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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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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不需他再用神识特意改变那方丹田里的小世界,他的元婴自己就能调动世界的力量。
他是这小世界里唯一的神,而这小世界也正是他本身。
天空中聚集的劫云终于缓缓散去,洛九江吐出一口长气,目光里流转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金光。
第187章 情意
洛九江渡劫之时,劫云正停在圣山上方; 即使中心和圣山位置稍有偏差; 但那也不妨碍圣山成为被整片劫云笼罩的第一线。
几乎在银亮的劫云刚刚在圣地天边现出端倪; 深潜于那泓幽蓝潭水底部的寒千岭就为之眉头一跳。
即使现在他已经分了大半心神在融合潭底的道源碎片上,他仍旧能感觉到这片劫云的殊异不寻常。
在圣地渡劫不算奇怪; 渡个元婴劫或许算是少有,但这样独特,即使凭他的见识也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劫云; 让寒千岭只能联想到一个人。
毕竟整个圣地之中; 就算把如今的寒千岭、董双玉和倪魁统统计作半个; 拥有道源的人数也绝不超出三指之数。
而除了洛九江之外的那两个异种……倒不是寒千岭心怀轻视,只是他们实在不像是能引来这种阵势的人。
那片飞速向着圣山腹地逼近的劫云; 气息如同千锤百炼的冶金; 锋锐得仿佛能割伤人的神识; 味道如血又似火。
寒千岭能够想象得到; 此时的洛九江身在圣山沟壑之外将面对怎样的锤炼。而他所爱的这个人,无论在何等艰难的境地之中; 都会如山崖石松或是一杆风中劲竹; 没有任何逆境能够摧折他的筋骨。
至于处在圣山山心深处的他自已; 也有他将要面对的挑战。
寒千岭稍稍抬眼; 目光仿佛能透过这一池幽幽寒泉; 看透构成圣山的岩石与沙砾,穿过一路上相隔的丘壑和平原,悄悄抵达洛九江的身边。
那一眼似留恋若不舍; 但只是短短片刻,寒千岭就收回了视线。他甚至收敛了全部的神识,全神贯注地整个扎进了潭底的道源碎片之中。
此刻摆在他眼前的东西,恐怕有着全天下间第一等复杂的内里,在世间最难缠的东西里,混沌能排老大,它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而论起它的险恶与凶险来,只怕混沌都要自觉退去一射之地。
当年龙神留下的最污浊的恶念,配上些许混乱的传承记忆,融合着圣山多年来对它的垂涎和觊觎,统统一锅粥般混合在龙神留下的阴阳道源里。
它们彼此之间缠绕得太过紧致,简直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被熔铸为一体,甚至和世上现存的所有道源不同,它不是其他道源一样的液态,反而已经完全凝结成了固体。
那如星星碎片一般的结晶静静地躺在白石潭底,周身散发着盈盈的妖异光芒。
凑起来不足成年男子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竟然能在过去的数万年间,都持续地把圣山空荡的山腹照亮。
寒千岭的神识在其中一粒道源间沉浮,他游经一道有一道拽住他脚步的恶念,那污浊的情绪呵斥他,辱骂他,要他回过头来正视自己,好好看看十几年前被他舍弃的一部分。
而那繁杂断续如同断层的记忆也是囚笼迷宫,不提地势如何错综复杂,单是那些难辨首尾,虚虚实实的记忆就足以让人头疼。
