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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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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的湿濡传过她的肌肤,重击她的心脏。
那是他的……血。
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慌乱地撕扯衣摆,撕下一大块覆上那狰狞的伤口。
她不想看到它!不想看到!
可是,翠布才覆上就变了颜色。
他沉眼看着她的举动,脸色明明苍白得不似人样,可是笑得好迷人。
她哭,他笑。
她哭得越厉害,他笑得越灿烂。
这,才是他的颖彤。
他的颖彤是外坚内柔的,他的颖彤是美丽善良的。
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为她拭泪,他说,“别哭了。”
明颖彤摇头,一直摇头,不停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不好……”
“颖彤……”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柔得像一阵轻风悄悄地从脸上拂过,“你会害怕吗?害怕我死掉吗?”
她哭得更加不可抑制,没有办法回答。
“其实,我也很害怕。”他以额抵着她的,声音暗哑,“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就忘记曾经这么爱你。”
求之不得的音调混着血的艳红听来格外教人不忍,明颖彤伸手抚上这张总会时时在她身旁守着她,将她自噩梦中拉出来的脸庞,“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自己……你不会有事的……”她还是哭,“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江南。”
闻言,他微侧着脸,脸上一阵黯影,嘴唇青紫,愠怒从眼中闪过,“江南?你要我陪你去找薛枫?”她还是想着薛枫!“明颖彤,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狠?!”
“裕——”明颖彤好久没有这么唤他,声调里藏着怀念,“等你身上的盅毒解了,我们就回家去。”
“回家?”
“我们回鹊山,回去看山上的月亮,回去看我们合种的花。”她说,“好吗?”
惦念盛在眼中,他止不住落寞惆怅,“鹊山的树已经不再开花了……”自他们走后,鹊山已成了荒山,就连飞鸟也不愿停栖。
“会的,会再开的……”她含着泪吻过他的颊,“孩子是你的,廉裕,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你不能死,跟我去江南,我们去找赫凡。”带点凉意的唇来到他的唇上,轻轻点碰着他的唇,随后,她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试着爱上你……而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比我先死。”
京城。
纪双双追随着前方那身上永远都着大红或大艳华服的男子。
雨日过后,走在行人鲜少的城郊,脚下,泥泞一片,像被踩碎的回忆。
闷不吭声一路跟在薛枫背后的纪双双随着薛枫绕过了大半的城镇来到客栈。
他领着她进了客栈,租了客房,他说,“好好休息。”便留她一人在此。
他有事瞒着她。
他让她跟着他来京城,却不说来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如从前一般直接问他?
为什么她不再与他好好的说话交谈?
她转过身子想要问问身后流逝的岁月,然岁月却只是仓皇而逃,并不给她想要的答案。
诚然,是因为岁月明白,全然明白那个答案就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愿面对,便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面对。
夕阳西下。
原本天色尚好的蓝空在大批的雨云飘飞而至时,已成了阴沉暗色。
浓浓的乌云徘徊在空中不肯消散,有着即将降下大雨的味道。
这几日,雨水总是不定时,不定量,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纪双双眨了眨眼,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在心中发酵。
薛枫,她要知道他来京城到底做什么!
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开始纷纷进入她的眼帘,繁嚣喧闹的种种声音也开始窜入耳中。
找一个人,如果对方没有留下痕迹,能够找到的几率实在很少。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溜进她眼中。
葛骞?!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不就表示……
爹?!
纪双双瞠眼,下意识躲入壁后。
爹在京城?爹来京城做什么?
纪双双不禁尾随其后。
雨要下,不下。
纪晔不紧不慢地进了宫。
纪双双在宫外踌躇。
她举目而望近在眼前的皇城,那耸立着飞檐翘角的宫殿。
纵身潜入宫院深处的茂密树冠中,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对自己苦笑。
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踏进这地方吗?
无论是不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信誓这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永远都是有口,无心。
皇城太大,她险些又迷了路。
两个端盘侍女的交谈声浅浅传来。
纪双双忙将自己藏匿。
幸好,夜色为她做了最佳的掩护。
“真的吗?真有那么大胆?”
“可不是,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留下了名字才入皇宫偷金牌。”
“偷圣果真是名不虚传,圣上气得跳脚也不知道上哪找他,更不可能张榜捉他。”
“为什么?”
