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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怼你不成佛-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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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便是如此,无厌也偶尔会生病。
  那是程思齐最难熬的时候。
  无厌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染上风寒之时,头昏脑热地睁开眼,便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少宗主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发抖的手按在他额上,嘴唇都在哆嗦,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那样子太过夸张,仿佛是头回知道凡人会生病一般。
  不,也或许是,头回知道,他无厌也是一个凡人一般。
  生老病死,原来离得如此之近。
  “无厌师父来了。”
  木匠铺后边的帘子掀开,老木匠王大叔拎着酒壶走进来,呵呵笑着把谢昼抄起来一抱,掂了掂,“好小子,你娘给你做的新棉袄才穿了半天,就跟裹了泥浆似的?又淘啥气了?”
  “我可乖呢,爷爷。”
  小谢昼不满道,“我在教无厌伯伯哪种搓衣板跪着舒服呢……”
  “哎呦小祖宗,又是你爹瞎咧咧吧?”
  王大叔乐不可支,“你程叔叔疼人着呢,就嘴上凶,可舍不得你无厌伯伯跪搓衣板。”说着,看向无厌,“咋地,又挨训了?”无厌一挨训就来和小谢昼逗闷子,王大叔早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昨日那事儿。”
  无厌笑笑,道,“对了王叔,这几天七妹他们小两口怎么不在?我还想托妹婿帮我带点东西给方丈。”
  王大叔抱着谢昼坐下,道:“那是不赶巧了。他俩去郡城了。这不是狗蛋岁数也差不多了嘛,得学点东西,也不能光在家待着,老了像我一样混个没出息的木匠活儿。”
  “他爹娘就寻思着,去郡城看看。”
  这事无厌知道。
  如今凡间寻常人家的孩子,但凡到了五六岁大,便都要碰运气一般,去测测灵根,看看有没有修仙资质。
  若是有,那自然是一步登天,从此跳脱尘网,改换命运。若是没有也不要紧。灵气复苏到来之后,便是不能修炼的凡人也可习得一身外功炼体,虽比不上炼气修仙,但到底也称得上超凡,地位不同于常人。
  “要去测灵根?”
  无厌问道。
  王大叔点点头:“说咱痴心妄想,还是别的啥也好,都得试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万一咱狗蛋有这个命,就不能耽误在咱手里。这测试的钱是不少,但这么些年老头子我也攒了不少家当,搏一搏呗。”
  “要是……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看狗蛋想学啥,送他去学。”
  说到这儿,王大叔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哎的一声,看了无厌一眼,“就说你俩……就打算这么过着?上回秋娘提的那孩子,真不想收养?别看眼下程小子还康健,等你俩都老了,身边儿也没个尽孝的,就知道疼了。”
  “算了。”
  无厌笑着摇摇头,苍白的唇色被热茶熏暖了许多,“我们两个人过惯了,哪儿会照顾孩子?就是思齐舍得出精力,我也舍不得他受累。”
  “啧。”
  王大叔一副牙倒了的模样,“可酸得我。”
  无厌一脸泰然,笑着又谈起别的。
  两人说笑间,铺子的门便又被推开。
  这回一屋子人谁都不必回头看,便能猜出,来的肯定是程思齐。
  一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无厌便立刻训练有素地收起笑容,回头认真道:“我错了,别生气了,我这就回家,想吃你做的汤面了。”
  那脚步声一顿,慢慢挪过来。
  “长点儿记性。”
  程思齐假模假式地训了一句,又放下一包糖和一包茶,“王叔,又麻烦您了。这是之前去郡城带的好茶,您留着喝。狗蛋,糖别多吃,不然牙掉光了要成瘪茄子。”
  王大叔嗅了嗅那茶包,立刻嘿了一声,“好茶!”
