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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淮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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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涩的,辛苦的,在他们这里却变成了理智的相互扶持,这并不符合爱情的定义。
有人说只有在感情中卑微过,才是真正的爱过。他们即不卑微,也不头脑昏胀,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成人的世界规则边缘,和整个世界博弈。
谢橘灯刚才头痛欲裂,这时候全然好了,那些症状就像是一场幻想,这时候幻想破碎,便又好了。她渐渐沉睡,和顾淮额头相抵,双手相互拉扯着,像是双生子星座,不再孤独,挂在天边。
那个夜晚在之后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被回忆起,成为了谢橘灯的精神鸦片,支撑着她等待一切尘埃落定,然后归来。
*
早上的时候谢橘灯是被顾淮叫醒的,然后两个人十分镇定的各自回到各自的床铺上,谢橘灯先去洗漱,之后换顾淮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继续紧张而又乏味的生活。
奥赛成绩传来的时候,谢橘灯正在做语文阅读理解,朱自清的背影和龙应台的目送放到了一起比较,阎老师说这阅读理解肯定不会出,因为这题目都烂大街了,但大家依然要熟悉分析方法,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说的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成绩并没有直接在班里公布,王水老师先给班主任说了,然后班主任把人一个一个的叫出去,给他们说了一下情况。
顾淮取得了第五的成绩,而谢橘灯以零点五分的差距败给了第六,成了第七,而一贯的录取,是只要前六。
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谢橘灯不悲不喜,她好像已经失去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有些茫然的回到座位上,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啊,我失败了。
她继续看题目,但脑海中过不去一个字,最近的状况不太对,谢橘灯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发泄一下,不然她这样子下去,连高考估计也要败下阵来,她的状态太差了。
谢橘灯没有问班主任请假,直接逃掉了最后一节课,当时顾淮被班主任叫过去交流,于是她一个人去了操场,看到了语文老师和他的妻子,才反应过来又是一周的周末了。
时间只剩下倒计时,每天是周几好像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谢橘灯笑着打了个招呼,语文老师好像是一只早已看穿一切的果子狸,笑起来额头上一堆皱纹:“心情不好出来跑步啊?”
“嗯。”谢橘灯点点头,“老师你散步呢?”
“快散完了。”阎老师朝她挥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想跑就跑,跑完记得回去就行,就点成绩的事,别想不开,多跑两圈,出个汗,就行了,别把自己累病了,不是还有高考么。”
语文老师显然在办公室老师交谈中了解到了情况,所以开解了谢橘灯一下。谢橘灯算是他比较喜欢的学生之一,比起同龄人来说知道的多,人又不骄傲,而是带着谦逊,态度又认真,这样的学生在上学期间基本都得到老师的喜欢。
“嗯。”谢橘灯听话的点点头,知道阎老师是为她好,“我等会跑完就回去。”
“那去吧。”阎老师搀着自己的妻子,顺着篮球场回去。
谢橘灯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口袋里的纸巾,然后鼓起勇气开始沿着操场跑步。
跑步的时候忌讳多想,谢橘灯反正是有这个毛病,想得多,就会岔气,所以她的跑步发泄,通常是不带脑子,不带智商的上路,让身体感到疲惫,然后就能获得一种彻底的放松。
她需要用这种方式减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谢橘灯不是神,不可能一直不败,这次只是让她了解到自己的真实情况而已,没有谁能一直保持巅峰状态,除非他/她在那一刻死去(注:priest原话是“世界上没有人能不走下坡路,除非愿意在巅峰的那一刻死去”,特此注明),美人迟暮,将军白头,自古的规律。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接受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跑了八圈之后双腿发软,上气不接下气;
十圈之后肺像是燃烧起来一样,两条腿灌了铅一样沉重;
十二圈之后感觉像是爬着前进一样。
这时候身边忽然有声音响起:“加油!”
