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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江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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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听了不再言语,忽觉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店内,夹杂着森森寒意,不禁看向窗外。这时窗外的风时吹时停,与先前徘徊的黄云凝结在了一起,厚厚的像棉花堆样,低低的与大地贴在一起。原本昏黄的大地,暗淡下来,变得像死人脸色一样灰白,而长天与远山接触的底子似调入花青染料,灰扑扑中,透着淡淡的暗青色。

  风又透过窗户吹进来,店内霎时飘着浓重的泥腥味。

  李玄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天色,恐怕是要下雨了。”转头对段啸天道:“看来这次出来寻找镖车的不止您一个人。嗯,这怕是今年最为惊动长安一带江湖的大事了。”

  段啸天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说道:“岂止长安一带,估计半个陕西的江湖都要轰动了。兄弟有所不知,就因这事,原本极少出门的好手都出来了。你也知道,徐老镖主平素人缘不错,得知消息的人都放下所有事情,出来帮助找寻镖车讯息!”

  李玄闻言叹了口气,道:“人在江湖,头在腰间,刀上打滚,魂在风中。凡是在江湖上混饭吃的,又有几个人能安稳一生!大哥,人生在世,看来没有富贵常在啊!”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段啸天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忽尔沉默无语。就在二人无话时,突听店外喧哗声起,二人向窗外看去,见此时浓浓的云层压得更低,远山近树,空濛迷离,那轮高日亦变得淡如桔灯。而就在如此灰暗的天色中,店门前六七个醺醺的江湖汉子高声喧哗起来。

  李玄见这几个江湖汉子衣歪领斜,相互搀扶中不顾小二的劝阻,围着一匹白马和白马上的一位女子纠缠不休。马上女子身形婀娜,头戴着轻纱斗笠,虽看不清脸色,却因白马被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牵住,似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子不正是先前在凉棚那儿打听消息的女子么?李玄心下暗道:“她不找刀疤脸人,怎么到了这里?”

  段啸天见有热闹看,便拉着李玄到了门口。此时,店前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食客,李玄问身侧一看客道:“这几人纠缠一个女子,却为何事?”看客似对此事早不顺眼,听李玄问自己,便愤愤不平道:“这几个莽汉吃多了酒,见人家女子生的婀娜,又一人单骑,便赖说她坐下马匹冲撞了他们,扯住马匹,嚷着要跌打药钱!”

  李玄看去,果然有一汉子卧倒在地,一副受伤痛楚的样子,另几个汉子正扯着女子的马匹,嬉嬉笑笑不止,神态轻浮之下,似乎只在乎眼前这个身形婀娜的女子,并不打算扶起同伴。就在马上女子不知所措进退艰难时,其中一个腰悬三尺长刀,身穿酱紫色袍子的汉子高声嚷道:“喂,小娘子,你的马儿伤了我们桑兄弟,怎不赔药钱?哈哈。。。。。。你要身上没钱也不打紧,乖乖的随兄弟们去消遣一宿,就算扯平。”说罢,竟肆无忌惮的对地上躺着那人眨了眨眼睛,神色间得意非凡。

  地上的汉子听紫袍汉子如此调戏那女子,似乎突然没了疼痛,咧着一张大嘴偷笑着,而其余的伙伴听紫袍大汉如此提议,都凑着轰然叫好。围观诸人见这几个汉子相貌粗豪面含霸气,虎背熊腰上悬着刀剑,明知他们在耍泼撒赖,却敢怒不敢言。

  马上女子听那汉子言语,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怎的,只一双白白的手握紧缰绳,勒着坐下白马不住低鸣倒退。众汉子见此,更肆无忌惮,齐齐嚷道:“快些下来,你在等老子们动手么?”

  李玄虽然见过马上女子扬手飞抛五铢铜币的功夫,心知她武功不弱,但看见几个汉子言语无礼,还是气的火直往上冲,转头对段啸天道:“就这么些无赖的狗东西,言语行为粗鄙,去欺负一个孤单女子,当真该打。唉,他们也配在江湖上闯荡?”

