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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仙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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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记性,快快,去把卖身契给取来。”
秦胥拿到契约给曲如令确认完后,一把撕了个干净,“人我就带走了。”
老鸨眉开眼笑把几人送了出去,关上门后笑声穿透大街听得过路人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大晚上杀猪。
灯笼点起,几人坐在雅间中把酒言欢,席间饮酒最多的还是曲如令,虽早年练出的酒量不低,可一张白净的脸仍是喝得通红。饶是醉意当头他也一个劲在道谢,从甘青司他们到秦胥一个也没落下,最后醉倒靠在秦胥肩膀沉睡。
“方才那人是孟止吧。”甘青司在那人跑出去时也没看个明白,但看曲如令的反应,他也只能想到孟止。
秦胥轻轻拍着曲如令的背,道,“是他,本来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在淮州当个小官,可偏偏要知法犯法。他那妻子患了重病,他倒是有情有义挪用公家的钱为她医治。可赶巧被巡抚司发现,念及他功绩,巡抚司让他把空缺补回后辞官,从此再不为仕,否则就把他满门打入狱中。他走投无路便回观淮老家求书儿帮忙,这人心软当即跑回不夜欢求我买了他,我当时不同意他就一家一家在观淮找。我与其他花楼通了气不让人收他,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他不死心竟跑到东吴,还直接开价,好在我赶得快当这才没错过。”
“五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秦老板怕是费心许多。”
“我把手底下的铺子全部打了出去,就留下了不夜欢。若是这孩子能想明白便无妨。”秦胥说这话时无半分遗憾,他又道,“还多谢你们挂心他,否则他不知该多心灰意冷,我要是知道孟止是那般心性,当初如何也不会让他赎走书儿。”
“当初之事也是我们无意掺合,要不然也不会有此事发生。”
“公子哪的话,那时我也是想让他走的,若不是压着整个不夜欢的性命,他又以死相逼让我将他送上去,我又怎舍得亲手把他送给别人,那些个高官子弟磨人把戏层出不穷,落在他们手里书儿怎可能留命在。早年他宁可卖身都不愿向我借一分钱,他总是不想欠别人的。我根本不愿他留在这风花之地,公子的出现也帮了我大忙,正好让他了了心愿。我们想不到的是孟止罢了。”
席若白见曲如令深睡又是一脸疲态,道,“秦老板,你带曲公子回去吧,夜里风寒不便在外久留。”
“待曲公子醒来同他说一声,我们就不与他道别了。”
秦胥应后又向二人道了谢这才抱着曲如令离开。
“听欢,我们回去吧,夜里风寒。”甘青司笑眼对上他,那人总算是释然。
信号弹升起没多久,江溢就骂骂咧咧赶了过来,见两人并无异样这才收回碎碎念,等甘青司和他说完曲如令的事他又开始念叨,一路烦得连席若白都受不住,两人一进客栈便拉着金玉堂往自己房里钻,搞得金玉堂云里雾里。
“大哥,师父,你们把我拽进来干嘛?”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得空,给你看看身子吗?”甘青司瞎糊弄却也躲不过抖机灵的金玉堂。
白他一眼,金玉堂道,“分明就是想借着我躲人,前几天你不是刚给我看过吗?现在有什么好看的?”
“混小子,你现在是长大了要和你大哥抬杠了是不?”甘青司仗着年长便开始说教。
一向听从他大哥话的金玉堂也不和他计较,十分配合向他汇报,“大哥,我哪里敢啊,我不是正想和你说嘛。现在我灵力中阶气门,鬼力火行凶鬼。”
“哦。”甘青司应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当然不对劲这小子活活跨了几大阶,他惊道,“臭小子?你这是干了什么?才几天你又涨了?”
物价都没他涨得这么快!
“对呀,前几日大哥你给我说完心法后,我又去找了师父问灵法,两个一起练然后就这样了。”
甘青司竖起大拇指,道,“孩子,你是个人才。”
“可不是嘛,大哥教的。”
他一勾金玉堂肩膀回身对席若白道,“看见没听欢,我弟!”
