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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我的先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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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近看挂在它身上的标牌,上写“黄瑞香”。
  “是黄瑞香,名牌上写着呢。”
  “也叫结香。”先生道,“小时候,我家里都叫结香。”
  没有见识的我作出好学生的样子保持聆听。
  先生拂过弱弱小小的花朵,“据说将结香的枝条打上两个同向的结,相恋的人就会从此幸福快乐。”
  “先生要打结吗?”
  我迟疑道,先生素来有折枝摘花的习惯。对待植物,一方面充满怜爱,另一方面,却能随时从枝头折断它们,残忍地断绝生机,只为享受它们当下最美的样子。
  “不了,让它好好长着吧。”先生笑道,“又瘦又小,看着怪可怜。”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等明年,我们在家里也种上一株。”
  先生笑意盈盈。
  “好啊。”
  我点点头。
  明年。
  不知到时谁会站在先生身边。


第8章 他来过世间
  半夜,先生熟睡,我披上衣服来到客厅。
  客厅桌上是一张电子相册,循环播放我与先生的合影。
  将相框卸下,从背面的边角取出一张小小的一寸照片。
  是还在襁褓里的幼崽。
  是我和先生的幼崽。
  拍这张照片时,他才半岁大,刚学会翻身,长出了小小的乳牙,咧开嘴笑,小牙齿像一条白色细线。
  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名叫程芸。
  出蛋时,头顶胎发浓密,先生说,这小子天生就是代言洗发广告的料。
  取名“芸”,说取笑他的胎发又多而密。
  他是个小雄子,先生也很喜欢他。
  他生来体弱多病,却给我和先生带来许多笑声。
  程芸天生爱笑,喜欢听先生唱歌,藕白的小手跟着节奏胡乱比划,笑得嘴角都是口水。
  这时,先生会笑呵呵的擦去他的口水,小东西继续腻在先生怀里,嗯嗯啊啊,抗议先生的歌不继续。
  程芸的到来是个美丽的意外。
  雌虫的孕期只有四个月,纵是临近预产期,身体也不显怀。
  他悄然来到我的育囊安营扎寨,一待就是四个月,安安静静,我丝毫未曾察觉。
  当我被送进预产室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听医生说才知道怀了个蛋。
  先生也是急急忙忙赶来,一样是一脸懵逼。
  虫蛋个头小,我几乎没感觉到痛苦,还没做好准备就荣升为雌父。
  医生见我婚姻状况上是未婚,将签字板拿到我跟前签字。
  大概,未婚生育的情形太多,雄虫又不会跟来,医生只能让躺着的雌虫自己签字。
  倒是先生,一脸急切地跟医生打手势,强烈要求他来签字。
  医生当时还很茫然,等我点头,才让先生签了。
  可能,他是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伴侣吧。
  第二天,能下床的我跑去孵育室看他,比其他孵育箱的蛋小了一圈,蛋壳上没有虫纹,干干净净,白白润润。
  是个雄崽,我很开心地告诉先生这个消息,先生却一脸凝重。
  后来,才知道,医生说我在孕期不曾注意身体,虫蛋的健康状况比正常的要差。
  先生捂死这个消息,一点不曾透露。
  那时,我却沉浸在初为父亲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先生的凝重。
  后来,我回顾怀孕的那段时间。
  每天,工作事物塞满了日程,熬夜加班家常便饭,为了提神,每天能消耗几壶咖啡,烟不离手,办公室里经常满是烟味。
  先生当时正处于事业低谷,天天闷在家里,不停看电影,不停地看书,一言不发。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扰,互相遗忘,最久一次隔了两个月才睡在一起。
  我仗着未婚身份心安理得在职场打拼,仗着先生的放纵完全未曾考虑过我们的生活。
  甚至连幼崽破蛋的那天,都是先生去医院抱回来的。
  工作开始上手,回家的时间依然少得可怜。到了家中,东西一扔,只想快点睡觉。
  程芸由先生一手照顾,养大。我这个真正该付出辛劳的雌父,却还比不上他和保姆的关系。
  先生不曾抱怨,我就以为万事安好。
  程芸七个月时,保姆临时辞职,先生的事业回暖,被请去为新片的试镜把关,将程芸留给我照顾。
  仅仅是十个小时。
  先生细细叮嘱我各个事项,冲泡奶粉,增减衣物,拿玩具逗他玩。我听得心不在焉,只想照顾幼崽不过小事一桩。
  先生说,程芸能吃辅食了,可以适当喂他一点食物。就这一点食物,却要了他的命。
  心血来潮,煮了两个鸡蛋,程芸丢了奶瓶,伸手朝我要。我什么都没多想,将熟了的蛋清掰碎,一点点喂给才长一点牙的程芸。