“这还不懂吗?人家都通知了,金牌还是被偷走,摆明了是宫中守卫,侍卫,锦衣卫防范的无能,如果这要传了出去,圣上颜面岂存?威信何在?”
“不是说他与耿爵爷的感情甚好吗?找到耿爵爷不就成了?”
“笨丫头,哪有那么简单?嘴长在人身上,怎么说都可以,就像我跟你说的这番话,明日我要跟别人绕舌根,治了你的罪,你会承认吗?”
“那倒是。”
“更何况耿爵爷是什么人物?圣上都得敬他三分,畏他两分的。”
“快走,呆会晚了,说不准咱们得掉脑袋。”
“是啊,是啊,圣上这会正气得只怕没能杀了所有的锦衣卫。”
两个侍女停止交流彼此心得,脚下步伐加快。
纪双双心头一撼,跟过去。
景阳宫树木稀疏,多是花草,没有能够掩饰她身形的遮掩物。
纪双双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唯一能够藏身之地便是其上的屋顶。
几下轻点后,纪双双便轻轻巧巧地,稳稳地落在了屋顶。
掀瓦,她小心翼翼地看下去——
宫灯摇曳,明亮如日。
万泓坐在正面最高的主席上,手中稳稳端着酒杯,正在向人敬酒。
“纪晔,朕知道你爱美酒,这是上等佳酿,你尝尝。”
纪晔?!
“是,圣上。”
这声音让纪双双惊得差一点从屋顶栽下去!
虽然是差一点栽下去,没有栽下去,可也让瓦片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殿内的葛骞是纪晔的贴身守卫,他的声音突然一沉,“圣上,有刺客!”
“刺客?”
“好大的胆子!”
葛骞哼一声,如电光石火一般腾身从侧窗狭小的开口一跃而出,一把抓住了还陷在错愕中的纪双双。
纪双双不想和葛骞打照面,反手一挥,想要甩脱他的束缚,但是葛骞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只手在半空立如刃,猛击而下,准备砍向她的颈部。
纪双双抬起头,怒瞪着他。
这一刹那的对视,让葛骞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小小姐?……”
纪双双!
一个在心中痛恨了无数遍,咒骂了无数遍,又牵挂了无数遍的女儿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该有什么表情?!
这个答案对于纪晔,正解是,不敢有任何表情。
纪晔瞧向万泓,“圣上,爱女——”
“纪双双?”万泓看到纪双双,原本的火气一下子消散,俊容上泛起了讶异,甚至是惊喜的神情,“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吧?”
可是,圣上怎么会惊喜?
应该是恼羞成怒才对吧?
多说多错,纪晔噤言。
纪双双怕连累纪晔,自知理亏,并不辩解,也不言语,只当任凭万泓处置。
还有一个让她哑口的原因便是墙上那红色的字迹。
借无上金牌一用。
字尾那个印着复杂的枫叶图纹,相当独特的古文字,她太熟悉了。
是了,这便是薛枫的作风。
不做猥琐之事,就算是偷,也偷得人尽皆知,光明磊落!
这个笨蛋!
她在他的身边还好,还能够阻止他留下这样的痕迹,只要她不跟在他身边,他就一定会留!
这……是不是也在说明或代表什么?
他对她说,除了双双,黄金是我的最爱,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金银财宝下,这样才会死得甘心……
他对她说,我自以为只要我有足够多的钱财就能堆砌自己的自尊心,就可以忽视你我之间的差异,但是,每一次,我远远地看着你,却不敢走近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仍是那么的贫气。
他对明颖彤说,颖彤,你愿意嫁吗?我只是一个以偷盗为生的人。
只是一个以偷盗为生的人……
在他心中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是吗?
他对她说,一个穷人,就算身上穿得再华丽也没有用,因为一个人的内心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改变的,就算自以为改变了,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所以,他要证明什么是吗?证明他是一个以偷盗为生的人,却并不苟且,偷得光明,偷得正大,是这样吗?