而在这几粒结晶的道源之外,寒千岭还另要坚持与天地间某种冥冥的意志相抗。
有许多次,他几乎要被恶念撕拉硬扯着回归于泥沼,也有惊险时分,他在记忆回环里来回打转,神智昏昏,但随着他一步一步踏过小径和沼泽,一丝一缕的道源也被他吸收剥离。
这里的时间流转本就和外界不同,再加上各类记忆纠缠上他,给他往认知里硬添进去的时间,两者差距就更是难以计算。
在道源晶体里寒千岭已经险死还生数次,然而于圣地里面时间的流逝,才刚刚够洛九江挨到第九道雷劫。
第九道雷劫,是洛九江把天劫得罪得最狠的那一道。
霎时之间,寒千岭背上压力一松,像是什么一直禁锢着他的存在突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因此无暇他顾。这变故实在让寒千岭始料未及,于是力道就一个没有收住——
他剥离道源用得乃是最精细的控制力,连一分一毫的偏差都不能有,对于力量如何分流抵御恶念与天道这件事上,他近乎把灵气控制到厘。
然而一直阻拦着他的天意突然收手,寒千岭措手不及,再想补救已经晚了。在平衡被疯狂灌入的力量彻底破坏的一刻,他就像是个最不挑嘴的异兽,啊呜一口把道源、传承记忆还有恶念都吞了个囫囵。
这一口所含道源的分量足够当场撑死一千一百个封雪,可对于寒千岭来说,他只感觉心底那个无底洞被稍稍地填薄了一点。
恶念如冲垮堤坝的洪水一般冲刷着寒千岭的理智,而龙神最隐秘的记忆则流水般在一瞬间淌入寒千岭的识海。寒千岭下意识双手按住额头无力跪下,口里发出一声破碎的隐忍闷哼。
三息之后,寒千岭张开双眼,脸色竟隐隐有些泛白。
抑制恶念已经是他多年以来后天形成的本能,即使这回回归本体的恶念如此之多,对他而言却还没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如今能让他感到如此震撼与不可置信的,是另一件事。
那件事情,那件他此前一直对此一无所知的事情,来自于龙神的记忆。
想到自己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寒千岭哂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已对龙神心灰意冷。他脚尖随意踢开了潭水底部剩下的那两三块结晶碎片,看他的态度,竟然像是瞬间就对这每个异种都求之若渴的珍宝弃如敝履。
在他的经脉之中,灵气流已经暴涨到近乎沸腾,寒千岭的境界三番五次地在元婴边缘徘徊,又被他自己生生地按了回去。
他如今对待自己修为的态度,简直同当初七岛小世界里强压着自己不让自己筑基时一模一样。
在把修为强行压制住以后,寒千岭立刻转头游向水面。从潭底到岸边的偌长距离,被他压缩成身形朦胧的一闪。他看起来连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想耽误,为此不惜脱掉了那身多年以来辛苦维持的,克制、恭谨、时时刻刻都绝不失礼的画皮,甚至没有和圣山道一声别。
三次闪身,寒千岭出现在圣山之外,此时他距离洛九江不过咫尺之遥。
洛九江才渡过天劫,还不等长舒一口气,就见眼前一花,险些以为是天劫被他气到成精,特意落到地上来揍他。等他定睛一看,发觉面前伸手可及的青年乃是寒千岭,登时又惊又喜,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地笑出声来:“我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寒千岭没有应和这句玩笑话,他抬头瞧瞧自己头顶上正缓缓散去的银白色劫云,眸光在这一刻冷淡的更胜洛九江的刀锋。
“千岭?”