  他朝我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得不行。不久后他睡了,睡得却极不安稳,大声啼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快了断气。
  小手不停地挠小脸,挠出细细血痕。他脸上,身上,出了红点。
  我慌慌张张地把他送到医院。
  他在我怀里哭,眼泪滚湿了上衣,吐脏了衣服。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送进婴儿急诊室前,他还活着。然后,他突然就死去了。
  医生说,他对鸡蛋过敏,本来免疫力就低,送来时间太晚,引发休克,保不住了。
  我的幼崽,我的孩子。
  我只照顾了他不到十个小时,就亲手断送了他的性命。
  他才七个月大。
  不要人扶,非要自己坐着,坐不住倒在床上咯咯笑。没人理他就自娱自乐,把白嫩的小脚丫送进嘴里啃。有人扶着他,能慢腾腾走上几步。
  然后,就这么没了。
  我从病房里亲手抱出我七个月大的孩子的尸体。
  天塌的绝望。
  先生走前,活生生的程芸在我怀里目送先生离开。
  先生回来,小小的软软的爱笑的程芸就不在了。
  我不知怎样向先生讲这件事。我愧对先生,无法面对先生。
  我只知道哭,没用的哭。
  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没有任何办法,能挽回我逝去的孩子。什么措施也补救不了我的错误。
  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我,
  罪无可赦。
  可是,
  可是,先生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取走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将他火化,安葬。
  将家中所有的幼崽用品,看护书籍搬出房子。
  将程芸的一切影像资料删除干净。
  仿佛,我的程芸,从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先生不责怪,不愤怒,不打骂。
  平静得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我,愧对先生,愧对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看了看,太难受又走了


第9章 亏欠
  在身体黄金十年中,雌虫的生育能力达到巅峰,此后每个十年,生育机率随之下降。
  一个雌虫若能育有多子,生育期主要集中在黄金十年。
  过去经验告诉我,沉湎痛苦只会愈加虚弱,不如及时采取措施补救。
  程芸走后,我辞去工作,调理身体,提高健康检查的频率,每隔三月全身体检。
  但惩罚依然会来到。
  我的身体没有显示任何怀孕迹象。
  我承受该有的惩罚。
  这是我距离二十九岁前的最后一个月。体检项目反馈的结果依然是无。
  我伤害了先生的一个孩子。
  虫族的每一个家庭都期待孩子的到来,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我无法再弥补孩子,只能弥补先生,我欠先生一个孩子。
  只是,那个孩子再也不会是程芸。
  身体孕育的巅峰时期即将过去,我却一无所出。
  我欠先生的,彻彻底底还不清了。
  雌父与雄父的婚姻,是最普通的婚姻,他们相亲见面,觉得彼此不错,登记结婚。
  在他们的年代,还不流行爱情的说法。
  雌父为家庭操劳,雄父陆续又娶回三个雌侍,雌父浑不在意,他只在意将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在他们结婚十年时,两地分居,婚姻之名,名存实亡。雄父在其他情人那里留宿,雌父忙于工作,两人乐不思蜀。
  我的雌父是在家族中是出了名的快乐,没有被生活琐事蹉跎,没有因抚育孩子赔进下半生。
  我随雌父生活,雌父将他的生活箴言告诫于我:婚姻不需要考虑太多,两个人的生活,合适就在一起。彼此商量好规定,互相遵守,那就行了。
  纵然雄父催促我快点找个雄虫嫁了,省得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雌父都会替我不咸不淡地挡回去,纵容我按自己想法生活。
  但我做不到雌父一般洒脱。
  初和先生在一起,我时常缠着先生问他,是不是我不够好,为何不与我结婚。
  先生说,两个人结婚以后,起初互相恩爱,但恩爱会被生活的鸡毛蒜皮一点点磨平。两人会忘记恩爱,忘记昔日海誓山盟。他们只为一点点琐事就互相指责,破口大骂,最终离婚也要闹到法院面前,在他人面前显尽丑恶,徒留一地鸡毛。
  先生说的事情吓到我,结婚一事只敢做些无用的抱怨。只是偶然间,还是会冒出念头,我们既然已经平安生活这么久,那么结婚也不会发生互相指责的事情吧。
  程芸的到来使我的生命圆满。