  段啸天听李玄高声怒斥,脸色变了变,忙扯扯他的衣襟,低声道:“兄弟不知状况,莫要乱嚷,你可晓得这几个人最不好惹啊!”李玄奇道:“他们怎的就不好惹啦?”段啸天酒色似乎褪却了,脸泛苍白的光,指着扯住女子马匹的紫袍汉子,悄声对李玄道:“你可知那人是谁?”不等李玄答话,又道:“那人便是长安福林庄中大名鼎鼎的郑平郑二庄主啊!”李玄不知他口中的郑平郑二庄主是何许人也,闻言气恼道:“管他什么福林庄福水庄!既然贵为庄主,更应该检点,又岂能欺负孤身女子?”

  段啸天摇摇头,道:“江湖上的事,不是一碗凉水那么浅显。兄弟,在江湖行走,言行不能由性啊!且等等看,等等看再说吧!依愚兄看来,或许眼前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李玄听段啸天言语似在劝自己小心,但让人听来却是打算袖手旁观,心下更恼,冷哼一声,恨恨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相信哥哥比我知晓江湖人本色,岂能等而视之?”

  段啸天闻言,轻轻叹一口气,有些不悦的道:“你何时成了江湖中人了?你不是做买卖么。。。。。。兄弟啊,你看看,在这酒店里的高手都不着急,你却又为何着急呢?”

  李玄听了一愣,向店内看去,见店内只剩下坐在角落的一老一少二人,以及一个坐在另一墙角,怀抱着一柄黝黑朴刀,正不管不顾,自斟自饮大嚼的短须青年男子。

  难道这三个人会是江湖高手?

  店内一老一少依然沉默对坐,对店外的纷扰喧哗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对几个莽汉如此放肆的调戏单骑女子,一个仍旧举杯慢饮,一个兀自低着头,仔细的拨弄着怀中那把漆皮斑驳的琵琶。

  李玄气极反笑,待见那个短须青年自顾自饮,满不在乎的吃相,好似饿鬼复生似地,咕咕大口吃酒吃肉,不管不顾的放任汤汁酒水,沾满衣袖。他暗暗叹息一声,正欲问段啸天所言的高手在哪儿,却听得马上女子突然开口向紫袍汉子问道:“你就是福林庄的郑平,郑老二么?既然你不知我是谁,也怪不得你。你若就此让开,一切皆好,但若还是缠三夹四,坏我事情,就莫怪我不给福林庄郑兴的面子!”

  诸人听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动听至极,俱不由一愣。

  为首被唤作郑平郑老二的汉子听她不但喊出自己的名字,竟然还说出自己兄长郑兴的名字,不禁一怔,但随即一想,兄长郑兴在长安一带赫赫有名,知晓的人甚多,如今被女子点出名字当然不足为奇。他哈哈大笑道;“小娘子,原来你识得咱?哈哈。。。。。。好说。。。。。。小娘子,先前你不说话,咱还以为你是哑巴,心下甚是可惜呢!既然你会说话,那就好,赶快赔钱来吧!哈哈。。。。。。我也不向你多要,就五十两银叶子。”

  李玄见郑平身为福林庄的二庄主,开口闭口要女子赔钱,已明白段啸天所言甚是,眼前这几人如此纠缠,必然另有他因。因而按耐着性子,要看看那女子怎样应付。

  郑平身侧的几个汉子听庄主如此不依不饶,俱随他大笑,齐声喊道:“快快拿钱来!”马上女子似乎再也不愿忍耐,玉手一扬,恨声道:“你要钱么?那就给你钱来。”

  诸人只听‘嗤’的破空声响,一枚铜币夹着寒光,从她手中激射而出,正中躺在地上佯装受伤人的屁股。地上那人没想到马上女子会突然出手,且以一枚铜币击向自己的屁股,因不曾准备,一下子被铜币击中,直痛得‘哎呀’一声,一跃而起。

  其余汉子被他突然高呼一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那枚铜币击中其屁股后,深深嵌入其中,鲜血直流。郑平见伙伴受伤,微微一愣,顺手猛地一扯早就握在手中的缰绳。白马被他一扯,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可马上女子身有高超的驭马术,尽管被白马猛的一掀有些不稳,但双腿一夹,白马前冲几步,还是老老实实立在原地。