谢橘灯当时汗水遮住了睫毛,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原来是英语老师,他带着他家狗狗在跑圈。
她听其他住宿生说过,英语老师每天早晨都会在操场跑一万米,没想到下午也能看到他。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后的金毛蹦跶着跟在他的背后,看起来很是欢快。
谢橘灯笑了一下,凉风吸进嘴巴里,热气腾腾和凉冰冰混在了一块,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谢橘灯在十六圈的时候步速非常的慢,已经接近别人走路的步伐了。
还差九圈,谢橘灯心里默默的数着,她今天的目标是一万米。
如果完不成……不可以如果。
她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举起自己同样沉重的双臂做扩胸运动,这看起来真是傻极了,然而操场此刻没有其他人,仅剩的英语老师,也在和她交错身影的时候对她投以友好的目标,鼓励她继续前进。
一旦今天完不成目标,很可能其他的事情也因此雪崩,一环接着一环,懒筋上身,然后自暴自弃。
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顾淮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背影,很孤独,却也坚持。
他跑了两步,停在了谢橘灯的身边,没有和她说话,知道长跑之后的人并不适合说话,他来的时候带了一罐温热的饮料,补充体能的,递给了谢橘灯。
谢橘灯对他笑了一下,两人默默的肩并肩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星辰初上。
谢橘灯捏着瓶子,发现已经走到了第二十四圈,还有一圈就完成了万米长征,便索性开口问:“你是第五?”
顾淮点点头。
“那就是保送了。”谢橘灯说完沉默起来。
“对。”顾淮开口,“大概是数学相关专业的。”
“已经看好了吗?”谢橘灯眼睛看着前方,视线没有往顾淮身上放。
他们知道对方会做出最佳的选择,所以这个问题问起来,真是有点白痴。
“是。”顾淮的回答也很简短。
他等了一会,忽然反问谢橘灯,“如果我不等你,你会生气吗?”
“那不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吗。”谢橘灯轻声道,“我们当初的誓言,就是进去那个学校,如果我没有完成,那就是我的失误,怪你做什么。”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明白了。
她要的并不是顾淮时时刻刻和她在一块,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一直在向前奔跑,拥有的决策也不甚相似,就像从前他的长跑和她的长跑,他们一个可以游刃有余,一个却从头到尾都在拼尽全力,匀速前进,在最后和别人争第一的时候,显得困难,然而能做到的,就是不输给自己。
未来太长了,连她也无法预测自己到底站在哪里,从前她以同学、同桌的身份站在顾淮身边,现在她以恋人的身份,站在顾淮身边,未来,也许会分手,也许会继续牵手走下去,她不知道会是哪一种走向,只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让她牵肠挂肚,她也不忍对方委曲求全。
她转身看着顾淮,两人站在跑道的一道和二道,面对面,“你说过,如果不跳出去看一看,就会以为那是全世界,所以别做自己以后会后悔的选择。你走路,我会尽量跟紧步伐,我不想以后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我不想你迁就我,你记住,we are the partners。”
“好。”顾淮道。
☆、车祸
之后保送名额确定下来,顾淮去了清华,他已经不用来上课了,也没有浪费自己的时间,开始忙碌事业,高三之前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去争取这个奥赛保送名额,以至于暂停当初上高中时候的投资,现在重新开启,并且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这一切都是在瞒着顾笙的情况下做的。
谢橘灯继续上学,花双倍的精力来对付高考和申请offer。
值得庆幸并且惊讶的是那份论文竟然通过了,并且是高因子——这让知道结果的杨清川都惊讶起来,组委会方面对于这份青涩的想法予以赞美,当知道它出自一个高中生手中的时候,电邮的回复中表示了惊讶,谢橘灯把这份论文也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放在了材料中,交给了杨清川,让他帮忙交过去。
那时候的她,真的只是想尝试一下。
顾淮那时候为自己的公司忙的焦头烂额的,尽管只是初具模型,但顾淮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和用心在其中。
因为知道了顾淮已经保送,林碧因揣度老妈和顾叔叔联系,曲线救国,以交流的名字再次约顾淮出来。因为根据她的观察,顾淮根本没有女朋友!她找人通过中间关系问实验班的同学,他们班的都说顾淮根本没有女朋友,林碧因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要么就是顾淮这时候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毕竟高三了大家压力都大嘛,前一段时间为了不打扰顾淮她都没有敢骚扰对方,现在知道对方保送了,自然是要亲近的问候一番。
喻凌柔对这个女儿简直没办法,只能找林敬说了一下情况,林敬当时眼皮子左右一起跳,和喻凌柔还吵了一架,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和顾笙联系。
实际上他并不是很想和顾笙多交流,顾笙这个人,心眼实在多,人情这一块,他不喜欢对方像老狐狸一样,这样看着自己总会觉得有些无能,但实在是抗不过妻子的温言细语和女儿的撒娇,于是两家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顾淮烦不胜烦,顾笙给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想推拒掉。
“你不要以为我最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顾笙忽然说起了这件事,“你以后的方向定下来了,回来顾氏给我帮忙,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淮眯起了眼睛,那一刻他的周围好像竖起刺,像是一个刺猬,“您这是威胁我?”
