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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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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必定让你收手,我才好趁机伤你。”
    “你……”
    “我打不过你,必须防着你。”寇凛目望他软倒在地上。
    金鸩没看段冲,询问寇凛:“你确定那东西对他意义非凡,他稍后一定会现身找你?”
    “恩,很快会来。”寇凛点点头,“不过,他应该会先去抓我夫人,再来找我谈条件。”
    寇凛试图声东击西,那会儿就不能将楚谣带在身边。
    而且带在身边也没用,她中的蛊他束手无策。
    交给柳言白照顾也好,她的安全不成问题。
    也正好让柳言白瞧瞧清楚,他所效忠的天影,整日里代天行事、高举正义旗子的天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是耗子,就该待在阴暗的沟渠里,却偏偏猖狂着跳出来装猫咬老虎。”寇凛以盖碗拨弄着茶盅里的浮沫,坐等江天屿上门,嘴角微微翘起,瞧着是笑,可一双眼睛似无波深潭般阴沉,“他敢伤我夫人,我就敢毁他一世心血,我们一起疼。”
    
    第140章 宝物
    
    然而此时寇凛的心中, 远远没有他外表那么镇定。
    从前巴不得有人似江天屿这般在他面前猖狂, 越猖狂他就越兴奋, 因为这些阴谋算计对他而言,宛如一个个复杂的九连环,当他找到破解之法以后, 看着对手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会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可现在他明明拆开了, 却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出错, 生怕人算不如天算。毕竟稍有失误, 楚谣就有可能受到难以预料的伤害。
    心有牵挂, 果然处处遭人掣肘,正是明白这个道理, 娶楚谣时才会犹豫。
    而今日这般局面,亦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但自己遭受影响的程度,远远超出当时的预料。
    刚才推敲出江天屿是来报仇的, 楚谣或许已遭种蛊之后,他看着眼前心爱的妻子,想到有虫子正试图钻进她脑子里,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从前无数次接近死亡, 他都不曾恐惧过, 甚至在大理寺遭受虐待时, 内心充斥着的也只是憎恨罢了。
    “大哥!”曹山扶着倒地挣扎的段冲, 眸中布着震惊。
    在他心目中段冲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受伤已是罕见,而今竟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这些年,随着义父势力的扩张,商业版图的扩大,曹山早已看不起大梁国,更看不起朝廷那些当官的。
    现如今他对寇凛充满了畏惧,怪不得每当自己对朝廷流露出不屑时,义父总是数落他不知天高地厚。
    怪不得大梁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无不是心惊胆战。
    “义父!”段冲坐下打坐,稳住体内毒素蔓延,阴鸷的目光掠过寇凛之后,看向金鸩的目光溢出哀求与急切,“您快派人去阻止那些锦衣卫出海,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闭嘴!”金鸩垂着视线,看向案台上的账本,不愿去看段冲,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义父啊!”段冲急红了眼,声音短促,“那、那不是江天屿的毕生心血,寇凛拿来要挟他根本是行不通的……”
    *
    麻风岛哨岛码头。
    一艘海船逐渐离岛,因船主是常来岛上做生意的浙闽富商,手中享受特殊优待的通行令,巡海卫并未过多盘查。
    海船驶离麻风岛海域之后,陆千机从甲板回去舱内,下到最底层的货仓,边走边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
    段小江听到响动,打开了门,忧心忡忡:“千机,咱们就这么走了,大人一个人在岛上能行么?”
    陆千机也担心,看一眼舱内摆着的棺材:“没办法,咱们得先将这筹码送去虞家军的营地。”
    小河蹲在棺材边已经观望了很久,蹙着的眉头不曾松开过:“这真的是位死者?”
