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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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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风带偏无数尾羽滴血的长箭,虎啸声又吹开一批。可就是仍有残余的落网之箭长眼般像他绽开的血肉间钻,如同一个紧咬着牙根挣命活到今日的固执谢春残。
“寒兄!”谢春残顶风吼道,“把白鹤州留给我!”
苍蓝的神龙自上而下看了这场战局一眼,终于从空中俯冲而下,依了谢春残所言。
寒千岭一撤,白鹤州登时感觉头上压力一松。他半是恼火半是宣泄地正对谢春残,用隆隆虎啸声咆哮道:“你是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那些染血的羽箭纷纷在白鹤州的威压下折断,没了寒千岭的压制,白鹤州终于能抽出道源来对付谢春残。
谢春残冷眼看他,空荡荡的左袖中突然亮起一抹金光。
“你为书祈杀我谢氏,今日便注定死于书祈之下。”
他字字铿锵,如同正对着冥冥中的什么魂灵誓言。
第264章 杀白虎
谢春残曾经对白鹤州说过,最诚心的书祈; 应该用血。
——骗他的;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最诚心的书祈; 也是被孤身一人的谢春残沥尽心血研究到极致,却多年以来一直隐而不发; 终被炼成今日奇兵的书祈。
这书祈的材料乃是人的骨头。
谢春残亲自斩断自己左臂,锥刺自己胸口,用横流满手的心头精血一笔一笔刻凿下了书祈猩红的痕迹。
是他的骨头; 他的血; 蝇头小字里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谢春残的无数个不寐之夜; 和属于他的刻骨深仇。
他是曾在死地雪原中蹒跚着的孤狼,眼底隐隐泛着惊澜和平波。他也是今日悬挂在檐角梢头的一条毒蛇; 身子细瘦伶仃; 然而只需毒液一滴就是灭城的封喉杀器。
孤狼埋伏在雪地; 毛色上泛着濒死的冰冷暗青;毒蛇蜷缩在檐角; 七寸大喇喇地敞开着,好像伸手一捏就能要它的命。
于是便很少有人发觉狼藏着利齿; 而蛇含着一口致命的毒。
就像是白鹤州只关注了谢春残那气息邪异的元婴修为; 却从不曾好好想想; 一个元婴修士为什么会断去半截手臂。
那并不是手臂; 而是谢春残寄予厚望的一只暗箭。
当这只由他的血肉骨头雕琢而成的长箭现出雏形的一刻; 所有鲜血淋漓的书祈都流转出了暗金色的光华,如同传奇话本里那些只此一例的神器。
最顶级的炼器师会认得这种光芒,金色的浮屠之光在灼然的火炉里浮现; 象征着最顶级材料在天火地火之中磨砺出的纯粹和卓越。
要获得这样一件成品,通常要用最珍惜的材料,升起最难得的天火,再有炼器师抡起一柄重逾千斤的锤子,在单调的叮啷声里打磨出神器的雏形。
但谢春残只用了他自己和书祈。
他的血肉是炼器的火炉,骨头作为最朴素的材料,至于那炼化珍品的火焰,就用他十六年间时时焦灼着自己的心火。
谢春残得到了一只破敌之箭,金光缭绕着淡红和森白,虽不曾破弦而出,但完全可见它的一往无前。
他伸手在箭身上轻轻一握,长箭知道他的心意,眨眼便隐没在虚实之间。
谢春残闭上眼,在空无一人的山谷里,坐在自己的血泊之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没人知道,谢春残那落拓而狼狈的,随便打个结系起的空荡袖管里,藏着一只致命的箭。
而今日,是让这空前绝后的谢氏书祈一见天日的时候了。
谢春残举弓,开弓,左袖里透出不祥的暗金。
这道金芒如同虚体,空若无物地穿过谢春残的袖口,这道金光也是据实存在的破军利器,一路上摧枯拉朽地划破长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白虎而去!
