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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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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看过了。”寇凛打断她继续研究的心思,“没什么线索,又放回去了。”
    楚谣正要说话,他又指着厚厚一沓宣纸:“你在练习画眼睛?”
    楚谣的心思也跟着一转,将想法讲给他听。
    在寇凛认知里,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但她既然有兴趣做,他也不去打击她:“恩,可以试试。”
    得到他的允许,楚谣愈发有信心。
    但画像之事不急于一时,楚谣还是放心不下,去翻那本字帖。
    甚至还想要个火炉,拿来烤一烤,看看会不会有字显形。
    寇凛拿着杯子的手直抖:“我说过了,没有线索。”
    楚谣道:“我再看看。”
    还是解释一下吧,不解释她估摸着能翻一整夜,但寇凛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口,越看越觉得楚谣是在践踏他的自尊心,恼火道:“你究竟是信不过我,还是觉着你查案的本事比我还厉害了?!”
    楚谣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倏然抬起一对黑亮的眸子看着他,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她立刻将字帖放去了一边,低眉顺目的坐着,捏着的手显露出她的局促不安。
    寇凛见她这幅样子,火气还没烧起来就被浇熄,又开始骂自己混账。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哪里来的脸责怪她?
    微微思量,寇凛走去她身边,不等她抬头,先屈膝半蹲下身子,左手捉住她冰凉的右手,抬眸看着她:“今日烦心事颇多,我也着实有些累了,不是故意凶你的。”
    楚谣点点头:“我知道。”
    寇凛长长叹了口气,听上去很累的样子:“明日小江就该从京城回来了,带回圣上的密旨,怕是有的忙,今日早些睡吧。”
    “好。”
    寇凛站起身,抱着她往床边走,脱了她的袄裙,只剩下亵衣。
    他也脱了衣袍在外侧躺下。
    天色渐渐暗下,房间没有燃灯,陷入漆黑之中。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彼此间却连一丁点暧昧也没有,各自想着心事。
    楚谣在想他为何会发脾气,绝不是因为外头那些烦心事。
    寇凛在想自己为何要自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从来也没因为自己没学问而自卑过,甚至还瞧不起那些臭酸儒……
    想不通,渐渐睡着了。
    ……
    子时左右,他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只是猛的睁开了眼睛,并未坐起身。
    楚谣一直也没睡着,连忙侧过身躺,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的确是又做噩梦了,寇凛并不经常做噩梦,只小时候被人贩子抓走,被迫离开姐姐时会时常做恶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寇凛心烦的不行,直接道,“梦见我们遭遇了埋伏,我带着你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你被他抓住,他扼住你的脖子,要挟我……”
    楚谣听的正紧张,却听寇凛接着道,“他要挟我写诗,我写不出来,他就拗断了你的脖子。”
    “啊?”这梦出其不意的转折,出乎楚谣预料,诧异道,“为何会要挟你写诗啊?”
    “我也不懂……”
    他不懂,楚谣倒是恍然明白那字帖哪里来的了。
    也明白昨个他忽然捂住密信不给她看,并不是防着她。
    楚谣在心里忍俊不禁,正欲说话时,寇凛忽然侧个身抱住她,声音沉而沙哑:“谣谣,傍晚我回来时,好像在门口瞧见我姐姐了。”
    楚谣一颤:“好像?”
    “应是我看错了,从前也有过。”寇凛苦笑,“若我姐姐真还活着,她不来找我,其实我知道一些原因,但我自欺欺人的当做不知道。”
    楚谣呼吸一凝,环住他的腰,与他紧紧贴在一起,静静听他说。
    “后来,我找到了抓走我的人牙子,他告诉我,是有人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将我抓走,还嘱托他将我卖个好人家,是男是女他想不起来了。”寇凛的声音越来越低,“而那阵子,有个蜀地小商户途经,刚死了妻子,想我姐姐从良,跟着他回蜀地。那小商户也不富裕,养不起我……”
    “所以,是他让人牙子来买你的?”
