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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过来戴钻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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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国平对她毫无感情,小小的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讨厌她。孩子天生不会挑剔父母,连埋怨的意识都没有,积攒了这样多的委屈,也只是默默受着。
  现在想想……呵呵,虽然说牧国平本来就自私冷血,但或许,也少不了某人的挑拨吧。
  “他对我妈妈一样不耐烦,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总说他辛苦养家了,所有压力都是他担着,老婆还总让他不痛快。后来我知道,他是嫌妈妈不工作,没有收入,岳家无权无势,妈妈还不能给他生儿子。
  “我和妈妈住在阔气的大房子里,吃穿用还算讲究,不过我知道他肯这样是为了面子。他吝啬得很,但也怕人家笑话,面子上的钱他还是愿意花的,只不过每花一分都像割他的肉一样,因此,他对我和妈妈就更暴躁了……后来送我去翔鹰,每年学费就要十几万,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楚燔不知什么时候叼了根烟,但是并没有抽,仲夏这样问他就把烟拿了下来,夹在指间,淡淡地道:“大概,是想让你认识些有钱有势的朋友,将来嫁得高一点,他好借亲家的势。”
  “呵呵,没错。”
  “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他对于珍珠母女却好得多得多。他在公司怎么样对于珍珠,这我看不见。我只看见,他骂我妈妈的时候会拿于珍珠做榜样,说于珍珠怎么细致、体贴、善解人意,而妈妈是木头脑子,不会给丈夫分忧。”
  仲夏冷笑起来。
  于珍珠经常来牧家。有几次仲丽琴不在,小仲夏偶尔经过书房,看到她和牧国平关着门……当时年纪小说不出来,只由衷地觉得怪怪的,长大了回想起来,才豁然开朗。
  牧珮雯是牧国平嘴里仲夏的第一榜样。“雯雯姐姐”品学兼优,拿的奖状可以贴满整面墙,钢琴弹得又好。
  “看看你自己,就知道在男孩堆里撒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比不上雯雯姐姐一根手指头,将来哪个男人肯要你,也就和你妈一样是围着锅台转的货色!”牧国平这样骂小女孩。
  仲丽琴曾不止一次想给女儿报兴趣班,不管报什么,牧国平都一口否掉了。他嫌贵,也从来不去想要不要帮妻子给女儿找启蒙的辅导老师,他每月发给妻子一点点家用钱,便认为,这些都是妻子该考虑的事。
  仲夏那些爱好,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篮球,后来迷上的台球,包括那两下子拳脚,基本是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学的。这些,在牧国平眼里,都是“不学无术,没个女孩样”的。
  他认为,女儿这样是他没娶到贤妻。公司经营出了问题,他也赖到“妻女不贤”上头,拿她们撒气。
  “他冤枉我妈妈,不问青红皂白抛弃了她。然而我还是庆幸,从那之后我妈再也不用承受他长年累月的冷暴力了。”
  仲夏感到男人的手臂环上她的背,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摸摸你。”
  “嗯……”
  仲夏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不少,笑道:“哥,我好多了,不难过了。”
  身边的男人把一个扁扁的小瓶子塞到她手里,暖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是白兰地。愁呢要拿酒来浇,你浇点儿吧。”
  仲夏:“……”
  她接过瓶子,拧开盖儿,喝了一口。酒液清凉,却泛着浓浓的辛辣,直冲卤门,滑过咽喉、胃袋,化做暖流传遍全身,整个人飘飘然的。
  “这个牌子我喜欢,不错吧。”
  楚燔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实她酒量很好,但不知为什么,仅仅这一口就有了醉意,每根神经都被泡在了醇厚甘洌的白兰地里。
  “哥哥,你也太贪了,不是要我说更多吧。”她笑得憨憨的,脸上却滑下小小两颗泪珠。
  “有苦水也倒得差不多了,横竖就是那么点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再八面玲珑再能屈能伸,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子得意洋洋的猖狂样。凭什么,我妈辛辛苦苦伺候他十八年,到头来,被安上一个淫。妇的帽子,背一辈子骂名。于珍珠风风光光的,我妈妈却被禁锢在精神病院里,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都不能够。”
  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他的大掌凑过来,粗砺的拇指擦掉她的泪珠,在小鼻尖轻点一下,“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嗯,我也这么想。她一定会的。”
  仲夏就说起仲丽琴差点砍断手腕那次的情形。
  “我一向身体好,居然发高烧烧了将近一周,醒过来我妈已经……后来,我去国锐大楼找于珍珠,她派了个助理,跟我说,希望我们全家永远别回京城,呵呵……至于那个男人,他根本不接我电话。走就走,我索性改掉牧这个姓了,反正他也不认我是他女儿。”
  楚燔扳过她的肩膀,声音里有几分急切:“你怎么病倒的?”