席若白瞟他一眼道,“他唤我一声师父,那你该唤我什么?”
金玉堂一听这话别提多开心,他一直就知道他师父特别毒,从教他开始的严厉劲到现在对上他大哥,那就是变本加厉,心里可是佩服得紧。
甘青司也不落下风,道,“怎么?就算我是你徒弟,还不兴师生恋了?再说,换到我这边,小玉儿还不得唤你一句大嫂不是?”
金玉堂捧着肚子大笑,一点形象都憋不住。
“甘夙冶,你才是个人才。”席若白也藏不住笑,最后三人在房里讨论功法不成,变成斗嘴皮子硬是笑了一晚上。
第二日,七人聚齐时已快要正午,吃过午饭后大家也不再耽搁,准备好干粮后就出了客栈。白久一路送他们离了得凤地界,这才独自前往南梁。
坐在马车里的甘云归无聊摆弄着明景临行前送他的手串,忽地怀念起在船上飘荡的日子,那时就是甘青司忙也有明景陪他聊天,哪怕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有人在总不会无聊,如今他就一个人待着,他倒不如是残魂。
趁着风吹起窗帘,他探眼望了望双马齐驱的二人,想当初待在席若白身上时,他总不觉无聊。如今好不容易化作人,他倒是开始感怀起来了。赶路的好几个日夜,甘云归如是想着,就连睡梦中都徒留海风的喧嚣,短暂回温。
第八十八章 江溢:你们轻点打
入玉岭后,人迹罕见,众人行至城下才见密集房屋堆砌在高处,山路蜿蜒曲折,兜转几圈才得见城门。玉岭主城门楼与他城不同,一堵石墙足足四丈高,其上一排黄符朱砂,一面明黄旗帜落地,斑驳血迹零落其间。
“我觉着玉岭比我们通都看着还像鬼城。”某人感叹道,可不是嘛,通都遍地游魂尸者也没拿驱鬼符当装饰,这玉岭倒好,门面只差没拿黑血洒洒,那里面不得一排排摇铃道子候着招呼人。
江溢一葫芦扔过去,失笑道,“你以为人防的是什么?”
甘青司抬脸笃定道,“还能防什么,不是尸者就是亡魂呗。”
“青司兄,此言差矣,我怎么都觉得防的是你这种浑身带鬼的无赖。”江溢说完全体首肯。
“那说明我厉害嘛。”这边可劲吹,一点也不闲自己脸皮厚。那边江溢本要接嘴一两句,话还没出口,只见黄符脱墙在空中悬起,猛地就冲甘青司方向飞去,甘青司急道,“无浪兄,我就知道有一天我要被你那张嘴给害死!”
江溢干笑几声,还惊已提到身前。
封印来甘青司半点都不担心,毕竟身边这一堆好手,他只要老实待着等他们化解便好。可曾料想一道白影偏临拦在众人前,几尺素白披帛将黄符尽数打退,接着缠绕回甘青司身上裹得他活像个大粽子。披帛尾际铃铛好巧不巧搭在甘青司眉心。
爆笑声响起,江溢指着他道,“我说大妹子,你要不要蹦跶蹦跶,这样可美了!”
甘青司一脸苦闷,“小苏,你这要绑到什么时候?”
背对众人的婀娜身姿微微一顿,见黄符全部飞回城墙后才转过身,秋波眉下一双清瞳若明溪,小巧的唇挂着点点笑意,她道,“绑到你能躲开黄符为止。”
“小苏,我这伤哪能好这么快,你也给我留点面子,这人都在呢。”
她不解地看向甘青司,问道,“你指的是?”
“我心尖!这呢!这呢!”甘青司眼神一个劲往旁边使,看得众人不亦乐乎。
女子浅浅一笑,施礼道,“通都白苏,见过诸位。”席若白几人一一回礼,她又道,“阿司,你若是不想再次惊动守城人,还是绕路的好。”
“玉岭如今这么厉害?”
白苏摇头道,“是你如今太弱。”
一句话把甘青司彻底堵死,他认栽道,“那成,我绕路去,小苏,往哪走?”