一道似要划破大地的闪电骤然降临,雷声频频作响,要下不下的雨,终于下了。
万泓看着神游太虚的纪双双,“纪双双——”张扬的轻快语气,成了罂粟,最可怕的毒,“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高处不胜寒,他怀抱着一点点的期待,独自孤站。
只是等一个希望。
一个又一个春天,一个又一个冬天……等了又等,等了再等……
这个希望,终于还是被他等来了。
在这个暴雨如竹的夜晚。
chapter 20
犹沾雨滴的树梢。
犹挂水滴的檐角。
那积少成多汇聚而成的小水坑……
这些都是昨夜那场不同寻常的暴风雨所留下的痕迹。
纪双双闲坐亭间,斜倚栏杆。
她眼神悠悠,似是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实则听着那已经劝解了她将近四个时辰的声音。
“双双,能嫁给当今圣上真的是上天怜爱咱们纪家,能得圣上青睐那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纪晔说着,“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WWW。WRSHU。COM]
耳旁的声音熟悉,语气却那样陌生。
心头苦笑,纪双双的眸中逐渐染开一层薄薄迷雾,“爹,光宗耀祖了之后呢?人就不会死了吗?人就不会有痛苦了吗?光宗耀祖除了给纪家带来更大的美誉之外还能带来什么?”
纪晔没想到纪双双会回答自己,毕竟他都游说好些时辰了,她都没说什么话,所以,当纪双双问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回答。
纪双双细微的嗓音宛如叹息,“爹,牺牲在光宗耀祖背后的是你活生生的女儿,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觉得值得吗?”
纪晔不悦地皱起眉头,火气开始往上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人人敬羡的贵妃有什么不好?!这可是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美事!你若还真要你这个爹,还姓纪,就不要给我丢脸!还是你嫌自己的脸丢得还不够?!你不要脸,你爹我还要!”
纪双双低头看向亭下的一池清水,以及水中倒映的容颜,“我只是想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女人就一定要嫁吗?不嫁人就天理不容吗?我不在意流言蜚语,我不在乎别人如何贬损我,但是,爹,连你也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吗?”
纪晔也不再好言相劝,“这一次,你嫁也得给我嫁!不嫁也得给我嫁!”
“难道爹就没有想过你这是想要间接逼死你的女儿?”
“你!你存心要气死我?!”纪晔道,“你娘被你气得卧病在榻,你还觉得闹得不够,玩得不够,任性得不够?!”
纪双双脸色稍白,转望纪晔,“娘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对你的期望,你娘把她毕生的爱都倾注在了你的身上,你这样任性地一走了之,音讯全无,你说你娘能不病吗?!
期望是一种负荷,爱是一种负荷,就这样伴着纪晔的言语重重地压上纪双双的心头。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面对,逃避了这么久,逍遥了这么久,自由自在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可以洒脱的抛掉那些负荷,终究是不能的。
那时,她的身边有薛枫,他能为她减压。
此时,却连他也是她心中的重压。
纪双双忽然觉得想要自由自在的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
“纪双双,你考虑清楚,如果你真不想要你爹,你娘,那你就随性而为,当做我们都死了!我们也会当做从来没有养育过你这个不知是非轻重的女儿!等我们都死了,你要记住,我们是死不瞑目的!而你就是那个让我们连死都不能瞑目的罪魁祸首!”
无法达成共识,纪晔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鸟儿和鸣,青草亮眼,花木扶疏。
自由呵——
自由就摆在她的眼前!
多么珍贵的自由离她仅是咫尺之距!
她曾苦苦挣扎换取而来的自由,她拼命坚持的自由真的要付之一炬吗?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至亲。
一边是她无所顾及的追寻,一边是她骨血相连的束缚。
当两者被迫二选一,该如何抉择?
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热嘲冷讽,可以不理会旁人的指手画脚。
然,怎么能够不在意至亲?
怎么能够忍心伤害将自己养育成人,赋予自己生命的至亲?
当面对来自至亲这并非胁迫,却比胁迫更具威力的要挟,她该何去何从?
似乎,怎么选,都是错。
为什么,做自己也是错?
为什么,做自己那么难?