洛九江疑惑地轻唤了一声,只是还不等他把那个“岭”字的小半音节吐全,人就先被寒千岭一把拦腰揽住。对方按着他的后脑,将后半个发音吞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寒千岭近乎急躁地吻住了洛九江。
这次的吻里缠绵的意味很淡,更多的是急迫,是不甘,是某种无法背离的命运具现,是寒千岭梗在喉咙里至死也不会发出的呐喊。如果不是寒千岭的动作太过迫切,牙齿尖在洛九江舌头上划破一道,洛九江也许还能体味到些许被深藏的恐惧。
这是从洛九江认识寒千岭以来,两人之间第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长吻。
也是直到此时,洛九江才模糊而恍惚地有了这一点认识:原来现下这个将他牢牢固定在怀里,指掌之间这样用力,像是怕再次失去什么的千岭,原型本是一只凶兽。
就是在秘境里面,寒千岭当着他的面长出鳞爪,眼里泛出饥饿的凶光,甚至差点拿他当做午餐,洛九江都没有升起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现在,他竟会因为一个吻升起这样的联想。
或许是寒千岭那不由分说的一吻气势太过孤注一掷,洛九江在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只感觉说不出口的心疼。
“千岭、千岭……”洛九江好不容易从这个吻里挣脱,他握着寒千岭的肩,皱眉打量他的神情,一眼之下,只见对方眼底的苍蓝之色比起之前浓厚了许多,在呼吸之间俨然氤氲如雾。
还不等洛九江完全把寒千岭的神情看清,他就被寒千岭重新拉回怀中。这一次寒千岭没有吻他,只是用力地环抱住他,仿佛想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寒千岭侧过头来,滚热的呼吸喷上洛九江的耳根,那感觉热烫又微痒,让洛九江肩头下意识微微一缩。
“如果……如果这一回是我想要,九江,你愿不愿给我?”
洛九江失笑,反用寒千岭此前的话还回去:“龙尾草的旧事,你不怕了?”
“我处理好了,现在不会有这种事。”寒千岭的手上下在洛九江腰线上摩挲,连呼吸的频率都加快了些。洛九江和他身体紧贴,能清楚地隔着皮肉感觉到他心跳怦然作响。
“这种时候,原来还要问的吗?”洛九江用肩头顶了顶寒千岭的锁骨,示意他把头抬起来些,反客为主地倾身亲了亲寒千岭的嘴唇。
他舌头上那道细小的划痕还没有愈合,洛九江自己在口里咂了咂淡淡的血气,对寒千岭眨一眨眼,笑容里有点恶作剧后的轻佻得意:“千岭,你有点火爆呛口啊。”
寒千岭呼吸一窒,再也按捺不住。
他近乎是把洛九江整个卷起,一眨眼就撞进那有紫藤做帘子的山洞里。洛九江被他整个抵在身下,能感觉到寒千岭的目光先是在自己锁骨上流连片刻,然后寸寸向下,和呼吸相较起来,寒千岭的视线里仿佛也带着火烫的温度。
此前划破了洛九江舌尖的两颗尖牙挨着洛九江的脖颈磨蹭两下,只在他肌肤上留下几团红痕,真正激烈到极致时咬下的那一口,却是被寒千岭一偏头落在了洛九江的肩膀上。
天色仿佛也愿意配合成全这一对有情人般地黯淡下去,在星月的温柔银辉之下,沾着汗水和吻痕的情人躯体,看起来只有更诱人。
……是彻夜的抵死缠绵。
第188章 云雨
少年人浓情蜜意时候,彼此之间又情酣意热; 精血十足十的旺盛; 因此一闹起来简直没个收拾。
他们两个这一滚; 可不止做了一夜。第一夜过去,东方启明初现的时候; 两个人稍稍停了一会儿,耳鬓厮磨地漫聊了几句并无意义的闲话。
等话说了不到百句,洛九江实在是忍不了寒千岭那只一遍一遍地沿着自己脖颈处来回抚摸的手。虽然等他一把扯着肩膀把寒千岭拽到自己嘴唇前的时候; 从寒千岭的表情上看; 他可以说是十分无辜;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十万火急时刻,谁有心细辨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撩拨?
