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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文书-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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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冉按了按眉心,“当日我一口气救了你们九个,也是为了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不至于所有眼睛都盯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你好歹也让我省点儿心吧,今次的事本来安排的就十分出格,绝对不可再雪上加霜了。”
  小白终于垂下眼睛,他自认并非心虚,只是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曦冉第一次提及救他当天的情景。
  皇帝在这个时候泛出陈年旧账,似乎并非为了讨要这份恩情。说来也是,救命之恩要怎么偿?难道要小白把一条命还回去吗?
  所以,听起来这仅仅只是曦冉在突发感慨,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小白还是悟出了什么一般,“我知道了,明□□会之上,我会正式领赏。”
  对于曦冉而言,这算是得到比预期还要更好几分的结果,此时如果再多说什么只怕又要节外生枝,于是他点点头。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对了,你那八个兄弟此次也参与了平叛吧,明天让他们一起上殿,该有的功劳一个都不能少。”
  闻及此言,小白的面色蓦然变的无比古怪,他像是在死命控制自己不要展露出过多的情绪,以至于面部肌肉都崩出了硬邦邦死沉沉的线条,唯一还留有生气的只是那双眼眸,化入其中的残阳似血,像是随时都可能化作泪水滴落出来。
  小白的语气中无波无澜,每一个字都匀速的往外迸,“我只剩七个兄弟了,小晨,死了。”


第107章 第107章—暮色四合
  曦冉放出一道旁人觉察不了的神识,悄然缀在小白的身后,一直将人送出了宫,确定他暂时不会回来了,才将压在心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同时,曦冉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旋转半圈,做了一个十分特殊的手势。
  他的手还没有放下,东南西北四角已经各自落下一道人影,单膝跪下将他簇拥在中间。
  曦冉环顾四人,在朝堂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皇帝陛下,竟然在一片残垣断壁的背景之下端出了江山万里一肩挑的凝重来。
  四道人影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脊背笔直的站姿,他们不动如钟,静待命令。这四个人的打扮十分不起眼,身着最易于行动的劲装,灰扑扑的颜色可以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融入任何环境之中。
  倘若一定要找出什么特别之处,便是蒙在他们脸上的布巾。遮挡的不仅仅只是面颊的部分,而是从头顶垂落到了下颌,将整张脸都严严实实的封在了里面。对了,布巾虽然也呈灰色,但正中的位置却用猩红的色彩画了一个符号,像是某种诡谲的咒文。
  一般而言,蒙面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容貌,而看了他们脸上的这个,似乎还有一重作用,用来阻隔本人的视觉。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削弱力量?想必不是。
  四人笔挺的身姿已经从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这是一只经过严苛训练的劲旅,那么如此做的理由应该只剩下一个——剥夺视力的同时,无时无刻最大程度的训练他们别的感官,譬如说听力。
  有着特殊能力的队伍定然具备特殊的用途,剥夺视力的同时却最大限度的训练听力,这种做法让人不由的怀疑他们主要负责的是“暗中”的活计。
  不过,曦冉手中有这么一支独特的部队,其实并没有多奇怪,他也不是如此做的千古第一人。
  略微沉吟了一小会儿,曦冉开始下达命令——
  “到明日朝会之前,跟着小白,无论他去了哪里做过什么,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
  曦冉希望自己是多心了,但是那个念头才一生起,当场就在他心头生根发芽,准瞬已是茁壮成长。尽管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小白被逼的无法了,最终碍于情分才不得不答应明日上朝会领赏。可是不知为何,曦冉竟然觉得自己苦口婆心的劝慰最终竟像是正中对方下怀一般。
