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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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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学士和诸位尚书都是老江湖了,当然不会有什么行差踏错的举动,一言一行都当是有深意的。

联想起近来传得甚广的,有关于内阁事务繁重,有意扩充的传言,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内阁确实扩充在即,甚至连人选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羡慕、嫉妒、巴结,注视在杨廷和身上的目光,立时变得复杂起来。

入阁,这是多少士人的梦想,也是读书人的最高境界,堪称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居然内定了!

若不是杨廷和一直态度谦逊,丝毫不露骄狂之色,而他平时的官声人缘也还算好,这一刻,众人的灼灼目光,就能让他喝上一壶。要知道,这目光中包含的是无数明刀暗箭,堪称杀机四伏呢。

“杨介夫果然好手段,居然入阁在望了。”入殿的顺序也不完全由身份地位决定,有那么一小撮人,是被排斥在大众之外的,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位阁臣和两位尚书。这些人脸上也大有不平之色,其中一位尚书更是恨恨不已的瞪着人群前列的杨廷和。

“曹部堂,杨介夫看似不温不火,实则是个肚里做文章的,前些日子那些事,多半都和他脱不开关系,否则江南人和李西涯那些人怎么会都这般看重他?只是这人向来只在幕后下功夫,从来都不露头,你可莫要小看了他。”

刘宇抬头看看杨廷和,附身低声说道:“皇上今天怎么会突然上朝,事先也没个消息,倒让咱们这些皇上的忠心臣子措手不及,反而是小人得了志,这刘公公也真是的,多少也得跟咱们透个信啊!”

“只可惜谢大人出京去了辽东,否则,又怎能让这些小人猖狂?唉!”曹元也是一声长叹。

“曹部堂说的是。”他忽然提起谢宏,另外几人也都是点了点头,不管虚情还是假意,他们现在都被划归为奸党了,已被士林排斥,若是想要有所建树,也只能抱紧谢宏的大腿。

“其实,也是有人得了信的,只是……”焦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队列的最末尾,那里只有两个年轻人,属于朝堂上最孤立的一派,可也是最让人侧目一派。

他们这些人被称为奸党,可那两个人却是被称为谢党,也就是谢宏的死党。也正因如此,他们虽然羡慕对方的消息灵通,权力通天,却也不想彻底靠拢过去。

如果谢宏倒台,奸党也许还能保全身家性命,只是罢官去职,可那两个年轻人,则只有一个下场,粉身碎骨。

“唐大人,今天这朝会不要紧么?”严嵩有些紧张问道。

他现在的官职是很高,吏部侍郎!是多少读书人终身也达不到的高度,可他的权力却与官职不成正比,若不紧紧的靠在都察下院的旁边,他甚至连自身安全都难以保障。

“安心就是,皇上既然摆出了这阵仗,自然有他的考量,咱们只管看着就好。”唐伯虎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福兮祸所依,走在前面未必是好事,有的时候,吃亏才是福。”说罢,他哼着小曲,跟在了朝班的最后面,往中和殿去了。

严嵩听得似懂非懂,唐伯虎话固然是高深莫测,就连他哼的小曲也有些奇怪,“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陡峭的台阶?嗯,这是什么曲子,这曲词咋都这么怪呢?”严嵩满心疑惑,脚下却不迟疑,紧紧的跟在了唐伯虎的身后。

……

“咕咚!”

严嵩不明白那歌词的意思,可却是有很多人明白的,最先入殿的几位重臣,除了杨廷和身手敏捷,还顺带着拉了李东阳一把,拯救了老前辈之外,其他人都被陡峭的台阶绊倒了,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中和殿他们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相当熟悉,夸张点说,闭上眼睛,他们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那终究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冷丁进入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宫殿,任是谁都会一愣神,从而忽略脚下的陡峭的台阶,然后步王大学士的后尘的。

这到底是谁干的缺德事儿,这中和殿里面怎么能不点灯呢?在这一瞬间,几个滚地葫芦都是不顾仪态的大骂了起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隆冬时节,在北方,卯时跟午夜的可见度是差不多的,大殿里面若是不点灯,比外面还黑呢,都可以当小黑屋用了,这不是坑人吗?