    “不,我想,或许是我姐姐……”
    寇凛没有告诉她原因,许久不语,将脸埋进她细滑的脖子里,“我虽一直不敢去想,但即使真的如此,我也不会怪她,真的,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那时她已二十七八,再不嫁人往后怎么办呢,指望我一个贪玩的小孩子?她原本可以丢下我就走,但她没有,让人抓走我,是想保留着我对她的念想,让我心里少些怨恨……可我怎么会怨她?我只怨我自己年纪小没本事,所以往后我处处留心学本事,发誓我这一生,再也不要成为谁的累赘……”
    楚谣慢慢湿了眼眶,她原本还不懂,寇凛这般自负的人为何会因没念过多少书,突然间在她面前如此不安。
    现在稍稍有些明白了。
    
    第86章 累赘
    
    楚谣只是抱着他; 沉默不语,听着他说。
    他并不是脆弱之人; 不需要任何安慰; 也听不进去旁人、尤其是她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女的安慰。
    楚谣一直认为比着旁人; 自己是吃过苦的。自从认识寇凛以来,她渐渐明白,自己只是因身体有些残疾遭过罪,“苦”这个字,她的感悟并不深。
    就像虞清见识过倭寇的凶残后,为了镇守边境甘愿舍下一切,她并不是很懂,只单纯钦佩她的勇气。
    就像自己从前勤修苦读; 一心入朝为官,不过是想要为父分忧,从未考虑过国计民生。
    是她自私凉薄么?
    不; 是生长环境决定了她的眼界和胸襟。倘若不是想要去了解寇凛; 她很难对“疾苦”感同身受。
    等寇凛半响不再说话之后,楚谣才开口:“那你要派人在洛阳找一找么?万一真的是姐姐……”
    “不能找。”掌心摩挲着她贴在背上的长发,寇凛沉默了片刻; 道“我的仇家实在太多; 不敢让人知道我在找她,唯有等着她来找我。”
    “恩。”楚谣也提不出像样的建议; 道; “那我们在洛阳多待几日。”
    寇凛深深叹了口气; 躺平了来,只一条胳膊搂着她。
    黑暗中,他盯着床顶的纱幔,不知在想什么。
    楚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里来:“夫君,你先前要我做我想做,莫要只顾着讨好你,其实,我根本不知我真正喜欢什么,自小到大,我喜欢的人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寇凛收回视线,静静听她说,“我山东楚氏诗礼传家,父亲喜欢诗画,我认真去学诗画。少女时我以为虞清是男人,想嫁给她,就去努力了解东瀛国相关。如今喜欢你,便想去学查案,借此来了解你,帮助你……”
    寇凛道:“我不需要……”
    “你忘记我曾告诉过你的么?当年与哥哥一同坠楼时,爹选择去救哥哥,放弃了我。”楚谣枕着他的肩膀,声音似溪间流水,“小时候懂的不多,只想着同样是爹的孩子,爹更爱哥哥,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寇凛目光一凝:“所以,你习惯去讨人欢心?”
    楚谣轻轻摇摇头:“不是讨人欢心,是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像是你不愿成为累赘一样,我亦不愿。可我不是虞清,没有习武的天赋,更何况还是个跛子,这辈子都只能做个累赘,需要你照顾……”
    寇凛连忙道:“你哪里会是累赘。”
    楚谣抱怨道:“那你先前为何要考虑许久,才决定邀我作伴儿?难道不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多个弱点,多个累赘?”