  原本是体谅他,才会尽最大可能省却了所有繁文缛节,不过那小子竟然宁可跑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摆明了是不打算领他的人情。
  曦冉之前说的直白而又十分现实,皇帝赐予的嘉奖的确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不过回头再想,似乎可以发现小白的野心还不仅于此,对他而言,众臣的见证也同样重要。所以他才故意无视曦冉的“好心”,非要将自己置于一个更加隆重同样也是更加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
  为何在意朝臣的看法?曦冉还没能想通这一点。
  倘若妖兽一族的重臣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一介白子最终得到他应得的厚重封赏,只怕脸色都不会很好看,从小白的立场来看的确相当解气。可是不管怎么说,充其量这些也只能算是意气之争,或许算得上小白的目的之一,但他绝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儿鸡毛蒜皮而处心积虑。
  不过不管小白打算做什么,今夜都会至关重要。
  为了不在朝会上成为众矢之的,错失本该到手的那些赏赐,小白势必要提前进行部署。然而他毕竟才刚刚平叛归来,只怕还来不及去动那些手脚,一切的行动都只能安排在今晚。
  这其中倒也还有一处疑惑,既然有所部署,小白为何不在出征之间将一切安排妥当?理由十分简单,那个时候他不过是猪狗不如的区区白子,根本没有那个分量。而平叛得来的功绩,将成为他手中的第一块筹码。
  曦冉再作一番思量之后,又补了一道命令,“再去查一查小晨的死因,尽量详细一点。”
  会让小白露出那样的表情,肯定不会是战场上出了什么问题。刀剑无眼,任何人上了战场都是九死一生,既然是自己选择了这一条披荆斩棘的道路,对于生死必将置之度外。而如果小晨真是死在平叛的战斗中,小白哀伤之余,更多的则应该为他兄弟感到自豪才对,若是悲恸过了头,反而是对死去袍泽的侮辱。
  皇帝连发两道命令,灰衣人也不晓得还有没有第三道。而他们接受的训练中有十分重要的一条——不得揣摩主人的心意,所以他们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在没有进一步的指令之前,只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如同插…在地板上的标枪。
  终于,曦冉挥了挥手。出口的话竟然让自己都十分惊愕,可到底还是这么说出来了,“算了,你们先退下。两件事都不用做。”
  说到底,曦冉的那一条底线依旧存在。之前不曾亲自前往风钩山查看战况,如今似乎也是同样的原因,明明已有了不详的预感,可还是强自按捺下去,并不打算暗中调查小白私底下的作为。
  当命令降下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意义,灰衣人都会拼死完成。可如果命令就这么凭空取消了,也不管有没有道理,他们也只当从来没有听见过。
  灰衣人来的无声无息,去的更是无踪无际。
  天更是黑的透彻,没人会在废宫浪费烛火,又加之遇上了一个无星无月的天候,尽管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事实上也差不了太多,周围垮塌一半留存一半的宫墙楼宇在白天看起来只是荒芜,可落到昏昏暗暗之中则只剩下狰狞,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蛰伏在夜色中,随时等着择人而噬。
  在奇异的环境下,皇帝陛下也不受控制的有了几分奇异的想法——倘若暮色中真的藏了一群凶悍的野兽将他当成晚间美味的宵夜,其实也还不错,他保证不会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可惜的是这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莫说这是皇宫大内,即便走出这个范围,随便他到了世上的哪一个角落,天底下也没有不长眼的蠢货敢对妖兽皇帝出手的。
  也不管看不看的见,曦冉还是转过脸面朝某一个方向。
  小白还小的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权当是皇帝身边一个伺候茶水的小厮,再如何嘴碎的言官也不敢对此废话连篇。
  可是眼看这小白长大,留这么一个人类在宫里到底是不方便,而且他自己似乎也不愿再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边,曦冉才在外面给他置办了一个宅子,让他可以跟当日一并从祭坛上救下来的难兄难弟一起生活。
  此刻曦冉望向的正是小白在宫外的宅子方向。如果那家伙将他之前所说都听了进去,此刻老老实实回家将是皆大欢喜,但曦冉依然认为自己只怕不能如此乐观。
  不论皇帝选择怎样自欺欺人的态度,但是该发生的事,依然一件都少不了。
  ————