    棺材是他们提前预备的,盛放的女尸正是段小江听从寇凛吩咐,在寇凛挑衅段冲制造混乱时,潜入地穴里偷出来的。
    先前寇凛以段冲做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时,段小江潜入他住处十好几次才找到地穴的入口。
    宽敞的地穴中除了堆积成山的名贵药材,药炉子,就只有一口雕琢精美的玉石棺材,披挂着一串串纯金打造的镂空花鸟香球,故而整个地穴药室阴暗潮湿,气味难闻,唯独玉石棺材附近仿佛四月花园,芬芳扑鼻。
    除此之外,玉棺周围遍地是机关暗器。段小江盗贼出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不成问题,准备打开玉棺一探究竟时,才稍稍推开一丁点棺盖,以他曾盗皇陵的经验来看,这玉棺有夹层,一旦推开,通常会从里头射出暗器,或者是喷出毒雾之类。
    凭借一身本事,段小江想要躲开并不难,却怕暴露自己来过的痕迹,打草惊蛇,于是先放弃查看,出去告知了寇凛。
    寇凛目露疑惑,没让他再探。
    今日忽然下令,命他潜入内将棺材里的女尸给偷出来。
    段小江那会儿就纳闷为何寇凛如此肯定是具女尸,避开毒雾打开棺盖一瞧,里头果然是具女尸。瞧着二十出头,容貌昳丽,像是睡着了一样。
    若不是身穿敛衣,他还以为是个活人。
    陆千机是懂医术的:“的确是死了,且还死去很久了。”
    小河难以置信:“可小江上一次潜入地穴至今都快一个月了,死者尸身都不起变化吗?”
    “岂止是一个月。”陆千机招呼段小江和他一起去搬棺材盖,“起码也有十年以上了。”
    “是那南疆巫医的手段?”小河啧啧称奇,他跟着寇凛办的案子多了,知道在某些气候和土壤条件下,埋入的尸体的确能保持不腐,但能保养的宛如生者,还是头一次听闻,甚至还见着了。
    见他好奇的伸出指头准备戳一戳她的额头,正与陆千机一起抬棺材盖的段小江连忙制止:“别动!大人说了,不得对这位逝者有任何不敬!”
    小河赶紧收手:“不过,你俩觉不觉得,这位逝者瞧着有点儿眼熟?”
    “的确有一点点眼熟。”棺盖阖上后,段小江又取了块儿黑布覆于棺盖,随后看向陆千机,眼神颇有些怪异,“是吧千机?”
    陆千机沉吟着点了点头。
    ……
    海船又杨帆全力行驶了一阵子,一个锦衣暗卫下到底部货仓来:“小江,有艘海船从咱们北面来了。”
    从北面就说明不是追兵,段小江问道:“还会与咱们撞上不成?”
    暗卫道:“不会,相隔挺远的。”
    陆千机明白一定有情况,不然不会特意下来告知:“有什么不对?”
    “是这样的,船头甲板上站着的人,咱们拿西洋镜子看了看,很像……”
    “谁?”
    “神机营谢从琰参军。”
    陆千机和段小江面面相觑,俱是一怔:“我上去看看。”
    段小江扭脸嘱咐:“小河,你在这守着。”
    蹬蹬蹬也跟着上楼去了。
    接过暗卫递来的西洋镜子,搁在眼前,陆千机远远看到那艘船上,船头甲板上一人迎风而立,身着黑衣,陌刀横在后腰处,面容冷峻,站似苍松,的确是谢从琰无疑。
    他将手里的玩意儿递给段小江,颇为纳闷:“谢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小江也望过去:“许是楚尚书不放心自己一双儿女,也信不过咱们大人,派了谢将军前来帮忙。”
    有可能,陆千机心道就像寇凛也喊了他从京城过来帮忙一样:“乘的不是官船,看样子谢将军是从山东地界入海,走海路偷偷来的……”
    “等等……”段小江惊诧万分,“我好像瞧见楚尚书也在船上,在和一个瞧着像是东瀛将领的人聊天?”