    “这……”寇凛哑口无言,他起初的确是将楚谣看成累赘,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
    “看吧。”楚谣假意生气,想挣脱他背过身去。
    寇凛手臂用力,将她圈的更紧,想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哄她,奈何肚子里没有存货,一句也想不出来。唯有板起脸沉沉道:“你是累赘又如何,反正我寇凛担得起,你无需多想。”
    楚谣仰着头,鼻尖碰触到他的下巴,笑着道:“可不是么,你没念过书又如何,反正我是诗画双绝的京城第一才子,你无需多想。”
    寇凛微微恍惚了下,旋即神色一绷,后知后觉明白了楚谣自损的意图。
    渐渐地,一抹温情爬上了眼角,他空闲着的另一只手在被下探了探,捉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搁在自己胸膛上。
    他被噩梦惊的手脚冰凉,反倒是她的温度,透过掌心缓缓流淌进心里。
    原本因为姐姐带来的沮丧,悄无声息间消失殆尽。
    找个伴儿,真是他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不,不是伴儿的缘故。
    是因为身边的人是楚谣。
    他这辈子不曾佩服过谁,如今独独佩服楚老狐狸,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就能教出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而先前她主动靠近他时,他竟还犹犹豫豫的计算自己的得失?
    万幸最终理智败给了情感,不曾与她错过。
    起初时,她喜欢他图的是心安。而他只是一个人过于孤单,想找个女人陪在身边。
    为何现在感受到心安之人,反而变成他了呢?
    说心安也不安,此刻他的心跳的很快,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一个女人似的,耳鬓厮磨间,暮气沉沉的身体逐渐鲜活了起来。
    明知道没办法进行下去,依然忍不住翻了个身,吻住她的唇。
    她因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软肉噌在他的胸口,更让他理智渐失。
    楚谣不断回应着他,她是真想和他圆房,想为他生个孩子。
    觉得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一定可以加快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可她会在情欲中失去意识,所以她不断回想着昨日看到的血淋淋的场景——焦尸和人头。
    一颗人头飞出去、两颗人头飞出去、三颗人头飞出去、四颗人头……
    的确是没晕过去,但她浑身紧绷的像块石头,甚至还有些颤抖。
    寇凛很快察觉她的不对劲儿,从她脖颈间抬头,自己也僵住了,生怕身下已换了个人。
    “谣谣?”
    “恩?”
    还好。寇凛松了口气,捏捏她的脸,“你怎么回事?”
    楚谣颤颤道:“没、我能坚持。”
    寇凛何等聪明之人,从她语气中听出了恐惧,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躺好,咬咬牙道:“你哥这晕血症不能等了,得给他下一剂猛药。”
    楚谣心头一惊:“你准备怎么做?”
    “累了,先不想了,咱们睡吧。”
    “好。”
    两人一起闭上眼睛,但听到楚谣均匀的呼吸声后,寇凛忽又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幔。
    根据他的揣测,楚箫怕的并不是血。而是当年楚谣摔下楼流了不少的血,给年纪尚幼的他造成心理上的恐惧。
    想要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该怎么做呢?
    寇凛睁着眼睛躺到四更才起床,披衣出门准备召唤暗卫,询问段小江回来了没有。
    岂料刚一开门,正背靠着房门睡觉的段小江整个往后一仰,倒在寇凛脚上。
    小江立时清醒,一骨碌爬起来:“大人,圣上的密旨拿来了。”
    寇凛将门阖上,站在门外训斥道:“这有个什么急的,不会先去休息?”
    一天两夜不合眼不算什么,但洛阳与京城一个来回,体力消耗极大。
    段小江诧异的瞅他一眼,跟不认识似的。
    他们家大人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立刻就得做,在他手下做事也是一样,比着旁人稍慢一步都得受罚。将密信从袖中掏出来:“那可不行,属下等着邀功。”
    寇凛瞥着他,将密信接过手中,拆开阅罢,面无表情。
    与他猜测的无二,圣上的意思是,即使有造反这一理由,金矿案也不易公诸于众,指不定会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在民间煽动不利于朝廷和皇室的言论。
    看来等会儿要召集阮霁几人,交代他们莫要透露出去。
    段小江又道:“还有件事,属下回京,恰好遇到了回京来找我的师兄。大人,您要找的神医有眉目了。”
    寇凛眨眨眼,顿时喜上眉梢:“快说!”
