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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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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和几个月前大为不一样,在城池外头的旷野上,出现了数以千计的窝棚,这些窝棚数量难以升级。都是很粗劣简单,几乎都是几根木棍,上头搭上野草遮挡阳光,这等窝棚,也就是能凑凑活活的挡一挡风,连雨都挡不了,一旦风大一点儿,立刻就要变成秃头。
窝棚里面,住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普遍的面黄肌瘦,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那种。
窝棚很多,但是很挤,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打眼看去,至少也是以万来计数的!
窝棚形成了一个小城市一般的格局,分成一个个的区域,中间还有街道,不过其中实在是太脏了污,污水横流,大街上都是屎尿。大致和后世的棚户区差不多,不过比棚户区就要差的太远了。
一群群穿着破衣烂衫的男人成群结队的从棚户区走出来,然后隐入到了周围的森林中,也有不少人从森林里出来,手里还扛着各种猎物,每当他们回到自己所住的区域,就有一大帮老人孩子女人围上来,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还有的则是自己用木头钉了小舢板,在湖里河里转上一圈儿,便满载着一船肥鱼回了来。
这会儿正是中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不少窝棚前面都已经起了灶火,开始做饭。一阵阵迷人的香味儿传出来,在这艰苦肮脏的生活中,渗透出一丝暖融融的味道。
这些人,便是贱民。
去年连子宁回京的时候,向皇帝请旨迁移一些民户去往东北,最后商量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迁浙江布政使司湖州府,严州府,衢州府,处州府四府之地四十万三百六十七户,一百七十三万口至松花江。
他们这些人,是贱民中的贱民,他们都是元末义军领袖张士诚的部属。
张士诚在元末群雄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人,他不奸险,能容人,他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减免赋税,江浙一带的普通百姓、士子文人乃至豪门巨贾全都支持他。
正因如此,张士诚与朱元璋交战失利后困守孤城,尽管城中粮尽,一只老鼠都能卖出百余文的高价,皮靴马鞍等都被人煮食充饥了,可城中百姓仍愿与他同生共死。一座孤城,历时十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军民一心,全力死守,给朱元璋的军队造成了重大损失。是以朱元璋破城之后,愤而将城中军民尽皆贬成了贱民。
正因为他们是贱民中的贱民,所以他们,对大明朝的认可度极低。
所以连子宁选的都是他们。
这事儿是户部主办的,连子宁使了大笔大笔的银子下去,再加上有戴章浦这一层关系,户部的官员倒是也尽职尽责,从去年事儿定下来之后就行文浙江布政使司以及下属的各个府县,做好了准备工作,然后今年开春,北地稍稍暖和一些之后,就开始迁移。
在任何一个年代,迁移都是一个大动作,这些贱户没多少家产,但是偏偏对自己那些锅碗儿瓢盆儿的很是看重,于是自然是磨磨唧唧。不过地方官员对于这件事可是大力支持——秉承朱皇帝的旨意,这些贱户世世代代都不能耕地,不能经商,不能从事任何光鲜的职业,要么去当妓女龟公,要么就是在乡野之间捞点儿鱼虾糊口。对于地方来说,这些数量不菲,偏偏又没有正经事儿干的贱户,自然就成了不稳定的因素。这会儿借着这个由头把他们都迁走,当真是求之不得。
在地方官员的难得大力支持下,这项工作开展的还算是顺利,过不过还有一宗事——祭祖。国人对这种事看的很重,官员们也不好强迫,算算日子还来得及,于是便只好等过了清明让这些贱户祭过了祖先之后才上路。
允给连子宁的一百六十七口自然不可能全都一起走,若是那样的话,路过的州县可就不要活了,要知道,这些贱民们迁移过程中的食宿,很大一部分可是地方官府要解决的。所以分成了十几批,一批十万人,第一批由当初陪同连子宁的户部员外郎齐肇带领五百兵押送着过来。
只是浙江布政使司距离松花江实在是太远了!惶惶上万里,用天涯海角形容也不过如此,过了清明就出发,到现在都九月了,整整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才走完这段路,来到了柱邦大城下面。不过到了柱邦大城,也就没办法前进了,武毅军早就派人过来传讯了,现在武毅军和女真蒙古联军正在大战,柱邦大城再往北,都是不安全的所在。
所以这些贱户便都在柱邦大城安置下来,现在已经是过去了好几日了。
柱邦大城城墙上,知府张希举和一众府中的官员陪着齐肇正在观察远处那片窝棚区的情况。
虽然都是五品官儿,但是一个边荒地区的知府和一个要害部门的京官儿,那可是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张希举的态度很是谦卑,落后了半个身为,微微哈着腰。
齐肇看了半响,满意的点点头,向一边的张希举笑道:“人都道东北乃是蛮荒之处,来到这儿才知道,东北竟是如此之富饶,一路过来且不用说了,今年中原大旱,颗粒无收,而这关外,却是风调雨顺,庄稼都长的极好,颗粒饱满,让我这户部官儿看了可是心动不已啊!这些贱户,一路走来,从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地方官府拨付的粮食只够熬一碗稀粥喝,饿的这些贱民都是这般摸样,说句实话,连本官看了都有些不忍。没想到来到这儿,不须官府发放一粒米,单单是自食其力就能活的这般滋润,大鱼大肉的吃喝,照本官看,这样下去,等到了喜申卫,他们可都能胖上几斤了。”