这一箭的威力,胜过之前的所有箭雨。
白虎虽然一直以来高踞尊位,实际战斗经验不足,但毕竟有传承记忆垫底。谢春残的这一箭来势汹汹,他单用耳朵听便知不妙。
那一箭如鹰击长空一般,带着不死不休同归于尽的气势,白虎忙招出自己的道源护体。
乾之道源至刚至阳,无坚不摧,在白鹤州的预料之中,这根长箭不是折断弹开,就是要箭头粉碎。
然而并没有。
在金色的箭头与白虎金刚般的道源气墙相撞之后,两者竟然持相持不下之势。那长箭悬在半空,淡金色的箭尖已经戳进了气墙一点。它既没有被摧折,也没有就此跌落。
白虎皱了皱眉,猛地在其上加了一股力道。
华美璀璨如同凤尾金羽的长箭微微一颤,箭身上无数书祈金光同时一亮,像是闪烁而无声的眼。
这以人骨为载的长箭,依旧丝毫不退。
可箭不是这样的。
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羽箭只要脱弦,剩下都该生死由天。然而这根箭背后仿佛有什么气机牵引……
白虎恍然之间察觉了什么,猛地冲谢春残的方向抬起头来!
谢春残也悬立在半空之中,他冷冷地看向白鹤州的方向,目光是两团炽盛的火,其中满载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而在他的心口处,正牵引出一条长长血线,遥遥地跨过半空,与那金色的长箭相连。
——最上等的书祈,不但要以人的骨血为祭,还要时时吞噬着用祈者的心血。
书祈是谢春残如臂指使的另一条手,是他寸步不离的奇门兵刃,是能感受他心意由他驾驭的如意器物……而谢春残是书祈的供奉者。
他举身投进书字之道,用自己的血和命,同先人们的文机签下一个没有实体的契约。
他把自己的血肉和性命都放在祭台上。
于是那些翻山倒海的神通,随心所欲的力量,便也跨过苍茫的历史,依照他的想象附着在他刻做长箭的手臂上。
白鹤州虽然虚伪得令人作呕,可眼光却是真的不错。他当初不惜屠杀一族来谋夺书祈,就正是看中了这项技能的潜力。
当然,对于这偷来抢来的东西,他没能学会。
可能文字起承搭结之间,也有他们的气节所在。至少在书祈一道上,它们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配驭使他们的主人。
兜兜转转到最后,天赋和荣耀仍是归于谢氏。
而当书祈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时,仿佛真的能夺天造化。至少此时此刻,只有元婴修为的谢春残可以用一根长箭来和乾之道源相抗。
这场面几乎是一种逆天的奇迹,以小博大,凭梢打多。画面悲壮、凄凉,不可多得,然而谢春残也只有那么一点的心头血。
白鹤州在察觉谢春残是拿心血在熬的瞬间,就几乎放下了一半的防备。他又在道源气墙上加了三分力,打定主意要把谢春残熬到油尽灯枯。
此时此刻,比起谢春残来,他更关注撤离了战局的寒千岭。
初生神龙能抗虎。他和寒千岭真刀真枪地继续搏斗下去,大概会拼个两败俱伤,不过他要是想跑,对方应该也拦他不住。
白鹤州现在已经不把谢春残当做一个对手,满心估量的都是一会儿怎么从此地逃走。
而对面的谢春残,好像也真不配做他的对手。
谢春残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嘴唇甚至褪去了最后一层粉。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角颗颗低落,沾湿灰色前襟的时候,像血又像泪。
与白虎的异兽本体相比,薄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谢春残显得那么消瘦;同白虎支撑起的那道气墙相比,那只金色长箭又被衬托得这样渺小。
论地位,白虎是四象之一,天生身具不凡血脉,论修为,白虎是当今十指可数的大乘修士之一,占尽了道源的便宜;轮消耗,道源始终维持着白鹤州的灵力,可心头血却是一样消耗品。
谢春残比不过白虎的地位,比不过他的血脉,更比不过他的修为。
谢春残没有异种身份,没有道源加持,也没有多年以来修为和人脉的积累。
可谢春残还有一条命!