“不,我这是警告你。”顾笙同样眯起眼睛。
他们这样针锋相对,倒真像一对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顾淮手攒成一团,握紧又放松,“您警告我什么呢?”
“高中恋爱归恋爱,但不能当真。”顾笙换了一副慈父的语重心长的语气,“你以后的人生,都在规划中,不要随随便便逾越。”
“我如果逾越了呢?”顾淮心中对他的厌恶愈发的深刻。
“没有这个可能。”顾笙站起来,大概是把顾淮这些口气中带着刺的话当做青春期中二期的誓言,以为他说说就过去了,像是顾许和顾听一样,他们每天就搞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顾淮的成长,知道的也无非是对方获得了什么样的成绩,或者对方在做什么,至于心理健康?那是什么。
顾笙体检的时候,有一项心理测试,说他心理健康这项根本不及格,顾笙嗤之以鼻。对他来说,早些年能够放弃感情,这些年就能够放弃其他,顾许和顾听从来逃不出他安排的命运,因为他们的经济命脉捏在了他的手心中。
“是不是你当初得不到的也不会让我得到?”顾淮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冷冷的嘲讽和无情,“你当初放弃感情才换来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觉得别人也和你一个价值观?”
“你说什么?”顾笙转身,看着顾淮的眼睛。
他这时候才发现顾淮眼睛中的锐意,那锐意就像刀锋,将人心刺伤。
那是他从来没有,或者说早已失去的东西。
顾笙觉得自己腮帮子疼,他看着这个儿子,觉得真是奇怪了,以前他从来没有正视过他,顾许顾听都被养成小绵羊了,没想到这个意外来的儿子居然是一头隐性的狼。
“我说,是不是你以前没有得到过的,现在也不希望别人得到?”顾淮对上顾笙,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奇怪的是顾笙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输,就像两代人,即便年轻的一代再如何想要去俯视年长者,都不会被对方放在心中,但顾淮仍然要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你在意的那些东西,我非常不在意,也没有兴趣,什么顾氏公司……阿姨不是非常想要顾许去继承么,你何必拉着我当靶子?”
他说这话带着些许恶意,因为顾笙的妻子赵喆正从楼上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袖,听到他的话后,手顿了一下,方才继续。
顾淮眼中闪过一丝光,这光来的快也去的快,没有被人捕捉到。
只有顾淮心中才能感觉到快意。
他转身上楼,从赵喆的身边走过,两人错肩的时候赵喆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含蓄却又饱含深意的回敬了赵喆一个眼神。
那是孤狼一样的眼神,在从来表现的温文尔雅的顾淮身上看着总像一头羊身上有着狼的绿莹莹一般。
顾淮走进房间,锁上们后,才松懈下来自己的精神,他的手心都是汗,此刻手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这一通话会不会给那个刚架设起来的公司以致命的打击,但顾淮觉得,如果人连这些事情都要忍耐,那一辈子,也就没什么可以快活的地方了。
忍辱负重是为东山再起,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在幼苗状态就被扼杀。
*
高考如期而至,谢橘灯很幸运的在自己学校考试。
谢怀这时候已经快到待产期了,还是过来送谢橘灯考试,谢橘灯本来千般拒绝,但是挡不住谢怀的热情,好在杨清川在旁边笑吟吟,对她说:“有我看着你妈,你怕什么?”
谢橘灯只得放下自己的忧心忡忡,再次检查了一遍东西,准备去考试。
然而这一天从起床开始,她的右眼就不停的跳,开始她不当回事,但一直跳一直跳,整个人都有点点烦躁。
难道是我昨天没睡好?