  “不太记得了。刘叔说,我是用功过度,把身体累坏了。”
  楚燔放开女孩,低头思索着。
  仲夏又喝了一口酒。
  “懒得说了,不能再为这种人浪费我大好口水。这酒真不错,燔哥,我现在有点、有点想睡了。”
  “好。”他环住她的肩膀,扶她站了起来,“去睡吧,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
  快走到门口了,仲夏想起件事,“燔哥,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门禁卡,朋友给我的。”他给她看一张小卡片,“有两张,一张给你了,我这个备用。”
  她信以为真,点了点头,笑道,“挺好,万一我忘带了,还能靠你进来。”
  他的回答是再度揉了揉她的头发。
  跨进房门前,仲夏把小酒瓶还给楚燔:“不好意思,好像让我喝的差不多了。”
  “我那还有。哪次带你去看我的酒窖,放开了喝。”
  “抱歉,让大哥你听了这么多……负面情绪的东西。”
  “欢迎随时倾倒。”
  仲夏觉得眼皮子沉重,恨不得马上倒下。然而,目光拂过门口的男人,魁梧挺拔,背着漫天星光,披了雾沉沉的夜风,柔柔地看她,一双黑眸,清亮璀璨……
  酒意上了头,一冲动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楚燔哥,晚安。”
  他没有动,僵直地立在那里,好像瞬间变成了化石。
  ……她都干了什么。仲夏觉得喝下去的所有白兰地都烧到脸蛋儿上了,窘得想跺出道地缝跳进去,什么都不敢说了,转身关了门,冲回房间,一头扎进枕头。
  楚燔盯着紧闭的门。
  女孩儿柔软的身躯紧贴,双臂环绕……那种叫他心跳如擂鼓、血脉喷张的感觉,挥之不去……
  心里又热又甜,想要哈哈大笑,想要高高地蹦几下……
  可是,又想捶自己。
  “你猪啊,装什么圣人呢,也不知道回抱一下,多好的机会!”


第34章 你是不是喜欢夏夏
  楚燔回到自己的书房,从电脑前放着的信封里取出一叠资料; 里面有于珍珠的照片。
  是她年初在财经频道做专访的高清视频截图。头发高高盘起; 一看就静心打理过。两道眉毛描得长长的,眉尖上挑; 宛若即将刺入鬓发的剑尾。身材发福,双下巴,厚重妆容却盖不住法令纹和脖子上的皱纹,一根根清晰可见。
  典型的自诩女强人的中年富婆形象。楚燔看了几眼; 狠狠地揉成一团。
  仲夏的眼泪; 让他狂躁。刚才在她身边; 他是用了多大毅力才控制住自己; 没把她紧紧按在怀里。
  妈的; 心疼死了!
  从动机和条件,怎么看于珍珠都是那个幕后黑手; 但是根据他搜集到的资料,包括从卫骐那儿了解到的,证据链还是不够实。于珍珠,的确是个又狠毒又狡猾的女人。
  楚燔这次的京城之行很有收获。他曾对卫骐说起过五年前的中毒经历; 特别提到了和那几个彪形大汉打斗的场景。随着记忆的复苏,那些人的相貌逐渐清晰起来。
  卫骐很感兴趣。他正带队盯一个巨大的跨国犯罪团伙; 这个团伙无恶不作,主业是贩毒,势力渗透到各个阶层,手法极其隐蔽; 经常先侦查人员一步得到信息,想要现场抓获很难。
  向上级请示后,卫骐就请楚燔到了局里,让楚燔循着回忆起来的那几个人的相貌,和侦组人员辛苦搜集的嫌犯资料库进行比对。
  比对的结果叫人欣喜,锁定了三个男人。经过调查,五年前,这三个人都和刘飞提到的那个金华有来往。
  当年金华所在的帮派老大叫做涂姜。据卫骐分析,涂姜之所以那么猖狂,是因为当时他带着手下投奔了现在这个跨国犯罪团伙。
  那三个袭击楚燔的男人,都是涂姜的爪牙。楚燔中的毒,很像当时瘾君子之中流行的一种新型冰。毒,毒源被这个团伙严格地控制住了,只有他们有。
  至此,下手实施的人基本有了定论。还差一步,找出于珍珠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你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儿的遭遇,也算件案子了。”卫骐告诉楚燔,“但是,虽然锁定了几个嫌犯,还需要地点、作案时间之类的关键因素,不然没抓手搜集证据。大燔,你还能再想起来点儿吗?”