    陆千机愣住了。
    段小江眨眨眼,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怎么办,是避开,还是过去?”
    *
    山顶房内,柳言白看着黄大夫给楚谣把脉:“楚小姐是怎么了?”
    “中了迷药。”黄大夫回瞅了柳言白一眼。
    “除此之外呢?”柳言白盯紧他的表情,“刚才她疑心自己有孕,你给他检查身体时,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没发现她被人种了蛊?”
    “蛊?”
    “南疆一种较为稀少的虫子,黄大夫不知道?”
    黄大夫摇摇头:“在下才疏学浅,还真不知道。”
    柳言白见他嘴角携笑,一副戏谑的模样,已然确定此事的确与他有关。也不多废话,从袖中取出坠子:“你可认识此物?”
    黄大夫笑容一僵,微微愕愣:“你是……少主?”
    柳言白抬眼看向屋顶:“阿飞。”
    伏于房顶的阿飞从天窗跳下,落在柳言白身后。
    柳言白继续问:“是你取的楚小姐的血?你师父人在何处?”
    黄大夫慢慢恢复平静,收起戏谑,态度添了些恭敬:“家师早已去世多年。”
    柳言白诧异,江天屿已经死了?所以左护法已经换人了?“那楚小姐身上的蛊是你给下的?”
    “是属下做的。”
    “什么蛊?”
    “并不是多厉害的蛊。”
    “取出来。”
    黄大夫摇摇头:“少主,属下收到影主的命令,绝不能让寇凛活着离开沿海……若不抓住他的死穴,想要他的命难如登天。”打量柳言白一眼,“少主放心,待我牵制住寇凛,取他性命之后,自会为楚小姐将蛊隐引出来的。”
    “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引。”是药三分毒,蛊虫更是伤脑伤身,越久损害越大。而且柳言白现在根本不想寇凛出事,“杀寇凛是我的任务,用不着你来插手。”
    黄大夫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恕难从命。”
    柳言白觑着他:“所以,你是准备叛出天影?”
    天影组织等级分明,下级对上级的话必须绝对服从。他问出这句话时,阿飞的双手已经握住背后双刀的柄部。
    “少主,论阴谋算计您根本不是寇凛的对手,何必要逞一时之气?”黄大夫语气中压着怒意,“年前之事还不是个教训吗?筹谋了那么久,动用多少势力,结果却暴露了红袖招,输的一败涂地,因此赔上了我两个爱徒的性命!”
    他出口教训柳言白,二十出头堪称貌美的脸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阴霾和老成。
    柳言白微愣片刻,吃了一惊:“你是……左护法江天屿?”
    这怎么可能,江天屿是跟着谢埕打天下的元老,至少也四十好几了。
    阿飞黑面罩下的脸上,同样流露出不可思议。
    江天屿看向柳言白,疾言厉色:“您真以为咱们天影里都是些没脑子的废物?影主由着您任性将属下赶离京城,由着您在京城里筹谋,由着您与寇凛斗法,可不是因为您有多博学……如今离了京城,在属下的地盘上,属下可不会惯着您。输一次就行了,再输下去,咱们天影怕是要完了!”
    言辞之间,无不是指责柳言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言白尚未从他的年龄回过味来,又被他这番指责给说的愣住。尽管他有所收敛,柳言白依然隐约听出了一些含义,再指责自己一直在扯天影的后腿。
    正要说话,听见一声鸟鸣。
    听上去和真的一样,但屋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天影的暗号。
    江天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微侧身。
    嗖的一声,一支袖箭不知从何处射了进来,箭身上卷着纸条。他取下一看,面色惶变!
    直奔藤椅想要带走楚谣,但背着双武士刀的阿飞站在藤椅前守着,他顾不上多费口舌,夺门而出。
    *
    半山腰的惩戒堂里。
    段冲话说半茬,毒气攻心,咳出血来。
    等他稍好一些,寇凛瞥他:“那是什么?”
