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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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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依着身子,李腾蛟自唐离臂膀下钻出头来,歪斜着发髻问道:“爹爹,你可是一朝宰相。娘也是一品国夫人,怎么会吃这脏豕”。
见女儿娇憨的可爱。李林甫瞅了瞅夫人后微笑道:“爹又不是天生下来的宰相,为何就不能吃这豕肉。”
“但这……豕肉不是只有极贫的人家才吃的吗?”,压住话头,李腾蛟总算将那个脏字给省了下去。
“傻女儿,你进了这个园子可不觉得奇怪吗?”,接话的相国夫人说着话时,还不忘指了指身上地的布裙。
“就是。阿娘,你与爹爹怎么穿这样丑地衣衫,还有这园子,乱糟糟的一点样子都没有,可也丑死了,早该唤了匠人收拾了才好”,李腾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来。
“这园子自你爹爹那年做了同平章事搬进来后就有,至今已有十来年光景了。除了我们二人并今天你们小夫妻来过以外,这府中再没有其他一个闲人踏足一步,你道那来时的豆苗都是谁种下的?”,李夫人说着这话时,忍不住扭头用颇带怀旧的眼神看了李林甫一眼。
顺着母亲的眼神看去,李腾蛟愈发惊讶道:“爹爹。这莫不是你种地吗?”。
“不是我还有谁?只是种的太差,一年下来满园豆子收的不合二斗,便是麦子也不过几升罢了”,看看李腾蛟,再看看唐离,半依着草阁柱子而坐的李林甫微微一叹道:“爹爹虽然出身皇族,但家中却破落的早,在没补入宫中做千牛直长前,有一年竟至于连口也糊不周全了,家中没得吃。许多产业都是祖宗传下又不能变卖。那年间没奈何,托口外出游历读书之名。来到长安郊外咱家一处僻庄躲了年余,其时我比你夫婿现在的年纪还小些,随身又只有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仆,如何将养日子?也只能就着借粮自种自吃,那时别说羊肉,但是有一口豕肉到嘴已是无上美味!至于这蒿菜,自然更不消说,开春时节几乎是顿顿都以它佐饭。这段时间虽短,也并无旁人知晓,但今天想来却依然历历如在昨日。”
这等话不说唐离,便是李腾蛟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倒是有孝顺心肠,闻言离了唐离走到李林甫身边,半蹲下身子抱着他的臂膀道:“爹爹真是受苦了!”。
闻言,李林甫微微一笑间淡然道:“这苦却是受地值得,没有那时的苦,爹爹又岂会能有今日?”。
听闻这句大堪玩味的话语,唐离心中一动,正在此时,却听身边釜上“兹兹”连声,原来四人不知觉说话间,肉已炖的好了。
唐离起身垫着衣角揭开釜盖儿,一股浓浓白气腾起同时,扑鼻的肉香随风飘散,李林甫只初一闻道味道,已是忍不住站起道:“贤婿炖的好一釜豕肉!”。
少许汤汁中,两方豕肉骨已离了其分,端端正正地透出酱红颜色,肉中香气四溢,直使人垂涎欲滴。
只见这肉色,唐离一颗心已是放回肚中,心下暗自得意了一句:“虽然时隔千年,这们炖肉的手艺毕竟还在!”,手中却是半点不停的将一边早准备好的笋片、虾皮点入其中,复又将那釜盖紧紧合住。
“蛟儿,给二老添饭”,随着唐离一声吩咐,李腾蛟忙不迭的行动起来。
麦仁饭俱已添好,唐离将那盖子揭开,复将小半盏香柔花汁浇于其上后,才发一声喊道:“大功高成!”。
唐离手刚拿开,李林甫的竹著已直入釜中夹起一块儿,刚一放进口中,就见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瞬间舒展,嘴角处露出一抹儿笑意来。
李夫人随后跟上,一著吃完,才见她颔首赞道:“此豕肉肥而不腻、烂而不碎,兼且肉中尽收了佐料之香,的确绝妙,贤婿好手段,不妨说说这烹饪之法。”
得李夫人夸赞,忙活了半晌的唐离大是得意,“此肉说起来也没个什么机巧,不过‘慢着火,少着水’六字罢了,除此之外,最关键的还在于火候的把握上……”。