不辜负好春光; 才是第一要紧。
见洛九江兴致上来; 如此迫切地朝他索要; 这般美意; 寒千岭自然也就笑纳了。
事后提起此事来,寒千岭对此还颇有一番自己的道理——要是洛九江这般人物双眼如星地盯着你瞧; 漆黑瞳仁里除了你的倒影之外别无他物; 他要是还忍得住; 那就别说男人; 简直连雄龙都不配做了。
他们两个在山洞里来来回回昏天黑地的翻腾了三个昼夜; 直到洛九江丹田里那个元婴都能开口说“呸”、“呸呸”和“呸呸呸”了,两个人才有点遗憾地停下。
却依旧余兴未歇。
洛九江惯来行事遂性,因此别说三天三夜; 只要寒千岭肯陪,七天七夜他也丝毫不怵;倒是寒千岭为人一贯的克制冷静,平时做事的态度分寸简直标准得像是照着尺子修过,对自己本性的压抑程度简直不亚于佛门的得道高僧。
类似这回的这种事,对他而言可以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失态放纵了。
可洛九江偏偏喜欢他放纵。
这事往大了说,是他一直都觉得寒千岭对他自己的感情和欲望压抑太过,除了面对洛九江的时候,他活得只像是一个人间的范本,而不是亦喜亦怒的鲜活存在。而且就是对着洛九江呢,他也不是没有过为了能配合洛九江的性格,打算全力钻研剑法守势,而非他喜爱的攻势的时候。
洛九江实在是心疼他,即使日后明白了寒千岭如此行事有其原因,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愿意看他的千岭更自由、更遂心些。
不过若是往私心里说,那就是洛九江隐秘的、通常不会宣之于口的某些恶趣味的小想法。
就算平日里如何旷达洒脱,洛九江毕竟还难逃某些人性:整洁平铺、干净无暇的雪地里踏一个自己的脚印才分外有成就感;枝头花朵最高一枝也最为孤高惊艳;寒千岭一副月凝玉雕的模样,平日里又只表现出冰琢雪砌一样的冷淡性情,这两者搭配起来,还真是让人跃跃欲试地充满试图更进一步的欲望。
洛九江视寒千岭如珍似宝,当然不是想看他发狂发怒,更不能目视他狼狈窘迫。但他喜欢寒千岭因为他而沾染情绪的样子,无论是从前真心的笑容、从心底流露出而不遮掩的几句嘲讽,乃至……
乃至这几天来,对方眼尾泛着薄红,紧握着洛九江双肩的力道几乎让人作痛,胸口激烈起伏,热烫的汗珠沿耳根滴到洛九江锁骨胸膛时,那一副看起来甚至有点发狠的模样。
那一刻洛九江简直目眩神迷,从身到心都被推上一个前所未有的满足巅峰,他看着寒千岭那张如仙人,似神子的面孔上露出这种表情,像是天上的月亮被他一力揽进怀中入了滚滚的俗世红尘。
这是只属于他的月亮。
就算此刻云收雨歇,洛九江躺在寒千岭腿上稍作小憩,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这话的工夫,洛九江仍能不时地想起寒千岭的那个表情。
他爱极了这样子的千岭。
“说起来……幸好齐溜溜没在一半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宣布自己闭关完毕。”洛九江含笑道:“不然他自己的五行至理还没吃透,你我只怕又要再给他讲一回阴阳调和的双修道了。”
寒千岭修长白皙的手指来回在洛九江颈侧的青色血管上摩挲,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便拍回去,让他闭个百八十年的死观就好了。就是不讲,他自己想一百年也相通了。”
“……千岭。”
“我随口一说,并不是当真要这样做。”寒千岭微微一笑:“不过一百年很长吗?”
“要是你我始终在一起不分开,别说百年,就是千年光阴也只不过眨眼;但要是你不在身边,那这时光对我来说就几乎长到没有尽头。”
洛九江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躺在寒千岭膝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寒千岭也缓缓收起了那抹唇角的淡笑,喃喃回道:“我知道的。”
他落在洛九江颈侧的指尖不自觉一重,把那处重叠了斑斓吻痕的皮肤都按得有些发白。洛九江眉头微皱,终于问出了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千岭你……是不是最近很想啃块鸡脖儿?”