  谢昼却很沉稳,小大人一般瞅了那糖一眼,再看向程思齐,奶声奶气道:“程叔叔,过几天雪停了,我去找你玩呀。你在家等着我。”
  “行,等着你。”
  程思齐笑着摸了摸谢昼的脑袋,然后就着火盆把手烤暖了,才伸过去握住无厌的手,“我们回去了,王叔您忙。”
  说着,两人便掀开帘子,走出了木匠铺。
  小谢昼扭了个身子,趴在窗台上,从窗缝里看到那两道身影走进了风雪里,眨眼便被吹着一身雪白。
  两人慢慢朝前走,空荡的雪地上便留下了一串混杂的脚印,或深或浅,不疾不徐。
  “看啥呢?”
  王大叔胡噜了一把小谢昼的脑袋。
  小谢昼摇头,缩回来,道:“爷爷,我的小木剑你做好了吗?”
  王大叔抱过小谢昼,拨了拨火盆,道:“快了,着啥急?来,先跟爷爷说说,你无厌伯伯又犯啥事了,让爷爷高兴高兴……”
  木匠铺子里,老人家苍老开怀的笑声和小童的稚嫩嗓音交杂一处。
  另一边,回了家的无厌和程思齐已经坐上了饭桌。
  汤面腾腾的热气扑在脸上。
  无厌闻着这味道,筷子还未动,心里便先叹了口气。
  在他生过病之后,程思齐便一夜之间疯了一般,又要学做饭,又要学缝缝补补做衣裳,还去买了几只鸡养在院子里,要给无厌吃鸡蛋,补补。
  但天才,也并非是在所有事上都是天才。
  程思齐的饭做得要么清汤寡水,要么咸得牙疼,衣裳倒是还做得可以,至少布头是都能缝上,至于多久线头崩开,衣裳烂了,那便不要提了。
  还有院子里那几只鸡,若不是无厌看了眼,程思齐连买回来的都是公鸡,不能下蛋,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程思齐的操持都让这个临时定下来的家,真的有了一股家味儿。
  “好吃。”
  挑了一筷子面,齁儿咸,无厌面色不改地咽下去,还笑着喝了口汤,“比上次做得还要筋道。”
  程思齐似乎是味觉有些问题,当真是吃不出来,无厌说什么他便当真了,颇有些得意道:“这次的面我揉得肩膀都疼了,自然要好。”
  说完,还瞧了无厌一眼。
  这么些年下来,无厌哪儿会不懂程思齐那点心思。
  闻言,无厌便笑了声:“那今晚早点歇,我给你用药油揉揉。”
  程思齐用油乎乎的嘴亲了无厌一下:“还要揉揉别的地方……”
  “好。”
  无厌答应得利索,很有点百依百顺的意思。
  如今他们二人成了凡人,自然不必遵循什么化神才可双修的规矩,有些事做了都不知多少次了。但凡人到底不比修士,若是太勤,便会伤身,若是不勤,那偶尔做一次,程思齐便要疼得又哭又叫,抓无厌一后背印子。
  所以这个度,实在是折磨人。
  用过饭,程思齐便去烧了一桶热水,倒在一个大木盆里,又在盆底铺了一层用火燎过的细卵石,和无厌一同坐在床沿泡脚。
  “把手给我。”
  程思齐捉过无厌的双手,往怀里抱了抱,“还是有点凉。屋里再多点一个火盆怕喘不上气来,只能先这样。你盖着点被子,汤婆子把被窝弄暖了,没那么结实就别逞能……”
  不知何时,程少宗主也变得絮絮叨叨。
  无厌静静听着,也不见不耐烦,还应一声,然后顺势把程思齐搂进点,一块儿擦了脚钻进暖乎乎的被窝里。
  “我都知道。”
  光洁柔韧的身子贴在怀里,无厌一手慢慢给程思齐捏肩膀,另一手向下,滑到被子深处。
  程思齐唔地一声,把脸埋进无厌的颈窝,轻轻喘息着张开腿,从嗓子里哼出一句:“你都知道……就是,还敢再犯!”