唐离正自说地得意兴起,却感觉袖间一紧,扭头看去时却是李腾蛟正指着李林甫示意。
唐离顺手看去,只见正在他说地得意的当口儿,李林甫竟是一著一著不停地直向釜中招呼,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釜中肉已不见了三分之一。堂堂一朝首辅,如此争吃那些贫汉们才肯光顾的豕肉,唐离若非亲眼所见,只怕任谁说也不会相信。
“岳母大人恕罪,待小婿吃完饭后再与你细讲”,口中说了一句,坐下身来的唐离已持著而去。
自小受饿落下的毛病,唐离吃相素来不雅,此时全力发动,真个是著著相连,声势惊人。
他翁婿俩如此恶相,只惹的李夫人莞尔而笑,而李腾蛟则是乐不可支的咯咯出声。
笑过之后,李夫人才道:“蛟儿,还不快动手,再稍迟一些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话刚说完,她手中的著儿也已向釜中凑了上去。
李腾蛟最好热闹,前时还嫌豕肉脏不肯吃,此时见不仅唐离,便是平日里正容正色的爹娘也搀进去抢吃,半是好奇,半是热闹的也持著夹了一块儿。
只这一块儿入嘴,顿了片刻后,她随即落著如雨,其声势半点也不让唐离,如此你争我抢,不过小半柱香功夫,一釜豕肉已是被抢吃干净。
“痛快,痛快!老夫数年来食肉,再无一次能有今天这般尽兴,贤婿好手段!”,看着空空如也的釜器,李林甫哈哈一笑道。
“不敢当岳父大人夸赞,这肉香也不过六成,只是今天食用时气氛大好,为岳父大人倍添了四分心情而已”,痛快淋漓过了回瘾头的唐离由得李腾蛟帮他擦了擦嘴,不忘谦逊一句道。
就着蒿菜说笑间各自吃了一碗麦仁饭,饭毕之后,李夫人对女儿笑说了一句:“这园子你爹爹不许别人进来,没有下人侍侯,这收桌子洗碗的事儿也只能我母女做了。”
“唐离做饭我洗碗,这可是正正好的事儿!”,李腾蛟咯咯一笑,随着母亲收拾起来。
母女二人收了碗盏向井边走去,一时间草阁之下便只剩了这翁婿二人。
“早朝时王忠嗣之事你可知道了吗?”,注目远去的老妻及爱女,李林甫语气中似不带一点情绪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绸缪
见李林甫问起这事儿,唐离心中暗道一句:“来了!”,口中却回道:“上午早朝后,小婿已得杨芋钊知会了消息。”
“杨芋钊!就是上次你来为他说项的那个?”,见唐离应是,李林甫微一点头道:“这人我知道,有几分歪才的!听说满户部那些书办,没一个算帐能快过他的。加上他家世上还有些来历,这样人多结交些与你也是好事儿。”
李林甫身为揽权首辅,一天心里要装多少事儿?此时居然对杨芋钊提头知尾,足见此人如今在皇城内也很有些小名气了。闻言,唐离因笑道:“岳丈大人不知,这杨芋钊是个天生就的抬算肚肠,任什么数一听到耳朵里,或加或减这结果立时就出来了,再没个比他更快的。他原是个混混出身,在剑南家乡呆不住才到京里讨生活,不成想一下子就生发起来。要说此人过往虽有些尴尬,却是个重朋友交情义气的,人倒也可交!”。
“什么朋友义气!这也是你一榜状元、朝廷七品命官该说的话?”,不轻不重的说了唐离这么一句,李林甫按膝而起负手于后道:“且不说他,先说说你听了今日早朝王忠嗣之事后有什么想头?”。
往日见了李林甫,翁婿之间都是客客气气,却透出些假来,此时唐离得李林甫堵了这么一句,反倒更觉的这才象一家人地自然,是以不唯不生气。反向着老岳父微微一笑。
来相府路上,他早思谋着李林甫这时节找他来必定少不了要说王忠嗣的事儿,因也在马车上好生想了一遍,此时见老岳丈动问,略一沉吟后回道:“还能有什么想头儿,这事儿明摆着是陛下想要保他,定他个‘交通敌国’的重罪。这是为了堵朝臣之口,让那些言官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至于下大理寺。一则也有上面那层意思,再则也是借现任大理寺卿正护他个监中身子周全。定了罪又不发处分明诏,陛下想是有意要用‘拖’字诀了,按他个半载一年,等风头过去,不拘是翻案还是陛下行恩旨,依小婿看来。王忠嗣总还是要起复的。”