“济之兄,你怎么样了?”惊魂普定,李东阳也是摸索起来,想要拉同僚王鏊一把,只可惜殿里面的可见度太差,王鏊又不知道是不是摔晕了,也不出声相应,他的努力也只能白费了。

“张部堂,你还能起身吗?”杨廷和不单身手敏捷,眼神也不错,黑灯瞎火的居然让他找到了张升,并且把老头扶了起来。

“哎呦,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儿?自从八月后,这宫里面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早朝居然都没人想着在殿里面点灯,疼死老夫了,哎呦!”张升差点没摔差了气,好容易才喘过一口气来,这时也是唉声叹气的抱怨不停。

雷火之夜是个禁忌,朝臣们当然不会挂在嘴边,都以八月代称之。在那之后,宫中的宦官们就越发跋扈起来,对待外朝的大人们半点都不客气,最可恶,最没节操的就是那个三公公,听说他原来还是个秀才,真是自甘堕落的无耻之人呐!

外朝的都是宰辅之才,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光是态度差,大伙儿也就忍了,可到如今居然连天黑要点灯这种事都没人理会了,这还有规矩,有体统吗?真是岂有此理哇!

好歹有了前车之鉴,后面再进来的人也就没蹈了覆辙,这也就是祸兮福所倚的具体表现形式了,至少在队列最末尾的严嵩是这样想的。

他此刻深切的体会到了前辈的孜孜教诲,走在后面,或者品级低,都不是什么坏事啊,至少风险小不是吗?

正当众朝臣在殿门口乱成一团的时候,只听中和殿内,也就是龙椅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大喊:“皇上驾到,众人跪迎!”

皇上……驾到?

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皇上来了都不点灯?这真真没个规矩了!难不成让大伙儿在这么个黑黢黢的地方上早朝?还是说皇上想用这样的手段吓退大伙儿?

不!不行,一定不能让皇上得逞,好容易才有一次早朝,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众朝臣忘了身上的痛楚,也忘了殿外的严寒,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光明,嗯,或者说是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于是,大明朝又一个新记录产生了,有明一朝,可见度最低的一次朝会即将开始!

第385章 请尽情欣赏朕的英姿吧

满怀着对上朝的热切期待,朝臣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就创造条件硬上!

中和殿到底比太和殿小点,不少重臣也是经常来,就算没有光亮,也勉强能记得自家的位置在哪里,只是要如何到达目的地,就要费些思量了。当然,这也难不倒他们,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有决心,一切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

手拉手,靠墙走,朝臣们很快就找到了最合理的应对手段,大伙儿互相牵扯着,摸索着往前推进,经历了好一番摸爬滚打之后,总算是勉强各就其位了。

当然,这也只是大家认为的就位,实际上到底有没有站的跟平时一样,队列够不够整齐,仪容会不会有些瑕疵,这些都没人顾得上了。

任他是谁,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起来的时候,身上都不可能是整整齐齐的,更别提还要准确站位了。

想必皇上也知道这次谢宏搞出来的大事不好善了,因此才弄出了这么个局面,想让大伙儿知难而退。越是这样,众朝臣也就越要强行推动朝会的进行,哪怕是为此付出若干的代价。

再说了,也没人会相信,这次早朝将会以这样的模式进行。

皇上若是要进来,总得点灯了吧?要是还不点灯,那这样的可见度下,大伙儿固然是跌跌撞撞,皇上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跶……哒……”丹墀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显然是皇上到了。

与众人的深一脚浅一脚的狼狈不同,这脚步声极为从容,大有闲庭信步之势,众朝臣不由心下惊奇,在黑暗中茫然四顾,难不成年纪轻眼神也好?竟然能在这么黑的地方看清周围?还是说,皇上事先演练过?

“皇上驾到……”三公公的公鸭嗓再次响了起来。

真的……就这么上朝了?朝臣们只觉晕头转向,身体虽是下意识的跪拜了下去,可心里却是一片迷茫。

本来就看不见,众人又是心不在焉,于是,中和殿里很快又有一阵杂乱的声音响了起来,碰撞声、痛哼声、摔倒声……这一次参拜耗时之长,局面之混乱,损失之惨重,也再一次打破了大明朝的记录。

“万岁,万岁,万万岁……”纷乱之后,随之而起的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呻吟……好吧,应该说是低沉的呼声。