张希举点头,笑呵呵道:“东北水多,湖多,便是干旱,只要手脚勤快些,也总有水可以灌溉。呵呵,大人您这差事办的可好,这些民户养的胖些,伯爷看了也是欢喜。正如大人您所言,东北富饶,然则人还是太少了,您瞧,除了松花江东岸这几十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密林荒野,连个人烟也不见。若是多迁一些民众过来,开垦土地,那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粮食来。”
齐肇打趣道:“待产了粮食来,本官可就要来做那个恶人,来这儿征税了,现在户部的仓库里可是空荡荡的很。”
他说的有趣,两人相视而笑,其它的官儿也是跟着凑趣。但是大伙儿都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说漏了嘴——连子宁的野心在这里已经不是秘密,但是齐肇来了这些时日,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暗地里通风报信。连子宁在这里留驻了一千兵丁,而且军情六处的探子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在监督着这些官员的一举一动。
最近两个月以来,已经有三个官员‘意外’身死了。
站在张希举后面的推官章美中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光芒,牢牢的记下了这一条——户部空虚。
又说了一阵儿,张希举问道:“齐大人,要不要下官给您增派点儿人手?您就带了五百兵押送,能成?”
“嗨,不用!”齐肇大手一摆,道:“你不是咱们户部官儿,对这事儿不懂,从来咱大明移民押送,根本就是做个样子而已,防的是民户中作奸犯科之事,却不是他们逃跑!咱们大明处处都要查路引,他们没有路引,能逃到哪儿去?那是寸步难行!更何况,东北这般富饶,比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强太多了,就算是山中打猎,湖里捕鱼,也不会饿死,他们才不会逃呢!”
张希举点点头:“那下官便放心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差不多了,齐大人,下官等在临江楼备了饭菜,咱们这就过去?”
齐肇笑呵呵的应了。
一众官儿们都簇拥着张希举和齐肇离开,章美中却是留下。昨儿个已经有飞骑传来了消息,今儿个大人家中的车队就该到了,他得去迎着。
十几个汉子走出窝棚区,向着一边的树林走去,和其他的贱民相比,他们要精壮许多,身子骨很结实,浑身都是壮棒棒的腱子肉,神色精悍,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们身上也是穿的破破烂烂,手里各自提着木棍,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不过隐隐的簇拥着中间的那个人。
那人三十来岁,焦黄面皮,看上去一副病蔫蔫儿的样子,身形也颇为瘦弱,但是那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却是精光四射,显然是极不好惹的。
他们一路走过来,碰到其它的贱民,那些贱民都是恭敬的行礼,神色间不是畏惧,而大部分都是尊重,看得出来,这些人在贱户中威望不低。
迎面走过来五六个兵丁,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不像是兵,反倒是一脸的痞子相。身上的衣服半敞着,露出一身肥肉,有的手里还拿着烤的金黄的鸡腿羊腿,几个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
十几个汉子对视几眼,眼中都是闪过一抹愤恨,这些兵丁,便是押送他们来东北的兵丁,是齐肇从京营中借调的,京营中也是良莠不齐,能让他借调出来的人,素质可想而知。这一路过来,这些士兵无恶不作,奸淫掳掠,不知道抢了多少东西,祸害了多少人家的闺女,当真是把这些民户给欺负的极惨。
但是身为贱户,从生下来开始就知道自己卑贱的身份,他们也是被欺负的习惯了,也知道没有官儿会为自己做主,也只有默默的忍受下来。
那焦黄面皮的汉子做了个手势,他们便都让到了道路一边,那几个兵丁根本正眼儿都没瞅他们,大摇大摆的便从他们面前过去。
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窝棚,门口搭建了一个灶火,里头炉火正旺,大锅里隐隐约约的传出来一阵香气儿,里面应该是蹲着一只肥鸡,火候也差不多了。那香味儿,让人垂涎欲滴。一个女子蹲在灶火前头正往里头添柴火,背对着众人,这些兵丁们看不见她的容貌,那是挺翘的屁股却是让他们一阵食指大动。
“哥儿几个?去乐呵乐呵?”一个士兵嘿嘿笑道。
“乐呵乐呵!”几个兵丁哄笑着向着那窝棚走去。
那妇人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之后,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绝望的表情,腿一软,摔倒在地,看着他们,一点点儿的向后挪去。