我也没有紧张啊!
谢橘灯整个人有点不好了。
谢怀看她一手捂着眼睛,捂了一路,表现的比她还要紧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眼睛一直跳。”谢橘灯如实告知。
“不要紧张啊。”谢怀当她紧张,还特地谆谆教导,“当平常考试就行了,保持平常心。”
“真的没有紧张。”谢橘灯哭笑不得,“大概是没睡好?可我昨天明明睡的很好啊。”
因为在学校那条路上不允许停车也不允许车进去,所以剩下的一路都是走过去的,谢橘灯走的心惊胆战,因为身边有一个孕妇。
“不用担心我啊。”谢怀觉得好笑,拍拍谢橘灯的肩膀,给她加油鼓气,“加油!”
“我会的!”谢橘灯握拳,这动作做给谢怀看。
果然,谢怀笑了。
谢橘灯摸摸谢怀的肚皮,“保佑我上最好的大学吧!”
“哎哟哎哟。”谢怀叫了两声,谢橘灯吓一跳,“怎么了?没事吧。”
“他踢我肚皮了,跟你问好呢。”谢怀看谢橘灯吓了一跳,安抚她,给她解释了一下,心想以后女儿也有这一关,反正谢橘灯对事情心里都有自己的分寸,不会乱来,谢怀也就放心她。
当然如果谢怀知道谢橘灯居然恋爱谈了三年,贯穿了整个高中,估计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天林碧因发短信问顾淮,在哪里,顾淮随口告诉她在学校门口。
【你去那边做什么?】林碧因好奇的问。
【给同班同学加油鼓气。】顾淮用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林碧因心中一动,她想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她如果在考完之后,大多考生都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大声说一句“啊,今年的语文题好简单啊,我都做出来了”,该是怎样一种场景?
想想就觉得很搞笑啊,她越想越激动。
林碧因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她立刻起身,穿上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裙子,等差不多到了时间,打车去考场。
司机大叔还以为她是考生呢,说了一句“你现在去不是迟到了?已经过了开考时间了吧,啊哟,都十一点了,进不了考场了。”
林碧因随口说了一句“我是去接我姐姐。”
司机大叔听见笑了,“你姐姐肯定是个好学生。”
林碧因心中一哂,心想我连姐姐都没有,哪里来的好学生之说?
但她口上还是用了万能的“嗯嗯,是啊是啊”等词句来敷衍回答。
司机大叔送她到那条街,说已经封路了,先在这里等着吧。
林碧因付钱之后下车,司机大叔摇下来车窗,对她说了一句:“祝你姐姐金榜题名!”
林碧因觉得好笑,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谢你吉言,金榜题名!”
当天上午考语文。
谢橘灯做卷子的时候很平静,高中,尤其是高二下和高三进行了近乎三十次模拟考,真是什么样的卷子都考过了,做的都麻木了。
但老师说过,想要拿高分,并不是只是会做,而且要揣摩出出题人的意思。
曾经有一次,语文老师让全班同学每人出一份卷子,这份卷子题型类似于高考卷子,让大家比照着出。结果平日里做题做的痛不欲生的人,这一会出题出的痛不欲生。
出题,那是凌驾于做题之上的,正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了解就是利那个器,写出来答案就是善的那个事,乱七八糟的思想都先收起来,高考不是考发散思维的时候。
谢橘灯从善如流的把自己的思维触手收回来。
她又回到了那种专注,在密码学中沉浸了两年,学会了专注之上更高的境界:沉浸。
专注还在这个世界,沉浸却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作文是小小剑走偏锋的立意作文,谢橘灯揣度了半天,找了个立意,一加三加一结构,虎头猪肚豹尾,引用名句,分析名人事例,然后完成了一件流水线上的工程。
写完放下手中的笔,检查了一下卷子,抬头看表,还有两分钟收卷。
时间刚刚好。
她如湖面般平静的心忽然绞痛了一下,这种痛楚直接连接到了她的脑海深处,让她呼吸变得困难了一些,但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全体起立,老师收卷,谢橘灯离开。
出了教室门后,谢橘灯呼出一口气,感觉肺腑间的忐忑抑郁都被空气吸走,觉得高考其实也没什么,才顺着人潮往楼下走去。