  说起桑牧安此人,在妖兽权贵中属于标准的不上不下的中流。既无法与四大家族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但比起那些寒族末支来,又不知强了多少。通常情况下,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们都有一个通病,兼具极端的自负与极端的自卑,桑牧安也不能免俗。
  桑牧安一方面认为以自己的身份绝不能与低微的族群同流合污,一方面有疑神疑鬼的认为自己受到高门排挤,长久以来,桑牧安在朝中的位置变得越来越孤立与边缘,而他仿佛也自暴自弃了,朝会对他而言就像是走一个过场,全副心思都放在回家之后摆弄他的那一点“小兴趣”。
  门房的仆役前来禀报,“老爷,有客人。”
  “什么客人?”桑牧安有些奇怪,倘若是与他有着类似兴趣的同道中人,都算是熟客,来往的久了,他也吩咐过门房不用阻拦,直接将人请进来就是了。如今既然需要通报,那么来客一定不是常来常往的那些。可哪有陌生人半夜上门叨扰的呢,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门房也闹不明白,只能一个字不差的照搬了访客的原话,“说是白将军派出的信使,前来给老爷送礼物的。”
  “白将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在妖兽的观念中,白色最为低贱,更加不可能有人以“白”为姓。不管来的是哪条道上的骗子,显然都愚蠢至极,捏造身份都是破绽百出。“将人赶走。”
  门房领命,转身就走。
  直到仆人的背影都已经快被门框遮住了,桑牧安忽然惊觉了什么,连忙喊道,“等等!我想起来了,似乎还真有一个白将军。算了,免得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先请进来看看再说。”即使当真是骗子,也要等确定了身份之后才便于动手。
  客人很快被领了进来,竟然还不止一个。走在最前方的男子满面笑眯眯的,见牙不见眼。而跟在他后面的四人则是用兜帽严严实实遮住了样貌,而袍子也极为宽松,也很难看清身形。
  桑牧安满面倨傲,端坐在椅子上,眼皮子都懒得抬上一抬,更不要说依礼请人坐下了。将人让进屋来是一回事,但对于低贱的白子,哪怕是多说一句话,都是自甘堕落。桑牧安也不过是起了那么一点点好奇心,想看看平叛得胜的白将军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桑大人好。”笑面虎似的男子拱手作揖,既然对方看不起他,他也就顺势摆出卑微讨好的模样。知道桑牧安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于是直接开门见山,“我家将军素来仰慕大人,很久之前就已经备下了一件礼物,今日找机会送上门来,希望合大人心意。”
  除却可以溜须拍马的部分,那一句“很久之前”倒是十分值得玩味。
  笑面虎十分会看人脸色,即使桑牧安只是面部抽了一下,他已经明白过来,直接笑言,“送礼也需要讲究门路不是吗?”言外之意,倘若不是顶着“得胜归来”的名头,哪怕他今日扛着金山银山也是进不了大门半步的。
  前面的这一句多多少少含了一缕嘲弄的意思,笑面虎费了周折才得以上门,当然不会只为了半夜三更消遣桑牧安。他话锋一转,又是明明白白的讨好,“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因为这礼物需要费点儿功夫,倘若不能尽善尽美,又怎么敢拿到桑大人的面前现眼呢?”
  笑面虎对着身后的随从挥了下手,四人动作整齐的掀开了遮住头面的兜帽。
  桑牧安终于在好奇心前败下阵来,抬眼看了一眼——唔,两男两女,模样都不甚艳丽,不过看起来都是楚楚可怜,像是在墙角藤蔓上攀折下来的小白花。是了,年龄都不大。而且这份脆弱的气质,一看就知道都是人类。
  敢情白将军半夜差了信使上门,竟然是送美人来的。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投其所好,只不过他桑牧安是什么,可不是所有美人都能入得了眼的。
  面对桑牧安的冷笑,笑面虎半分都不急,他只是对着站在右手边的那个小姑娘伸出了手。小姑娘显然是经过了好生训练,半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双手奉上了一条鞭子。
  笑面虎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而其手腕上的劲道也十分巧妙,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鞭子如蛇般舞起,尖稍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抽在小姑娘的脖颈之间。
  一道红痕乍现,如同工笔朱砂描绘出的花枝。本来小姑娘那雪白甚至有几分透明感的面色,也随之泛出薄薄的红晕,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笑面虎眼角余光瞥见,桑牧安似乎在椅子上挪了挪,显然是快要坐不住了。
  不过还不到时候,他的饵还没有完全发下去呢。既然要钓大鱼,势必要保证万无一失。“桑大人,稍微等等,最有趣的部分还没有出现呢。”


第108章 第108章—得胜归来
  时间约莫差不多了,笑面虎抬一抬手,也不做别的,而是掀开了那挨了那小姑娘的衣领子。先前的鞭伤若隐若现,这么一来岂非要全部展现在外?