“众位爱卿平身。”正德的声音还是那么朝气蓬勃,也不知是不是长大了的缘故,嗓音中还带了点磁性,使他紧接着的抒情发言显得更加有味道了。

“昨天看了众位爱卿的奏疏,朕相当的感动啊,没想到各位居然这么想念朕,其实,朕也很想念大家,想看看大家,所以,朕特意选择了这么一个好日子,跟众位爱卿坦诚相见。众位,朕就在这里,你们就好好的看着朕,一睹相思情怀吧。”

“……”众皆无语。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皇上您那些不着调的言辞,才没人会相信呢!这天阴沉沉的,连个星星都看不见,还好日子?而且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见你才怪呢,太没诚意了吧。

“嗯,看来大家确实很热情啊,居然都感动得说不出话了,那朕就多坐一会儿好了,好和众位爱卿多团聚一会儿,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众位爱卿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时光啊。”正德继续抒情。

“咳咳,陛下,老臣礼部尚书张升有本启奏……”张升忍不住了,咳嗽一声,出班启奏道。

老张本是抒情流高手,可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了今天他才发现,他确实是老了,正德的抒情功力明显超过了他,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

说是出班启奏,可实际上张升脚下却没挪窝,这也不能怪他,这黑不隆冬的,不动还好,一动没准儿又会绊上点啥,又或者撞上人或柱子,那就伤上加伤了。老张琢磨着反正谁也看不见谁,还是站着说话的好。

“张尚书,按照朝廷礼仪,你要说话得站出来啊?这礼仪大事岂能轻忽?何况你还是执掌礼部的尚书,又怎能不以身作则呢?”他想的轻巧,可正德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一句话给他噎了回来。

朝廷礼仪?有说话得出班说的规矩没错,可又有哪条朝廷礼仪规定了,上朝可以不点灯的!张升在肚子里大骂,却也只能无奈的往边上挪了几步,好在他加了小心,虽然被地毯绊了一下,可却没摔倒。

“陛下,朝会乃是庄重场合,您看是不是先掌了灯,也好让诸位同僚共同瞻仰天颜啊?”这个问题是最现实的,众人对其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谢宏假天子仪仗,毕竟那事儿发生的地点比较远,时间也靠前,而掌灯的问题才是关乎眼下的大事呢。

“唉,朕这也是没办法啊,最近天下不宁,四方都有灾荒景象,朕身为天子,实是铭感于胸,忧心忡忡啊。何况,近来户部用度也颇为窘迫,朕只好身体力行,倡导朝廷上下都厉行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反正朝会上也没人读书写字,索性就把这灯油钱也省出来好了。”

正德言辞飘忽,语气却是恳切:“众位爱卿须知,天子也好,士大夫也好,所食所用,皆是民脂民膏,实在不可不慎呐,朕说的话,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丹墀下又是一片呻吟,好像众人一齐犯了牙疼一般。

人要不要脸则无敌,谢宏当日的感慨,朝臣们今天也深有体会了。正德是皇帝,又摆出了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显然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个难堪了,那还能怎么办?捏着鼻子认了呗?

继续辩论下去也是没用的,毕竟祖制也好,礼仪大典也好,还真就没有明文规定,说朝会必须点灯的……

“好了,朕也来了,众位爱卿也看到朕了,要是没什么事,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好了。”这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通俗版,而且还是皇帝自己说出来的,按说也是不合规制的,可这会儿谁又能计较呢?

“皇上,臣有本奏!”黑暗中,蓦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让众朝臣又是一阵腹诽,皇上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咱们圣人门徒总得守规矩吧?要启奏没问题,可在启奏前,自报官职姓名,也是规矩之一,怎么能不遵守呢?

“说吧。”正德却没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轻飘飘的丢出两个字。

“辽东巡抚谢宏,依仗圣眷,肆意妄为,竟然假天子仪仗以逞淫威,实乃罪无可赦……”那个声音有些含糊,可却是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数落着谢宏的罪行,朝臣中有那心思快的,马上就领会了这人的用意。

高明!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啊!皇上既然不点灯,那么除了几位重臣,想必皇上也记不得众人的声音,只要不报家门,那就不用担心打击报复了。

都察下院的手段又狠又毒,也不知他们怎么就挖出了那么多隐秘事,除了极少数真正的清流之外,满朝诸公又有谁不怕呢?