谢春残眼神一厉,重重朝着自己心口一按。刹那之间心头血竟似一道赤溪般泉涌而出,虽然只有一瞬,但白虎登时感觉对抗的压力骤然翻了数倍!
面对如此不要性命的攻势,就连白虎都要骂一句:“回光返照,竟还不死!”
不幸的是,这句诅咒就好像是一道谶言。
仿佛正应了白虎的预料,强行挤出最后一道心头血后,谢春残在空中摇摇欲坠,那道混合着灵力一起,不断朝金色长箭运输的血线也猛地崩断开来。
谢春残好像都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金色的羽箭能够感知到主人的状态,它本就是取谢春残的骨头雕琢而成。几乎在谢春残昏昏欲坠的瞬间,那长箭也要跟着往下掉。
随着谢春残头颅重重往旁边一偏,刻着书祈的金箭就仿佛融化一般在空中消弭无踪。
白鹤州仍撑着自己那面道源构成的气墙,只是嘴角已经咧出一个胜者的微笑。
他这个笑容,只在那张虎脸上展开到一半儿。
下一刻,金色的箭羽又一次在空中凝结成型,它穿过了那面乾之道源的纯粹力量,笔直笔直地刺入了白虎的心头。
谢春残亲手造出的箭,一笔笔写上去的书祈,能让他的骨头随他心意,时时辗转于虚实之间。
谢春残猛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却迥然似电。他没有露出笑容,可脸上的每一块肌肉走势都仿佛写满了快意。
当着白虎主的面,谢春残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是一个发动的号令。
穿透了白虎主心脏的金箭箭尾骤然一颤,散着光芒的书祈恍若流动一般,在这个瞬间将所有的力道聚集到箭尖。白虎主吐出一大口血,从白色老虎大张的嘴里,隐隐能顺着喉管看到尽头处炸开的一蓬血雾。
仿佛淋漓不尽的鲜血持续地从白鹤州的口中涌出,像是他心脏里有一个喷血的泉眼。
谢春残盯着那滩象征着罪孽被抹杀的鲜血,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谢氏因书祈获罪,而白鹤州最终死于书祈。
支撑谢春残走到今日的那股力量终于被抽离了,他闭着眼睛,捂住自己的心口,心头血仍潺潺地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来。
谢春残头重脚轻地一个趔趄,整个人便从半空中往下跌落。
他感觉自己轻得像一片羽毛。
在昏昏然之间,谢春残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划过一个念头,他想,我好像、好像……
好像是叫谢见欢啊。
他从长天中坠落,白虎也从天幕中坠落。只是死去的白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扑地摔在地上,未干的血拍开一片,又溅起地上新沾染的一段烟尘。
而有人接住了谢春残。
一时间恍然好像还陷在死地的岁月里,洛九江一连劈开谢春残七箭,最后一刀悬在谢春残面孔前时骤然收力,然后结结实实地把谢春残砸做了垫背。
模模糊糊之中,谢春残突然就明白了,那时候的洛九江为什么会不怕摔。
因为此时此刻,也有一双手臂接住了谢春残。
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只有那沾染着光和火的撼动人心的力量,还分毫未变。
谢春残背着他蹒跚地走过雪地,他和谢春残搀扶着,找到离开地宫的路。
可以把性命托付的朋友,自然就更能交托跌落时的重量。
洛九江拦空抄住谢春残。此时此刻,谢兄的面容白得像纸,重量好像也没比一张纸沉到哪里去。
他一半快慰一半心酸,正当抵住谢春残后心,打算输一段灵气给他时,突然看到谢春残的嘴唇在翕动。
“……谢兄?”
谢春残朦朦胧胧地问道:“海……那片海……还在不在?”