她只是想要做自己而已,她不承认这是错。
但如果她不是错的,那么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是了,这个世界错了,错在把她丢在了这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就算怨天一万遍,也没有用,问题还是在,还是没有解决。
她的心如同被人肆意绞割,乱如麻。
万泓远远看着纪双双,而后走近,侍卫要报,被他挥退。
纪双双看着万泓,也不行礼,也不说话。
万泓弯身在栏杆旁的花圃摘了朵小花,一边拈剥着花瓣,一边说着满腹的诧闷,“想了这么久,可以给朕答案了。”
“死小孩!”纪双双说话了。
洁白的指尖一僵,心跳了跳,故作平静,他说,“答案。”发号施令惯了,他通常没什么耐心。
“如果我说‘不’呢?”
“不吗?”万泓残忍地继续剥瓣离枝,“朕从不接受拒绝。”
纪双双看着那被迫离枝散落在清湖之上的花瓣,在那其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觉得——”直到手中拿着的花枝再无花瓣,万泓道,“如若你不从,大不了就是一死,是不?”
南风吹皱平静的湖面,残瓣一点一点飘离视线,纪双双以沉默做为回答。
他错了。
她,很贪生怕死的。
万泓扔掉手中的花枝,冷道,“你错了,朕不会要你的命,朕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清誉,但朕会要了薛枫的命,与朝廷作对,他难逃其咎,任他薛枫本事再大,只要朕一张皇令,照擒不误。”
他赌纪双双对薛枫的在乎。
他说,“关键只不过是在于,朕要不要动这样的干戈,想不想损失这样的人力,你说呢?”
闻言,纪双双的掌心不断一张一握,企图将染至身上的苦楚都驱开。
她苍白的唇,扯开苦涩的弧度,“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这样来逼我做我根本不情愿去做的事情?!”
万泓正色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没有被逼迫过?你以为只有你?!纪双双,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况且朕现在逼你了吗?如果朕真的要逼你,不会征询你的同意,直接便给你冠上了贵妃头衔,你又能奈朕如何?薛枫目无王法,本就是错,屡教不改,更是错上加错,朕按律法惩治他又有何错之有?纪双双,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朕给你的是选择,是机会,而不是逼迫!”
静。
很静。
她,静静地眼也未眨一下,更别提有所动作。
还坚持什么?
薛枫都跟明颖彤求亲了。
支持着她一直坚持的理由已经不在了。
当她和他还很小的时候。
她经常找他,可是他的衣服实在是跟她的超不搭。
终于,在她的威胁利诱之后,他愁眉苦脸地陪着她一块走进布庄。
“哦,纪家的小小姐,要找点什么?”
“有没有红色的布料?”她问。
红色?
全身寒毛因此竖立,他无法理解地直瞪她。
“当然有,不知小小姐需要的是哪一种?”
布庄的店家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忙不迭地命人搬出一大堆以各式手工制作的布匹。
她偏首看了看,想也不想便道,“红、大红、艳红、深红……总之,愈红愈好。”
他说,“呃……我要色彩朴素一点的布料。”
“不成!”她想也不想地驳回,不怕打击他,“你挺适合红色,本来你就很瘦,很不起眼了,那些单调黯沉的颜色根本就不适合你,红色能给你多添点色彩。”
于是,她一口气就挑了十来匹以红为主调的布料。
他则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对她说,“双双,你可知,我穿红衣是因为你?”
她笑而不答,其实,当钱生金跟她说过之后,她便想起来了。
只是……
不久的以后,他与明颖彤成亲之后……
他就不会再穿红色了吧?
他为她付出过许多,他为她做过许多事,许多许多让她开心,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傻事,乐事。
总算,轮到她可以为他做一件事。
只要能够保障他的平安,什么都好。
释放所有的抗拒,“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代表她的妥协。
“需要多久?”
“你能给的底限?”
“腊月二十五之前。”
“腊月二十五之前?”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没错,腊月二十五是朕十八岁的寿辰,届时,朕将册你为妃,在那之前来到朕身边。”胜券在握的语气。
“你何以信我?”