    段冲稳住心神,继续道:“被锦衣卫带走的是楚夫人!您快派人去追,再晚就来不及了!”
    金鸩终于抬起头,表情木讷:“你说什么?”
    “他刚不是说了么,他有两个心愿,一要治好金爷您的旧疾,一要您得偿心愿,您有什么心愿,无非我丈母娘罢了。”寇凛看向段冲的目光,带着一些嘲讽,“亏你这一身武功堪称天下第一,竟不长脑子的么?起死回生这种鬼话你竟然相信?保持肉身不腐并非难事,可死而复生是绝对不可能的。”
    金鸩愣在那半响没有任何反应,指向段冲的手愈发颤抖:“你们盗了楚夫人的墓?”
    “是谢埕盗的,他想复活他女儿,为此一直在努力,八年前江天屿来到岛上,将楚夫人也带了来。”段冲心里着急,越急毒素在血液里流淌的更快,嘴唇发麻,说话都不利索,“那的确是江天屿的心血,他抓那些二月生的女子,应该就是为了他的起死回生之术……我并非不长脑子,只是觉得既然有希望,为何不去尝试?江天屿即使失败,对咱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义父!”
    “嘭!”
    金鸩骤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账本朝他砸了过去,恨恨指向他,“怪不得楚修宁要来监军!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虞康安当年忍痛杀你的确是对的,你、你果然是个教不好的祸害!”
    
    第141章 激将
    
    段冲中毒甚深, 被账本砸的倒在曹山身上。听见“虞康安”和“祸害”这两个词,他眼底浮出阴霾。
    而金鸩说出口后, 也知自己说的不对。
    毕竟段冲会漠视生命至此, 归根究底还是虞康安造成的。
    但他没有收回自己的话,因为他此时真是被气到若不强撑就要晕过去的地步。
    两个宝贝儿子私自为天影提供资金, 虽令他恼火,可正如寇凛所言, 动机是为了他的旧疾, 他恼火之下心头也是颇感欣慰的。
    毕竟天影造反与否, 大梁皇帝由谁来做, 以今时今日金鸩的心境,他并不怎样在意。
    他不加入天影,只因谢埕的行事作风与他不合。
    可这事儿关系到了谢静姝,想到她的尸身在岛上藏了八年,与他近在迟尺, 他竟全然不知。再想到她生不如意,连死后都不得入土为安, 他更恨不得一剑将眼前这两个蠢货给捅死!
    “别在顶撞义父了大哥!”瞧见金鸩捂住心口,跌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冷汗淋漓的曹山压低声音劝着正准备开口的段冲。又连忙向金鸩解释,“义父, 您若说大哥是祸害, 那我也是祸害, 因为这事儿我也知道。大哥嘴巴笨,不太会说话,他刚才说的,其实是这么个意思……”
    先偷眼瞧瞧金鸩的神色,才继续道,“我与大哥八年前加入天影,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江天屿能为您把心脉上的暗器残片取出来。他研究起死回生之术是他自己的事儿,早研究十几年了,我与大哥只是顺带帮忙提供他需要的药材,从未帮他抓过二月生的女人,连知道都不知道。而他所谓起死回生之术,咱们也是不信的,但咱们只需出钱……”
    “钱,你们麻风岛多的跟米一样,就当养着他为医道学做些贡献,不成功无所谓,若能成,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寇凛接过了他的话,问道,“若知他会残害那么多无辜女子性命,你起初也会同意?”
    “那自然不会。”曹山的脑袋摇成拨浪鼓,金鸩面前,坚决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也是有底线的。”
    “那你呢?”寇凛看向段冲,轻笑一声,“哦,我忘了,你先前就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你会。”
    “我……”段冲已经支撑不住,双唇一动,大股黑血自口腔里涌了出来,下巴上粘稠一片,他穿的暗青色粗布衣裳看不出来,可曹山鲜亮的袍子却触目惊心。
    “大哥?!”曹山扶住他,满手的血,满目惊骇。
    正处于怒恨中的金鸩同样一怔,转头看向了寇凛。
    无论是谁,都以为寇凛给段冲下的毒,只是用来牵制住段冲的麻药,但看段冲此时的状态,这毒药竟是致命的?!