寒千岭:“……”
“我之前就想说了。”洛九江叹气道:“你近日里怎么就总跟我脖子过不去,好端端地,这儿都被你立体环绕亲上一圈儿了。要是有不知情的看了,可能以为我这人皮都是后染上的,总算等到我狐狸脖子掉色的这天了。”
寒千岭:“……”
“我……”寒千岭张了张口又顿住,如今他指尖下紧贴的是洛九江温热柔软而细腻的一段肌肤,血流汹涌地从皮肤底下经流而过,每每把手指和牙尖凑在这里,都能给寒千岭带来一种紧贴洛九江命脉的错觉。
那件从龙神记忆中得知的事情如同乱麻一样,即使在最欢愉的巅峰,也依旧顽强执着地扯紧寒千岭的神经,时时上涨的修为也像是一个提醒一般,拼命敲打着他的识海。这几天来他一半纵情一半疯狂,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实在不忿难平。
可是啊,可是啊。
寒千岭最终还是半垂眼睫,又恢复了平时那副谦恭而克制的模样,他温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再这样。”
洛九江噗嗤笑出声来:“是吗?但偏偏你做什么事情我都爱得不行啊。”
他暗示性地伸手捏了捏寒千岭结实的小腹,语气和眼神在这一刻都变得热情而暧昧:“要是非得说不喜欢……千岭,我不喜欢你说不行。”
“……”
寒千岭闭了闭眼,正好洛九江卧在他大腿上,现成的好姿势,甚至不用推着肩膀往下压。寒千岭俯身压下去,眼尾又沾上了那抹情动时的薄红:“九江,这回又是你先招我的。”
洛九江但笑不语。
寒千岭凑上去,牙齿叼着洛九江颈侧软肉厮磨,他嘴唇紧贴着洛九江的皮肤,好像要把那一句低低的问题注入进洛九江的动脉去。
他说:“九江,出生入死,你都肯陪我?”
为这一句话,洛九江险些没把他整个掀翻了。
“我改口了,要说我最不喜欢听你说的话,那句‘不行’还得往这个后面挪。”洛九江翻身坐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寒千岭:“千岭,你是怎么了,凭你我的关系,这种问题居然还需要问的吗?”
“——无论是生是死,只要是你,我如何不陪?天上地下,黄泉碧落,为了千岭,洛九江哪里不能去得?”
洛九江看着寒千岭的眼神几乎是有点带气的了。他呼出一口长气,拽着寒千岭领子拉到气息相贴的地步,啪地在他那张如玉一样秀美的面孔上印了个牙印才算解气。
“别再问我这种笨问题啦。”洛九江蹭了蹭寒千岭的耳根,“你遇到什么事,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你说——可无论要面对什么,哪怕是死亡和终结,你也不能留下我。”
“千岭,我总会为你努力到最后一刻,所以不管将来怎样,你不能放开我的手。”
那一刻寒千岭眼中闪过千种情绪,最终都归于漫天沙尘掩下后的平静和沉寂。
他伸手把洛九江重新拢过来,嘴唇贴着洛九江的锁骨,一寸一寸沿着他肌肤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暗红印记上落下新的吻痕。
他对洛九江一字一顿地承诺:“好,像你说的那样,九江,我永不放开你。”
我会永不放开你,我心里也甘愿永不放开你,但是九江,你当真知道你许诺给我的是什么?