家长们在学校门口等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和紧张,却不敢把这种情绪传染给学生,生怕学生心情不好,或者心理崩溃。每年因为高考崩溃的跳楼的大有人在,越是好的学校,就越容易想不开。
杨叔叔站在校门口看着学生人来人往,脸上带着笑意。
谢橘灯找到了谢怀的身影,往那边走去。
杨清川站在门岗那边,谢怀正对着他,谢橘灯背对着杨叔叔,面朝校门外十一点钟。
林碧因本来在找顾淮的身影,目光扫视中发现了一张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她当时屏住呼吸,不敢置信。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刚才的画面不能置信,又抬头看了那边一眼,发现那人不是幻觉。
顾淮这时候她发现了顾淮的身影,本来想抬步朝着顾淮那边走去,却发现顾淮往那个女生的方向走去。
林碧因心中起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她飞快的横穿过人群,把那女生前面的那个有一点点臃肿的女人拉开。
那个女人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
顾淮快步上前,谢橘灯表情难以置信。
林碧因和她在一瞬间面面相觑。
“好痛……”谢怀低声呻/吟,她的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杨清川脸色一变,从门岗的那个亭子的地方急忙往这边跑过来,一把推开谢橘灯,抱起了谢怀,一边喊谢橘灯打电话。
谢橘灯突然面临这种巨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然而听到杨清川的喊声,将她已经魂飞魄散的灵魂再度唤回现世,然而高考生是不允许拿手机等物品的,她看向了顾淮。
顾淮这时候已经正在打急救电话了。
谢怀伸手拉住谢橘灯,她痛的嘴唇发白,神智却清醒,说话结结巴巴,还是有条理的:“你快去追上那个女生……她应该是你妹妹……我刚才看见……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今天车多人多,千万别出事……”她结结巴巴的叮嘱谢橘灯,生怕谢橘灯错过了这次机会,又重复了刚才那些话中的一句:“那可能是你妹妹……这是……”
谢橘灯的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谢怀推她的力气其实很轻,机会没有力气,然而谢橘灯觉得那如有千钧重。
杨清川看了谢橘灯一眼,“我带谢怀去医院,你去把那个女生追回来!”
他的口气中带着责备。
他是实验中学的校长,也是谢怀的丈夫,谢怀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那个女生可能是实验中学的学生,这样撞了孕妇之后直接跑开,连点负责的意思都没有,冲动,莽撞!
周围的人群把这边散开场地,很多好心的人没有离开,然而车子毕竟进不来,不好调度,周围有考生是实验中学的,看出来这位是实验中学那个风趣幽默有意思的校长,纷纷出主意。
应急救护车上的人这时候赶过来,然后将谢怀搬到车上,杨清川跟着救护车走了。
谢橘灯看到那刺目红色,转身就朝着那个可能是自己双胞胎妹妹跑路的地方跑去。
顾淮跟在她的身后。
这些事情前后发生不超过三分钟,他们朝着另一边的十字路口跑去,谢橘灯今天为了方便,穿的是运动鞋和运动裤,跑的很快,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快要追上那个女生了。
那个女生大概是听到了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跑的更快,甚至慌不择路。
她中间往后扭了一下头,看到谢橘灯的脸,神色变得恐慌,大概想到自己刚才闯的祸,更加害怕,没有看到眼前的交通灯,已经由绿转黄,进而变红。
谢橘灯喊了一声:“停下——!”
她刚才跑的太快,这时候已经有些力竭,这一声“停下”,大概因为空中波的前行,介质的阻挡,不剩多少。
一辆车行驶的飞快,就那样窜了过来,林碧因当时没有看向那一侧。
“不——!”
“砰——”
碾过物体的声音十分轻微,车辆带翻了林碧因的身体,从她的腿上碾过。
谢橘灯那一瞬间的表情,从厌恶到焦急,再到绝望,只过了不到一秒钟。
车的性能很好,急刹车后,林碧因倒在了车的前后轮之间。
她看到林碧因眼睛中的神采慢慢褪去。
她因为忽然停住脚步,甚至打了个趔趄。
那一瞬间,她的感觉,就像一首歌的前两句——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第三卷·青涩待成年·END————
☆、异乡
三年后,美国。
“然后呢?”