    没等金鸩反应过来,段冲再是一口黑血喷出,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寇凛夸赞一句:“不愧是武学奇才,竟撑了这么久。”
    金鸩绕过案台走到两人面前蹲下,撑起段冲的眼皮儿,见他瞳孔涣散,失声道:“寇指挥使,你……这是剧毒?”
    “毒性的确致死,但至少七日才会彻底毒发身亡。”寇凛说着也站起身,从搁在椅子上的兵器匣中拿出一个青瓷瓶,走过去递给金鸩,“这是解药。”
    金鸩接过手中,却听寇凛又道:“金爷,我问您件事儿。”
    “你说。”
    寇凛重新走回去坐下:“金爷您这半辈子打下的河山可谓是相当壮观,于大梁而言,确实是个严重威胁。关于您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可倘若不久之后您倒下了,您这片河山,全落在段冲手中。”
    金鸩正想将解药扔给曹山,让曹山喂段冲服下,闻言顿住动作。
    他明白寇凛的顾虑。
    寇凛微微一叹:“您的身体状况您自己清楚,您若是不在,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管得住这个‘盖世悍匪’?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您有自信保证他往后不会再做错事?”
    见金鸩真的露出慎重考虑的神情,曹山眼皮儿直跳:“义父,您千万别听他乱说!大哥一贯对您言听计从,即使您让他自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如今会忤逆您,也都是为了您啊,您应该清楚您在大哥心里的重要性啊义父!”
    寇凛由着曹山去动摇他,不再劝说。
    他清楚以金鸩的性格,不可能会杀段冲的。
    他也不会提议废金鸩去段冲武功,或者砍掉一条手臂这种馊主意,因为这和杀了段冲没两样。
    寇凛会下剧毒,只为重创段冲,即使服了解药,他也得好一阵子才能复原,自己在这沿海才能安心。
    金鸩尚在考虑之中,外间传来禀告声:“金爷,黄大夫求见。”
    “黄大夫?”金鸩询问时目光转向寇凛。
    “怎么是他来了。”寇凛微蹙眉头,知道此事与黄大夫脱不开关系,但以年纪,不该是他才对。
    金鸩将解药瓶子收入袖中:“阿青。”
    护卫阿青入内:“金爷。”
    金鸩指着地上陷入昏迷的段冲:“走后殿密道将他送去地牢里,别被任何人瞧见。”
    “是!”阿青去扛人时,瞧见段冲胸前几乎被黑血湿透,心下不由得一悚,知道是寇凛下的手,想起之前自己还奉命刁难过他,认为他油腔滑调像个无赖,因此轻视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金鸩又对曹山道:“你先回去闭门思过,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透露出去!”
    “是。”曹山从地上站起来,问道,“大哥的毒……”
    “滚!”
    曹山缩了缩脖子,只能先走了。
    殿内只剩下两人时,金鸩向寇凛解释:“四省联军剿匪的当口,陈七和徐旻也在岛上,我正说服他们暂避风头。陈七娘好说,可徐旻这些年一直试图拉拢西洋人和东瀛藩主,想从我这里将东南海的主导权抢走,因徐旻忌惮着我和段冲,他不敢明目张胆,此番若是让他知道我身体有恙,段冲也中了毒,他必定会生乱子。”
    “我明白。”寇凛点了点头。
    “是我的错,对他们过于信任,疏于管教。”金鸩郁结在心,长长叹了口气,“先救阿谣吧,旁的事儿容我想想,稍后再说。”
    寇凛依然点头:“关于四省联军剿匪……我会去向我岳父解释,希望最终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金鸩的目光却一沉:“我避也是避着虞康安,不想与他起冲突。至于楚修宁,我不欠他什么,更不怕他。说起来此事我有错,他也一样难辞其咎,妻子的墓被人盗了十来年,他竟连知道都不知道。”
    寇凛不住的点头:“不错。”
    “黄大夫,您干什么!”