“恩,还有吗?”,李林甫负手看着前面稀稀疏疏的豆苗儿,续又问道。
“这还只是面上,虽说如今十镇边军大都有交易库旧军器之事,但那些个都是异蕃小族,纵然得了兵器也多是用于内斗,于我大唐成不了什么威胁。但王忠嗣却份外不同。他交易的对象可是年年袭扰我朝疆界,陛下恨之入骨的吐蕃,而且这些军器里还有兵部及将作监严令回收地弩弓等物,论理来说,陛下绝没有要保他的道理,但今天早朝却出了这事儿。说不得也只能往背后找原因了。王忠嗣出身东宫,与太子过从甚密,听说他当初外放出去做官也是得太子一力举荐。论说,王忠嗣犯了这等重罪,太子那保荐人也少不得要但上三分干系,只是如今东宫那摇摇欲坠地模样,那儿还经的起这事儿折腾?只怕他第一天上了谢罪折子,第二天朝中大臣们弹劾东宫的折子就会蜂拥而上,事情果真如此,王忠嗣一案立成废保太子之争。陛下想必正是不愿情势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才会有保全王忠嗣的举动,毕竟早朝时朝臣们都见了陛下的态度。谁若是再上弹劾东宫的本章就是不知趣儿了!再往深了想,东宫出身的将领本就少,有方面帅才地更少,前次折了个皇甫惟明,今次若再丢了王忠嗣,太子在军中的羽翼可就彻底折个干净,陛下如此作为,未尝没有替太子将来做打算的意思。再有一层,如今朝中势力大约三分,岳父大人、杨妃、太子各占其一,杨妃素来不好干政,加之她那些亲眷中如今也没个能挑起大梁的,所以外戚这一派势力还只是敛而不发;太子就不消说了;只有岳丈大人经营朝堂十余年,依小婿想来,陛下如此作为也未尝没有借保留东宫平衡岳丈的意思”,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唐离仰起头来看着李林甫的背影轻轻一叹道:“说来说去,发生王忠嗣这样大事,陛下犹自肯亲自出面替东宫灭火,由此可知,陛下实无废黜太子之意呀!”。
“阿离,依你如今的年纪,能有这番见识,着实不易了!”,负手缓步走下草阁,李林甫轻抚着那株已然成材的杨树道:“既然能知道这些,阿离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唐离口中自语了一句,站起身来却不曾接话。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李林甫微微一笑间昂然道:“某虽出身皇族,但自幼家中破落地早,其间艰辛不说也罢!及至成年,补为千牛直长,开元初迁太子中允,随后历官御史中臣、刑部、吏部侍郎,又转黄门侍郎,终在开元二十二年拜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随后渐掌朝政以至位极人臣,几十年蹉磨历经宦海风波,某何曾怕过谁来!入政事堂十余年,张九龄、裴耀卿、李适之等人走马如转篷,唯有老夫屹立不倒,自高祖太原起兵建立国朝以来,宰相权柄之重更无一人能出老夫之右者!李亨小儿辈,某又岂会惧他不成?”。
唐离想不到李林甫突然之间会说出这些话来,只是不知为何,这番本该是充满豪气的言语听在他耳中,心底竟莫名生出“美人白头、英雄迟暮”的苍凉来。
适才那番话说完,李林甫背身负手许久,才蓦然一声长叹道:“可恨这世间时光流逝,任你何等肝肠也强不过它去。这排杨树正是某当年拜相时所植,如今也已亭亭如盖,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纵然那李亨如何草包,但他却占着时光,只此一点,老夫徒唤奈何!”。
仲春时节,午后的阳光透过嫩绿地杨树枝条斜洒在李林甫身上,只是这道道金线却没有为他增添些许活力,却将这位当朝宰辅眼角额间的皱纹映照地愈发清晰。此情此景使他身上弥漫起的苍凉气息益发的厚重。也正是在这一刻,背后侧身而立的唐离清晰无比的意识到。眼前这位开元、天宝间禀持朝政数十年地政治强人真的是老了……
园中一时静默无言,唯有野鸟地鸣叫叽叽喳喳纷扰不休。
良久,良久,李林甫再转过身来时已是神色恢复如常,缓步走到唐离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臂膀,“自入仕以来,老夫再不曾有这儿女之态。该让你这晚辈笑话了!”。