万泓忽地将脸悬在纪双双的面前,对着那近在咫尺的芳唇低喃,“因为……朕是天。”
曾经受过伤的人通常都会牢记当初的痛苦,当再遭遇到同样的事件时,有人会选择勇敢面对,有人会选择刻意逃避,但也有人……会选择迁怒无辜。
纪双双回到客栈,发现客栈外面围了满满的人,却无一人敢进去。
客栈的门也是关上的。
“怎么回事?”纪双双问身旁的路人。
客栈老板眼尖,一见到纪双双,马上冲过来。
“纪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客栈老板如遇救星。
“嗯?”纪双双一头雾水。
“纪姑娘,与你同行的公子脾气可坏了,你快进去劝劝他,他要把我这小店给砸了,虽说银子能解决问题,但是,这间客栈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置下的产业,可不能在我手上弄垮,弄倒了,这几日,客人都不敢来,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客栈老板抱怨连连。
“怎么不直接报官?”旁边就有人问了。
“这官差都不知来多少遍了,可人家手上有金牌,官差一来,看到那枚金牌都给他跪下了,谁敢抓他?”知情人就回答了。
纪双双不禁翻了个白眼。
吼,偷了金牌还这么招摇,他是真不想要命了?!
“我进去看看。”纪双双说着就要推开客栈的大门。
客栈老板及时提醒她,“纪姑娘,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硬物砸到。”
“不会的。”纪双双一边推门,一边回首答话。
客栈的门才一开,她才转回头面向内,一个东西就立刻向她飞过来,因为刚刚分神,所以根本就来不及闪躲,那东西便直接的敲上了她的头。
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阻止自己逸出痛楚之声。
客栈的房门窗户通通都关上,唯她所在之处流泄进了一点阳光。
她的视线搜寻着他所在的位置。
“出去!我说过,在我没有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来!”
“是吗?你说过吗?我可没听你这么说过。”
她的手贴上隐隐抽痛着的额头。
湿的,流血了。
她以为他的脾气变好很多了,没想到他耍起性子来,还是这么孩子气!
纪双双的声音换来一阵死寂。
她的视线已经找到他,直接对上他。
他,亦然。
如果不是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样的安静会让人以为它根本就是一个无声的世界。
纪双双打破沉寂,幽幽地说,“我流血了,还不来帮我止血?!”
薛枫盯着她,并没有动。
“如果你认为我这样一直流下去死不了,就不要管我好了。”血沿着额际缓缓滑下来,痒痒的,她控制自己想要去擦拭它的冲动。
“过来!”薛枫哑声命令着。
她是不是该偷笑?
外面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够接近他,他却主动要她走到他身边。
可惜,她没有笑,更没有偷笑。
其实,要她走过去并不难,难的是贪念。
“你想让我这样流血至死吗?”她不动,只是看着他,“那么我就让血流干好了。”
她坚持不动,他能够这么狠心地对待她,任那额际的血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吗?
当然,做不到!
“该死的!”最终他还是以飞一般的速度来到她面前。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胜利的,必定是她。
但这并不是战争,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胜利了,只是欣慰,她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存在。
她俏皮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死了活该,反正你是我的克星。”
她的话才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这几日,你上哪了?我不是叫你在这等我吗?”每次都玩失踪,他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说来话长,先帮我止血,我再告诉你。”她推开他。
“很痛吗?”
“当然痛,要不你让我砸一下脑袋,看看痛不痛?”
“好。”他考虑都不必。
“哼,我才没那么坏心。”她嗔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上哪了?!”这几日他找她都找得快发疯了,差一点没把整个京城给掀了。
他先是以巾帕拭净她额上的血渍,再从怀中掏出赫凡硬塞给他的创伤药,细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我……入宫了。”
“入宫做什么?”
“我在市集瞧见了爹,看他进了宫,我便也跟了进去。”他修长的十指,在碰着她的皮肤时,传递着一种热力,她心里头那等浮浮沉沉更为苦涩,直奔重点,“当今圣上欲册我为妃。”
薛枫的手忽地离开,每吐落一个字,胸口便冷上一分,“上次是相爷之子,这次是圣上,你爹还真是为了你的婚事,操尽了心,使全了力!”
秀颜如玉,纪双双自己处理伤势,草草作罢,“他是我爹,他不希望我终生无依,他想方设法为我找一个好归宿有什么不对?”
薛枫难掩震撼,半晌,才嘲讽道,“是没什么不对,当今世上也确实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比当今圣上更有权更有势更有钱了!你爹倒是帮你找了一个极好的归宿!”