素盈问谢橘灯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淡漠的,这在她小巧而精致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的不相称,那就好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很美很好看,却没有表情一样让人叹息。
谢橘灯看着她,“然后什么?”
“你就这样逃了?”素盈划开一根火柴,点燃了她手指间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吸烟的样子很漂亮,这个词语好像用烂了,但中文不说这么多年,成天又面对那些数字,谢橘灯早就把中文忘在脑后勺了。
或者说刻意的忘记。
毕竟但凡记着一点,都能抽丝剥茧,将一切回忆起来。也许记性太好不是一件好事,这会让她觉得曾经的快乐遗忘不了,但曾经的痛苦也没办法忘记,他们好像相互伴随,是双生子。所以谢橘灯快乐的和不快乐的一起打包埋在记忆深处,只活在当下。
素盈听谢橘灯没有回忆的意思,便从窗户边撤了,临走前还问谢橘灯:“你今天中午要做什么?”
“啊?”谢橘灯刚才神游物外,这会被声音拉回现实世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粥吧。”
“我可以蹭饭么?”
“来吧。”对着素盈那张脸,谢橘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来美国已经三年,在普林斯顿也已经呆了三年,和素盈是合租关系。两人同为华人,年龄又相仿,意外的有共同话题。素盈不像是这个年龄其他女生那样多话,事实上她活的像是一朵安静的水仙花,漂亮而毫无伤害,大概好处就是能够装饰整个屋子。
素盈极少在屋子里,谢橘灯也是一次去超市买东西,才发现她在那边工作,当一个收银员,每天操着熟练的英文,说着“你好”和“谢谢光临”。
她声音很性感,却又带着含蓄的羞涩,给谢橘灯的感觉很奇怪。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她就好像一只本来应该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这一刻却又变成了野生的麻雀,让人叹息暴殄天物的同时,却又惊异于其旺盛的生命力。
和素盈合租的时间尚且不长,在长时间忍受上一个合租人丝毫不讲卫生不讲隐私夜夜笙歌日日狂欢中谢橘灯沉默的爆发,选择的方式就是搬离了那里,房东苛刻的扣下了她预交的、此刻还剩一个半月的房租,谢橘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没有在意这些。
比起那些噪音和骚/扰,钱离开了还能再赚,谢橘灯有无数办法赚钱,虽然辛苦了些累了些,但好歹能把她的时间给占满。
素盈比起上一个合租对象,简直好了不止一百倍,她爱干净,好像还有一些洁癖,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在谢橘灯的忍受范围内。当初谢橘灯也是误打误撞然后才找到这里的,两人一拍即合,谢橘灯住下之后便再也不想离开,素盈的手艺还不错,做饭做的很好,只是她不常出现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因为隔音问题谢橘灯还会听到她卧室奇奇怪怪的声音。
不过在一次仔细聆听之后,她大概弄懂了这位合租人的工作方式——除了当收银员,她还会在网上当播音主持,谢橘灯后来听素盈透露过一点,她好像赚的还不少,在网上也小有名气。
不过这些事情都好像没什么意思,毕竟别人的生活,无论是不是隐私,倘使没有直言告诉你,最好也不要打听,这样对别人是一种不尊重。
这天素盈下班之后拐弯去甜品店带了一个蛋糕,这花费了她近一周的钱,但素盈脸上并没有什么心疼的神色,她好像是一个对未来没什么打算的人,以至于每天都得过且过,近乎是月光族。
手上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酒,还有那个小蛋糕,素盈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愣了一会,然后起身去敲谢橘灯卧室的门。
谢橘灯当时正在攒书,为了赚钱她无所不用其极,每一分钟都规划的很好,当时正好落下最后一个字,检查了一遍发了过去,才起身去开门,看到素盈的脸,有些怔忪:“怎么了?”
“我生日,要不要来吃个蛋糕?”素盈说话声音很轻,尾音却像是带了个钩子,叫人心里痒痒。
“好啊。”
插蜡烛的时候素盈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插上了两根。
“你今年二十二岁?”谢橘灯以为她插的是零头。
素盈摇头,“不,我已经二十七了,你没有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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