  我和先生,和孩子,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
  只是,我又让这个家庭破碎。
  我做不到如雌父一般问心无愧。
  面对先生,除了爱恋,就是亏欠。
  我亏欠先生一个孩子,并且将永远亏欠下去。
  过了二十九岁,我的生育机会就更小了。
  还不如早早离开,让先生再寻一个人,他们一起,
  幸福,
  长久。


第10章 早餐
  阳光洒在脸上,暖意融融。
  昨晚将照片放回去,又回到床上入睡。
  向床边身侧一看,空无一人,虚掩的门传来厨房的声音。
  作息规律了快两年,昨天熬夜有点困倦。
  打着呵欠走出去,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先生,走上前去。
  先生正在取出果酱,转手递给我。
  “面包片烤好了,你去拿盘子端出来。”先生亲昵地蹭了下我的脸。
  我把面包片分装在盘子里,端到桌上,上面已经放了低脂牛奶,而先生在煎蛋。
  雄虫下厨,在其它家庭很少见,但在我们家中,先生曾经包揽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早餐,我对此已经习惯。
  洗漱完,我懒懒地在坐在椅子里,看先生的身影。
  先生身材挺拔,脸蛋俊秀,即使是厨房这种地方,也无法折损他的风采。当他在剧组里时,整个人又是另一番认真专注,许多雌虫,无论未婚的已婚的,都毫不例外会被他吸引。
  先生,实在是好得过头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呢?
  我拥有过这样的雄虫,还独占了很长时间,真是不可思议。
  先生端了煎蛋走来,坐在我旁边。
  “你的溏心蛋。”先生将盘子推给我。
  从小,我就喜欢吃鸡蛋,吃了二十几年,万万没想到我的幼崽会对鸡蛋过敏。这两年看到蛋制食物,依然照常喜欢,照常地吃。我想自己是不是太冷漠,对害死我幼崽的东西没有一丁点抵触。
  以前我爱白水煮蛋,闲暇时就煮来吃。后来,我一口气连吃了数十个,吃到呕吐,仿佛这样,未来从这个身体出来的孩子就不会再对蛋过敏。当然,现在我已吃不进一点煮蛋了。
  “先生这次在家能留多久?”我在面包抹上黄油,夹好蛋,递给先生,先生则将空杯倒满牛奶,给了我。
  “本来想待到下个月陪你过完生日,但和小金象奖撞在一起,能待上四五天,回到剧组把控电影进展,然后就又要去往凯仕特州。”
  小金象奖是全虫星最具影响力的电影奖项,举办地点在凯仕特州的首府,先生的处女作曾经获得过提名,而去年拍摄的《天方夜谭》是先生回归以来口碑最佳的商业片,也入围了最佳导演的提名。
  对先生来说,走上巅峰不过是水到渠成。
  “先生尽管去忙就好,不用考虑我,雌父前几天还说想要我回家看看,”我一笑,“先生孤零零去领奖,我正好和家人在终端旁边看。”
  “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先生夸张感慨。“不过,希尔,你以前同事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这都两年了,真不打算重新回去工作吗?”
  先生调开个人终端,投屏显现出聊天记录、通话记录。
  “他好像以为是我把你压在家里不许你出去工作,话里话外,拐弯抹角地劝我不要浪费你的才能,不要埋没一个商业天才的天赋。”
  “天才个鬼啊!”我吐槽一句,“先生直接将他拖进黑名单就好,以后再有这种就让他们直接联系我。”
  辞了工作以后,以前的朋友兼同学总是想让我继续回去工作,我一次次拒绝,但依然锲而不舍。
  “你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就不闷吗,你真的很少像以前那么开心了。”先生神情关切。
  “先生,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安逸,就是我想要的。还是说,先生嫌我好吃懒做,不想养我了?”
  不出所料,先生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若愿意,十年八年我都心甘情愿养着。本来,我在家那两三年里都是你在外面工作,给我的经济支持我才能有机会反复研究学习,才能走到今天。”
  雌虫供养雄虫,本就天经地义。也只有先生,会将这些当作是要偿还的恩情。
  “如果,别人知道先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七年以前,肯定会一窝蜂的去巷子里争着把先生抢走。”我哈哈大笑。
  “你在工作时才会艳光四射,走路生风,和人辩驳时才志气满满。但你现在硬是把自己困在家里,消沉、寂寞,又脆弱。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认为待在家中更适合的话。但是,我还是更希望你像我一样,能够走出来,走出过去的阴影。”
  先生胡说。
  我从未被过去困住,又何谈走出去?