无论后世如何评价李林甫,无论他曾做出多少人神共愤之事,但他对自己始终爱重有加,此时亲见他这番迟暮之态,唐离也倍感心酸,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林甫久经历练,焉能不知唐离心中所想,哈哈一笑道:“阿离方才少年。正是该心雄万夫的时候,又何必效这妇人模样!”。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曹孟德虽然有临碣石而叹,却丝毫无损其雄强之名!”,唐离说出这番话时,实在没感到有半点勉强。在这一刻,眼前人再不是那个史书中面目可憎地一代权奸,活生生只是个爱宠女儿并爱屋及乌地慈父。
“状元之才说话果然不一般!”,这句话却说得李林甫高兴了几分,复又拍了拍唐离的肩膀,“走,到阁子中说话。”
重入了草阁后,李林甫扬声说了句:“蛟儿,你去给爹爹端瓯茶来!”,才转向唐离正色道:“某这一生虽少年时也曾历过挫磨。但此后一入宦途倒也畅达。为相十余年尽逞平生之志,倒也没什么可遗憾处。某一日健在。谅李亨那蠢材翻不起什么浪来,如今唯可虑者只在老夫身后,临渴掘井是断然不行地,如今既然东宫摇而不坠,咱们也该早日未雨绸缪才是,只是蛟儿虽然多有兄长,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地,思来想去,此事也只能着落在阿离身上了”。
唐离再料不到李林甫竟抛出这么大个题目来,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说。
“五月间待蕃邦并那些羁縻州使节们朝见完毕,正合阿离你太乐丞任满三月,由吏部出牌票,就在京畿道选个上等县将你放下去历练个县令,长一任两载,短不过一年,依然由吏部考功司转手儿再将你调回京中,随后历御史台,再迁转六部衙门,随后进三省,至于此后的造化却就要看你自己了”,娓娓将这番铺排说完,李林甫微微一笑道:“有地方任职经历,随后历东台、六部,直至三省,于长远看,这绝是个正派子宰相履历,任谁也指摘不出什么来!所幸阿离你善音律、好风仪,上能得陛下、娘娘欢心,下有老夫坐镇政事堂,不出五年造就你个四品侍郎应无问题,且不说这几年未必就不能扳倒太子,若真个事有不谐,有了这个根基及老夫留下的羽翼,到那一日搏命光景未必便没有一搏之力”,语至最后,原本面色淡泊的李林甫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森然之意。
“县令、御史、侍郎……”,正当这些官衔儿在唐离脑中翻腾不休的时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见李腾蛟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进了阁子。
满脸带笑的李腾蛟走进阁子,似模似样地为二人奉了茶,才重又依到李林甫身边,做娇做痴道:“爹爹,就是下人们干了活儿也有个看赏,现今女儿为您奉茶,可有什么好赏赐打发的?”。
一见到这个自小宝贝的幼女,李林甫脸上原本的神色尽数化为了宠溺的笑意,“爹爹替你找了这么个状元夫婿可还不够吗?”。
“唐离是女儿自己找的,不干爹爹地事儿!”,说话间李腾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旧事儿,抬头间向正沉思的唐离做了个初相识时的鬼脸。
“不知羞的丫头!”,女儿的话逗的李林甫哈哈一笑:“罢罢罢!既然今日累了蛟儿一场,爹爹异日还你个起居八坐、一品诰命如何?”。
“真的?”,李腾蛟闻言顿时雀跃而起,跑到唐离身边蹲下,习惯性抱着他的臂膀道:“我家唐离即是一榜状元出身,又心思灵通剔透的紧,看那政事堂的陈老官儿,天天就知道点头‘是是是’,就如此也做地一品大员,我家唐离不比他强上千倍万倍?合着就该早点升官才是,爹爹,你今天既然应了,可不能诓我们。”
这对父女正在打趣玩笑之间,就见思量完毕地唐离轻轻拍了拍李腾蛟挽住自己的手道:“蛟儿,你且去帮岳母做事,我有事要与岳父大人商议!”
