婴,在这一刻齐齐挥刀向前。
这一瞬间,洛九江和他的元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和统一,阴之道源的力量被他御使到极致,如流水一般顺着他的心意挥洒流淌。
而那尊小小的元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在同一时间里,丹田内和丹田外,两个“洛九江”的眼底都放出淡淡的金光。
澄雪切瓜砍菜一般把那张电网依次拦腰斩断,而在反作用于刀锋上的力度压迫之下,洛九江和他新修的元婴彻底地合为一体。
从此之后,不需他再用神识特意改变那方丹田里的小世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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