  楚燔就用力地回忆。他甚至忽视了闫清的警告。
  非常遗憾,他的头不再扎针般地疼,鼻血不再小水龙头似地哗哗流,可是,也完全想不起来了。
  楚燔非常郁闷。他要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随意穿越就好了。他会立即穿回五年前的夏天,看那些人害他和仲夏的地点,究竟在哪儿!
  夜已深,他心情烦躁,毫无睡意,走到酒柜前,准备给自己倒杯葡萄酒。
  忽然有隐隐琴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很耳熟,他知道这曲子,叫做《瓦妮莎的微笑》。
  读中学的时候,上下午的第二节 课和第三节课之间,这欢快的韵律飘遍了校园每个角落。
  弹琴的人,除了他的弟弟楚弃凡,不作他想。
  但是他记得,楚弃凡所在的翔鹰中学,课间休息播放的曲子,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
  这是有来历的。楚弃凡初一就代表学校,凭借这支曲子获得了亚洲青少年钢琴大赛冠军。那之后翔鹰中学就把楚弃凡现场演奏、录制的《悲怆》定为课间休息必播曲目了。
  楚燔走进客厅,立即被跳跃灵动的音符包围。楚弃凡弹得很投入,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听众突然降临。
  楚燔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沙发正对着钢琴,楚弃凡终于看见了楚燔。
  “怎么还不睡?”楚燔问,“要练琴就白天练,别把妈吵醒了。”
  楚弃凡停了下来。
  “不会的。你这别墅隔音效果很好,妈睡的又是楼上最靠里的房间。哥,你不是也没睡?晚上七八点钟风尘仆仆的回家,还一直忙到现在。”
  楚弃凡看向楚燔,“哥,这曲子你熟悉吧。”
  “不能更熟了。”楚燔回答。
  楚燔靠着沙发靠背,由下而上看楚弃凡。从他的角度看,楚弃凡脸上有淡淡的廖落。
  自从回归楚家,似乎……他和这个亲弟弟,就没怎么聊过天。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单独说话,又是在这样静谧的,充满异样氛围的夜晚,还是头一回。
  楚弃凡低着头,只用右手拨弄琴键,指尖流淌出一串串单调的旋律,还是那支曲子。
  楚燔站了起来,说道:“我马上去睡。弃凡,你也别弹了。”
  “哥,你是不是,喜欢夏夏?”
  楚燔走到客厅通往楼上的走廊处,听见楚弃凡在身后这样问。
  他转过身。
  “我知道你刚从她那里回来。哥,那套房子,其实是你买的吧?”
  楚弃凡也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钢琴盖,看向楚燔,犀利地道。
  “你想说什么?”楚燔反问。
  “我想象得到。夏夏先是在这儿给你做了一周的饭,你不可能对她没有感觉,她那样的女孩子……”
  楚弃凡轻轻地叹了一声。
  “然后,我住进来了,你让她照顾你的猫,每天都去看它,也就能和她多相处了。现在,你又拿猫做借口,哄她住在这个小区……该怎么说你,哥,你心机太重,夏夏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能不能,放过她?你对夏夏了解太少了,她和你在一起,不合适的。”
  楚燔向客厅走了几步,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说这些,其实是因为你想跟她好?”
  “……”
  “楚弃凡,你看她什么眼神,我清清楚楚。我也理解,你在和她分开八年后,见到现在的她,是什么感受。
  “你可以拿你们一起长大说事儿。但是,难道这样你就懂仲夏了?你能为她带来什么?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喜爱什么,又厌恶什么吗?”
  楚弃凡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我当然知道。夏夏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妈也喜欢她,你喜欢上她我能理解。但是哥,你不能娶她。”
  “呵呵,为什么,就因为你想?”
  楚燔从茶几上拿了烟盒,抽出一支烟,抓过打火机,边打火边道,“楚弃凡,你看看清楚你自己,你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你!”
  楚燔点着了烟,深吸一口,皱着眉头。
  略静了静,沉声道:“别误会,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弃凡,你想想你是怎么受伤的。你太出名了,懂我意思吧?