  郑平见状,瞪着眼睛,大喝一声,在白马前冲的瞬间,手已松开缰绳,口中唿哨一声,身侧几人与地上爬起来的汉子纷纷亮出了兵刃,不由分说便将女子围了起来。郑平见将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虎眼更加圆睁,扬了扬手中寒光闪闪的腰刀,喝道:“奶奶的,知晓老子名号,却不乖乖就范!哼,不赔钱是吧!那就赔命来。”

  

第五章 铁掌银链

  一阵微风吹来,马上女子左手扯住斗笠垂下的黑纱,轻声笑道:“奶奶的已赔你钱了,孙子不也收了么!”语毕,右手突然变戏法似地抛出一只死掉的信鸽在地上,也不理会眼前郑平诸人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刃,提着嗓子对店内细声细语道:“钟大教主,我知谢木青已飞鸽传书给你,难道你会为了一个叛帮小人,坏了飞龙教的江湖名声!钟大教主,你若把他交出来,咱们依然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样?”

  李玄虽少走江湖,却也听说过飞龙教的名头,正寻思着钟大教主是何等人样时,却见店内老者和大眼睛姑娘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随诸人一起围观郑平与马上女子的纠缠。

  郑平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道:“司马先生让我设法缠住她,但现下情势却不是缠住与缠不住的问题了。周遭这么多人,自己若再不出手,放任她这般胡乱叫喊,别人还以为福林庄好欺负,自己在江湖上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岂不会砸在这里么?”

  他正想着,听这女子如此喊话,脸色微变,待要发怒,却听她又道:“江湖中人都说,飞龙教向来行事光明磊落,怎么此时变成缩头乌龟,派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纠缠,难道不怕被他人耻笑?”

  郑平听这女子向屋内一再喊话,言下更是藐视自己,怎能不恼!高声道:“你奶奶的,啰嗦个甚事?既然不打算赔咱药钱,就把自己留下吧!”说着,手中长刀‘呼’的一声向马上女子砍去。

  李玄见郑平挥出的一刀又快又急,单刀划破空气,声尖风疾,至少有三四百斤的力道,他见马上女子毫无防备,浑没觉得自己已然在刀影笼罩下,忍不住轻呼一声。

  郑平眼见自己挥出的这一刀,就要砍中马上女子的腰肢,立时血溅五步,却觉眼前一花,没见这女子有任何动作,只听‘铮’的一声,便感觉手中这把三十二斤重的单刀仿佛砍在石头上一样,被崩弹回来。要知郑平自幼习刀,仅在刀法上已浸淫二十几年,向来以刀法自负,适才挥出这招横砍直斩,虽然简单,没有变化,其实却是他刀法中最厉害的‘力斩昆仑’一招。见过这招的人都知道,这招刀法是来自十八路降魔斧法,后被一个武学奇人加以改变,成了一式威力无比的刀法。

  既然这路刀法源自降魔斧法,所以想要展动此路刀法,施者须有搬动三五百斤重物的力道及开得八十石强弓的臂力,否则便无法将招式中刚猛无坚的威力发挥出来。

  郑平身材高大,天生神力,加上这二十几年寒来暑往的苦练,早已将此招练得炉火纯青。这些年在长安城内,他便是凭着此招让无数好汉甘拜下风。此时他见女子一再蔑视自己,气恼非常,因此开始便使出了自己赖以成名定要对方趴下的狠招。

  但他万没想到自己一刀挥出,眼见就要将马上女子斩落,手中钢刀却莫名其妙的如撞巨石,几乎脱手,而且反弹回来的同时,竟在一股绵绵后劲的震荡下蹬蹬后退出数步。

  郑平身侧几人对他这一招颇有信心,见他一刀挥出,都发喊一声,手中刀剑兵刃齐向女子身上招呼。只是他们手中招式堪堪使到一半,便听到郑平单刀被弹回的声音,不由一惊,狼狈撤招,跳跃开的同时转头看向郑平,只见他惨白着脸色,左手捂着握刀的右手,右手虎口鲜血淋淋。这女子竟在一招间将郑兴的虎口震裂了!