  “嗯,我的错……罚我亲你一口。”
  无厌温柔地吻下来,手指一挑,层层纱幔似雪纱般垂落。
  融融的暖意被遮盖。
  屋外大雪与寒风呼啸不休,笼着千家万户摇曳的灯火。
  这一夜与寻常的夜晚并无什么分别,一盏一盏熄灭的烛光,与沉沉入睡,好梦还乡的人。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夜晚,燕北城的城外官道旁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宅院。
  一行连夜冒着风雪赶路的商队路过,其中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的汉子突然开口道:“雪更大了,不然去这户人家借宿一晚。”
  他的声音被风雪吹散。
  但领头的还是听见了,诧异道:“前边儿没多远就是燕北城了,城门楼子都望见了,到了城墙底下就有客栈歇脚儿,在这儿借宿什么……哎,刘小子,你干什么去?”
  “等等!你给老子等等!”
  “追上去!”
  那开口的汉子闷头跑向宅院,商队的人不明所以,赶紧去追,却没想到,一眨眼那汉子的身影便不见了。
  几人心里正犯嘀咕,却见那宅院的门忽然开了,一位妙龄女子出现在门口,裹着毛坎肩,挑着红灯笼,朝几人嫣然一笑:“几位爷赶巧,我红粉阁今日刚开门,可莫要错过了。”
  “红粉阁?窑子?”
  一帮商队汉子顿时意动了,半推半就地进了门,霎时便被一股脑的脂粉气淹没,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妙龄女子在他们进门后,边反手关门,边抬手按了按脸上滑下一半的人。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七十六章 (一更)
  这一年燕北城的雪下得异常大。
  听闻山里的村子有被大雪压塌的; 冻死的尸骨一具接着一具。
  逃难的流民一股脑地涌入到燕北城来,令往昔平静繁华的燕北城陷入了关门闭户的紧张戒备之中; 生怕那些流民饿极,做出什么事来。
  也有心善的大户布粥,存仁的医馆药铺施下药汤。无厌和程思齐开的小医馆; 也在此列。
  但他们显然没有什么家底儿。
  库存的药材一批一批送出去,白日里背着医箱到流民聚集的城墙根儿诊病; 到得午后回家,程思齐便会跟只倦怠懒散的小狐狸一般; 抱着汤婆子偎在无厌身上,愁眉苦脸地算账。
  “照这般下去; 明年开春; 家里连米都要买不起了。”
  小算盘从膝头滑下,程思齐望着阴沉沉一片的窗外叹气,“这做善事也不容易。实在不行; 就得从王叔那儿借点儿。”
  被窝里暖融融的,无厌揽过点程思齐的腰,低声道:“不必担心。我听走商的说; 这雪灾许多地方都发了; 并不止燕北城。如此天灾实在罕见; 恐怕另有隐情。最迟年下; 修真界就该来人察看了。”
  “那就好,他们到底也干点实事儿。”
  程思齐呼出口气。
  其实也不过是六七年而已。
  这点时间于修士而言,甚至连一眨眼都算不上。但如今一回想; 却似过了太久,很有些物是人非,遥不可及的感觉。
  “今日你手又疼了,明天我替你去坐诊。你在家歇歇,别做重活儿。”
  无厌左手抬起,露出手心里一块热软布,方才一直被他按着,敷在程思齐的右臂上。
  把软布随手搭在床头的架子上,无厌爬起来用药酒给程思齐揉手臂。
  虽然看不见,但程思齐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无厌都了然于胸。只是手掌略略擦过,便明显感觉到这手臂隆起的肿胀。
  稍用点力一揉,怀里的人就拱了过来。
  “疼……”
  在劫界断手都面不改色的人,如今被按一下却要抽着凉气要亲。