  “任何女孩子做了你的女朋友,只会被你那些所谓的真爱粉疯狂围攻。她们会人肉她,评判她的一举一动,当然会有衷心赞美祝福的,但是,恶意讥嘲、暗暗期盼她倒霉的人,数量更多……你应该注册个微博号,随便搜一搜,就该知道我不是夸张。”
  楚弃凡脸色发白了。楚燔继续道:“你忍心她受委屈?”
  他没有说出更尖锐的话。楚弃凡相对单纯、理想化,做事不周密、缺乏预见性,自己都需要一个专业团队去保护和照顾,哪里还能袒护女朋友。
  “更何况……”
  楚燔想到牧珮雯,乃至于珍珠的手段,冷笑了一声。
  “更何况,楚弃凡,你心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仲夏。”
  “我很在乎她。”楚弃凡固执地说。
  “在乎是有的,所以你听说她房子的事儿就偷偷打车瞧她去了。不可否认,你为了见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我都觉得震撼。
  “但是,你那点儿感情,对仲夏来说太单薄了。想想今天,今天谁来了?……妈说仲夏没吃饭就走了。她为什么走,你总该知道吧,你不是在乎她么,请问你为她做了什么?”
  楚弃凡怔住,愣愣地看着楚燔。
  “牧国平前后两个老婆,这谁不知道。他占着道德制高点,对本来就没工作的前妻和前妻的女儿也是够冷血的。小姑娘当时都高二了,念书念的好好的,牧国平生生的砍掉她的学费,让她当着全校人的面被赶走,你能想象她有多委屈多难过吗?”
  楚弃凡长叹了一声。
  楚燔接着道:“仲夏脾气好,心眼儿也好,但她还没圣母到对牧国平两口子礼貌有加的地步。你可能还不知道仲夏的妈妈有多惨。
  “牧国平、于珍珠,外加一个你亲热地叫着‘师妹’的牧珮雯,杵在这厅里……你觉得仲夏扎心不扎心?
  “所以她走了。她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回去之后又是怎么想的,这些,难道你没概念?而你继续和你的珮雯师妹说说笑笑,妈说,你们一起去海边散步了。”
  楚弃凡低声道:“我能怎么办呢?如果我丢下客人追出去,珮雯的父母会更加厌恶她,而珮雯父亲做了什么,也和珮雯没有关系啊。”
  “不是非要你丢下客人追出去。至少体谅一下她的心情,给她点安慰。”
  “我后来给夏夏打电话了。”
  “她接了么?”
  “接了。”
  楚燔抽着烟。看楚弃凡的样子就知道仲夏怎么答复他的安慰了,无非“我就是有点累,没大事儿,弃凡哥你别多想”之类的。
  仲夏是绝对不会责怪楚弃凡的。以她的想法,谁也没义务替她和牧国平夫妻作对。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这女孩儿清楚得很。仲夏倒有可能对楚弃凡道歉,她觉得让楚弃凡和姚敏尴尬了。
  她会一个人难过,自我排遣,就像刚才那样。但是很快她就会重振精神,继续开她的小店。这是个不甘屈服命运的、内心强悍的姑娘。
  楚弃凡和牧珮雯的的确确也是很要好的。所以即便他安慰也安慰不到点子上,而仲夏也不会选择对楚弃凡倒苦水。
  楚燔赖得再说,不过看楚弃凡的表情,刚才几句提点也够让他领悟了,就道:“好了,去睡吧。认真想想我的话,别再让她为了你受伤害了。”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五年前,在国锐银行,仲夏给楚弃凡打的那个视频电话,给她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啊……
  一点一滴的,他找到的证据,统统指向他的推断。
  楚弃凡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这还要问我?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牧珮雯对你啥想法儿。
  “你自己也说,你和仲夏一起长大,那么,你这位师妹必然也是不离你左右吧?你仔细回忆回忆,聪明怜俐的师妹有没有挤兑过她?嗯?……有,是不是?你觉得那不叫伤害?”
  楚弃凡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过往的一幕幕太多太多,他周围总有无数女生围绕,牧珮雯是怎样对待夏夏的,她和她的闺蜜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过什么嘲讽挖苦的话……
  他还记得他某次过生日,正为夏夏弹着琴,牧珮雯带着几个女生过来,闹着要他合奏……
  夏夏就默默地走了。
  那时,他一样地忽视了,继续陪着牧珮雯她们。
  夏夏受的委屈,不能不说是因为他了,但她事后一句抱怨也没有,对他一如既往地亲热。
  他,竟然也就习惯了……
  楚弃凡单肘撑着琴盖,扶住了额头。
  瞧这顿悟了又痛心的样子。楚燔有些烦躁,抽完了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行了,别想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楚弃凡回忆着道:“今天,珮雯在的时候,夏夏摔了一下。我在跟前看着呢,珮雯没有推她……”
  “怎么摔的?”楚燔打断了他,“妈没告诉我这个,仲夏也没说,是怎么回事?”