“山上。”
本以为绕个路的事,到最后甘青司只想在山上来一曲山路十八弯,本是白日里到的玉岭,夜深后也未曾停歇。越往深处丛林更是漆黑,湿木不着火,多云不见月,偶尔才见月光洒下,没多久又被厚重云层遮掩,大家便小心翼翼在林子中行走。
断枝声后又是一阵乱响,未免人摔倒,白苏道,“等我召个灵。”
“别别别,不召灵,看得见都看得见!把鬼力花这种地方多浪费啊,万一路上碰见什么该怎么办。”甘青司急忙打断,声音里头不知多乐。
白苏听了也打消念头,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赶。
身后甘云归却清楚得很,丫的!那混蛋分明就是想占席若白便宜!他当初虽然失去魂识可不代表他对外面发生的事半点都不知晓,席若白夜盲的事他当然也知道。这不,甘青司已经把席若白搂得死紧,也不怕两人一起栽了。
铃铛声响,白苏警惕张望四周,“有死物!”
甘青司也皱了眉,“听欢,你别乱动。”这荒山野岭多少残木乱枝,他生怕席若白跌倒便护着他在身旁。
“夙冶,你说什么?”
席若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甘青司心下一惊立马放开手。他身边的不是席若白,那与他一路同行的到底是谁?突地一声尖叫,幽绿鬼火燃起。甘青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更准确的说是尸者,无魂无魄,身上却无半点腐臭与血腥,除半面枯骨,四肢竟完好如常人。方才的惨叫便是从他口中所出。
“青司兄,你搞什么鬼?”江溢扯嗓子喊完提剑向前。
甘青司尴尬地笑笑,道,“抓错了人,我以为是听欢呢。”说完他只觉心中余悸未清,他怎么会拉着尸者一路而不自知。
“这你也能抓错?”江溢无比嘲讽,笑道,“你怕不是假的青司兄吧。”
“我要是假的,那你是什么?”甘青司随口来了句,也不见对方不答话,反而笑得十分诡异。
绿光下江溢的脸有些惨淡,甚至无半分活人的灵气,随即他双眼一翻白猛地朝甘青司冲来,他连连后退几步,再往周围看竟全是行尸。此时阴云散开,只剩一盏红月流光,身边的一切如同被鲜血染透,本来安静的丛林此刻鸣起无数鸟叫声,在空荡的林中回响。
他张嘴一咬手指,看了看毫无伤口,随即笑道,“想迷我也不看看是谁的魂?”
脑袋晕眩半会,待他再睁开眼就见所有人站在乌压压林中闭目不动,而他手里抓着的赫然是席若白的手。将拇指咬破,一滴热血点在席若白眉心,就见对方双目在眼皮底下滚动,好半晌席若白才徐徐张开眼。
“夙冶?”席若白大梦初醒般握紧他的手,“夙冶。”
见席若白紧张的模样,甘青司想或许他是遇见自己出了事,他轻抚席若白的背,道,“听欢,是假的,勿怕。”他拉着席若白的手往其他人方向走,一边道,“先去给他们解了。”
等额间一点红过,席子期、江溢、甘云归和金玉堂才转醒,每个人一睁眼都是不同程度的惊骇,还未等甘青司出手,白苏已恢复原状。
“小苏,这里到处都有迷魂阵?”甘青司凝鬼气一查,四处竟然不少迷魂阵法。
白苏也是正色,“是,所以我和阿瞳才会查得如此之慢。运气好一些能避开查探,运气差一点还是会中招,可这附近我明明来过许多次,我挑的路已避开阵法之地,为何还会有?”