  无厌也不戳穿他,习以为常地亲了亲凑过来的脸,笑着骂一声:“娇气包。”
  程思齐满足地缩回被子里,露出双眼睛看着冬日午后昏暗光线里的无厌,轻声道:“那明日你多穿点,今晚刮西北风,明儿怕是要更冷。汤婆子也带着,别管那张员外放屁,就去他那儿取热水,不然明年他闺女生了别找我……”
  寒风啪啪地打着窗棂。
  低低的絮语渐渐低无,化作浅浅绵长的呼吸声。
  无厌伴着这静谧,给火盆里添了点炭,躺下把程思齐搂进怀里。
  两个人搂抱的姿势很难入睡,但程思齐迷迷糊糊中却寻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枕着无厌的胳膊,将脸埋进了无厌的颈窝。
  大雪压城的午后,只有窝在自己家中,才有那么一两分温暖踏实。
  无厌握着程思齐的腰,心中平静而安闲。
  如这般平淡如水,却又岁月静好的日子,是修真界无数年的风风雨雨,都不曾、也不会带给他们的。
  事情就如无厌所料一般。
  在雪灾降下的第二个月,修真界果真派了人巡视调查雪灾缘由。
  修士来了凡人聚集的燕北城,自然是引起了轰动。
  当天晨起,程思齐照例推开窗子,打算找大娘买包子,却发现整条街上竟空无一人,包子铺压根儿没开张。
  好不容易逮着对门的老大夫,一打听,却是满城的人都奔去了城门口,看仙人去了。
  “修士有什么好看?”
  程思齐在老头儿面前不服输,故意气他,“想本座当年,还是无上宗门的一代天骄,剑下斩过十万大山的百万妖修,灭过冥狱深渊的强横魔头,哪儿有修士比得上……”
  “哎,老头儿,没说完呢,别走啊!接着听我说,我给你讲讲我炼气筑基的故事……”
  “呸!”
  老大夫在雪地上健步如飞,狠狠一甩袖子:“听你吹牛,莫挨老夫!”
  程思齐笑着关了窗子,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转头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却不想,隔了没几日,便见整座燕北城的人都兴高采烈起来,四处都是议论纷纷,却原来是那些来到燕北城调查雪灾的修士,要在这小小的凡人城池里测灵根,招收弟子。
  历来测灵根一事,都是只有郡城才有资格请下的。不然,谢昼的父母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去郡城寻关系,打听事情。
  但如今这种好事落在了燕北城头上,所有燕北城的老百姓便不可避免地沸腾了起来。
  到得测试那天,全城适龄的孩童都被爹娘带着,聚集到了城主府。
  木匠铺的王大叔激动得一宿没睡着,天不亮就砸响了医馆的大门,请无厌和程思齐一块去看热闹,顺便指点指点小谢昼。
  在王大叔的眼里,无厌和程思齐是见过世面,有本事的人,总比他这一辈子没出过燕北的老汉强得多。闺女女婿不在家,王大叔心里便没底儿,也不知测灵根是怎么个章程,便找上了无厌和程思齐。
  无厌略一思索,应下了,回身去屋里换衣裳,顺便把程思齐从被窝里挖出来亲了亲。
  “我去一趟,你接着睡。”
  将那片红紫交错的肩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住,无厌温声道,“回来给你带桂圆粥。”
  “唔。”
  程思齐闷在被子里,把头盖住了。
  安抚了昏昏沉沉的程思齐,无厌裹上大氅,戴了斗笠,同王大叔和小谢昼出门。
  一路上,尽皆是五六岁大的孩童,被家人领着,或是步行雪里,或是坐着马车牛车,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即便是年纪尚小,但这些孩子脸上都带着憧憬和期盼之色,似乎对修仙怀有莫大的期待。
  “程叔叔还没起吗?”