    “黄大夫……”
    金鸩正让心腹处理地上的血迹,没点头让江天屿入内,他等的不耐烦,手持一根银针,直接往内殿里闯。
    护从都知道他是金鸩身边的红人,不敢伤他,只伸出手去拦。
    只见他银针在那些试图拦他的护从手腕经脉上极快速的一扎一抽,护从便软倒在地。
    他闯进殿中,身后追进来一干护卫,被金鸩摆摆手撵了回去。
    江天屿先看向坐着喝茶的寇凛,目光压着凌厉:“寇指挥使,你好样的。”
    寇凛回之以冷笑:“江护法,你也好样的。”
    “江天屿?”金鸩尚未回到案台后,与他面对面站着,仔细打量他的容貌,“你是易容了?”
    视线转在金鸩身上,江天屿得意道:“这就是我的本来面貌,何需易容?”
    金鸩愈发诧异,寇凛却想通了:“他能延缓谢埕的衰老,保持一个年轻的外表并不稀奇。”
    “不是。”金鸩摇摇头,“他从前不长这个样子。黑黑瘦瘦,五官普通的很。”
    江天屿美艳的脸瞬间一黑。
    寇凛嘲笑道:“原来养蛊虫还有这么个作用,为了脱胎换骨,拥有这幅俊美的皮囊,江护法没少吃苦吧?”
    江天屿掠过容貌的事情,质问道:“你将楚夫人藏去哪里了?”
    “出海了。”寇凛眯起眼睛,“这大晌午的,海上船只多得是,你追不上也查不着。”
    “目的地!”江天屿气急败坏。
    “虞家营地。”寇凛瞥着他,气定神闲,“不然沿海附近藏哪里本官都不放心。”
    “你应该知道,楚谣被我下了蛊。”江天屿冷笑,“将楚夫人给我送回来,不然我就催动蛊虫,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官相信,内子宁愿承受些痛苦,也不想自己母亲的尸身被你拿来当成实验药人。”寇凛摩挲着金扳指,神色淡然,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急切,“不过,本官倒是不在意的。你将内子治好,待我们上了岸,本官自会将你的药人送回来,毕竟你也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本官也想看看,世间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江天屿冷脸:“你可知道,超过半个月她的尸身就会开始腐烂!”
    寇凛不容置喙:“所以你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你也未免低估了我们天影在这沿海的势力。”江天屿嘴角划过轻蔑,“你以为送去虞家营地,我就没辙了?”
    “你有辙,你已经派人去抓孟筠筠和楚箫了吧。”寇凛啧啧道,“想拿这两个人去要挟虞清?”
    江天屿心道不妙,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早有应对。
    果然,听寇凛笑道:“先不说虞清吃不吃这套,本官的手下离开时,已将楚箫和孟筠筠一并给打晕带走了。”
    “好,好得很。”江天屿反倒镇定下来,“寇指挥使,那就随便你吧。你要挟不到我,留着楚夫人,是为了留着收服段冲,我的药人不只这一个,我根本也不在意。”
    他话音落下之后,嘴角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侍女急匆匆来报:“金爷,山顶上那位柳公子让人带消息下来,说……说楚小姐的状况十分不妙。”
    金鸩纵是一肚子的怒,但他已将主导权交付给了寇凛,保持沉默,以免破坏寇凛的计划。
    而寇凛垂着眼睛,不辩神色。
    江天屿用一个人牵制住两个人,俨然相当得意。
    寇凛摩挲下巴,忽地开口:“我那丈母娘去世时,段冲还没和金爷遇见,金爷也不是如今的海上大老板,谢埕盗墓肯定与此无关,更不是想要复活闺女,他是为了什么?”