“有人在布阵。”甘青司道,他眉头紧锁,道,“这些迷魂阵有什么用?”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白苏披帛处传来,她道,“这就是原因。”
甘青司抬手一挥,蓝火四散,就见四处开始聚集行尸,“上树。”
几道身影全部落入树影间,而行尸也蜂拥到树下不住敲打树干。
“玉岭竟然有这么多行尸?”甘青司从莫邪山来时也不曾见过,按理说与北楚离关近受尸气与鬼气影响成尸也有原因,可这玉岭主城离北楚甚远,更有不少门派镇守,不应该有这么多尸者流落在外才对。
白苏点头,“是,可除被结界防护的主城,边缘地界行尸众多,我和阿久来时就中了迷魂阵,一醒来到处是尸者。我们走过的地方没一处干净,阿久还借此收了许多作活尸。”
“我说那小子哪来的活尸,原来都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全是,他在东吴的日子很少炼尸,在玉岭若是光凭召鬼也有些棘手。”白苏说完就见甘青司从怀里拿出了埙。
“听欢、席二师兄劳烦开个结界。”
甘青司话完,深紫光圈迅速从中心散开屏蔽外界,结界落成一道乐声响起,原本狂躁的行尸如同提线木偶般抬手抬脚缓缓撤离。等结界内再无行尸,甘青司才收回埙轻声落地。
“这迷魂阵会引行尸,稍有不慎也会摄人魂,布下它不是聚集更多行尸吗?玉岭的仙门都在想什么?”甘青司实在不明白这损招是谁想出来的。
“阿司,方才我们遇见的,是最低等的迷魂阵。”
他脑中一道灵光,“小苏,你们在查的可是何人布阵?”
“是,城中百姓被下令不许上山,我和阿瞳查过,说是官府将仙门结界外处视为禁地,但具体是何人提出,就连官府中的文书也不曾记载。”
“凡来过这里的,或许都已经身处异处了。”甘青司叹一声,“这玉岭当真是越发奇怪了。听欢,玉岭可有何仙家?”
席若白细想后道,“远古门庭有固怀堂、凌霄殿,百家还有灵重顶、乾云观、弥若寺、仙临阁。”
“这么多,你觉得有可能是百家人在布阵吗?”
席若白点头,“若是发生此等事,哪怕是他人所为百家也需及时处理,不应当任由行尸肆虐才对,其中只能是百家未作阻拦,才使得如此。”
席子期也赞同道,“除非这玉岭结界外作为仙门试炼处,可这迷魂阵又作何解释,其凶险哪是试炼之所该有。”
甘青司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问道,“听欢,方才我若是不出手,你还需多久才能解开?”
“至少半刻钟。”
他看向席子期,对方坦言道,“半刻。”
江溢也老实道,“半刻多。”
甘云归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不确定道,“一刻吧。”
金玉堂见甘青司没问自己,急忙举手道,“大哥大哥,你还没问我呢!”甘青司直勾勾看着他不言而喻,他也极不好意思笑笑,道,“也是,估摸着尸体凉了都不会醒。”
甘青司笑道,“那倒不至于,不过这迷魂阵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江溢直道,“简直黑心啊,指不定上次东吴行尸作乱都是给这里惹的!这玉岭仙门也不知道和别门通通气,这不害人吗?”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江溢身上,他自己也很迷惑,急忙道,“你们干嘛?莫不成我又中招了?不带这么要命的吧?”
甘青司摆首道,“你这本事才是要命啊。”
“无浪,你说到了正点,东吴行尸作乱本以为是因为接壤北楚,可如今这迷魂阵蹊跷,指不定是因此才惹的祸乱。再者玉岭仙门若是无法抑制行尸,被其他仙门所知,你可曾想对这几门是何影响?”席子期说完江溢也算是通透了。
“也是,仙家人最顾及颜面,这事一旦暴露,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可迷魂阵的事又作何解?那又不是拿来抓行尸的,分明是用来造行尸的!”江溢说完又受到众人的注目礼。
“无浪兄,你这么一说就更难查了。”
“为什么?”
“仙家会造行尸?”
“打死都不会!”
“那你说仙家造的迷魂阵别人信吗?”
“打死都不信!”
“那你说这里迷魂阵谁做的?”
“仙家啊!”
“……,”
“你们轻点打。”
第八十九章 甘青司:怎会错认
最终谁也没理会江溢,一个个眼神打击够了又继续上路,而甘云归又好奇跑到白苏身边,两个眼睛直盯着她袖口两只铃铛。
“小妹妹,你这铃为什么不响了?”他抱着个脑袋一边与白苏并排走。
白苏抬手挡过身前树枝,笑答,“遇到尸者亡灵它才会有反应,平日里是不会响的。”
“那还真是有趣!小妹妹你手真巧!”