    段小江道:“是一个姓丁的民间游医,不算江湖中人。师兄也是听人说的,那丁大夫专治断手断脚,能让一个双腿残疾了二十来年的人重新下地走路。”
    寇凛反而不信:“若有民间游医这般厉害,为何从来不曾听过?”
    段小江摊手:“这位丁大夫通常出没于边境,哪里有战火去哪里。”
    听上去不太靠谱,寇凛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段小江指了指东南:“我师兄说,他入了福建境。”
    寇凛皱眉:“那得让虞清托虞总兵查一查。”
    “怕是不容易,师兄说沿海边境瞧着像有大乱……”段小江垫脚,凑到寇凛耳边去,声音压的极低,“战事迫在眉睫,可虞总兵似乎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日不曾露面了,如今虞家军上下军心不稳。虞少帅估摸着很快就会收到让她回福建的消息。”
    寇凛捏着密信的手一重:“京里还没动静?”
    段小江摇头:“没有,我师兄的脚程自然快过八百里加急。”
    寇凛沉吟片刻:“现在就去告诉她。”
    “是。”段小江喊了个暗卫出来,询问虞清住在哪间房,随后去敲门。
    寇凛看着虞清睡眼惺忪着打开门,段小江凑到她耳边说了半响。
    瞌睡全无,虞清的目光越来越锐利。
    “多谢段总旗提前告知。”虞清郑重抱了抱拳,随后走到寇凛面前来,再抱拳,“寇指挥使,我原本想留在京中助你铲除天影再回去,现在怕是得先离开了。”
    寇凛朝着柳言白的房间望一眼:“你路上需得小心,如今已经撕破脸皮,天影可能会派人在路上截杀你。”
    虞清爽朗一笑:“我只怕他们耍阴招,否则便不是截杀,是送死。”
    这话说的漂亮,寇凛甚是喜欢,挑挑眉道:“你的手下跟来没?需不需本官先派人护送你一程?”
    虞清摆手:“不劳大人费心,我带着手下来的,全都留在洛阳城外。”又道,“至于那位姓丁的大夫,我会留意,不过听上去似乎不容易……”
    寇凛打断她,不屑一顾地道:“由他开价,不只金银,有本事治得好本官爱妻的腿,想要什么本官都尽力办到。”
    虞清嘴角一抽,想说有些事情钱和权都办不到,但见寇凛语气轻蔑,神色却极为认真。她一时心有触动,便将调侃的话咽了下去,点头道:“我记住了,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什么?
    寇凛垂着眼睛,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想让虞清将楚箫带去福建,见识一下真正的杀戮。
    以毒攻毒,没准儿能将他的晕血症治好。
    可楚箫起初时一定是见血就晕,面临险境的就换成了楚谣,这才是掣肘寇凛的大麻烦。
    相隔千里,他手伸不了这么长,楚谣的安全无法保障啊。
    若不然,他往福建走一趟,正好去寻一寻那位神医?
    但这一来一回怕得两个月,《山河万里图》还找不找了?天影又该怎么办?骗着柳言白一起去?
    头疼头疼,寇凛拿不定主意,心烦意乱地问:“你不等着和他们兄妹打个招呼?”
    “不了吧。”虞清沉默片刻,“我不想他们担心,但我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随你。”
    寇凛冷淡颔首,心里却不由赞一句,不愧是沿海百姓交口称颂的虞家少帅,得知这样的消息,由始至终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只不过往日里的吊儿郎当,褪的干干净净。脊背直挺,似一柄亟待出鞘的利剑。
    
    第87章 折子
    
    洛阳宵禁; 虞清一路亮出锦衣卫令牌; 摸黑从北城门出了洛阳城。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转过头,是阿飞站在城楼上。
    虞清收回目光; 知道他会在暗中跟着她回福建去; 忍者的承诺向来算数。
    她站在城外朝半空释放信号; 一刻钟后; 她从福建归京带回的手下纷纷赶至,且牵来了她的马。
    众人:“少帅!”