“噢!”,李腾蛟虽然心下不愿意,却也不愿违逆了唐离地意思,闻言嘟着嘴自出草阁去了。
“我这女儿自小好顽闹,少有这么听话的!阿离,你万不可负她!”,目送女儿远去后,李林甫才转过头来:“有话但说就是。”
“此次蕃邦朝见之后,小婿仍想继续做这太乐丞的职司,还请岳丈大人成全”,迎着李林甫的眸子,唐离没有半点迟疑的说出这句话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廷仗(一)
“此次蕃邦朝见之后,小婿仍想继续做这太乐丞的职司,还请岳丈大人成全”,迎着李林甫的眸子,唐离没有半点迟疑的说出这句话来。
“噢!”,这句话显然出乎李林甫意料之外。
“岳丈大人厚爱,小婿没齿难忘,只是依小婿想来,太子地位已然不稳,岳丈大人如今正身康体健,东宫之事徐徐图之未尝不可;再则,做官之事天赋与历练缺一不可,而历练犹为重要,小婿出身贫家,年纪又小,于宦海情状可谓一窍不通,纵然四五年间得岳丈大人照拂升至四品侍郎,也只恐名实不符,成不得什么气候,一遇风浪不免立现原形!;第三,岳丈大人在小婿身上如此花功夫,府内这些舅哥们且不说他,单是岳丈那些门生故旧又该怎么个想法?年刚过二十位居一部佐贰,别人纵然面上恭谨,心下毕竟还是不服的。最后,政事堂首辅虽然位极人臣,其实也最是个嫌疑之地,还请岳丈大人三思”,唐离于如此仓促之间能想到这四条理由,也真是殊为不易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惟唐离穿越前的后世人想当官,古代的这些士子们求官之心更烈,为一己私利也好,为一展胸中报复也好,对于这些士子们而言,几乎没有别的人生道路可以选择,做官是他们最大也是唯一的人生报复。正是在如此背景之下,李林甫见惯了那些跑官求官的。还真没想到面对如此花团锦绣般地前程居然会有人拒绝。
听闻这番言语,李林甫有刹那间的失神,片刻后看向唐离时,只见他面上神色平静,没有一丝虚推假让的做作。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李林甫微微一笑道:“能有这些见识,我以前倒还是小看了你。”
“起居八座。一呼百应,面对如此尊贵。小婿若说不想也是骗人的鬼话!无奈宦海险恶,这仕途发展便如负重登山一般,本就是抄了近路,更需一步步脚踏实地才走得安稳长远,否则一个不慎,怕不就摔倒了那万丈崖下落得个尸骨无存!”,言至此处。唐离看了李林甫淡淡一笑后续道:“如今不说岳丈大人身子康健的紧,便是下面还有复道五叔忠心足用,又久经历练可掌大局,那儿就轮到小婿来出这个头,岳丈大人就不怕拔苗助长?”。
李林甫花费偌大心思思量着如何为唐离铺路,不曾想最后却得了句“拔苗助长”,闻言顿了片刻才见他气笑交加道:“如此依贤婿说来,倒是某太心急了些?”。
“诚然如是!”。唐离快嘴接完,与李林甫相视之间,两人已是莞尔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李林甫移目将这小园环视了一遍后,才幽幽叹道:“自拜相之日老夫留了这么个荒园,除每岁布种时略做停留。也只在张九龄、裴耀卿、李适之三人罢相前来此小憩过半日,今日与阿离蛟儿在此一聚之后,此园也尽可封存无碍了!”。
唐离听李林甫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将李亨做为此生最后一个敌人,因笑道:“张九龄一代人杰,裴耀卿多年苦修,便是李适之也是‘酒中八仙’,天下有数的名士。那李亨心性懦弱、刻薄寡恩,若非身份特殊,怕是给张相等人提鞋都不够地,那儿值得岳丈大人如此看重!”。