  走着走着,小谢昼突然出声问。
  无厌笑了笑,随口应道:“冬日昼短夜长,他且犯困呢,能贪一时是一时。可不如狗蛋勤快。”
  “喔。”小谢昼闻言眼睛一亮,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没说话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里事,很快便到了城主府。
  此时天尚蒙蒙亮,城主府前却排了两条长龙似的队伍。
  一条人少些,但停在队伍里的不是奢华车驾,便是高头骏马,显然都是权贵豪富。而无厌他们所在的另一条,则都是寻常百姓。
  老百姓们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但却没有一个肯挪地方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外如是。
  但若真问起这些人为何求仙问道,却恐怕得不出一个答案。
  测试的速度非常快,原本极长的队伍,不过两三个时辰之后,已然消失了大半。
  一名又一名失落的孩子被父母抱着领回家,也有人胡搅蛮缠,耍赖不走,立刻便被城主府的护卫押下去了。
  无厌三人很快排进了府内,遥遥便能听见不远处测试台的动静。
  双目盲后,无厌对于气息与声音便格外敏感。
  他侧耳听了片刻,便对来人有了判断。大致是四名炼气与筑基实力的修士,三男一女。
  主事的是一名中年修士,其余两男一女似是他宗门弟子,尊他一声师叔,听着都是眼高于顶的倨傲主儿。
  “小城果然是小城。”
  一名公子腔的男修道,“测了过百的人,连一个三灵根的都没有。”
  这几人倚在廊下,面前放置着修真界专门用来测灵根的一块透白玉石台子。
  排队的孩童挨个儿站上去,若是发出光亮,便证明有灵根。五灵根有五种色彩,单灵根一种色彩。
  然而测到现在,莫说单灵根,连个三灵根都没见到。勉勉强强选出两个四灵根五灵根的小孩,聊胜于无。
  旁边的女修一边盯着测试台,一边回道:“这是难免的。”
  “修仙讲究天资,也讲究勤奋与悟性。比起其他,天资只是一个门槛。但就是这个门槛,卡下了无数人。即便是我们这些过了门槛的人又能如何?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我们也只不过是凡人罢了。”
  她姣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涩,闭眼叹了口气。
  “真正的天才?”
  公子腔的青年也是面色一沉,倨傲之色淡去,“阑衣教的小少主十年金丹大成,玲珑阁圣女一夜金丹结元婴,万兽宗少宗主深入冥狱深渊,屠魔数万,全身而退,功成出窍……”
  “比起他们,我们确实只是凡人罢了……”
  “好了!”
  闭目养神的中年修士开口打断二人,“齐景,袁娇娇,你二人莫要再妄自菲薄了,有这闲谈的工夫,倒不如勤加修行,说不得有朝一日,也可成我奇门宗一代天骄。”
  齐景与袁娇娇二人神色一凛,齐齐躬身:“师叔教诲得是!”
  “还有,”中年修士继续道,“此番雪灾事了,宗门恐劫界再生事端,犹有后招,将要派人留守在燕北。老夫观你二人已到了炼气巅峰的瓶颈,再闭门枯坐毫无意义,倒不如凡尘历练一番。所以此次,你二人便留守燕北吧。”
  闻听此言,齐景两人都是一愣,但却也无从反驳,只好应下。
  这边的动静尽数入了无厌的耳。
  他之所以答应王大叔前来,也便存着探听一下修真界消息的心思。如今三言两语听下来,却是全然没有人提起他与程思齐了。
  天才的更新换代,便是如此之快。
  这若在以往,他定会唏嘘感叹一番,物是人非。但如今,听不到他二人的名字,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与修真界,合该两两相忘。
  只是以后若有修士驻扎燕北,他们还要再低调些才好。
  小谢昼的测试结果也并没有出现奇迹。
  一丝光亮也无,证明他只是个普通孩童,没有半点修仙资质。
  不过比起王大叔的唉声叹气,强颜欢笑,小谢昼却显得沉稳镇定,小大人一般平静地对几名修士行了礼,从台子上走下来。
  “没事,爷爷的乖孙子,就算成不了仙人,咱们干点别的也行!”
  王大叔抱着小谢昼,同无厌走出城主府。
  “想读书吗,狗蛋?你娘说你喜欢看书认字儿,不然开春了送你去学堂学学?说不准将来咱们老王家还能出个文曲星哪!”