没等白苏说话,后边甘青司就开了口,“叫什么小妹妹,那是小姐姐。”
听完不止甘云归讶异,一众人纷纷回想了下白苏的模样,白日里见的人分明小巧玲珑,活脱脱一妙龄少女,哪来的小姐姐?
“我们小苏在家里排行老大,你说叫小妹妹合适吗?”
甘青司说完甘云归更是来了兴致,凑上前问道,“小姐姐婚配否?”
“是有一纸婚约。”
“那就是未嫁了,小姐姐你看看我怎么样?”
白苏性子本与生人不亲近,可见甘云归讨喜自己也不排斥,回道,“你还是个小娃娃,哪里来的成亲念头?”
甘云归听到这就骄傲了,直道,“身子是年轻了些,可指不定是个老油条了,再说小姐姐长得如此好看,与我作伴岂不相配?”
白苏低笑许久,侧眼看他道,“我还是初次与人相见被人如此夸赞,未曾想唐公子是这般风趣之人。”
“对了,我还未同小姐姐说呢,我唤甘云归,不是唐轻尘。”甘云归苦涩一笑,又道,“苏姐姐,你会不会嫌弃我?”
白苏怔在原地,心下有些伤怀,道,“怎会?”
“那苏姐姐要不嫁我如何?”
一句话把众人逗乐,甘青司无奈道,“一见钟情也没你这么快当的吧。”
“我这不是怕错过了吗?”话刚落音忽闻铃铛声响,他急忙护在白苏身前道,“苏姐姐莫怕,我来护你!”
白苏听此也是微微一笑,随即道,“无事,是家弟来了。”
晕黄焰火从前一路飞跃,半晌就传来阵阵脚步声,白瞳身后跟着数名召鬼疾行,见到众人他才收回召鬼,徒留鬼火浮在周身。“阿司,你搞什么鬼,玩失踪也就算了,你玩诈死?真不怕把王爷气出病来?”
“叔知道了?”
“你也要我瞒得过啊,王爷在阿久传讯后才回了通都。”
“叔竟然亲自过来,那我不是玩完了?”
白苏颔首,话中是藏不住的笑意,“王爷说罚你通都终场时为百家开路。”
开路放在前些日子他二话不说点头就答应,可要是放现在不是让他拼了老命修筑鬼气吗,再说听他叔的意思,指不定就他一人开路,方才御尸半刻他都上气不接下气,这要是满城行尸那他不得一命呜呼?
“我叔开玩笑呢吧?”
白瞳认真答他,“王爷说不许我们三人帮忙,你也知道我们不擅乐师的活,到时就靠你一人了。另外王爷交代,回通都后不许再出北楚半步。”
甘青司倔气道,“这腿长在我身上,叔还能管住我不成?”
白瞳阴测测笑道,“王爷说要是你不听话,饶是对不住良伯伯和曲伯母也打断你的腿。你看看你能飞着出去吗?”
“我叔是不是生气了?”
“我从未见过阿爹那般着急的样子。”白苏道,“阿司,他说若是你出了事,他无颜去见良伯伯、良伯母,以死谢罪都无用。”
“我届时听话就是了。”甘青司也知道甘信对他的关怀,说是让他开路,不过是想他勤修把身子骨练好。从小他叔就极为严厉,与他阿爹开朗活泼的性子比起来简直就是死板顽固,可无论他再惹事,甘信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甘信本有一大他半岁的儿子,他们未出生时离奇失踪后再无音讯,因此他对甘愿和自己十分疼爱,就是甘良发起火来也要被自家弟弟教训,而这次自己又不让他省心,心中也着实难受。
白瞳见对方情绪低落,又道,“阿爹他不过说说,你当真以为他舍得打断你的腿?”