    江天屿不理睬。
    寇凛当他是默认了:“我一直想不通宋家为何会帮着天影,知道影主是谢埕后我明白了,这世上比权势与财富更重要的……是‘命’,谢埕的‘死而复生’正好是个引子,宋家两兄弟没有什么想复活的人,那就是妄图长生不死,我若猜的不错,《山河万里图》的秘密一定和每一代帝王都妄想得到的长生之术有关系,但已经‘长生不死’的谢埕需要一个理由向宋家索取救命钱,谢静姝就是理由。”
    尽管只是猜测,但金鸩感觉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他闭起眼睛,抿紧了唇。真没想到,谢埕做事已经到了这种不折手段的地步,竟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寇凛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似谢埕这般六亲不认,由着你给亲外孙女下蛊来要胁迫本官,本官不由继续想下去,当年我岳母红颜薄命,早早病死,是不是也是你们下的手?像今日给我夫人下蛊一样,你也给谢静姝下了蛊,令她苦熬半年之久,熬干了身体,看上去像是心衰病死,不易引人发觉?”
    金鸩赫然睁开眼睛,目如利刃。
    江天屿的脸色煞白,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寇凛言辞愈发锋利:“毒死亲生女儿当做借口与宋家合作,利用完了之后,又拿来骗段冲换取资金,你们这些败类!”
    “根本不是!”江天屿几乎要跳起来,面朝寇凛,却指着金鸩,“静姝是被他和楚修宁给害死的!我耗费这半生心血都在救她,怎么会害她?!你根本不明白她对我的意义,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我不可能会下蛊害她!”
    “哦……”寇凛似笑非笑,“我刚才不过随便猜一猜而已,御医又不是酒囊饭袋,长达半年的时间,连中毒和中蛊都分不清。再说了,从你挂在玉石棺材上的那些京城才时兴的香球,我当然也很清楚她对江护法的意义,不然也不会掳走她与你谈条件了。”
    江天屿猛地一怔,明白自己中了他的激将法。
    
    第142章 赌命
    
    “我不可能和你谈条件。”江天屿收敛起怒意, “你有多心狠手辣,我是清楚的, 一旦给楚谣解了蛊, 我必死无疑。”
    “是的,的确如此。”寇凛点头, “是以本官早已想好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江天屿问:“什么办法?”
    寇凛回的不假思索:“你会朝内子下手,也是为了对付本官, 不如直接了当一些, 给本官种蛊。等种上以后, 你再帮本官的夫人解蛊。随后我们放你出海, 你可以让你的人来接你,本官随你一起登船,再让手下带着你的试验品来海上寻我们,咱们在海上交易,地点你来选择, 待那时,你治好本官, 本官的手下则将试验品还给你。”
    莫说金鸩,连江天屿都听的愣住。
    蛊虽然厉害,但对于武功造诣匪浅之人,想种上是极困难的,除非对方不以内力抵抗, 自愿被种上。
    江天屿本能的道:“你该不是要耍诈吧?”
    寇凛瞥他:“救本官夫人这个环节, 本官是绝对无法耍诈的。但海上交易时, 你为本官解蛊之后,本官必定要杀你。”
    江天屿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水,且解蛊之后你身体也会虚弱,再加上地点我来选,哪怕你有一船手下,交易完成之后,我杀你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吧?”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本官的提议是完全有利于你的。”寇凛正色道,“你想杀本官,本官也势必要杀你,待交易完成,咱们就各凭本事赌一把命。”
    江天屿有一处不解:“寇指挥使,既然如此,何必种蛊解蛊的那么麻烦,我直接将楚谣带走,你来与我在海上交易……”
    “不行。本官必须保证我夫人绝对安全,不受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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