    虞清:“走了; 回军中。”
    众人面面相觑; 心头忐忑,揣测军中出了何事,需要这般披星戴月的往回赶。
    虞清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没有解释; 利索的翻身上马; 一勒马缰,转至东南方向。
    身后众人的动作整齐划一。
    原地停伫,虞清并未立刻催马离开; 沉吟良久,终究是没忍住,微微偏头,望向城中锦衣卫百户所的方位。
    这一别; 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待下次回京; 楚箫指不定已经如他所言成了亲,为他楚家传宗接代。
    只不过,早就与她无关。
    伤感停留在脸上不过须臾几个弹指,收拾好心情以后,虞清的神色一瞬恢复如常,抽出马鞭的同时,双腿一夹马腹:“出发!”
    众人:“是,少帅!”
    *
    楚谣起床的时候,虞清已经离开多时了。
    “虞总兵出了什么事情?小江的师兄为何千里迢迢跑回来告知此事?”坐在房里吃了两口粥的功夫,楚谣皱着眉头问了一堆问题,“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就像天影先前将虞清从福建骗回来一样……”
    她不知道寇凛派小江师兄去寻神医的事儿,只知此人掳过她,信不过。
    寇凛原先没有告诉她,现在也不准备告诉她,不知那所谓的神医靠不靠谱,不想给她希望再让她失望。指了指碗,示意她好好吃饭:“虞清还用得着你来操心?你操心又能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谣嗔怪道:“你该叫醒我们,让我们与她道个别。”
    “道什么别,没准儿过阵子又见着了。”寇凛满腹心事,食不下咽,本着不浪费原则嚼蜡一般陪着楚谣吃早饭。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去福建的事儿,且有空慢慢想。
    虞清先走是必然的,她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而他带着楚谣自然是追不上的。何况洛阳的事情尚未解决。
    楚谣不知他的打算,只觉得寇凛这话是在安慰她。上次一别是五年,这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去了。哥哥待会儿知道,怕是又得消沉好一阵子。
    果不其然,傍晚时外出归来的寇凛将柳言白几人喊来院中,交代他们莫要将金矿案透露出去,几人的反应不一,唯独楚箫没听见似的,双眼无神。
    他昨个生了一整天闷气,与虞清的房间挨着,愣是忍住没搭理她。夜里辗转难眠,反省大半夜,准备早上起床来与她和解,不曾想她就走了。今日一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袁少谨听罢寇凛的嘱咐,忿忿不平:“大人,道理我都懂,但就这么将他们的恶行遮掩过去吗?无辜枉死的人岂不冤枉?百姓们也永远也不知真相?”
    阮霁经手的案子多了,明白其中的无可奈何,只微微叹气。
    院中石桌围着四个石墩,只寇凛一人坐着,抬眸扫了袁少谨一眼,不等他说话,却被柳言白抢了先:“死者已矣,沉冤不得雪又能如何?至于真相,除了有心人之外,重视的人远没有你以为的多,不必操心。”
    袁少谨又道:“那史书又该怎样记载?后世……”
    柳言白轻笑一声:“史书会记载洛王意图谋反失败,你是知道真相的,想要拨乱反正么?”
    袁少谨瞬间哑口。
    柳言白又道:“但我觉得,金矿案被压下,以洛王与寇指挥使各自的名声,野史更多会记载锦衣卫指挥使寇凛奸邪小人,敛财无度,洛王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污蔑谋反……”
    袁少谨彻底闭了嘴,回想他念过的史书里,文字下不知掩埋了多少血淋淋的真相。
    寇凛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角微勾:“柳博士这番话听着深明大义,理解圣上的决定。可本官怎么觉着,你心里是在嘲讽呢?”