  然而,没有。不要说伤口肿胀见血了,甚至连一线红痕都看不见了。
  “这个……”桑牧安终于按捺不住出了声,他明知这么一开口便等于中了对方下怀,可到底还是难以抑制那份兴趣盎然。到目前为止,上门给他送礼的人不少,可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新奇的。
  笑面虎再次一揖到地,随即仔仔细细的解释,“我们人类生来脆弱,没有福分能够长伴大人左右。不过这四个孩子有些不同,他们从三年起便开始服食特殊的药物,并且日日浸泡药浴,所以对于伤口的愈合能力远超常人。当然了,与妖兽大人们还是无法相较的。”
  桑牧安的那点儿小兴趣在权贵之中不算是什么秘密,他喜欢把人类当成玩具,花样很多,手段也不怎么上的了台面。在这个世上,把人类当成可口食物的妖兽都不再少数,桑牧安的所作所为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唯一让桑牧安头疼的就是玩具的使用寿命太短。他喜欢人类的脆弱,指甲一划便能够见血,那景致美的让他浑身发抖。可烦人的是,若是力道稍微没掌握好,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再不就是弄的缺胳膊少腿,着实扫兴。
  这四个少年男女的体质,虽然还算不得桑牧安梦寐以求的,但事实上也差不了太多。
  然而,毕竟还是在妖兽权力核心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一员,桑牧安好歹还留了一份理智。“无功不受禄,况且还是精心准备了三年的礼物,我可不敢这么贸然收下。”
  笑面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出言引导,“桑大人尽管放心收下他们四个。只要明天的朝会上——”
  果不其然,好东西的价格都不会太低。桑牧安冷笑一声,“你要让我在皇帝面前进言,为你家主子争夺军功?”
  笑面虎丝毫不受对方森然语气的影响,面上的笑容从头到尾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少,“桑大人误会了,我家白将军的军功是实打实的,不用争也不用夺。我今日上门的请求十分简单,只是希望明日朝会之上,桑大人保持沉默而已。”
  “只是如此?”桑牧安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此等好事,站在朝会上充当背景,不管正在争论什么议题都是两不相帮明哲保身,这难道不是他向来的做法吗?
  笑面虎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就此功成身退了。“那么,人我留下来,时候不在,也不打扰大人休息。”
  桑牧安收下了心仪的礼物,也决定明天当一个锯口葫芦。
  但是他并不知道,当他接待客人的同一时间内,“白将军”派出的信使统共造访了十七家朝臣府邸,而且都是不高不低的中等门庭,平素里行事作风也与桑牧安有几分相似之处。
  信使们投其所好,向这些朝臣奉上了让他们根本舍不得拒绝的精美礼物,而提出的要求竟然都是一样的——在明日的朝会上保持缄默。
  ————
  翌日,十里艳阳天。
  与前一日的朝会不同,今日在皇宫举行的乃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不仅那些跻身核心之位的重臣们会出席,但凡是有品级的官员,除去重伤重病者,都不可错过今日。也好在妖兽生来便有呼风唤雨的神通,日行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即使那些在外地供职的官员们要在今日赶回皇都,也并非难事。
  如此一来,再宽阔的殿宇也容不下着许多朝臣。留在殿内的还是往常那些日日相见看腻了的面孔,而那些品级不够的,则在外面的广场上依序排开。
  顺带一提,像桑牧安那种中流的官员,虽然还没有沦落到在外面吹冷风的地步,不过也只能偏安一隅,站在大殿上的最末端,因为距离着实够远,几乎都很难看清王座上皇帝的面孔。不过话说回来,看不见倒也是件好事,反正今日他们的任务就是充当摆设,最好还是那种不起眼的摆设。
  在妖兽的观念里,白色乃是最卑贱的,所以没有谁会将白色穿在自己身上。殿内的情况倒还好,以四大家族的红、蓝、黄、黑为主要色调,可是外间的广场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五颜六色的如同打翻了大染缸。说起来曦冉每月之中也最为头疼这一日的大朝会,倒并非因为人多,而是这花花绿绿看久了难免会眼晕。