洛九江登时红了眼眶。
“在。”他涩声坚定道:“那片海一直在等着谢兄去看。”
谢春残就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昏死过去。
洛九江托着轻飘飘的谢春残落在地上,白虎既死,他还得去取他的道源。
只是还不等他转身朝向白虎方向,他就听到了董双玉的一声惊叫。
——董双玉竟然也会惊叫。
而被他惊呼的那个名字是——
“玄武!”
第265章
董双玉曾说:“只有预料不到的事,才叫变数。”
董双玉也惊呼道:“玄武!”
他明明本体是条人鱼; 但不知怎么着就修炼出了一张属于天敌的乌鸦嘴; 凡是过了他嘴的坏事; 好像就没有不灵的。
洛九江在听到董双玉的惊叫声后,第一时间就猛地扭过头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 他一半面孔俊美无俦,另一半脸上还覆着一层未褪尽的干枯人皮,整个人介乎于俊秀与丑恶之间; 仿佛一个被从中间劈开过的修罗。
在意识到玄武身上披挂着的那张人皮属于谁时; 洛九江的瞳孔一瞬间缩小成细细两粒。
静慈大师!玄武是扮成静慈大师来到白虎宗!
一个曾被洛九江忽略的微小细节迅速冲入洛九江脑海:为什么白虎会让刚刚被他跌过面子的第八宗子去负责静慈大师的接待?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为了接待; 而是方便他们接头!
一时间心血逆流而上,冲撞得洛九江眼底烧红。他重喘了一声; 终于完全理解了之前面对着白虎时的谢春残。
白虎!玄武!洛九江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只有一个发狠的痛恨念头不断在心头如鼓槌般击落重重声响——
你们竟让玄武扮做静慈来此; 你们竟让他来为公仪先生超度!
公仪先生平生俯仰无愧; 何至身后被人欺辱若此!
其实他这念头倒是有点冤枉白虎了:毕竟白虎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当着玄武的面演这一场反水大戏。
白鹤州确实收到了消息; 得知静慈是玄武派来的手下不假;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是玄武本人来扮成了静慈。
如果他知道的话; 怎么可能让玄武踏进白虎界一步。
玄武身上的人皮才刚刚撕下一半; 察觉洛九江格外灼热和痛恨的视线; 他抬起眼来分给眼神的主人半道目光,看着洛九江时唇角甚至带笑。
他面容白净俊逸,看起来仿佛一个脾气很好的文士; 只是笑容中隐隐夹杂着血的腥气,用再多上好香料也遮盖不起。
盯着那个宛如利钩的微笑,洛九江突然想起十多天前,就在同一个地方,“静慈大师”曾经向他递过来一眼。
那时候,静慈大师两片耷拉下来的眼皮很好地修饰了目光中的锋锐,那张苍老褶皱的面皮上有岁月打磨出的宽厚,但并没有传说里甚至能度化蚊虫的慈祥。
阴半死以为他“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觉得静慈大师变了。
他们谁都没看出来,静慈大师没变,静慈大师是死了又被人剥了皮!