那几个兵丁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抓起那妇人来便是朝着屋里走去,一个士兵还嘿嘿淫笑着使劲儿的在那妇人的胯下抠摸着,那妇人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一个衣衫褴褛,四十来岁的汉子推开门,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几个兵丁便是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那汉子被打的连声哭叫求饶,打了好一阵儿,总算是打够了,几个士兵才住手。而这时候,这男人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害怕,浑身哆嗦。
几个士兵嘲笑一阵儿,便是抱着那妇人进了屋,那妇人奋力的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尖声哭叫。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士兵们的淫笑声不断出来,然后便是男人粗壮的喘息,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哭叫,传出去很远。
周围有不少的窝棚,那些人却没有一个管的,只是赶紧缩回自己的窝棚里,生怕波及到自己。更有不少人暗暗祷告,让这些丘八在那个女人身上使够了力气吧,别来祸害咱们了。
那十几个汉子死死的盯着窝棚,眼中像是冒出火来一般,有几个年轻的,已经是攥紧了拳头,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看那样子就要冲出去。
焦黄面皮的汉子淡淡道:“咱们走!”
“走!?”一个年轻人指着窝棚急急道:“虎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还能咋样?”虎哥冷冷道:“现在上去拼命?咱们是能杀了他们,但是咱们也就全都暴露了,是大事要紧还是一个女人要紧?耽误了大事,就是罪人,就算是死了也要被红莲业火灼烧百年,受尽痛苦!死了也不安生!”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虎哥当先边走,剩下这些人对视一眼,也都是跟着离开。
男人的淫笑声依旧在持续,女人的声音却是微弱到几乎不见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几个发泄完了的士兵提着裤子走出窝棚,那男人还蜷在外面的泥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士兵重重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骂道:“真他妈十个孙子!”
一阵剧痛袭来,男人疼的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原地乱滚,几个士兵哈哈大笑。那男人看着几个士兵走远之后,眼中露出一抹怨毒,忽然翻身起来,大步走进屋里。
不一会儿,屋子里头便是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求饶声,还有压抑的极低的男人的恶毒咒骂声。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咒骂声、惨叫声、求饶声逐渐平息下来,男人似乎是打累了,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儿。
那女人先是被轮奸,又是被自己的丈夫一阵毒打,已经是不成人形,身上白致致的皮肤遍布伤痕。
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那笑声如此凄厉,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她也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便是跑出了窝棚,跑到了一条河边,停也不停的便跳了下去,整个人瞬间便被打着旋儿的湍急河水淹没。
第四六九章 无生老母 真空家乡
而这时候,虎哥那一群人,已经深入密林,来到了一处林间空地。
他们举止却有些怪异,这会儿正一棵树一棵树的寻找着,却不像是寻找猎物。找了好一会儿,一个汉子叫道:“找到了,是在这儿!”
众人都围过去,便看到这棵树的树皮被剥掉,上面露出了一个图案,仿佛是一簇火苗一般。
虎哥仔细端详了一番,道:“没错儿,就是这儿,咱们等着吧,就通知了是今儿个,也不知道多咱才能来。”
他摆摆手,众人便都藏匿起来,他们显然是精通此道的好手,选择的位置都是很刁钻,把身子往长草丛中一埋,屏住了呼吸,便是有人从旁边路过,也是决计发现不了其中的踪迹。
森林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贱户们的行踪并没有深入此地,自然不会接近这里,不远处是松花江的一处支流,不算宽,水流却不小,哗哗哗的水声让些微动静也被人的耳朵放过。
足足有半个时辰过去。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儿,似乎是什么重物淌水声,然后就是非常沉重滞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两个人显露出行迹来。两个汉子,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来岁,面向颇为相似,理当是父子,俩人都是肤色黝黑,身上穿着短打,身上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儿便是离得远远的也闻得见。这两个显然是松花江上常年打渔的渔民。
那年纪大些的汉子走到那棵做了标记的大树下,锐利的眼神儿四下扫了一圈儿,淡淡道:“淮西彭家的人可是到了么?怎么躲躲藏藏的,见了老兄弟,也不知道出来一见?”