……
这一夜的激烈仿佛一把火焰,要把漫漫昼夜都烧短。结束之后,洛九江稍稍小憩了一会儿,等他醒过来时,发现寒千岭上半身赤着,背上简单披着一件外袍,然而胸口如玉的肌肤和结实的腹肌就那么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他坐在火堆旁边照料,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草茎,随他嘴里一咬一咬,那草茎末端就一翘一翘。
“!!!”洛九江这回是真的惊讶。
注意到洛九江猛然发直的目光,寒千岭转过脸来,取下齿间咬着的草茎,缱绻温柔地冲他微微一笑:“没看出吗,九江?我是在学你的模样。”
“你这又是为什么……”
“既然你身上沾满了我的标记,我也忍不住想沾沾你的模样。”寒千岭避重就轻地回答到,但那答案却是难得地让洛九江都有点脸皮扛不住,转头轻咳了一声。
他们这几天共同努力的结果,可不只是洛九江现在浑身上下遍布的印子和气味……某种无形无质,但存在异常鲜明的东西正附在洛九江周身与体内,那是龙气。
这气息如影随形地披在洛九江的身上,是比里衣还贴身的内衬,紧密地把洛九江环在其中,仿佛千岭的胸膛时时贴在他的后背上没有离开……这龙气随着这七天的交合浓重到洛九江腔子里都快灌满的程度,呼吸之间,洛九江都错觉自己也成了半条神龙。
寒千岭把披着的外袍穿整齐,然后挪过来拉起洛九江的手凑到自己唇边,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轻吻过去。
“对不起,九江,我始终不能爱这世界如同爱你。”寒千岭叹气道:“我学不像你。”
第189章 水火
寒千岭盯着洛九江在山洞外练刀的背影,连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
洛九江的刀势一向这般; 锋利; 睥睨; 纵横而锐不可当,天下之间的刀修剑修多半如此; 他自然也是不能免俗。
但那些平常的刀修,刀招之中没有洛九江刀意里的浩然和磊落,更比他少上三分无时不在的勃勃生机。
寒千岭知道那些刀修和剑修都是些什么模样。好一些的性格直爽豁达; 做事粗豪不羁;若是冷淡一点; 那两三个月也未必开口说上一句话; 一把青锋宝剑基本上就是他这辈子最心爱的老婆。
仅此而已了。寒千岭对某位刀修礼遇有加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们毕竟都不是洛九江。
即使是过去的十余年间他和洛九江一起长大,即使是前夜; 大前夜……七八个日日夜夜里他们把温度、喘息、气味乃至汗水都交融; 寒千岭在品味“洛九江”这三个字的时候仍然会感到微微的眩晕。
那种冲头而上的激动与幸运混合成时间最甘美的一杯烈酒; 无需入喉就先已微醺——命运在上; 他竟能遇到这样的洛九江,他竟能爱上这样的洛九江。
寒千岭是水; 不言不动时是一潭静水流深; 客客气气地与旁人相见的时候; 就化成一块赏心悦目的冰。倘若真让他从肺腑里掀起冲天愤怒; 那他也只会是海啸、是激潮、是汹涌推翻堤坝的洪水; 水面上翻滚数尺滔滔白浪,即使疯狂到了极致,伸手去摸也只有满掌心的冰冷。
但不知是异性相吸; 或是上天故意捉弄,偏偏叫他这样性格的人最终沉溺于一团火。
洛九江是那团火,他大笑,他长啸,他为眼见的不公拍案而起,他对比自己强上数倍的对手亮出长刀。他敢潜入黑暗无光的海底,在那里他本身的存在就是光明;他也敢跳进沸腾喷发的火山,让人分辨不清是他还是环境在燃烧。
倘若有一日所有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洛九江绝对二话不说便拔刀而起,让自己成为一轮新的太阳;而即便是他已经气息奄奄,危如累卵,在马上要永久闭上眼睛的前一瞬,洛九江仍不会吝惜指尖上最后一簇火苗给虫蚁照明。
像是现在,寒千岭一遍遍用目光勾勒出洛九江线条紧致的腰线,回想着洛九江结实又充满弹性,年轻而热情勃勃的身体。如果他肯开口请求,洛九江一定回身一笑,随意扯下自己外袍丢在一旁,不介意赤着上身在他面前练刀。
他这样洒脱,他这样宽容,他这样热忱地爱着整个世界,又如此正义公正地对弱小抱着应尽的怜惜。
可他偏偏遇上了我。
寒千岭松开手,刚刚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石压在他的手掌下,已经无意间被他捏得比沙砾更粉碎。他让那些碎末从自己的指尖散落下去,这些天的第一千零一次告诉自己,这是洛九江所钟爱的世界。
山洞口的洛九江斩出了破风的最后一刀,他还刀入鞘,步履轻快地朝着寒千岭走来,脸上还不自觉地带着微笑。
“千岭?”