在缅怀公仪先生的超度大会上,玄武这个凶手公然地替公仪竹念诵经文,然后一路无阻地从他们身边行过。
洛九江竟没能发现。
想到这里,洛九江胸口剧烈起伏,仇恨和愧疚在他心里如野火般疯涨开一片。洛九江将谢春残放在地上,手中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澄雪出鞘。
“玄武。”洛九江把这个称呼放在牙齿下细细地咀嚼,将字符都咬碎成零碎的音阶,“不管你为什么来,今天就别想离开。”
玄武终于将那张苍老干瘪的皮囊从自己身上撕下,面对着洛九江的宣言,他有点讶异地眨了眨眼。
“好啊。”玄武轻快地回答,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看到你们之后,本尊本来也不是很想走。”
像是想到什么值得玩味的地方,玄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我本来只想把白鹤州当成开胃菜,没想到……”
没想到一至白虎界,就看到了扎堆出没的道源群体。
白虎眼瞎,可玄武总不至于看不出来。
在他眼里,身怀阴阳道源的洛九江和寒千岭是主食,带着坤之道源抵达白虎界的阴半死是冷盘,至于封雪和董双玉,就纯属两根装饰摆盘用的香菜。
这几个人再搭上如今死得外焦里嫩的一坨白虎,简直不亚于玄武眼中的一顿美餐。
而这桌珍馐里最色足味美的那个,竟然还眼睁睁地往他的筷子尖上跳。
“你是灵蛇的徒弟,囚牛的半徒,神龙的道侣?”一口气点出洛九江三个身份,玄武笑微微道,“那你和异种很有缘。”
洛九江冷笑振刀:“不用你说。我杀穷奇,破死地——比你想的还和异种有缘多了。”
玄武哑然失笑,眼里因为这个笑容漾起了千顷碧湖般的盈盈波光。他终于正视了洛九江一眼,这一次完完整整地把洛九江看进眼底。
他柔声道:“灵蛇很会挑人。你知道吗,我几百年前曾经诛杀嘲风——你和他可真像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通晓必死之势而直上。尽管你只是个人族,可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勇气。”
玄武对洛九江赞赏有加:“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有……”
“阴阳道源!”
甚至不足千分之一眨眼的功夫,玄武已经逼近洛九江身前。那一瞬间洛九江举刀急上,却被玄武精准地截住手腕。
当玄武骤然道破洛九江最大秘密的同时,一股异源异宗的阴阳道源之力也自玄武手底流出,如蜿蜒细流般逼入洛九江经脉,眨眼就由少聚多,欲成倾盆之势。
玄武竟也身怀阴阳。
比起洛九江来,玄武掌握的阴阳之力可谓雄厚非常,他年纪本就比洛九江大了几百岁,阴阳二力已经被他修炼掌握得纯熟非常。
至少在这一刻,他把阴阳道源一分为二,探入洛九江经脉的那道阴杀之力,是洛九江从未见过的纯粹。
与其说他朝洛九江的经脉内逆灌入一道阴源,倒不如说他往洛九江脉络里硬塞进一条流淌的刀子。
眨眼之间这把“刀子”就搅碎了洛九江经脉,在四涌失控的灵力之中,阴源不留情面地在洛九江血肉内一阵翻搅,呼吸之间便已然触及白骨。
被玄武握住的可是洛九江持刀的右手,被阴源如此在血肉经脉里蹂躏一遍,几乎和碾碎他的胳膊也没什么区别。
而洛九江竟然眼都不眨一下。
他丝毫不抵抗玄武的手段,也不为自己下场堪忧的右手分神,只是全神贯注将道源之力聚于左手,侧掌成刀,直取玄武心口!
两人交锋的时间何其短暂,直到现在为止还不到半次眨眼。这么短的时间内通常还不够人反应,交战的第一时间对抗得乃是本能。
而洛九江的本能不是救自己,是杀玄武。
他这一记手刀充满孤注一掷之势,手掌边缘已经隐隐泛起锐利铁色,劈山分海也在等闲。倘若这一击真能以洛九江右臂换来玄武性命,他显然毫不犹豫地就要这么干。
玄武轻笑着松开了手。
他飘然向后,躲开了洛九江凌厉到几乎不顾一切的手刀,身影在空中一连闪烁十九次,以此躲过洛九江二十三记连劈。
在某个距离最近的时刻,洛九江曾一招割裂他胸口衣襟,却被同样的道源之力生生顶住,甚至没能划破玄武半丝油皮。
两人就此分开,这一次突击的节奏全被玄武掌握,由他决定开始,也由他决定结束。