    阮霁脸色一变:“寇指挥使,柳兄绝无此意。”
    阮霁岂不知柳言白在心中嘲讽,嘲讽今上不管这世道风雨飘摇成什么模样,依然只顾着粉饰太平。
    但这话说出来,是锦衣卫有权将他就地正法的大不敬之罪。
    柳言白似苍松般站着,淡淡道:“下官竟不知寇指挥使如此博学多才,还懂得读心术?”
    楚谣站在房内听着,因为几人说话的地方,就在她窗外不远,听的极为清晰。
    有些为柳言白捏把冷汗,寇凛猜他是天影少影主,楚谣是不信的,她这位老师素来不为权贵折腰,不然当年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即使得了郑国公这座靠山,依然丢了状元的名次,被扔去国子监做个助教。
    连她爹都惋惜柳言白空有才华和抱负,奈何太过固执,脑袋一根筋,不懂为人处世,根本不适合参政,去教书也好。
    听不出火药味儿来的袁少谨问道:“那接下来是要将洛王押解进京?他可会被处死么?”
    阮霁想要岔开寇凛与柳言白之间的话题:“只是意图谋反,并无确凿实证,洛王乃皇族,估计会判个终身监禁吧。”
    竟只是个监禁?袁少谨深感《大梁律》从根源上就不公平,忽然又想到:“那神都卫指挥使裴志坤呢?寇大人,您有没有禀告圣上?”
    寇凛看向柳言白:“柳博士猜猜本官有没有禀告?”
    “没有。”柳言白摇摇头,“若定洛王之罪,裴志坤必须摘干净出去。他背后站着裴宋两家,私下里根本处置不了他。即使是圣上,也不能为所欲为。明知动不了他,寇指挥使何必多此一举,甚至还有可能被裴家反咬一口……”
    袁少谨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楚箫终于清醒了一些,讥诮道:“裴志坤站的可是你袁家的队。”
    “金矿案我父亲肯定是不知情的。”袁少谨正色道,“我父亲虽然……可他不至于。”
    楚箫冷笑:“那倒是,袁首辅只需在家坐着,多少金银财宝送上门去,还真看不上区区一座金矿,为之铤而走险。”
    “你……!”袁少谨竖起眉毛,昨天说好的“好兄弟互相帮助”呢?才过了一天就来挖苦挤兑他!
    亏他昨晚认真思考了一整天,要不要与他冰释前嫌!
    便在此时,段小江在院外报:“大人!神都卫指挥使裴志坤到访!”
    寇凛慢慢起身:“让他去议事厅等着。”
    段小江道:“是!”
    “人是本官请来的。”寇凛随口解释,尔后看向袁少谨,“本官记得你书法极好,且善于模仿。先前三司会审,曾模仿楚箫笔迹,为他做过证。”
    袁少谨一怔:“大人想要属下模仿谁的笔迹?”
    寇凛不答:“随本官来。”又指柳言白三人,“你们也来。”
    ……
    又是一日的夕阳西下,锦衣卫百户所外,一街两行,佩刀神都卫齐整列队。
    议事厅外,指挥佥事罗明辉也带着一队精兵站满整个院子。
    在一片天地肃杀的氛围中,寇凛悠闲迈入议事厅中,拢着手看向已稳坐左下首的裴志坤,笑着道:“哎呀呀,裴指挥使好大的官威啊。”
    裴志坤冷冷淡淡的喝茶:“我不过是心里害怕,求个自保而已。”
    “说的哪里话,在你神都卫眼皮子底下,本官才是寝食难安。”寇凛走去上首坐下,柳言白几人去了右客座,“怎么回事,竟不给指挥使大人奉茶?”