  然而,就在这一片五彩斑斓之中,却有着一支小小的雪白队伍,从头数到尾刚刚八个人而已,从头到脚都是白衣素裹,势单力孤的站在一个角落之中,如此晦气的队伍。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参加朝会,而更像是来送葬的。
  若放在平常,自诩高贵的妖兽见到这些白子只怕都是绕道而行,而如果是那种性格略带蛮横的,为了避免晦气上身,索性直接将这些白子杀了,反正他们的命一点儿都不值钱。
  可是今日的情景万分不同,既没有当场发生血溅五步的惨案,众妖兽也没有选择敬而远之,相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八个人的身上,几乎能将他们刺成漏水透风的竹篾篮子。而官员们的窃窃私语与越演愈烈,范围与声音都在不断扩大,很快就波及到了殿内。
  差不多一夜未能成眠的曦冉着实无法忍受耳朵边的嘈杂,差一点儿就要施一个禁言咒,让这些家伙齐齐闭嘴。可大朝会是什么场合,不就是用来给众臣各抒己见的吗?即便他这个皇帝当的再任性,似乎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曦冉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还是轻易的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清晰的传入了当事人的耳中,“小白……白将军,上殿来。”
  按照常理来说,小白等人平叛结束之后原本用不着马不停蹄的赶回,其实自从战斗结束的那一刻起他的功劳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不管有多少妖兽权贵对此眼热对此愤懑,都是无法改变这个结果的。
  然而小白还是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恰恰今日正是一月一度的大朝会。这只是巧合吗?曦冉明白,这一次他便是有心骗自己一回,也是骗不过去了。
  小白带着自己的七位袍泽排成一列,鱼贯穿过广场。两侧都是妖兽,最近的与他们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尽管距离不长,但这无疑是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旅程。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里绝大多数的妖兽都不会情愿看到几个白子就这么破天荒的领了军功,然而这项议题却已经搬到了朝会之上,光是甩嘴皮子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最直截了当的做法就是将他们几个格杀当场,而这一段不短不长的路无疑已是最后能够动手的机会。
  力量的悬殊对比摆在那里,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只要有妖兽向他们几个发难,谁都救不了。若他们动手的时候再加上几分技巧,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事后都无法追究凶手,让这一场朝会上的惨剧成为一个永远破解不了的悬案。
  在这种强敌环伺的境况下,还有人能够安安稳稳的前行吗?
  至少,后面的那七人实在没有这份定力,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们的双腿都在打着哆嗦,每一步跨出都是千辛万难。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当场口吐白沫晕厥过去,小白的这七位没有血缘的兄弟也着实没有给他丢脸。对于死亡的恐惧来自于本能,实在不能多加苛责。
  倒是小白本人,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八风不动,而他的一张脸孔简直不像是血肉长的,而是石头雕的,每一根线条都绷的恰到好处,且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也不知是不是惊讶于他的这份镇静,直到最后,蠢蠢欲动的妖兽们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动了手。
  终于有惊无险的上了大殿,小白居中,一共八人站成两排,对了,他们每人手中还端着一只漆木托盘,只不过上面盛放的东西被一块红绸遮着,看不分明。
  曦冉扫了那些托盘一眼,认定对方不过是在玩弄欲盖弥彰的小手段,不仅仅是那东西的大致形状,还有从红绸下面不断飘散出来的味道,都足以让人不猜即知。妖兽天生嗅觉敏锐,除非那东西已经经过十多年的腐烂枯朽,否则味道其实一块绸子能够遮挡的?