  王大叔打起精神构想着,却突然听到谢昼开口道:“爷爷,我想学剑。”
  无厌的脚步一滞,隐没在斗笠下的脸微微侧了侧。
  “学剑?”
  王大叔一呆,似是没想到这答案。
  但转念又想起小谢昼让他做的小木剑,和那些塞在墙角的乱七八糟的武林剑法,他便又肯定了些:“学剑,也不是不行,但咱们燕北城没听说有什么剑术馆,恐怕得去郡城。”
  说着,王大叔突然发现周遭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儿。
  一抬眼,便见小谢昼眨着眼,委屈巴巴地一副可怜小模样,正瞧着旁边的无厌。
  无厌听到谢昼开口,便知道这小东西打的什么主意。
  微微一笑,他问:“你程叔叔练剑,你偷学了几分?”
  小谢昼皱起脸,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一分没学到。”
  无厌还没说话,王大叔一听这回答就先急了。
  他从两人话语间听出来,自家孙子这是早就惦记上程思齐的剑术了。虽然他是半点没见过程大夫练剑,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但孙子喜欢,年纪小随便玩玩也没什么。只是听这实诚大孙子一开口,王大叔便觉得这事儿是要泡汤了。
  你一分没学到,这么差的悟性,还练什么剑?
  连个讨巧的话都不会说!
  “无厌师父,孩子小,别听他瞎说,蒂簿多练练就……”
  王大叔挽回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听无厌突然道:“好。吃完早饭,到医馆来拜师吧。”
  王大叔懵了下,小谢昼却立刻欢呼:“谢谢师爹!”
  听到这声师爹,无厌心里不由微微一暖。
  程思齐往日做的那些小动作,他自然早便发现了。
  谢昼是程思齐早便看中的。否则以他二人的谨慎,有人偷看程思齐练剑,他们又怎会不知?
  玄剑宗的薪火,哪怕只有微弱的一丝,程思齐也想将它留存下来。不然,这将是他一生之憾,至死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七十七章 (二更)
  谢昼开始追随程思齐学剑。
  起初无论是王大叔; 还是七姑娘夫妻,都以为谢昼是年纪小; 一时新鲜,并不能长久地吃下日日练剑这份苦。
  但却没想到,几个月过去; 一年过去,几年过去; 谢昼却仍是放不下他那柄小木剑。
  不分寒暑,无论春秋; 五更鸡鸣之时,院内便会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一板一眼地重复练习着劈砍挑刺的基础剑招。
  似是不知疲倦; 不晓乏味。
  无厌偶尔会和王大叔一块喝着大碗茶,坐在廊下看谢昼练剑,扎马步。
  谢昼专心; 认真,稚嫩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别样的灵气与执拗,和无厌所见过的那些玄剑宗铁疙瘩一模一样。
  “我说老程; 咋学了十年了; 这谢小子还是只会这几招啊?老头子我看都看会了; 还用得上你教呀!”
  夏蝉嗡鸣; 对门药铺的老大夫不请自来。
  大茶碗往桌上一放,示意停下来休息的谢昼过来,给他满上。
  “老头儿; 叫谁老程呢?我才四十多,不惑之年,还是根儿嫩葱!少胡说八道……徒弟,别给他倒茶,就知道端着空碗来蹭喝。”程思齐气呼呼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无厌靠在躺椅上纳凉,不用看,便猜得到程思齐是怎样一副不满又骄横的模样。
  对门的张老大夫和他仿佛是天生的冤家。
  以前他从老大夫的医术嘲笑到人家的腿脚儿,结果现在遭了报应,被老大夫逮着,天天咂巴着嘴数程思齐脑袋上多了几根的白头发,脸上多了几道皱纹褶子,末了还要加一句,无厌师父可不喜欢老干橘子喽。
  也是个活生生的老顽童,挑事儿精。
  “忙完了?”