“我倒宁愿他打我。”甘青司叹道,“叔知道我的性子把北楚重担全扛在自己身上,我却总让他提心吊胆的,你说他要是数落我几句多好。”
“阿爹本就少话,这不是甘愿捡着了么。”白瞳记忆里甘信极为不喜言笑,说话做事也总是一丝不苟,甘愿倒像极了他的性格。若说他狠心把他们三个送出北楚,可厚积的书信无一不透出他的关心,他们对甘信尊敬,也同样把他当作自己的生父。
甘青司一笑置之,他阿爹总说甘愿是和甘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自己又全随了他,如今看来还真是这般。
沿着坑坑洼洼的山坡前行许久,终是看到灯火稀疏,白苏和白瞳两人一施法阵,众人见机趁着结界散开的一瞬进入城中角落,两人也随之飞落地面。结界一合上,席若白、席子期和甘云归猛地回身看向远处,三人神情皆是疑惑。不久后雪青灵光仍在甘云归眼中游走,似是在探寻什么。
“如何了?”江溢问道。
席子期看向几步之外的席若白,道,“如果若白同我一样感应到灵力,那便无错了。”
他们灵师对鬼力不甚敏感,可灵力若是阶位相差不大还是能准确察觉。
沉黑山林看不出一丝异常,席若白仍紧盯着来时山坡,道,“我方才也感到一刹的灵力,并且还不弱。”
甘云归细细回想着方才熟悉的感觉,接着开口道,“我记得上次靳谌是红色灵光可对?若我刚才没看错,是一道红光。”
席若白和席子期神情当下严肃,异口同声道,“黄法。”
“难道是靳谌?”江溢转头看向甘青司,“莫不会他是布阵人?”
甘青司摆首道,“不知。云归,你可还记得大概位置?”
“嗯,但至少在二十里之外。”
“现在赶去也追不上,今日大家走了一路,还是明日再探吧。”甘青司说完众人也纷纷首肯。
“也是,夜黑不方便查探,还是先随我回落脚处吧,今日养足了精神,明日可有得走呢。”白瞳说着便往前带路,大家也是疲惫不堪,一路上就连话都少了许多。
玉岭城内不算繁华,可房屋比比皆是,按照三国的习惯,夜浓正是酒香赏月时,可大街上就连猫狗都不见一只。风徐徐吹动落叶,空巷看上去极为萧索。偶尔见几家窗户一点灯光,没一会儿又熄得昏暗。
折了几个来回,从大街穿过小巷,从小河穿到池塘,山壁下只见一个不大的破屋在风中摇摇欲坠,一堵土墙七零八落,就连大门都塌了一面。
白瞳无奈道,“我可是尽力了,谁知道玉岭主城无客栈,更无人家收留。我走了好些住户,好一点的就劝我往仙门钻,差一点的直接把我赶出来。要不是大姐来得及时,人家也不会透露这地方给我们。”白瞳动作娴熟的把门安好又才稳当推开。
“这城里人多不会来此,倒也极为安静。”白苏轻挥衣袖,屋内烛火通明,灯点上后里面摆设让人不住感叹,门外破败似乎与房内崭新格格不入,从桌椅板凳到挂画都极为雅致,案上一鼎熏香也更添别样风韵。
“这些可都是大姐收拾的,床铺也给你们整拾好了,可这屋子不大,就三间房,一个柴房都被大姐硬改成上等厢房了,你们自己挑。”
一听这话甘云归心里对白苏更是喜爱,道,“苏姐姐,你这不嫁我我非得哭死!”
白苏又被他逗笑,道,“小小年纪倒是真会唬人。”
白瞳惊觉奇怪,问道,“他是谁?”
甘青司回道,“你应该认识啊。”
紧盯甘云归许久,压下心中惶恐,白瞳道,“他是……,”
“唐轻尘的身子,魂不是。”
白瞳略微失落,道,“原来如此。”放下沉闷后,他便出门去烧炭火,甘青司也跟着去帮忙。
等他们端着火盆进屋,大家已经在堂屋坐成一圈,关上大门屋子里顿时暖和至极,一扫全身寒气舒服通透,待白苏递上一杯杯热茶,大家别提有多畅快。
见众人缓和不少,白瞳开口问道,“靳谌的事我在阿久传信中知晓了,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他跟着你?”