弹劾谢宏是今天的主题,可在这之前,被委以重任,充当先锋的几个言官心下都有些惴惴的,很是不安,生怕遭到唐伯虎的逆袭。

可得了这个提示,众人却是松了一口气,奸党也好,谢党也罢,都是些新进的人物,不可能完全记得所有人的声音,趁着黑暗,浑水摸鱼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若是弹劾倒了谢宏,日后自然可以现身说法,得享大名;事有不谐也不要紧,只要自己不说,没人检举,自然也就蒙混过去了。

不少人都在心里啧啧赞叹,心下也是懊悔,深恨自己迟钝,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道那个幸运儿是谁,这样的心思机敏之人,日后还要上门多多请益才是。

“……”丹墀上静默了下来,也不知正德是在思考还是筹谋反驳之辞,总之没有什么应对的举动。

“陛下,圣人云:天地君亲师……这伦理纲常乃是我大明立国之本,而那谢宏……”说话之人见状,也是士气大振,更是口若悬河的引经据典起来。

“你是……翰林院修撰刘水清?”打断他的还是正德,沉吟半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正德突然一口叫出了一个名字。

其他人都是一愣,都是不明所以,不知道正德为什么突然叫出这么一个名字来;可说话那人却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一下就呆滞住了,后面的话也再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大惊失色,很显然,皇上叫的名字是正确的,否则那个翰林修撰刘水清不会是这种反应。

可是,皇上又是怎么才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准确的叫出刘水清的名字呢?听声音辨识?这不太可能吧?

不说刘水清特意让语音有些含糊,便是熟悉的人,都未必听得分明。单说他这身份,区区一个翰林修撰,怎么可能被皇上记住?自皇上登基以来,简在圣心可是那谢宏的专利,那个刘水清又算得了什么?

再联想到之前正德从容的步伐,以及他和张升的对话,众人都是莫名惊诧,难道皇上能在这样的黑暗中视物?是有备而来?

这也太神奇了吧!

第386章 陪你玩?又中皇上的奸计了

“刘水清,你好好的修你的史书便是,朝政大事你又懂得什么?还不给朕退下!”虽然看不到正德的表情,可从他冷冽的声音中,却能感受得到那一份威严和自信。

在大多人还在惊叹的时候,站在最前列的几位重臣却都是心中凛然。

尽管目难视物,没法从身边的同伴的表情和眼神中得到确认,可从呼吸声中,几人都察觉了对方情绪的凝重。

又中招了!

用莫名其妙的方法消磨众人的耐心和锐气,然后预先布置下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最后奇兵突出,打大伙儿一个措手不及,这就是正德元年的朝争模式。

虽然对手只有两个人,外朝这边也都是智谋不凡之辈,可还是屡屡受挫,直至今日这般难以收拾的场面。寻根究底,就是那谢宏所说的,贸然进入陌生的领域,有多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惨败是唯一的结局。

玩政治手段,的确是外朝这边更有优势,可若是用奇怪的手段,将规则做些改变,那就不一样了,就如同今日这般。

大伙儿千提防,万小心,可谁又能想得到,不掌灯这种手段竟然不是单纯的胡闹,而是另有算计呢?

唉,不是自家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过狡诈了。杨廷和也好,李东阳也好,这时都只能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几人心中都有了明悟,皇上那边既然有了准备,甚至还特意做了这样的布置,大伙儿也是不知不觉的入了陷阱,今天的这场朝会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翻盘的可能性很低,至少在弄懂皇上的手法以前,想要扭转局势是不大可能的,嗯,敌暗我明,友军之间还无法串联,这种仗要怎么个打法?

可即便是这样,大伙儿还是要努力争一争的,好容易得到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陛下,老臣附议,天子仪仗乃是天家象征,乃是国家之本,假之,无异于动摇朝廷的根基,这等大罪若是轻轻放过,那又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呢?若是日后有人效仿,前例在此,又要如何处置呢?请陛下明鉴。”

刘水清受惊过度,这会儿已经没了声息,不过既然话头已经挑起来了,那王鏊这个阁臣顺着往下说,也算不得突兀。

他地位摆在这里,比刘水清的底气可足多了,不但提出了弹劾,顺带着还若有若无的做出了一定的威胁。

“臣等附议!”有重量级人物带了头,大伙儿心里也就托了底,这个时候跟风,皇上就算再有什么手段,也没办法一一点名了吧?