  阴影笼在身前,无厌直起身,拉着人坐下,递过去一盏冰凉的瓷碗,“梅子汤,一直用冰块镇着。今天最后一碗,天凉了,再喝不得了。”
  “嚯嚯。”
  老大夫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谢昼无奈地看老大夫一眼,颇有些他师爹的沉稳劲儿,镇定自若地给老头儿倒了一大碗茶,然后便又拎起他的木剑,走到院中央的大槐树底下,目不斜视地继续练习。
  程思齐被无厌管着,没呛老大夫,美滋滋喝着TTG梅子汤,看谢昼练剑。
  等谢昼再度练满两个时辰,歇息的时候,程思齐才开口道:“徒弟,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为何我教你十年,还是这么些基础招式?”
  谢昼想了想,道:“是徒儿剑术还未入门?”
  “不。”
  暮霭西沉,刺红的霞光铺满小院,程思齐抬眼看了看面前已是俊俏少年郎的谢昼,笑道,“你的剑术不错,但剑徒有其形,便是凡俗之剑,练到顶天,也不过是个拿剑的武夫。”
  “要想习成真正的剑道,得有一颗剑心。你这颗剑心,在这里磨了十年,也差不多要开开锋了。”
  他将一封信递给谢昼,“你南下一趟,到沧澜城历练。沧澜城城主是为师旧友,你到了之后记得把这封信送到他府邸,给他看。其他的,等你历练归来再说吧。”
  谢昼显然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但以他的性情,微微一讶之后便平静下来,恭谨接了信,拜辞离开了。
  无厌在一旁听着,等谢昼走了,才忍不住开口道:“你认识沧澜城城主?”
  “不认识。”
  程思齐理所当然道,“不过我知道他是个欺男霸女,危害一方的混蛋便行了。”
  心念一转,无厌立刻明白程思齐打的是什么算盘,当即哑然失笑:“你把他当玄剑宗唯一的苗子,却还这么坑他?有你这么做师父的吗?那信里写的是什么?”
  “师父教导徒弟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程思齐老气横秋道,“就写了八个字:沧澜城主,去你娘的!”
  说着,也不知这话哪儿触动了程思齐,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完了,他趴靠到无厌身边,道:“我跟你说过吗?我炼气刚下山时,也是什么都不懂,我爹便给了我一个纸包,让我去十万大山做个任务。”
  无厌微微一挑眉。
  程思齐继续道:“谁知道,我刚到十万大山,那纸包就突然炸了,香喷喷的粉末撒了我一身,净水术都洗不掉。十万大山里的妖兽闻见这味儿,就跟一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张着大嘴就冲过来了。”
  “后来我也不知杀了多久,才闯出来。你当初在凡间逼我练剑,跟这相比,都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剑之一字,便是战。”
  温热的脸颊蹭在手背。
  无厌抬手轻轻摸了摸程思齐的脑袋。
  得了安排后的第二天,谢昼便收拾行李,离开了燕北城。
  王大叔依依不舍,哭天抢地的,坐着轮椅追出去二里地,要送他乖孙,最后还是被七姑娘家的和尚抬回来的。
  程思齐自知没脸见王大叔一家子,天天装病躲在后院,医馆由无厌看顾着。
  许是忙惯了,一闲下来,还有些无所适从。
  要练剑,手臂却总是酸疼,翻看医书剑谱,却是有点老眼昏花,看着看着便要睡过去。
  程思齐寻思着这样堕落不行,便从家里翻出些花种,在院子里清出一块地,开始养花种草。
  但程少宗主是个耐不住的人。
  花草还没萌芽,他便没了耐心,一股脑儿塞给了无厌,自己又兴致勃勃地和对门张老大夫一人背个小背篓,进山去采药。
  然后又在花花草草中间,栽下了一片小药田。
  可照样,管种不管养,气得无厌把他按在床上,便是一顿揍屁股。
  程思齐老大一个人,挨完揍,还要老黄瓜刷嫩漆,委屈申诉:“我都快五十了,你还打我屁股……能不能给我这岁数一点面子?”
  “没必要。”
  无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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