他说完之后,周围却是寂寂无声,只有风吹树响。
那年轻人眼中闪过一道怒火,冷哼一声,正想说话,被他父亲拦住了,他父亲微微一笑,却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么些年过去了,却依旧是警觉的很。”
他清了清嗓子,道:“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在下白莲教北宗关外徐家徐鸿儒,彭家兄弟,总能出来相见了吧?”
这时候,草叶子才一番刷刷作响,虎哥几个人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严肃,虎哥走到徐鸿儒正面,抱拳行礼,沉声道:“白莲教南宗淮西彭家彭山虎,见过大师兄!”
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是齐刷刷的喊道:“见过大师兄!”
徐鸿儒还未说话,那年轻人便是冷哼一声:“都被打成贱民了,规矩倒还不小!”
“你!”彭山虎带来的人齐齐面现怒容,彭山虎眼中闪过一道杀气,淡淡道:“徐老哥,兄弟刚到这儿就收到你的讯息,急急过来相见,就是这般,为了折辱兄弟一番么?我们虽然被那朱家狗贼打为贱民,这根脊梁骨,却还没断!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传承,也始终未绝。话说回来,三十年前,你老哥不也是湖南荆州府的贱民么?不过是早早迁到这关外,才摆脱了奴藉,兄弟说的有错儿?”
“你……”那年轻人还想再说,脸上便是挨了一个脆的,他半边儿脸都肿了起来,上面浮现出五道指印,这一巴掌显然是劲儿极大,他脑袋被打的一歪,一口血唾沫连着两颗牙齿便是掉了出来。
“爹!”年轻人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没想到一项极为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几个外人打自己。
徐鸿儒面无表情,一指彭山虎,道:“徐正,这是淮西彭家的家主,彭家和咱们徐家,都是白莲教大宗,抡起辈分来,这是你叔叔,骂你叔叔,放在以前,割了你的舌头!去,给你彭叔叔磕头赔礼。”
“爹!?”徐正又叫了一声。
徐鸿儒脸上已是森寒:“去!”
徐正见到自己父亲的脸色,顿时心里一紧,知道老爹这是动了真怒了,他可是亲眼见到老爹如何处置冒犯了他的教众的,顿时不敢再放肆,走到彭山虎面前,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头,道:“彭叔叔,侄儿无状,刚才冒犯了,彭叔叔大人大量,还请绕过侄儿这次。”
只是,话里面那份怨恨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但是彭山虎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白莲教堪称是宋朝之后的造反专业户,其教义脱胎自弥勒教、摩尼教。
其中之弥勒教为崇奉弥勒佛之在家宗教团体,自隋唐之后,颇有些野心之人屡藉名弥勒转世,图谋造反。摩尼教于唐武后时传入我国,因唐武宗排佛,摩尼教亦遭禁,而转入地下,以该教崇尚光明,所崇奉之神称为明王,故改称明教。此二教教义中皆含不满现状、憧憬未来之思想,烧香、吃斋等仪规亦多相似之处,二教接触后,自然趋于融合。每逢现实政治令百姓失望时,弥勒、明王出世之谣传自然涌现。
宋高宗绍兴三年由茅子元创立佛教分支白莲宗,因教徒谨葱乳,不杀不饮酒,故又名白莲菜,后逐渐演化为民间社群组织白莲教。