  李玄武功低微,没看清女子如何出手,但见郑平诸人竟如此不济,不由感到好笑,正看得惊奇,却听身旁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些脓包人物,平日只会耀武扬威,欺负良家,但遇到好手后便会吃尽苦头。嘿。。。。。。莫说眼前这七八人,怕是三五十人来了,也不是人家对手。”大眼睛姑娘闻言,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正看向老者的李玄,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打群架最没意思了!唉。。。。。。天要下雨了,但愿不要搅了这出刚刚开场的好戏。爷爷,那个扎手的人物一定会出现吧?”老者点了点头道:“该出现的人不会计较天气,不该出现的人总会找各种理由不现身。嘿。。。。。。今儿算是来着了,不用多久,好戏还会登场呢!”

  李玄听得云里雾里,向场内望去,见郑平几人将女子围在中间,正窜高伏低的攻击。

  马上女子似乎极不愿与他们动手,因而一直坐在马背上,任凭刀剑拳脚从自己身侧穿过,只偶尔回击几招,却能轻巧的将对方凌厉的招式化解。郑平与身侧几人见自己无论如何出手,始终沾不到马上女子的半分衣角,焦躁起来,唿哨了几声,在交换眼色的同时,招式一变,其中四人将手中的刀剑齐齐向女子身上招呼,另三人却运足了力气,寒光闪动之时,手中兵刃已向女子胯下白马的马蹄上砍过去。

  马上女子见郑平诸人向自己的白马出手,似乎动了真气,轻喝一声,双手在马鞍上一按,身子腾空跃起,双足在空中如闪电般连环踢出。只听得‘哎呀、妈呀’几声惨叫,郑平和四个伙伴哀嚎声不断,不但手中兵刃脱手而飞,且在后退中翻滚在地。马上女子击退了攻向自己的四人,不等身子落稳,玉手顺势一提缰绳,白马嘶鸣,四蹄连贯奋起,向前冲出,不但躲开了三人砍来的招式,且后蹄扬起时,正踢中一人脑袋,那人惨叫一声,倒地晕死过去。围观的众人以为杀了人,哄叫一声,四散逃开。

  李玄被奔散众人挤的退后几步,转头找寻段啸天时,却发现他早已站在拴马桩下。他不知段啸天为什么躲的那么远,正欲招呼他到自己近前,却觉得头顶一阵轻风掠过,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身形消瘦的人,如大鸟般从‘客来喜’的二楼上飞身跃下。

  蓝袍人不等自己身子落下,人在空中时,大喝一声,猛然劈出一掌,击向马上女子。

  马上女子见蓝袍人一掌击来,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正面接他招式,只是将双足一夹,操纵白马往前窜开丈余。与此同时,她转身右手一扬,数十枚寒光闪闪的铜钱如被诸葛连弩射出,飞向蓝袍人。蓝袍人见自己出手一招,即被对方操纵着白马闪过,冷了一笑,凌空腾挪,欲再进攻,却见数十道寒光分上、中、下三路射来。

  人若半悬在空中,想凌空躲避,极其艰难。

  蓝袍人大喝一声,使了个千斤坠身法,急坠的同时,一双宽大的蓝色袖子上下连连舞动,数十道寒光尽管来势劲急,却如暗夜流星光芒般,瞬间乍现,又消失无踪。

  李玄见段啸天毫没近前的意思,而场上悬念陡起,变化非常,心想段啸天常走江湖,见多识广,若能趁势请教,也不枉这趟长安之行。想着,他便几步到了段啸天的身侧,还没搭话,却见蓝袍人已将马上女子激射的数十道寒光全部收入袍袖中。

  蓝袍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袖,见袍角被射穿了三个窟窿,仰天笑道:“好功夫啊!”

  段啸天似乎心不在焉,见李玄到了自己的身侧,勉强一笑道:“兄弟你现在是否相信愚兄所言了?”李玄点了点头,正要答话,却听远处蓝袍人对马上女子道:“好你个花蝴蝶花二当家,咱们虽然素未谋面,但你的大名我已久仰。现下我教与你帮尽管偶有小斗,却一直没有大的过节,你为何阴魂不散的从长安一路追踪至此?”