寒千岭抬起眼来,一语不发地凝视着他。
“看你好像有点出神了,在想什么?”洛九江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在这整个过程中,寒千岭都丝毫不错眼地注视着他的侧脸。
“我在想……苍天。”
“嗯?”洛九江有点迷茫地垂下视线望向寒千岭,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
“世上既然已经生我,又何必再有意志凌驾于我之上……罢了。”寒千岭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话都简简单单转口成一句:“我们走吧。”
“诶?我记得你说过圣山里还有你需要的道源碎片,怎么,现在不用了吗?”
“不必了,我……将要结婴了。”
洛九江闻言眼神一亮,笑道:“那我给你护法。”
“不,不在这里结婴。”寒千岭眼中有某种莫名的情绪一闪,终于把目光从洛九江脸上移开,投向了稍远的群山之外,“九江,我们离开圣山的这段区域。”
洛九江微微一愣,很快地说了一声好。
虽然他自己是在圣山区域结婴的,但圣山对他和对寒千岭似乎是两个态度。
别的不说,单看那天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石头种类和数量……要是千岭在这里结婴,那会发生什么可能还真不好说。
说起来千岭有哪里不好?洛九江想到这里,只觉一半偏心一半怜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千岭,又怎么会有人舍得砸他?
……他这腻乎乎的想法倘若给他师父枕霜流知道了,想必立刻就能教他懂得“连你都得挨上九九八十天的砸呢,更何况那冷冰冰的寒千岭”的道理了。
修士身家多半都在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洛九江和寒千岭又不是拖沓之人。他们熄灭了山洞里的篝火,简单收拾了一下这几日生活的痕迹。
唯有这些天随他们情热时逸散得满山洞都是的龙气收集不得,被寒千岭一掌打在山壁之上,登时落下无数尘土碎石,把这山洞给填埋了。
等一切就绪,两人也就与圣山道别一声,从此与圣山背向而行。
这一路上,寒千岭的手要么然抓紧着洛九江的手腕,要么就紧紧地扣着他的手。那力道甚至不是很轻,寒千岭似乎恨不得自己的手爪变成一副镣铐,能时时刻刻把洛九江拴在他的身边,牢牢拉扯在他自己的命轨上。
只是这力道也只被洛九江自己感知,倘若给旁人看见了,没准还要为这幅画面叹一声世风日下呢。
洛九江早就猜寒千岭进圣山后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如今结婴也要避开圣山大概也是那件事的后遗症之一。只是如今寒千岭死死抓着他不愿放手的行为……算是他们总算成为双修道侣,他在宣告所有权,还是像雪姊说得那样,是恋爱中每个人都会有的患得患失?
最起码洛九江心里就很清楚,千岭这种对自己死也不愿放开的心理此前就有,只是他从前时时克制着自己,于是十分里也只外露出两三分罢了。
但现在他竟然愿意展示出十足十。洛九江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是觉得现在总算能名正言顺了?他的千岭,还真是有种格外别扭的可爱啊。
“九江。”寒千岭轻呼他的名字:“你觉得,天下和我哪个更重?”
“……”就是当场打死洛九江,他也万万想不到寒千岭竟会有此神来一问!
他不经意自己竟能听到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发愣:要知道寒千岭口里的“天下”,恐怕绝不是那些人间帝王嘴里的江山,亦不等同于某个界主掌管的一界地盘。
他虽然委婉了措辞,但天下二字,却实打实地指代着三千世界。
想到这里,洛九江不由笑出声来:“千岭,你知道吗,从前雪姊跟我说过一个他们家乡那边的送命题。”
寒千岭眉毛微挑,用眼神示意他仔细说说。
“这道题是这样的‘要是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洛九江才念题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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