  楚弃凡就说起白天三个人听琴的事。
  “……就是我刚才弹的这支。我没注意夏夏在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珮雯没和她坐在一起。
  “弹着弹着,我听见刘飞惊叫,抬头就看见夏夏倒在刘飞身上了,我马上走过去……
  “夏夏脸色煞白煞白的,好像有点儿抖,我以为她感冒了,她也是这样说。
  “只是忽然不舒服,至少今天这次和珮雯没关系吧。珮雯不可能,也没必要当着我的面,把夏夏……”
  楚燔紧紧盯着楚弃凡的嘴巴,不放过那里流出来的每一个字。
  《瓦妮莎的微笑》。仲夏忽然昏倒。脸色苍白,难受……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了。
  “这次,同意你的观点,不是牧珮雯。”楚燔喃喃地道,“但是……和她绝对有关。”


第35章 为你打call小仲
  一夜酣梦。周日,仲夏起得比平时还早。
  没有像往常那样去锻炼; 而是翻出了读书时的旧衣服; 穿戴成学生的样子,背上书包; 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长途汽车站。
  她要去杏林湾看望仲丽琴。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母亲了,之前刘飞受伤不能自理,她只能和他们打视频电话。
  本来就打算今天过去; 经过昨天的事; 更是强烈地想看一看母亲温柔的笑脸。
  杏林湾大众医疗中心; 其实就是精神病人疗养院; 是一家民营的私有制医院。
  仲家; 是没有精神病家族史的。
  仲丽琴原本不是极端性格,是个朴实本分、勤恳善良的普通女人; 可是,命运的天空骤降一波又一波疾风暴雨,将她逼迫得精神崩溃了。
  近年来仲丽琴几乎不发病,即使发病也不具备攻击性; 她被安排住在相对而言条件较好、自由度较高的C区。C区可以接纳病人家属陪住,但是费用很高。
  仲夏是医院的常客了; 到了之后,照旧先去找母亲的主治医生方征了解情况。
  方征三十多岁,具有丰富的从业经验。他善于结合病人的生活背景、习惯喜好等各方面的因素,确定治疗方案; 很有效果。
  坐在办公室里,方征接过仲夏准备的小礼物——一个精致的运动手环,笑着说:“小夏,你总是这么客气。”
  “只是小东西,我店里进了当作赠品回馈客户的,不能更多了,方大夫您别客气才是。”仲夏说道。
  “你妈妈表现很好。”方征把一叠厚厚的病历展开,放在仲夏面前。
  “她已经有一整年没发病了,心情保持愉快,体重也有所增加。这是好现象。”
  仲夏从头翻到尾,方征的话一点儿不夸张。
  “太好了。那我妈妈有希望出院么?”
  “问题就在这里。”方征为难地说。
  “你妈妈的致病因素,是受了来自外界的过重的刺激。我的治疗方案,仅仅是'隔离',你也知道的,我结合她的潜意识,给她营造了一个虚幻世界,让她忘记那些令她痛苦的人和事。”
  这是一个绿色健康的方案,偏重于心理开导,大大减轻了对药物的依赖,因为那些药效果有限,还有很大的副作用。
  仲丽琴刚入院的时候疯得不像样,稍不注意就自残,方征不得不命人将她的手脚锁住,很凄惨,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解决。提出这个治疗方案的时候,仲夏和刘华都是赞成的。
  理念的植入是缓慢的,但终究,这个虚幻世界建成了,见效了。
  方征让仲丽琴相信,没有什么牧国平之类的人物,那不过是她读过的一本结局很坏的小说。
  她有疼爱她的丈夫,叫做刘华,还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儿女们在远方一所中学读书,她自己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陪在孩子们身边照顾。女儿高三,儿子初三,女儿很用功很懂事,儿子学习一般,淘气贪玩,很让她的丈夫头疼。
  她最疼爱的是可心的女儿,夏夏。夏夏会每隔三个月看望她一次,向她抱怨学校里繁重的功课。
  其实这是仲夏在按照方征的要求配合治疗,以便使母亲脑海中的世界更稳固。
  “难点在于,她完全融入了这个虚幻世界。一旦出院,回归到正常生活中,接触到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回想起从前的事……我无法保证她不会再次崩溃。”
  方征很苦恼。
  “那您看,有解决的办法么?”