从创立开始,白莲教就秉承着造反的传统,顺宗时,栾城韩山童父子,诡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正式创设白莲会,依托佛教,造作经卷符箓,传布民间,于至正十一年率愚民为乱,未久俱被处死,此即为“红巾贼。”
而这,也就拉开了元末农民起义的大幕。
朱元璋本就是借明教起家,自然明白这等宗教的威力是多么可怕,登基之后,便是大肆捕杀教徒,禁止结社,白莲教遂转入地下。
白莲教在元末义军之中是传播非常广的,陈友谅、张士诚所部,其中的主要构成,便是白莲教徒,所以当两人兵败,部众被贬为贱民之后,白莲教中的一些的大势力,便也在贱民中潜藏起来。
徐家和彭家先祖,既是当年元末义军中的大将,也是白莲教中的高层。
徐家出身极为显赫,乃是当年被陈友谅锤杀的应天启运献武皇帝世宗徐寿辉的后人,徐寿辉至正十二年八月与邹普胜等在蕲州利用白莲教聚众起义,也以红巾军为号。十月,攻占蕲水、浠水,登基为帝,国号天完。第二年,所部高喊着“摧富益贫”之口号,先后攻占今湖广、淮西、安徽、福建、浙江、淮北,甚至是贵州等大片地区,声势一时煊赫无二,众至百万。后来虽然被部将陈友谅锤杀,但是也是一代枭雄。
而彭家说出来也是吓人一跳,乃是彭和尚彭莹玉的子孙,此人曾是徐寿辉部将,按理说要比徐寿辉低上一级,但是论起在民间的知名度来可是极高。
尽管如此,在徐家面前,彭家还是要低上一头的。
而且两者虽然同是贱民,但是徐家走运,在三十年前就早早的就被迁到了奴儿干总督区的辽北将军辖地,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是有了相当庞大的势力——白莲教这等存在,自然有自己消息流通的一些渠道,虽然远在浙南,但是对这些事儿,彭山虎也清楚。
他实际上是个极有心机之人,也知道这些年来,身处于贱民之中,限于局势,彭家的势力已经很是衰微,远远无法和徐家相比。两者现在一强一弱,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外来户,身份很是敏感,是以他就更加在乎徐家对待自己的态度。
说白了,这就是弱者的自尊。
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徐寿辉对自己的看重,便也放宽了心。
他脸上露出笑意,上前扶起了他,哈哈笑道:“徐正侄儿,快些起来。”
又向徐鸿儒道:“大师兄,不过孩子话罢了,老哥这般的在意,让师弟惶恐啊!大师兄这等尊贵身份,已经是足显诚意,之前那些话,是师弟小家子气了,还请师兄勿怪。”
徐鸿儒哈哈大笑:“师弟这是哪里话来,咱们教中兄弟,情同手足,至于过去那些事儿,便都揭过去,如何?”
彭山虎笑道:“求之不得。”
“兄弟理当还没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徐鸿儒向儿子道:“去船上把那一篓鲜鱼拿来,还有上好的绍兴烧都抱过来。”
徐正应了一声,拔步而去。
篝火升了起来,铁钎子上穿着几条肥鱼,已经是烤的焦黄,一层层细密的油脂从鱼身里渗出来,落在火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更是助长了火势。这些鱼最小的也有两尺多长,两个巴掌宽,肥厚的很,看上去怕不得有十几斤重。
这些鱼都已经刮了鳞,洗了肚肠,里面还填了香茅草,徐鸿儒自从被迁到北地来之后就做了渔民,船上家伙事儿一应俱全,这会儿正手里拿着一个小罐罐,往鱼身上撒些作料。撒上去之后,又用小刷子细细的刷了。
不一会儿,一股诱人的奇异香气便透了出来。
“这是上等的南洋胡椒?”彭山虎笑道:“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一升六钱银子,四百二十文大钱!师兄这日子过得舒坦!”