“你很不适合做刺客。”玄武点评道,“刺客之道,要冷静,果敢,心无外物。不是只要有以命换命的的决心就行的——你被仇恨左右的太深了。”
洛九江根本没管玄武说什么屁话,眼前这人杀了公仪先生,如今倒是得了便宜卖乖。
此时洛九江右腕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在阴之道源的杀伐之力下筋骨毕露,模样可惊可怖。他却毫不在意地把刀转握在左手,刀尖又一次遥遥直指玄武眉心。
他神情冷得像铁,寒凉如钢。
所有看到他脸色的人,都毫不怀疑,哪怕是接下来再断了左腕,折了右脚、左脚,洛九江仍会用牙齿咬住刀刃,与玄武对峙至他死去的那一刻。
西南的风悠悠拂来一片白羽。
两道影子一东一西,同时向玄武出手。他们一黑一蓝,默契异常,饶是分踞两端,其路数和应和方式都熟稔得仿佛同一个人的左右手。
他们都有阴阳道源。
玄武亲切地迎接着寒千岭和洛九江的攻势,不闪不避,从笑容里看简直不亚于正欢迎两盘主动给自己加菜的梅花肉。
“神龙。”他笑容可掬地说,“也是一位故人之后。”
要是单听他的语气,恐怕会觉得之前横死的白虎,被他亲手所杀的公仪竹,乃至命运与他有莫大牵连的董双玉和倪魁等人,从来就没入过他的眼。
此刻三人道源碰撞成一团,玄武依旧悠游若闲庭信步。他真不愧有能力一夜之间席卷十三世界的强大异种,即使在洛九江和寒千岭的夹击之下,依旧安然无恙。
这一场对决中,受伤的是被反震的洛九江和寒千岭,被波及的是一众在场的宾客。
此时会场里连续经过数件大事,多少人连三观都被洗过一遍,面对玄武到来的消息竟然都有点麻木。
黄绮只是化作原型围堵住会场,喷在空中的那一口毒雾也不算浓,等白鹤州死时,已经几乎消散尽。
故而现在这些宾客们,虽然还不能完全提起灵力,至少现在行走无碍。
就在他们彼此惶急地交换着眼神的时候,巨大的镇界蛇吐了吐蛇信,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骤然缩小又化形成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快走。“她简短地交代道。
许多人毫不迟疑地拔腿就跑。
他们都是各个世界举足若轻的人物,本来应该不止这点气量。
然而如今人心涣散,刚刚那三人交战出的惊天动地动静就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这个被白虎用四象名义聚集起来的联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看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玄武就被这一幕惹笑了。
他掸去自己袖角上和洛九江交手时沾上的一点微尘,将手朝着宾客们四下逃窜的方向抬起。
“白鹤州真的帮了我不少忙。”
第266章 秘密
玄武向着四下溃逃的宾客们举起一只手来,那只手掌修长洁白; 指节如玉; 如今运足灵气; 隐隐可见掌纹里蓄着澄澈似月光般的阴源力量。
至美而至狠毒。
他把手掌向下轻压,眼底笑意幽微; 犹如神佛临世,却无半分对人间的怜悯。
他看着那些人心惶惶,流离奔溃的修士们; 就像是看见了一群蝼蚁——还是令他提不起什么兴致的蝼蚁。
当然; 无论他对此有兴趣与否; 遇到如此难得的,能将三千世界重要人物齐聚一堂的机会; 总是要杀上一场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机缘巧合下的这点美意。
白鹤州啊白鹤州; 还真是要承你的情。
死去的愚蠢白虎; 是天下间最好的白虎。
玄武掌劲已经蓄势待发; 手心散出淡淡微芒,如拢霜雪月光。
即使在场众人除了洛九江和寒千岭外; 还没人和他正式交手过; 然而那如芒刺在背的强大威压; 已经无声地罩在了每个人头顶上。
修为高超些的元婴修士或许还能继续逃跑; 可不少金丹修士只能闷哼一声; 就此无力跪在地上。
有人机警,冷汗潺潺之际大叫:“玄武大人,我愿归顺!”却只换来了玄武的一声轻笑。
他相当清醒地问道:“你此时愿意降我; 明日也会同样愿意服从旁人。这种毫无分量的归顺,我要来做甚?”