  “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她住在与过去完全割裂的环境里。你妈妈在生活上完全可以自理了,她甚至能为你和你弟弟织毛衣。她和新认识的朋友、邻居们交往,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如果你急着想让她出院,最好找个风景宜人,但是偏僻的小地方,懂我意思吧?”
  也就是说,要确保仲丽琴一辈子都见不到与牧国平、于珍珠以及国锐集团有关的东西。仲夏犹豫了,以她目前的能力,还办不到这点。
  “那,第二个办法呢?”
  “也就是俗话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们慢慢地帮她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开导她,一点点地接受现实。
  “等她意识到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或者说,她发现她所受的伤害已经在心理承受范围之内,自然就不再钻牛角尖了。”
  “唉,可我不知道我妈妈受了什么刺激啊。”仲夏叹道。
  “是的。”方征把病历收了起来,也叹息了一声。
  “除非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事情发生的当天去,详细了解,你妈妈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们才好对应的劝解她。这是症结所在。小夏,很抱歉,我的水平还是太有限了。”
  “别这么说,没有您的精心治疗,我妈妈现在不知道怎么惨呢。”
  仲夏站了起来,对方征微笑道,“我们全家都感激您!”
  “惭愧啊,别夸我了。”方征看了看手表,“我不能再陪你了,有个会诊,这就要开始。”
  杏林湾医院价格高昂,但服务也是一流的。医生们住在专家楼,条件很好,但是全年无休,高层要求他们,病人但凡有情况,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出现。
  “小夏,你也该去看你妈妈了。在外头讨生活很辛苦,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我会的,谢谢方大夫。”
  ……
  仲丽琴见到仲夏,欢喜得直抹泪:“夏夏你怎么瘦了!”
  “高三嘛,学习任务繁重,能不瘦么。”刘华在一旁笑道。
  仲夏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眼睛周围的泪还没有擦干,哽咽着说:“妈妈我想你……我不想考大学了。”
  “那怎么行。唉,夏夏乖啊,再坚持坚持,累就累这一阵,等你进了大学就没这么紧了。”仲丽琴摸着女儿的头发说。
  她已经走不出这个虚幻世界了,年复一年,一直停滞在仲夏的高三时期,从未想过女儿怎么还没有高考这种问题。
  仲夏撒了一会儿娇,渐渐被母亲的鼓励“说服”,开始讲一些生活琐事。
  仲丽琴拿了个苹果,边用刨刀削皮,边含笑地听着。
  刘华打了饭菜回来。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吃饭,说笑,轻松愉快,和有家属陪伴的普通病号没什么区别。
  饭后,仲夏挽着仲丽琴的手臂,在C区的花园散了一会儿步。散步回来仲丽琴就累了,仲夏服侍母亲躺下,又低声说了一会儿话。
  仲丽琴握着女儿的手,慢慢地沉入梦乡。仲夏轻轻地为母亲扯上被单,蹑手蹑脚出去,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
  刘华在小客厅里收拾,打扫卫生。有家属陪住,这些活儿就不必另外花钱请护工做了。除了照顾病人起居、陪着说话解闷儿,还有这些琐碎的事情。五年如一日的,天天如此,他陪着仲丽琴一起被“禁锢”在这里,毫无怨言。
  仲夏从刘华手中接过垃圾桶,柔声道:“刘叔,我来吧,你歇会儿。”
  在母亲面前她都叫他爸爸,现在改口则是习惯。仲夏暗想,其实刘华完全配得上她这声“爸爸”。
  “夏夏,你歇着,刚刚陪你妈走了那么一大圈。冰箱里有刚买的巧克力奶,去拿出来喝,这点儿小活算什么,我不累。”
  “哦!”
  刘华把垃圾袋子的口扎住,拎出垃圾桶,然后翻出一只干净的塑料袋套在上面。
  仲夏坐在沙发上喝着巧克力奶,看刘华忙碌。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为了她的妈妈,竟然付出了这么多,又这样持久。多难得的感情,妈妈当年要是嫁给他就好了。
  仲夏说起店铺的红火业绩,顺带把刘飞狠狠夸了一顿。
  刘华听得眉开眼笑,笑完,叹道:“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唉,夏夏多亏你照顾他,本来我一直担心他不听你的话。”
  “刘叔你别总这么说啊,小飞最听我的话了,我让他打狗,他绝对不去撵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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