  人头。
  想必正是叛乱者中重要人物的项上人头。
  曦冉没有心情去看那些倒胃口的东西,便移开目光,最终落在小白的身上。
  他们两人昨日傍晚才在废宫见过,只可惜不欢而散,曦冉说了该说的,可惜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他却没有做该做的,如今只怕已经错失一切机会。此刻曦冉回想起来,只觉得残阳如血之下再会的一幕说不定只是自己的臆想出来的幻觉。
  小白不惧不畏的抬头望着皇帝,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胶着在了一起。然而,他是真的不怕吗?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从第一次见到曦冉开始,他就是这般高高在上,即使他与自己平视,甚至在他还年幼时为了照顾他的身高半蹲下来说话,曦冉也是这般遥不可及。面对这种穷尽一生似乎也无法弥补的天堑鸿沟,若不是永远消沉,则是会被激起不服输的勇气。
  而小白,显然天生就属于后者。
  所以他不是不怕,只是不允许自己害怕。哪怕只是细微的怯懦,他都将永远失去追上对方的机会,这种怯懦会将他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上,请容我禀报平叛的战况。”小白并非那些家学渊源的妖兽贵族,但当他开口的一瞬,无论风度还是气韵都远远超出妖兽权贵。至少他做了一件旁人都不敢做的事,死死盯着皇帝那双看似鎏金异彩实则冷漠疏离的眼睛,甚至还带了若隐若现的咄咄逼人。
  曦冉摆了摆手,“详情我已经知晓。做的很好。”
  既然不让说,小白倒也趁机省了那番口舌,他作势就要掀开托盘上覆着的红绸。
  曦冉心说,这是要故意恶心他不成?不甚愉悦的开口,“这东西不用验了,来人,端下去。”
  一人排众而出,却是昨□□会没有到场的黑之一族现任族长魅宣。而那个须发皆白的魅老头就站在他旁边,父子两人这么一并排,还真有几分威势。
  魅宣当庭谏言,“皇上,还是验一验比较稳妥。”世上那么多词汇他不用,偏偏挑了一个“稳妥”,怎么听怎么刺耳,摆明了实在暗示皇帝,这位白将军说不定李代桃僵弄虚作假。
  小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他一开始就已经明白的不得了,不管自己是否从妖兽手中得到了兵权,但是信任这种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妖兽本没有查验首级的习惯,那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族人的能力,也相信族人的忠诚,不过很显然,这些妖兽权贵并没有打算将同等的信任赋予他们这些卑贱的白子。
  小白对着左右点头示意,八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刷”的一下扯下了托盘上的遮掩。
  八颗头颅,端端正正的摆在瞄了金花了彩的漆木盘正中,好似一份上供的大礼。
  小白还是与先前别无二致的语调口吻,平平静静的向众人介绍,“我手中端着的这位就是负责管理风钩山所有矿工的李大,旁边是他的妻子,接着是他的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已经成亲,一个生了小孙女。一家八口,都在这里。”
  换言之,这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别的不说,但是最后那一个女童的头颅,即便妖兽天性嗜血,看了也是相当不舒服。按照这位白将军讲述,应该就是李大的独孙女了。那个孩子实在太小,圆滚滚的面庞上五官都还没有长开,即使往大里估算,只怕也还不满两岁。


第109章 第109章  大朝会
  满殿的妖兽权贵面面相觑,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丝惊疑不定,至于究竟是惊愕多一点,还是疑虑多一点,则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总之,得胜归来的人类将军只是端出了八颗叛乱者的人头,这乍看起来上不得台面且十分恶心污浊的手段,刹那之间已经震慑了全场。
  不是说白子都是懦弱无能的软骨头吗?怎么变作了不折手段的强硬派?两者之间的区别岂止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转变的太过迅捷,也难怪在场的众臣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一堆朝臣中,如果说谁还能十分坦然的面对那血淋淋的人头,也就只有一个桑牧安了。既然对方可以用三年的时间炮制出那样的一份大礼,今日将首级端到大殿上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在三年的时间内不断的给自己的同胞灌食药物,以及为了平步青云砍下同胞的头颅,还真的很难说清究竟哪种行为更加残酷一些。
  按照传统,楼氏一族掌管的乃是广阔的大地,虽然不至于屈尊纡贵亲自前往风钩山那种地方巡视,但矿山的管理者他们还是认识的。楼天遥上前细细看了看,向上座的皇帝禀告,“这人的确是李大。”
  这完全是在意料之内。曦冉之所以打算省却验看的步骤,便是一开始已经笃定小白不会在这上面弄虚作假,他又不蠢,当然不会耍什么李代桃僵的手段。既然他敢将这些人头带上殿来,当然不怕任何人检验。不,或许说如今的局面正是他所期待的,众臣的反应都在小白的预料之中,完全是正中其下怀。
  好吧,既然看了,那索性看的更加仔细一点。
  曦冉招了招手,“都端上来,让我看看。”
  对于皇帝顷刻间改变主意的行为,众臣已是见怪不怪。皇帝的脸就是一本随时都在翻动的书,谁也无法捉摸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遵照命令,小白等人上了台阶,不过依然不敢真正走到王座面前。只是站在台阶的中层,既能够让皇帝看的一清二楚,也不会因为行为僭越落人口实。
  皇帝并非说笑,他说要看,当真是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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