  马上女子花蝴蝶见蓝袍人五十上下,身高七尺左右,精干骨瘦,一双如苍鹰般的眼睛正上下打量自己,不由轻轻一笑,声音清脆动听道:“久闻飞龙教内外掌管司马南先生轻功、掌法了得,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嘿嘿,不得了啊!佩服啊佩服!”

  这时已从地上爬起来的郑平见司马南现身,立时如家犬望见主子似地,精神顿长,待听花蝴蝶对司马南连说两个佩服,语气隐含讥讽,便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单刀,指着花蝴蝶高声骂道:“你奶奶的,什么花蝴蝶、草蝴蝶的,老子不把你斩成肉酱蝴蝶,就不再姓郑。”

  花蝴蝶隔着黑纱轻轻一笑,道:“那你就赶快改姓吧。”

  司马南似乎毫不介意花蝴蝶言语中的讥讽之意,他看也没看恼羞成怒的郑平一眼,一双鹰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花蝴蝶,缓缓道:“花蝴蝶,你还没回答老夫的问话呢!”

  花蝴蝶道:“司马先生,你是揣着聪明装糊涂吧?前几天,我帮黑帮主已飞鸽传书知会江湖各帮派,谢木青四人背叛我帮,请勿为其庇护容身,飞龙教既然知道,为何与他联络投靠一事?”

  司马南嘿嘿一笑,道:“叛帮?黑云逸又不是江湖盟主,就凭他一封寥寥数语的书信,各帮派就要受命?花蝴蝶,你难道不知江湖是个自由之地,任谁往来进出,谁人可管!嘿嘿。。。。。。混乱腐败的官家尚许辞官归乡,难道你帮比官家还要霸道?”

  花蝴蝶闻言变色道:“你是铁了心要庇护谢木青几人啦?”

  司马南仰天哈哈一笑,道:“谢木青自己一心加入我教,干你何事!倘若你要力阻,自去找他!”花蝴蝶闻言冷冷娇笑几声,道:“司马先生,你们决意要收留他,莫以为我不知其间缘由。”司马南闻言,正色道:“既然如此,你认为是何缘由?”花蝴蝶冷笑道:“难道你们不是为了那宗事物?倘若不是,敢否将理由说出来?”司马南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道:“花蝴蝶果然是明白人!好吧,话已至此,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既然那宗事物,你们处心积虑的想要取走,难道我们就取不得。哼,你们要追杀谢木青,难道就不许我们庇护?你们帮主黑云逸若平日对待属下礼遇有加,不疑心疑鬼,谢木青何以会弃暗投明?这些道理你不会不知!”

  花蝴蝶听他言下虽然连连反问,但对那宗事物已默认不悔,心下暗道:“你既已承认了收留谢木青也是为了那宗事物,此事可就好办许多。但不知他们得手了没有?”略略沉思片时,她又道:“司马先生,你这样兜圈子来反问我,好没意思。既然你我皆是为了那事,就再好不过啦!”说着身形一纵,下了马,右手让了让道:“司马先生,可否借步说话?”

  司马南微笑着叹道:“不必了。这里说话敞亮,咱们就在此处说说吧。”花蝴蝶见他毫无移步之意,也叹息一声道:“好吧!”说着,又看看周遭,见李玄与段啸天远远站在拴马桩下,店门前只剩下三五个胆大的人,正探头缩脑的向这边张望,便向前几步,离司马南身前三尺距离停下,低声道:“司马先生,若是你我两家单单为那宗事物伤了和气,很不值当,对不对?”她见司马南点了点头,又道:“江湖上的事,向来讲究以和为贵,依我看来,咱们不如将那宗事物分作三份,你我各取一份,剩下的一份与谢木青四人合并一起,任你挑选,如何?”司马南听了,鹰样的眼睛看了花蝴蝶半天,突然哈哈大笑道:“花蝴蝶,你倒会打如意算盘,有趣,真有。。。。。。趣啊!你难道不知,谢木青转眼就会带着那宗事物投身我教,难道我们会放着到手的事物不要,而与你瓜分?可笑之极。哼,久闻你‘双信银锁’名动江湖多年,若真有本事,胜过老夫的一双铁掌,那宗事物和谢木青四人,你尽可全部取走。”