这真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他的话如利刃般缓缓划过她的心房,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楚,提醒她丢弃,抛弃那早就该放手的一切,“所以,你要成全我吗?”
“成全你?”右手不知不觉握成拳,他笑了,笑声凌厉如箭,“你需要我成全什么吗?”
那支箭刺伤她。
“当然!”她浅浅一笑,“如果你用我许你的第三个愿望解除前两个承诺,我会非常感谢你的成全。”
心脏重重一揪,他怔怔地瞧着那张看来有些遥远的容颜。
怒火翻滚的浪潮狂烈得令他惊颤,一径跃上他湛深的双眸,灼亮而猛烈。
而他,并不想去抑止。
爆发开来的怒气四处流窜,纪双双赶紧两手捂耳。
只听,仅在一瞬之间,室内所有的陶瓷制品统统碎裂。
“枫……”纪双双想要抑制薛枫继续以内力实施破坏,伸手拉住他,“你怎么了?”
她似乎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造成他慌乱无措的凶手。
“走开!”薛枫怒气冲冲地拂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枫,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不想信守诺言——”
“我叫你走开!”激愤的嘶吼划破天际。
纪双双身子一颤,望着他阴暗至极的脸色,心跳蓦地紊乱,“枫……”
“告诉我,你不会听从你爹的安排!告诉我,你不会嫁人!你不是说过你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吗?!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薛枫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无限的懊恼沮丧,有着深深的刻意压抑。
纪双双惶然震住,冻立原地。
薛枫望着她,许久才冷静下来,睨着她的眼眸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我们离开京城!”
他冷不防地揪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拖着她就往外走。
挑了匹上等快马,他带她上马,疾速而行,仿佛身后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
这样的速度让纪双双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是他滚烫的体温,她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
她腿软到根本没有办法说‘不’。
不过,就算有办法。
她想,不到必须分道扬镳的时刻,她也还是不会对他说‘不’的吧。
他搂着她。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
可是,又,那么陌生。
chapter 21
江南,温府宅邸前。
或是被硬物砸伤的头在痛,或是一路快马奔驰速度太疾……又或是因为看见了正掀帘,缓缓步下马车的明颖彤。
纪双双身上的力气飞速消逝,她只能倚靠着薛枫的力量跳下骏马。
明颖彤的身后是廉裕。
明颖彤的目光在薛枫身上,廉裕的目光在明颖彤身上。
纪双双的目光在廉裕身上,薛枫的目光在纪双双身上。
两男两女,目目相视,复杂无解。
出剑,廉裕左手使剑,直逼薛枫。
薛枫反应不及,纪双双抽出绿绫丝条抵去。
廉裕与纪双双只对了不到三招,薛枫便格开纪双双与廉裕对招。
明颖彤想叫,想说话,可就像有千斤巨石抵住了她的咽喉,她叫不出来,说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在梦中,无数次想叫,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等到真的大叫出声,才猛然发觉,原来,一切,只是梦。
廉裕直落下风,纪双双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感觉到薛枫周身传来的杀气,她赶紧扯退廉裕。
薛枫反应很快,收势很快,但还是波及了纪双双些许。
纪双双胸口一揪,欲吐出一口血,她赶紧用掌捂住,吞咽。
“你?!”薛枫气极,一个掌风击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干嘛护他?!是他先动手的!”
纪双双看了眼那生长了数十载,一瞬便被摧毁大半的灌木丛,心生伤感。
这世间就是这样,一个错误的瞬间可能就毁掉了事物原本努力生长了数十载的方向。
就像她跟他。
思绪明明飘得很远,嘴巴却可以很准确的回答他的问题,“你没瞧见他用左手使剑?他现在连我都打不过了,你刚刚瞎掺和什么?”
她知道他是怕她受伤,但她还是很恼,“薛枫,烦请你以后在做任何事之前先思虑后果,好吗?不要总是凭着一时冲动便种下自己无法挽回的恶果!”
不等薛枫有任何表示,纪双双便对廉裕道,“你过来,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要谈可以,你过来。”廉裕冷冷地,耍大牌。
纪双双气归气,还是往廉裕的方向走过去。
有一股力道阻止她前进。
薛枫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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