  去工作是我自己的选择,留在家中又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一项选择皆出于我的意志,每一项选择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
  “先生,我现在变得很糟糕吗?你说我‘消沉、寂寞、脆弱’。”
  “无论糟糕还是优秀都无所谓,是你就好。”先生给了我一个牛奶味的吻。
  我无力地靠着椅背,腰部隐隐作痛。
  现在坐的位置其实是先生的,只是我贪看先生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才占这个位子。
  昨晚,先生就在我坐的地方,上了我。
  脸上止不住热度,在一起的前些年相处都还淡淡的。最近两年先生依然很忙,但折腾的花样突然多了起来,以前寡言的先生也经常直言不讳地吐露爱语。
  先生怎么能这样呢?
  我明明都下好决心要走了。
  先生这样做,我又怎舍得将这么好的先生让给别人。
  到底,是我亏欠了先生。


第11章 喜欢你
  客厅里,沙发对面的白墙播放着电影。
  家庭影院设备由先生一手搭建,先生闲在家里,就会看电影。
  电影,我只看个新奇,看过一次不会再看第二次。先生对喜欢的片子会反复播放,我也只得一起看,反复看几遍,才意识到电影本身的精妙。
  先生熟知电影套路,各类热血片才播放个开头,先生就预测得八九不离十。以前会被惊悚片吓到尖叫,现在能面瘫着脸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等鬼怪血浆一出现就立刻闭上眼睛。
  电影里的亚雌哭得哀哀切切,雄虫在一旁吞云吐雾,一脸愁容。
  眼前视线模糊,鼻子发酸,先生把提前抱着的抽纸塞进我手里。
  一张纸巾,
  又一张纸巾,
  再一张纸巾,
  眼泪连绵不绝,纸巾擦不干净。
  电影里播放片尾曲,放映演员字幕。
  疼痛青春电影看一场哭一场,十多年都改不过来的毛病。
  我紧紧扑在先生怀里,这时先生会轻拍我的背,情绪在他温暖的胸膛平复。
  “下一场,卡通片还是恐怖片?”先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头疑惑地看向先生。
  “要连着看吗……哎!先生!”
  话说到一半,我想我应该还带泪痕,先生勾起嘴角,笑得高深莫测,然后,大力气揉我的头发,估计揉成一团稻草。
  我捂着头拍开先生的手。
  刚才忍着没把眼泪蹭上到先生衣服,真是好心没好报。
  头发乱了,乱得不成样子,救也救不回来了。先生边笑,边看我用力捋顺头发,笑得毫不掩饰。
  我低声说着些抱怨的话,从眼缝里窥探先生的姿态,先生倚在柔软靠枕上,手臂低垂,松松握住遥控器,斯文又英俊。
  我猛地发力,向前一扑,先生毫无防备,被我扑倒在沙发上。
  先生眼睛一瞬间瞪圆,下一秒就笑弯,徐徐展开笑容。
  我的双手撑在先生两侧,标准壁咚姿势。
  “要造反吗?”先生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在掌心蹭了蹭,反应过来,这个举动让我蓄积的霸气起码削弱七成。
  先生笑眯眯的,笑容仿佛有柔光加成。
  “先生!”我低下身,咬着先生微笑的唇。
  身体慢慢蹭下去,脸贴在先生胸口,倾听先生的心跳。
  先生就像刚才那样,搂住我,轻拍我的背。
  “先生。”
  “嗯?”先生轻哼。
  我闭上眼睛,胸口澎湃的情感涨得几乎快溢出来。
  “喜欢你。”
  “一样。”
  先生声音里的笑偷偷溜出来,溜进我的耳,溜进我的心。
  都是欢喜。


第12章 曾经的爱
  “先生,可以留在家吗?”