  郑平恼恨花蝴蝶轻蔑自己,闻言也哈哈大笑,极其煽情道:“司马先生说的极是。不过,听她的口气自以为是个武林盟主,可以号令江湖。”其余诸人也是大笑。郑平身侧一人笑毕,接过话来道:“若她是武林盟主,估计也是以大言不惭的脸皮功胜任吧?哈哈,若是我们不从,她便会以无所能敌的脸皮功在你我身上轻轻一蹭,就会要了我们的命,哈哈!”另有人接过话道:“啊呀,那我岂不要穿上牛皮铠甲,防着她来蹭我!”

  花蝴蝶见他们笑的得意非凡,心下着恼,但神色不动,轻声一笑道:“司马先生此言当真?”

  司马南鹰眼一翻,傲然道;“若有一人助我,也算你胜了。”

  花蝴蝶正是在等他这句话,闻言娇喝道:“好。江湖一言,驷马难追!”一语甫毕,两手呼的一抖,袖间蓦地飞出两条细细的银锁链。银锁链本是金属环扣相连地软绵之物,但被她使力一抖,竟如两根钢刺一样‘嗤嗤’地两声,直取司马南胸前。二人离的很近,这一招来得突然,若非司马南轻功了得,早有防备,只这一招便会要他的命。

  司马南先前见花蝴蝶弃马凑到近前,情知有异,早就暗暗提足一口气,防她突袭。此时听花蝴蝶娇喝一声,肩膀微耸,已知不妙,想也没想,奋力向一侧跃开,凌空反手一掌击向花蝴蝶。

  花蝴蝶似已料到司马南必会向右闪身跃开,因而不待他击向自己的掌势完全展开,身形也是一晃,跃开数尺,同时手腕连抖数下。霎时间,两条银锁链如狂蛇乱舞般,一条连点三下,分别击向司马南的印堂、中庭、气海三穴,而另一条银锁链则在司马南身前身侧不断游走,如疯似颠,似缠非缠,似攻非攻,端是惑乱眼眸。

  

第六章 啸声古剑

  司马南一招未尽便被花蝴蝶闪开,立时凌空变招,双掌连拍,恰与花蝴蝶回击而来的两条银锁链相遇。他大喝一声,一手化掌为爪,疾拿向锁链端头,一手运足内劲,断喝声中持续连拍,以刚猛之掌劲尝试撕破银锁链之缠绕。这番变招快若电火,正是以刚破柔、威猛无双的手法。倘若不是对自己的内力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谁敢如此做呢!

  花蝴蝶见司马南变招如此迅速,不敢大意,手中银锁链招式也随之一变,只听‘呼呼’数声,银锁链翻飞舞动、上下连抖。霎时间,双锁链的攻势剧变,由两点变成四点,由四点变成了八点,由八点变成了十六点。。。。。。到最后肉眼已难分辨到底有多少进攻点。

  司马南见花蝴蝶挥击的双银锁链进退有序,虚实相生,狂舞乱飞中时而如乱花入眼,招招致命,时而招式阴柔连绵,夹缠带打。他毫无惧色,冷笑数声,双掌当胸一错,依旧以快打快,身形快速腾挪闪动时,出手招式一招快过一招,当真疾若暴雨,快若龙腾。

  郑平诸人见花蝴蝶抖出的双银锁链变化奇妙,令人眼花缭乱,直如一团团纷乱飞舞的银丝,更像沉淤在密林中的迷雾,让人难以捉摸,极其担心被牢牢裹夹其中的司马南不是对手。正不知如何相帮,却听‘噗噗’‘当当’快若爆豆般击鼓之声响过,花蝴蝶‘哎呀’一声轻呼,似被电击,身子一晃,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原来她拼尽全力抖起的双银锁链网竟被司马南以血肉双掌之力,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双银锁链网既已被破,花蝴蝶抢到的先机便荡然尽失。