“贤婿所言深合我心。说的好!”。闻言,李林甫哈哈大笑着站起道:“来。阿离陪我手谈一局,以尽今日之会。”
“略观围棋,法于用兵,三尺之局,为战斗场。陈聚士卒,两敌相当,怯者无功,贪者先亡”,围棋亦称“弈”,相传初创于尧舜之时,而至魏晋六朝间最为繁荣,其时人好玄学清谈,以围棋变幻莫测,又甚玄妙,颇合文人雅趣,而称之为“手谈”,此后由隋入唐,至玄宗朝因天子雅好此戏,并于翰林院中特设棋待诏,遂更使弈棋之风盛于天下。
唐离于围棋只是堪堪将能布子,若论水平却诚然是个不如流,只是此时见李林甫高兴,倒也不忍扫了他地兴致。
随后两人依几对座,唐离见李林甫又是宫陛见,唐离闻言,忍不住说了声:“邪性!”,但脚下却是不能耽福双方正式落子之后,初开始时他真是步步小心,一边将脑海中有关拈连进退的招数拼命回忆,谁知柱香功夫后,他才终于看得明白,原来自己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这位老岳丈也不过刚刚只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篾片儿,只是驾不住他下棋时的态度太过于认真,反倒是搭起了个大大吓唬人的架子。
知道了他的底细,唐离也就放下心来,两个臭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纠缠了近个多时辰方才结束,最终还是李林甫以十四目的微弱优势小胜一局。
正是在李林甫得意地笑声中,唐离携李腾蛟告辞离去。
……
回家途中,轩车辚辚声里,依在夫君怀中的李腾蛟低声道:“唐离,起居八座、拜相封侯,这些你都不想吗?”。
正自半靠着锦垫闭目休憩的唐离突听李腾蛟来了这么一句,诧异的睁开眼向她看去。
“其实刚才我没走!”,眨眨眼,李腾蛟玩弄着唐离衣襟上的布纽道:“那草阁子后面有丛窝竹,你和爹爹说话时我就躲在后面听。”
“好丫头,竟敢偷听,为夫若不罚你,家中纲纪何在!”,唐离面上做色说了这么一句,手已顺势将怀中的李腾蛟翻转过来,径在她那丰满的臀部上施起“家法”来。
这本是夫妻间地耍玩。那里真能打疼了,初始时李腾蛟还装模做样地叫几声疼,只是叫疼还没玩,她已咯咯笑出声来,及至到了后来,疼也不叫,笑声也收歇了回去。唐离诧异之下偷眼看去,只见俯在自己膝上的李腾蛟早已面如当令桃花。两只眼中也是水波流荡,堪堪就要漫溢出来。
李腾蛟素来敏感,唐离见状已知这几下打的甚是有些走火,在马车上毕竟有些顾忌,只是他刚一收回手来,已然情动的李腾蛟如何肯依,纤腰一扭反起身来就如八爪章鱼般将夫郎紧紧缠绕。一时间车厢之内陡然生出一股盎然春意,及至两人再分开时,已是柱香之后了。
“蛟儿,你真想让我做那侍郎、尚书什么的?”,李腾蛟此时早已如水般柔不可扶,缩在夫郎怀中的她不住将自己粉红地脸儿与唐离厮磨不休,是以这句话竟似是耳语一般。
“做侍郎怎么够,唐离你这么聪明。总该跟爹爹一样才好”,半是撒娇,半是痴缠,李腾蛟此时那里还有半分古灵精怪的样子。
“似岳丈那般就好吗?”,唐离轻轻蹭着娇妻地脸庞,微微一笑道:“日日休息不过三个时辰。纵然是逢着年节也没个消停处。连睡觉也不得安宁,要一夜之间数换寝处,蛟儿你想我过这样的日子嘛?”。