  这句话在心头盘旋三天,直到先生提着旅行箱站在门口最后一次检查物品,我依然没有说出来。
  临走前,先生拥抱我,给我一个临别吻。
  “你若改主意想重回职场上,就去联系你的老同学,我支持你的选择。”先生贴在我耳边,轻声道。
  “好啦,我知道。”我笑着把先生推出门。
  金属门关闭。
  我迅速跑到窗前,先生拖着拉杆箱,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向屋子。
  先生看到我,冲我招招手。我举起手,左右晃晃。
  这次,先生不再回头,径直向前。
  我拼命挥手,告别。直到先生的背影彻底走出视线。
  我站在窗前许久。
  转身。
  呼吸声清晰可闻。
  房间空空荡荡,静得可怕。
  我杵在原地。
  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化身为巨兽,就着寂寞的空气,把我囫囵吞噬。
  窗紧紧关着,空调也没开,却感到一阵寒冷。
  吸气,呼气,牙齿直打寒颤。
  双手环抱胸前,躲在腋下,有体温作对比,才发觉手上冰凉。
  我急忙打开衣柜,找出最厚的冬袄裹上,回到卧室,钻进被中。
  不知冷到几时,迷迷糊糊睡着。眼前又见到先生。
  身体不受控制,看到先生就兴高采烈地扑进他怀里。
  “先生这次回来得好晚!”
  ‘我’蹭先生的外套,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独特的香气。是夜店亚雌的香水味。
  ‘我’立即从先生身上下来,冷着一张脸,头撇开,抱着臂膀不肯理睬先生。
  你不能这样!
  ‘我’听不到我的话,我只能眼睁睁地看。
  先生褪下外套,往常‘我’会接过挂到衣帽架上,现在的‘我’拒绝配合,先生只好自己挂到架子上。
  “怎么了?突然不理我?”
  ‘我’沉默,低着头,先生走过来,我立刻挪到到别处去。
  你怎么能这样对先生!!你怎么能耍小性子!
  我拼命嘶喊,‘我’无动于衷。
  来回几次,先生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把‘我’逼到角落,按住‘我’的肩膀,“说话啊,希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先生的声音温柔又无奈。
  “先生身上有香水味,是夜店亚雌的吧!”‘我’声音低弱,抬头委屈地看向先生。
  ……这是刚跟先生不久,刻意和先生撒娇,讨先生心疼的语气。现在的我好多年没再这样了。
  先生把‘我’搂进怀里,扯衬衫衣领处嗅道,“有香水味吗?”
  “有!还是亚雌用的!”‘我’凭臆测胡乱指责,“先生一定是嫌弃我是个雌虫,不像亚雌又娇又软,以后先生一定会离开我,重新娶个年轻貌美的。”
  ‘我’在先生怀里乱蹭,刻意使声音闷闷地,显得更加委屈。
  “瞎说什么呢?”先生哭笑不得,拍‘我’脑袋,“想象力这么好,不作编剧都可惜了。”
  “亚雌雌虫雄虫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儿,来到这儿我只抱过你。”
  “先生就是嫌弃我!要不身上才不会沾上香水味!”
  ‘我’赖在先生怀里,不肯起来。
  “行了,以后我和他们说事不约夜店。”先生抚摸‘我’的头发。
  “真的?”‘我’抬头,作出将信将疑的样子。
  “真的,”先生笑得很迷人,“就算去过也肯定不让你闻到香水味。”
  “先生你耍我。”
  ‘我’假装要捶先生,却被先生一把扛到肩上,丢到床上。
  ‘我’和先生嘻嘻哈哈,在床上滚出少儿不宜的节目。
  那时的我,喜欢一次次向先生要一雌一雄的保证,要得毫无顾忌,要得理直气壮。
  先生的身上,也再没有出现我之外的香水味。
  眼前的画面瞬间凝固。
  四周烘热,宛如火上炙烤。
  在高温里,空气热到扭曲,画面仿佛在蒸腾,弥留之际,我看到‘我’的脸上是那样快乐。
  那时,我全心全意爱着先生,这份爱使我满足、愉快。
  说一句‘那时’,说一句‘曾经’,都是再也回不到的过去。
  爱未变,我已变。


第13章 我的爱人
  穿了冬袄,又盖被子入睡,活该我热得像个刚出笼的包子。
  我掀起被子,褪下冬袄,把自己静置放凉。望向窗外,天高云淡,一碧万顷。
  今天是个好天气。适合远行,适合离家出走。
  我起身,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
  我要离开,也是时候离开了。
  二十九岁,生育黄金十年的最后一年,我对怀孕不再抱任何希望。
  感谢那几年拼命赚钱,也感谢先生一直未与我成婚,我的账户之下拥有相当一大笔财产。
  亏欠先生一个孩子,这笔账我还不清了。只能将财产死物划给先生,聊以弥补我自觉亏欠的心。
  等先生回家,自会有律师与他联络。
  自从程芸死后,先生就搬到现在的住处,许多个人物品在那时就扔了一部分。
  这两年,我自觉宅在家中的人不值得享受,也未购置太多衣物。
  收拾好的东西,一个旅行箱足矣装载。我站在衣柜前,心中陷入纠结。
  先生有许多衣服,他在家最常穿那件藏青色上衣,我也最喜欢看先生穿它。
  我想偷偷把它带走,但藏青色又只有这一件,先生必然会发现。
  走都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这才合适。
  为什么忘记再买一件新的替换过来?反正,我欠的都还不清了,再欠一件衣服也无所谓吧?