  司马南见状不禁得意大笑数声,猱身上前,‘呼呼’击出两掌。这两掌力道非凡,掌势浑厚,沙飞石走,已经是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花蝴蝶岂能想到,自己苦苦编织的双银锁链网瞬间会被司马南一双肉掌撕破,惊惧之下,出手招式已再难合围。

  她勉强支撑几招,可面对司马南连拍掌势,不得不步步后退。

  花蝴蝶接连后退,司马南便会紧跟着拍出两掌。如此,她不得不再后退两步。。。。。。这一退一进,胜败已极为明显。

  眼见花蝴蝶被逼迫的毫无招架之力,想要再退,脚下却力不从心。此时司马南只需再拍出两掌,花蝴蝶不死即残,但恰在此时,距此处十几里外,被灰云笼罩的山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三短两长,甚是尖锐急迫,让人闻之不由心跳加速,惶惶难安。

  司马南听闻了啸声,脸色大变,出掌登时减缓了许多。

  花蝴蝶在司马南掌力逼迫下,正支撑不住,万念俱灰之时,忽尔觉对方掌力一松,压力全无。强手过招,胜败尽在瞬间发生。她暗道:“好险,亏得这几声长啸救了我!这是谁在长啸?怎么听来似被对手迫的很急!”心念转处,娇喝一声,奋力跃出数丈,喘息未定,转头看向司马南,见他神色已变得焦躁不安。她心下奇怪,见司马南收了掌势,冷冷一笑道:“花蝴蝶,算你走运,你我今日胜败未定,待来日老夫有了时间与你再决生死!”说着也不回头,倒纵飞起,几个起落便到了拴马桩下,挺身一跃,上了一匹通身乌黑的健马马背,单手一扯,系在桩上的缰绳应手断开。

  诸人听司马南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尖锐高昂,刺人耳膜,不但直冲云霄,且在昏黄的天空久久回荡。

  花蝴蝶动容道:“来日再决就来日再决。。。。。。谁又怕谁了!司马南别走,咱们再来试试。。。。。。”正想再说几句给自己打打气的话,却见司马南神色凝重,阴沉着脸,催动黑色健马,马儿嘶鸣一声,向前纵跃出丈余,四蹄翻飞,泼刺刺的向啸声响起的山阴奔去。

  李玄与段啸天站在拴马桩下远看司马南与花蝴蝶相斗,战况之激烈,前所未见,正惊叹二人武功了得,不曾料到司马南闻听啸声后,突然跃来。二人吃了一惊,又见司马南看也没看自己,匆匆跃上马背长啸离去,彼此对望一眼,心下这才稍安。

  司马南纵马离去,甚是突然,让郑平诸人始料未及。

  他们望着司马南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不由一沉,满脸戒备地看着花蝴蝶。花蝴蝶不明白司马南为何突然离去,可她与司马南这番剧斗,内力已消耗大半,只感觉握在手中的双银锁链有如千金之重,见郑平诸人满脸戒备看着自己,心下荡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张。

  花蝴蝶深吸一口气,强装着若无其事,缓步走到自己的白马前,拼尽全力一跃而上,却故意不急着催马离去,而是低头整理了一下皱乱的衣衫,又从容的梳理了一下马鬃。

  郑平诸人愣愣在原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花蝴蝶,俱都不敢近前。花蝴蝶瞧得清楚,心下暗道侥幸。她面沉如水的看看郑平几人,冷然问道:“司马南为何离去了?哼,谅你们也不知晓。若他还有命回来,替我转告一声,他极力收留谢木青之事,我帮定然不会罢休,他若主动将其交出来,我们还可以做个朋友!”言毕,纵马离去。

  李玄见花蝴蝶纵马远走,郑平诸人对着她奔远的背影乱骂几声,也都上马疾驰而去,心下不由暗笑,转身欲相邀段啸天回店内复饮,却见老者从店内缓步而出,似笑非笑的站在店门口向远处望去。老者此时心情似乎好些,背负着一双大手,身躯挺拔了许多。李玄见他与先前坐在店中角落时,精神气势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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