“谁说谢爱卿假天子仪仗了?”正德丝毫不为所动,却是冷声反问。

“臣闻……唔……”新任吏部尚书屠滽一向自诩刚直强项,见正德似乎有耍无赖的意思,也是大怒出言,结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人捂住了嘴。

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了,成化初年就出任了监察御史,在弘治年间被弹劾致仕,今年的那场变故之后方才复起为官。

本来他出任左都御使的呼声甚高,他自己也有意于此,却不想张鼐投靠了谢宏,把他给顶了,虽然后来因祸得福,得以出任吏部尚书,可他心里对谢宏和张鼐却都是深恨的。

何况,他对谢宏的仇恨还有另一段公案,那还要上溯到宣府斗乐的时候。杨叛儿之所以家破人亡,与屠滽的关联匪浅。

当日惊闻对方身世之后,屠滽立刻返京,本是要设法斩草除根的,却不想宣府出了一连串的变故,甚至连正德都跑去了那里,一番波折之后,杨叛儿竟是跟在了谢宏身边到了京城,让他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因此,他今日本也有意予以谢宏一记重击,最好是打得对方无法翻身才好。

他不知道杨叛儿对自己的身世了解多少,更不知道对方和谢宏关系如何,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倾覆对方,将隐患彻底清除方为上策,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怎么能被打断呢?

正因心里恼怒非常,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他还是转头对那个阻挡之人怒目而视,虽然有点不着调,可今天好歹也是朝会,怎么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呢?

“朝宗兄,莫出此言,朝会上万万莫出此言呐!”那人也是低声解释,出乎屠滽意料的是,拦他的居然是一向以谨言慎行著称的杨廷和。听得杨廷和声音虽低,语气却是凝重,知道事情必有缘故,屠滽也是收敛怒气,想要问个究竟。

“哦?谁又听到什么流言了?”

还没等屠滽问出口,正德带点玩味的反问马上给了他提示,想起之前有关于变乱后清算的那场朝议,屠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龙椅上的那位最喜欢玩这套了,自己果然是差点又给出了口实啊。

“陛下,屠尚书的意思是,蓟镇传来了军报,当时有数万人亲眼看见了天子仪仗,而圣驾却在京城之内,那不就是说,谢宏充了圣驾,假了仪仗么?”

王鏊的言辞并不逊色与前辈谢迁,反应也颇为机敏,尤其这一切还是发生在他摔得七晕八素,险些昏厥之后,就更加显得难能可贵了。

“请陛下明鉴!”跟风众再次附和,黑沉沉的大殿中,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嘶吼,不但很有声势,而且更是恐怖,连殿外值守的近卫军,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这情景太诡异了。

正德作为始作俑者,却很坦然,他悠然反问道:“有人看到天子仪仗了不假,可谁说朕当时在京城了?”

“陛下您不在京城又能在何处?”王鏊微微一愣,继而也是不答反问。

“王大学士,你是不是有些糊涂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天子仪仗既然在蓟镇,朕当然也在那里了,不是你们说的吗?这是社稷之本,动摇不得,怎么现在却来问朕?”正德反唇相讥。

“可陛下您明明就在京城!”王鏊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哦?王大学士,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朕在京城,你有证据吗?有人能证明你的话吗?或者你告诉朕,朕当时在京城的哪里?在做些什么?身边有些什么人?”正德也怒了。

虽然没人看得见他的动作,可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众人就可以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的神情了,这一连串的怒喝其如其分的代表了他的心情。

“老臣……”王鏊也激愤了,正要不顾一切的指出正德耍无赖,然后彻底驳斥对方的时候,他突然一滞。

正德在西苑的事儿全京城都知道,可还真就没人看见他了,即便是看见的,也不会站到自己这边来作证。西苑那里连太监都少,除了八虎等几个心腹之外,那里就只有近卫军了。

呃,夏皇后可能也知道点,但是王鏊还没疯,他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要请皇后出来作证呢。何况,皇后毕竟跟皇上是一家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假证啊。

“没话说了吧?朕可是有证人的,三千营的数千将士都能证明朕去了蓟镇,和他们一起去的,这就叫在场证明!王大学士,你还有何话说?”见对方词穷,正德也是得意洋洋,顺便还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法律知识。