见李腾蛟一时沉默,唐离将她往怀中紧了一紧,续言道:“为夫现在官儿虽然小,又做的是个乐臣,但一来不用每日四更起床去赶那早朝,又不用日日到部坐衙视事,更不用天天担心弄砸了差事,吃上官训斥。想去时就去。不想去时也好遮掩,这样岂不快活?不说做到岳丈那般。就是只做个六部郎中,也要半夜里起身,白天坐衙,中午在部中会食也回不得家来,到晚上散衙之后不消说应酬是极多的,等回了府人已是困乏的不堪,怕是与你说句话也没了力气!蛟儿,我若真是这样你喜欢吗?”。
“那你都没有一点儿时间陪我了,当然不喜欢”,李腾蛟摇着头立即回了这一句后,又静默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做官儿这么些烦心事儿,那唐离你当初还要考进士做什么?另外,男人不是官儿做的越大越好吗?”。
“夫君本是贫家小户的,你公公又去地早,这本就是一等一难过地人家儿!世情如此,我若再不考进士图个出身,受穷也就忍了,有谁看得起你?若是再遇见点儿事儿,不说衙门里地县令、刺使老爷,就是来个最普通的捕快公人,也料理得受不了,蛟儿你道这样地日子是好过的吗?”,轻轻捏住李腾蛟的两只手儿,唐离沉吟了片刻后续道:“因家贫身份低出来进学科考,这为的是生活;做了官儿以后还是生活,你这夫郎是个没大志地,只想护着家人过那衣食无忧,轻松惬意的日子,若是心中不爽快,纵然做了再大的官儿又有什么意思?”。
“唐离你说的有道理”,李腾蛟细想了片刻后才说出这么句话来,只是片刻之后就见她又嘟起嘴道:“现在就连我那官最小的四哥,也有了正六品的职衔儿,唐离你这七品官儿也实在太小了些,以后咱们回去好没看相地!”。
刚过十六岁已做到七品,在李腾蛟眼中看来还是个小,宰相家出身不管能力如何,单这心气儿还真是高到没边儿了,闻听李腾蛟这嘀嘀咕咕的言语,唐离略加了二分力气一捏她的手笑道:“你道我就坐死七品,不会再升了吗?吏部考功司两年一考,或升或贬总有个分教儿,等我到了你四哥那年纪,怎么着从五品也该到手了!没脑子的傻丫头,你相公我的意思是,既然不想受那点卯应差的罪,咱也不指着肥缺挣那昧心钱,以后就专选那清闲干活少的官儿来做,这岂不是好?”。
“拿一样的俸禄,干活又少,还能升着品级,这当然是好!”,言至此处,李腾蛟猛然转回头来笑道:“只是这样以来,卿卿你不就成国蠹了吗?”。
再想不到李腾蛟会蹦出这么句话来,唐离一愣后那儿肯饶她。轩车中自然又响起了笑声一片。
……
就这般笑闹着到府,还不等走到后院门口,就见又有一个门房处的小厮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说有小黄门来请少爷进宫陛见,唐离闻言,忍不住说了声:“邪性!”,但脚下却是不能耽涕,入院儿由宝珠姐妹伺候换过青色官衣常服后。便到门房随那小黄门去了。
唐离官儿小,来给他传旨地自然都是些小黄门。这些个小太监在宫中身份低,好容易奉一次差使出宫,个个都是一副正容谨肃地模样,饶是门房处打赏的厚,唐离依然问不出半句玄宗召见地原因来。
低头闷闷的赶路,过朱雀门进皇城,随后经承天门入宫城。到了地儿唐离才发现今次玄宗召见自己的地方是在勤政务本楼。
见玄宗在这个处治政事地地方召见自己,唐离莫名感到有几分不祥,定了片刻,他扭头对那小黄门说了句:“还请小公公缴差后通禀贵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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