甘青司吹开茶盅热气轻啜一口,道,“不知。我们下船之后有许多人同行,祈神佑、华凌教和当云观三家不说,我和云归也一直与清平观在一起。对灵力我甚感不觉,可当时我却发现有鬼力在,若是四家弟子大可不必躲在暗处。可快到惊雀他们都未露面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想来是顾忌着我身边人太多不便动手。而后惊雀台我对上那小子时用了鬼力,却发现我的鬼力也在场中。那日卫海,我在带我冲向破鬼阵坠海的人身上留了残余鬼气,怕对方察觉我也不便搜寻,便不再细查。”
白苏紧张地看向甘青司,“阿司,你说破鬼阵?”
“是,专门对付鬼师的破鬼阵。那黑衣人召了无数亡魂,我以为他是鬼师,可曾想他也是灵师还让他有机会布下破鬼阵。放心,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那带着你坠海的人……,”
甘青司苦笑,“是靳谌,我不通灵力,鬼力在他身上潜伏甚久也不自知。惊雀一战后,云归在众人眼下暴露,我便觉他有所动作,那时才知他们的目的或许是唐轻尘。可惊雀人众多,我身边又有听欢他们在,他们更不好下手,也迟迟未行动。于是我便想法子把真相告诉唐霜天,让听欢与我争执只剩我二人,后来,靳谌就出现了。”
“你怎么认出靳谌的?”白瞳好奇的问,毕竟靳谌藏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亮出身份,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发现。
海上对战那日他与靳谌甚少交手,就是坠海当时他也无心力去研究是何人,但黑衣人再现的瞬间,一切怀疑就都成了真,甘青司缓道,“一双看了十几年的眼睛,怎会错认?”
第九十章 白苏:这是死结
夜风打得门窗声声,心中惑解却也惆怅,白瞳酝酿许久,最后只留得一句话,“你活着就好。”
“小瞳你们不必忧心。”
白瞳点头,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
席若白看向面色平淡的人,覆住他身侧的手。溱洧试探那日,他就发现甘青司情绪不对,索性陪他打了一场,还记得那人明明难过得连笑眼都无了颜色,却告诉自己他好多了,他不擅安慰只能伴在他身侧。现在也是这样,席若白总想把所有好的都给甘青司,可他总是无法让他免去所有伤怀。
灯芯去了大半,伸手拨弄后白苏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吧。”
甘青司也动作迅速坐到堂屋软榻上,“你们谁也别和我争,我就睡这了。”
对面江溢到他身旁一坐,道,“你就别在这给我闹腾了,一个伤员还想和我抢地方?”
“无浪兄,你也好意思和伤员抢?”
“你!”
“我就要睡这,谁都不许和我抢!”
甘青司直接呈大字赖在床上,活像生了根,大家碍于他有伤未愈也不好直接带走,和这人说道理又哪里能说得通。
实在气不过的江溢指着甘青司道,“若儿,你要是不把他说动我可就真火了。”
席若白看了江溢一眼,随即又转向白苏,“白姑娘,请问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白苏应道,“还有一床,你待我去取来。”
等白苏拿着棉被回来,道谢完的席若白就带着棉被上了榻,而甘青司也自觉让了个位置,还颇为得意地对江溢道,“无浪兄,快去睡吧,别闹了。”
“到底谁闹啊!”咆哮声差点没把人瞌睡吵醒,可江溢始终拗不过甘青司更别说席若白,最终他叹口气就和席子期进了里屋。
甘云归、金玉堂也就跟着白瞳去了他的睡房,而白苏给两人添完炭火才转回屋子。
噼里啪啦的火星炸开,甘青司微微睁眼,就见席若白也同样看着自己。
“听欢,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
“是不是太冷了?你离我远一点,可别受了寒。”说着他就往后退,可席若白却拉住他的手。
“你要是离我太远,我便无法睡了。”
听了他的话甘青司又缓缓靠过去,一手搭在他的腰间,顺道偷了口香,“听欢,你可是在担心我?”
席若白轻轻应了一声,道,“从见过靳谌后你便一直说无事,可我总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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