这个年代的胡椒确实是不便宜,当时大明是不产胡椒的,都是从南洋那几个大岛上运过来的,在郑和下西洋之前,胡椒的价格比后世要高二十多倍。就算是在郑和下西洋之后,价格下降了一些,呼叫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明朝对胡椒的消耗量极大,这倒不是因为明朝人喜欢吃胡椒,而是因为明朝人有钱,而且爱美。明朝是中国历史上消耗香料最多的朝代,有钱的男人上街,有权的男人上朝,都事先熏香。家中常备一香炉,把沉香、丁香、龙脑、白蜡、胡椒、肉桂、龙涎等等香料燃着了,在上面架一熏笼,然后把要穿的衣服往熏笼上一搭,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穿出去,大袖子一甩,香味儿四溢。明朝世风奢靡可见一斑,其实这样做,除了干净爱美之外,还有一层更重要的意义,其实他们熏香最主要不是让别人闻,而是让自家闻,明人普遍对一种传说深信不疑:吸多了香料燃烧所产生的缭绕云雾,可以益寿延年。
在《金瓶梅》第十六回中写道,李瓶儿死了丈夫,想改嫁西门庆,指着床底下对西门庆说:“奴这床后茶叶箱里,还藏着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两罐子水银、八十斤胡椒,你明日都搬出来,替我卖了银子。”
这时候的胡椒,也是固定资产的一种表现,那是上流社会才用的东西。
彭山虎虽然是彭家的后人,而周围那些贱民大部分都是彭莹玉当初的部将,他这一脉威望极高,但是也仅仅是威望而已,日子还是穷的潦倒。这从他手底下的人也可以看出来,若是有钱,手底下断不会只有这么点儿人。
不过他虽然说着艳羡的话,却绝非是低声下气,不卑不亢,更让徐鸿儒高看他一眼。得知彭家也在这次迁移之列后,他便开始着手布置,终于在这儿利用整顿休息的机会联系上了彭山虎,本来还担心彭家后人不成器,现在看来,自己却是多虑了。这位在浙南江湖,三教九流中颇有威望,绰号‘黄病虎’的师弟,分方面都是拔尖儿的。
徐鸿儒笑了笑:“早些时日也清贫的很,后来来了这边,没有了各种条条框框规矩的束缚,能操持百业了,地方监管也不怎么厉害,师兄我的心思便活泛起来,这些年四下里传教,也聚拢了一些信徒,每年总有些孝敬进账。说句实话,这打渔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他看着彭山虎道:“师弟,你也无须羡慕我,你刚来不知道,这东北之地,和关内大大不同,人烟稀少,异族众多,官府力量也很是薄弱,这等所在,正是咱们如鱼得水之地。以老弟你的能力,在部众中的威望,只怕用不上几年,成就就在师兄我之上了。”
彭山虎赶紧摆手:“师兄过奖了,过奖。师弟可没有什么野心,这辈子,能安安稳稳过去那就是幸运,若是能做个富家翁,就更好不过了。”
“哦?师弟真是这么想?”徐鸿儒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当年彭老祖师爷性格刚猛爆裂,一身佛法精湛,无坚不摧,有以一敌百之力。率领大军作战也是屡战屡胜,最后败于那狗贼朱元璋之手,也是时运不济,却非战之罪。怎么师弟,却是做如此想?”
彭山虎只是淡笑,却不作答,他内心中自然也有万千抱负,尤其是身为彭莹玉后人,如此显赫的出身,却是遭受了百年的屈辱。对朱元璋,对大明朝廷,都已经是恨之入骨,但是这些东西,却不是能向一个陌生人说的。
鱼的香气已经足够浓郁,火候也已经够了,外皮已经是金黄色略带些焦意。
徐鸿儒把烤鱼又是一一的翻了个身,正反两面都用小刷子刷上蘸料,便把铁钎子递给了那些汉子,笑道:“我九岁到了辽北将军辖地。至今已经三十多年了,在这松花江上打了三十年鱼,别的没学会,这一手儿烤鱼却是敢称得上一个赞字,兄弟们都尝尝!”
那些汉子都看了彭山虎一眼,见他点头,才纷纷接过铁钎子,也顾不得热,吃了一口,纷纷叫了声好,然后便是狼吞虎咽一般。
他们生活清苦惯了,虽然来到柱邦大城之后这几天并不缺鱼肉,但是这胡椒可是根本吃不起的,有的人这辈子都没吃过,入口之后,只觉得这味道说不出的鲜美肥嫩。
看到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徐正眼中闪过一道不屑去。他虽然是渔民出身,但是这些年,徐鸿儒传教已经步入了一个高速的轨迹,已经拥有了一个相当庞大的信徒群体,而白莲教素来又是以对信徒的压榨著称,因此已经是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这渔民身份,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所以他也没受过什么苦,甚至私下里生活还甚是豪奢,自然是看不上这些真正的苦力汉子。
彭山虎微微一笑,道:“你们几个且去那边吃。”
他的手下纷纷离开,徐鸿儒也把自己儿子支开,自己取了一条鱼咬了两口,那边彭山虎一尝,也是赞不绝口。
徐鸿儒又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放在自己这边,却没取碗,而是又拿了一坛酒拍开,放到彭山虎手边,笑道:“今儿个咱们要庆祝庆祝。”
“哈哈,师兄抬举,师弟敢不从命?”彭山虎点点头,豪爽的仰脸喝了几大口,一翘大拇哥:“好酒!”
“极品的绍兴老烧,前两日一个来北地做生意的绍兴商贾皈依了圣教,特意孝敬给师兄我的。这在京城,一坛要五两纹银!”徐鸿儒笑吟吟的道,虽然说的是自夸的话,但是脸上却毫无炫耀的意思。
他始终都在不经意的强调发展白莲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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