  我下定决心,把藏青上衣放入箱中。
  收整利落,我将电子合影切换为先生独照。带不走的个人物品,能扔就扔。
  明天,会有家政做彻底大清扫,这样,我的痕迹就从这件房子彻底消失。
  走前,又带走了花瓶中开败的美人梅。
  阳光,暖意融融。
  我拖箱子走出这栋生活两年的地方。奇异的是,并没有太过伤感,好像理应如此。
  我还作乐地想,我离开的背影是不是和先生一样。
  不一样的,我自问自答。
  先生走时,屋中有人等他回来。
  我走时,屋中无人等我。
  哎呀,我在想什么。以后的事,谁说得清。
  我按照提前定好的计划,去看望雌父。
  雌父住在近郊,当我到时,雌父在给植物架上的植物浇水。
  “崽,回来了。”雌父向我点头,“去屋里待一会儿吧。”
  雌父远未到衰老期,面容恬淡安然。
  我拖着行李走进屋子,属于我的过去的痕迹历历在目。
  数十年如一日的家居陈设,从小看到大的柔和光线,窗明几净,能一眼望到屋外绿意,雌父就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你都两年没回来,怎么想起回来了?”雌父解下围裙,在一旁洗手。
  “就是想回来看看。”我笑着,将箱子推进自己的房间。
  “你雄主知道你回来吗?”雌父擦干手,静静站在门边。
  成天“先生”“先生”地叫,我几乎快忘记先生就是我的雄主。
  “雌父,我不想说这个,只想好好待着。”
  我坐在床上,床一颠一颠地,床单还是我十八岁离开家时的卡通小白象图案,不过要崭新许多。
  “行,”雌父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床单被褥都是新的,前天才洗晒过。你若不喜欢直接换掉就成。”
  雌父望了眼窗外,“现在天色还早,说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雌父,”我像小时候那样,抱住雌父胳膊撒娇。
  “怎么了?”
  “我没钱了,得靠你养我了。”
  雌父揉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养你还是养得起的,在家安心啃老。”
  我紧紧抱住雌父。
  我和先生的事情,雌父知道得一知半解,他从不会主动过问,我也不好意思告知于他。
  在雌父看来,只要我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路怎么走是我自己的事情,他从不过多干涉。
  但如果我愿意回来,雌父同样不拒绝。
  于是,我毫无愧疚地赖在雌父家里,偶尔收拾屋子,和老邻居们聊天,和年轻人踏青,听雌父讲他顶宝贝的盆栽。
  日子平静,清闲。
  春天挪动脚步,土地绿意寸寸萌发。
  树枝鸟巢中,幼鸟破蛋而出,嗷嗷待哺。
  雌父种在外面土地里的一丛丛紫花地丁傲然开放。
  日子过得飞快,我注销了旧通讯号,也就断绝了与先生的最后联系。
  二十九岁生日,央求雌父给我做最爱吃的点心。
  雌父和雄父的雌侍们关系都很不错,他们每个人都有孩子,雌性带孩子住在一栋房子,雄父则爱宿谁家就宿在谁家。连带着我的弟弟们,也经常来串门。
  偶然偷听雌父和叔叔的谈话,他们一致认为没有固定住所的雄虫最可怜。
  最常来的是才上初中的亚雌科尼,他十三岁,模样和他亚雌雌父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他读的中学离我家很近,中午赶不及回家就会在我家吃饭。
  今天,科尼连跑带颠地进屋,一进门就打开家庭终端,手里拿着纸笔,目不转睛地看。
  我抱着烤好的热腾腾的点心坐在他旁边,“科尼,你在等什么?”
  “国文老师上午布置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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