    “不必了。”裴志坤哪里敢喝他的茶,生怕他暗中下毒,扫一眼柳言白几人,都是参与者,可以放心说话,“寇指挥使邀我来,是不是圣上的指示到了?”
    寇凛点头:“圣上的意思是,金矿案必须压着。”
    裴志坤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这样一来,他的安全将更有保证。毕竟金矿案兹事体大,他身为总指挥使一概不知,根本说不过去。
    寇凛给段小江使了个眼色,段小江将一本折子递给他。
    裴志坤打开一瞧,是寇凛准备送去内阁弹劾洛王谋反的折子,如约定所言,检举人是他裴志坤,折子下有寇凛的署名与官印。
    寇凛道:“现在只缺你一份折子了。”
    裴志坤道:“我回去就写。”
    寇凛冷笑道:“裴指挥使就在这里写吧,你不放心,本官也不放心,本官得看着你写好。本官的折子由你派人送,你的折子由本官派人送,如此一来,咱们彼此都心安。”
    裴志坤沉吟,的确是双方都心安。
    但他先走出议事厅,喊了一名贴身暗卫,将寇凛的折子交给暗卫,吩咐他送去京城安济侯府、让他身为侯爷的父亲送往内阁之后,才回来写折子。
    连锦衣卫百户所的折本和笔墨都不用,吩咐手下回南大营去取。
    然后由罗佥事送入厅中:“大人,您要的东西。”
    裴志坤开始写折子。
    右边坐着的几人面面相觑,柳言白则盯着美滋滋喝茶的寇凛,知道他是准备向裴志坤发难,甚至可能忤逆圣意扭转乾坤,但猜不出他打算怎么做。
    这牵扯到到党派政治,柳言白承认自己不如寇凛掌控大局的能力。
    “写好了。”裴志坤署名后,盖上官印,交给段小江。
    段小江却拿给了袁少谨。
    袁少谨惊讶接过,打开逐字逐句的认真研读。
    寇凛问:“怎么样?”
    袁少谨正想说没问题,脊背忽地一僵,想起先前寇凛问他是不是善于模仿字迹,明白寇凛将这本折子拿给他的原因。
    他在问自己有没有把握模仿裴志坤的字迹。
    袁少谨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此时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龙袍之事,他只是负责搜寻,心里知情,但并未参与。如今,则是直接参与进来,甚至还可能罪犯欺君。
    但他相信寇凛不是陷害自己,大人一贯剑走偏锋,定有深意。
    袁少谨手心冒汗,却郑重点头:“没问题。”
    他看到寇凛似乎松了口气,给他一个“你这小子有前途”的眼神。
    
    第88章 世道
    
    “既然没有问题; 那我告辞了。”裴志坤片刻也不愿在锦衣卫的地盘上多待; 起身抱了抱拳准备离开。
    寇凛往椅背上一靠; 指尖突突点着扶手漆面:“等等。”
    裴志坤的手立刻便搁在了刀柄上,沉沉问:“寇指挥使还有何吩咐?”
    寇凛微笑着再使眼色:“小江; 将圣上的密信拿给大人瞧瞧。”
    段小江走去裴志坤身边; 深深躬下身子; 双手捧着密信; 高高举过头顶,以示对圣上的尊重。
    行这般大礼; 裴志坤只认为装模作样; 暗暗嗤笑一声。
    而坐在斜对面的柳言白,恍惚窥见段小江在密信被裴志坤取走、自己垂下手那一刹,电光石火般从裴志坤侧腰间摘走了他的牙牌。
    因为身子弓着,恰好挡住裴志坤向下看的视线; 他浑然不觉。
    何况段小江原本就是江湖盗贼; 从前和天影一样有个贱毛病,偷盗宝物之前喜欢提前告知主人,尔后在对方重重防范下盗走。
    据资料说他只失手过一次; 险些丧了命,被寇凛从江里捞了起来,自此金盆洗手成为寇凛的奴才。
    段小江摘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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