说罢不等喘息之机,玄武手腕一翻,眼看就要立掌劈下,却只听当啷一声金铁清响,洛九江左手持握澄雪,刀尖与他掌心骤然相撞!
片刻之前洛九江人还在数丈之外半跪于地,如今却是纵身之上,不顾一切地以攻代守,挡住了玄武的一招。
洛九江呸出口中的一点血沫,面孔冷淡犹如冰凝:“别对无辜者下手,你的对手是我。”
玄武用一种非常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那一瞬间,玄武和洛九江的眼神交汇,四目相对之间,他们看清了彼此眼底暗藏着的道。
洛九江的人道已经打磨出生死的雏形,而玄武的阴阳则成就最完全的自我。
他确实是一个不在乎别人感受,只关注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玄武突然发话道:“白虎的做派,我一直很看不上。”
此刻两人正互相角力,澄雪的刀尖紧顶着玄武皮肤,却甚至不能让他的掌心凹下去一点。听到玄武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洛九江另换了一种发力方向,没给他半点回应。
“但我或许还是该提醒你。”玄武缓缓地说,“就连公仪竹在我面前,也未敢自称是我的对手。”
他竟还在洛九江面前叫出公仪先生的名字!
洛九江闻言勃然大怒,澄雪就势翻起一朵刀花,气脉冷然如霜,直插玄武双眼。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落下同时,他丹田里的那尊少年元婴,蓦地睁开了眼睛。
霎时间洛九江丹田之中的世界便日月易位,执掌杀伐的月轮高踞天空,倒映于少年元婴的一双瞳孔之中。相应地,现实里的洛九江眸心深处亦生出两道月影。
洛九江的刀气一向磅礴浩大,正气凛然,如骄阳烈日,似奔涌江流。
只在今日今时,他刀锋中蓄满了一种透骨的冰寒,成为盆倾的瓢泼大雨,也化作暴怒时泛滥山洪。
刀气完全为心所指,刀锋之下的呼啸风声,便字字句句都是洛九江心声。
“不必你认可我成为你的对手。”洛九江冷声道,“我只要——成为杀你的凶手!”
随洛九江话音一落,无数道刀影登时划破长空,附近的草木花鸟触之即死;桌椅觥筹,只在他振腕时就碎成无数粉末。
仅仅外泻的刀气就强悍若此,不难想象在交战的两人之间,对决的是怎样一种力量。
洛九江曾经用一招裂穹窿撕碎死地的界膜,然而如今面对着玄武,他挥出的每一刀,威力都不曾弱于当初。
刀光愈胜,洛九江眼中银芒便愈亮,直到月影如氤氲清烟般几乎覆盖了洛九江整个瞳孔,他那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攻势仍然没有一丝减弱。
高踞的月影,清晰的照亮了每一丝不容忘却的深仇。
而在玄武身后,寒千岭无声无息的合身压上。他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化作神龙本相,蓝龙的身影在洛九江眼眸倒映的月里一闪而过,锋芒的鳞爪便当头落下。
在刚刚与白虎的交战里,寒千岭被生生撕扯下半面躯体的龙鳞。但即使如此,血脉里的威能仍是不堕其名。
当洛九江和寒千岭的夹击成型的瞬间,世上好像同时存在着两个月亮。
一个月亮的清辉俱是澄雪刀下的耀耀寒光,而另一个月亮,则只属于洛九江。
玄武沉沉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他主修自我道,世上的生死枯荣,便全在他的好恶之间。倘若要给他的道心下个定义,那也很容易:他不喜欢,就是虚无。
洛九江的刀影里蕴藏了一千种恨意和一万种杀机,然而这所有的杀机和恨意,最终都只是扑了个空。
玄武依然伫立在原地不动,可他的存在如烟如雾一般,轻飘飘地滤去了洛九江的所有攻击。
洛九江刀锋所指的方向,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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