“……”王鏊还能说啥,他明知道正德在耍无赖,可他还真就拿不出来证据。

若是从前,这事儿很容易解决,只要严词诘问就可以了,退一步来讲,想在宫中找些证人来那也不难,做假证有什么好困难的?会飞的鱼不好找,会说谎的人可多着呢。

可现在不行了,往日里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说到底,政治的背后,靠的还是实力。

如今皇上的珍宝斋虽然有些窘迫,可还远远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至少宫里的各项花用是能支使得开的;而包括宫里在内的军事力量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皇上的手中,想要来硬的也不行。

那么,就只好讲理了,皇上讲的是歪理没错,可终归还是按着讲道理的套路来的,要是自己这边不识相,非要撕破脸,最终倒霉的肯定不会是皇上。

外朝这边要是风闻奏事,皇上那边就会风闻弹劾;这边要是引经据典强行指证,那边就会文明执法,审讯逼供!

王鏊不傻,他才不会自己上赶子找抽呢。

“其实朕就是带着仪仗出去溜个弯,一不小心就跑到蓟镇了,然后就遇见谢爱卿他们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呢。”正德向来就不懂的见好就收,僵住了王鏊,他依然意犹未尽,自顾自说的开心。

“既然陛下这样讲,那此事就暂且不论,容日后再说。”王鏊败阵,李东阳也只好硬着头皮补上了。他倒不是想扭转乾坤,今日一败涂地已成定局,他要做的不过是挽回点颜面罢了。

“谢宏不经朝廷公论定罪,擅杀大将,虽然有尚方宝剑在身,可也总是有僭越的嫌疑,难不成当时也是陛下您下的令不成?”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那么就下旨申饬,然后公传天下吧,嗯,罚他半年俸禄,就这样好了,若是诸位爱卿没别的事情要启奏的话,想必看朕也看得足够多了,那朕就不陪你们玩了,朕最近比较忙,众位就见谅吧。”这一次,正德却是答得痛快。

说罢,也不等众人再多说,便自顾自的散了朝,脚步声飞快,渐行渐远,不多时消便失在了黑暗之中。

陪咱们玩?说的可真好听,众人心中都是腹诽,明明就是咱们被皇上您耍着玩吧!

第387章 后患无穷

正德离开后,众朝臣也是相互唏嘘一番,失落之余,倒也不无欣慰。大伙儿落入了奸人的算计,吃亏也是在所难免,但终究也是小小的扳回了一局,挫了那奸佞的锐气,倒是不无小补。

这样的小胜如果累计起来,未必就不能对其造成威胁,水滴石穿嘛!匡扶社稷本来就是日久天长的水磨功夫,确实不能急于求成。

倒是皇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在黑暗中视物,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事儿搞不清楚可不行,否则,以后皇上每次都挑这种时候上朝,那还不要了人命啊?

“你们看,地上有些微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番细细的查找之后,很快就有了发行,有那眼尖的指着地面大叫起来。

“果然!”众人循声看去,果然见地上有些微光,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就看不见。

“原来皇上是这样黑暗中视物的啊!”众人一阵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后世洗胶片的暗室常用的手法,可他们很清楚,这是赤裸裸的阴谋啊!

皇上果然早有算计,要不是大伙儿循规蹈矩的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皇上即便能看到荧光,也没法以此辨人,这简直就是欺君子以方,太狡诈了!一定是那个谢宏唆使皇上的,这个奸佞真是罪该万死!

“莫非……”李东阳将众人的话听在耳中,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浓了。

谢宏既然算计到了这么多,那最后怎么会轻易让步?申饬和罚俸都不是重责,可终归也是责罚,皇上这还是第一次下旨责罚他呢,难不成也有什么玄虚?

“啊呦!”想着想着,李东阳脑子里灵光一闪,把握到了谢宏的思路,他懊丧的一拍大腿,“又中了那奸佞的诡计了!”

李东阳的慨叹当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不过,对他的悔恨体会最深的人,却是辽东巡按陈世良。

陈巡按是成化年间的进士,籍贯跟谢宏一样,都在南直隶,他的家境原本算不得殷实,有了如今的规模,也多半都是他出仕之后攒下的。

能攒下偌大的家业,也说明陈巡按不是那种如同后世海瑞一般,冥顽不灵的人物,之所以能让家业蒸蒸日上,除了乡邻的头献,更多的还是同乡之间的提携和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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