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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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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将剑招化虚为实,径自疾刺过去。
薛冷缨等剑锋及胸,才道:“好!”随着话音,长剑一振,便即抢攻,竟不格当对方的剑招,剑尖直刺狄梦庭的咽喉,出手之凶悍凌厉,直是置自己生死于度外。
狄梦庭暗骇,闪身相避,哪知薛冷缨得势不让,长剑向下疾划,剑尖又已指到了小腹。狄梦庭大惊,挥剑挡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双剑相磕,火花迸射,狄梦庭只觉虎口发热,长剑险些脱手,心中一凛:“好家伙!八年不见,他功力居然精尽如斯!”当下凝神专志,将一路剑法使得密不透风,严密异常的守住门户。
薛冷缨嘿嘿怪笑,手中的长剑青光闪闪,犹似一个大青球,围着狄梦庭滚来滚去,霎时间将狄梦庭裹在剑圈之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着。
双方一守一攻,均是以快打快,但听得剑忍碰击声密如爆豆,又似雨打芭蕉,响声连成一片,绵绵不绝。
狄梦庭越战越是心惊,暗想自己的武功乃是四谛岛的快剑绝技,一经施展,势如暴风骤雨一般,八年前薛冷缨远非自己对手,何以今日交手的四五十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想到此处,愈发抖擞精神,一柄剑开阖吞吐,仿佛在身前交织成一张钢幕,守护得风雨不透。
在这道剑幕之前,薛冷缨高纵低伏,喝声与剑风相互配合,连发一十七剑,狄梦庭却无一剑反击。从场面上看,似乎是薛冷缨大占上风,其实他心中却叫苦不迭,当年他败在狄梦庭的剑下,引为生平奇耻大辱,八年来闭门修炼,自忖剑法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这一十七剑连续刺出,每一剑都加重一道后劲,一剑强似一剑,重重叠叠,直有无坚不摧、无强不破之威。哪知狄梦庭的剑光如网,他这一十七剑刺去,竟似石沉大海一般,非但没有伤敌,自己的中气却几乎无以为济,若不是狄梦庭过于谨慎,没有冒险抢攻,自己早已败了。
他埋头数年苦练,只为能够战胜狄梦庭与萧青麟,报仇雪恨,哪知到头来还是出手无功,自是大为焦躁,情急之下,毒念陡起,右手刷刷刷数剑,狄梦庭挥剑化解。薛冷缨左手忽地一翻衣襟,从肋下拔出一柄短剑。月光之下,这短剑光芒闪烁不定,如清水,如寒冰,向狄梦庭的剑光中刺去。
这柄短剑好不厉害。只听得“当”的一响,狄梦庭手中长剑断为两截。薛冷缨一招得手,精神大振,长剑向下疾刺,所落之处均是狄梦庭下盘要害。狄梦庭手中断剑只剩下一尺多长,若要招架,俯身弯腰大是不便,只得闪身躲避。薛冷缨既占上风,只想尽快取胜,双剑并举,以短剑护身,长剑围着狄梦庭要害疾刺,招招势若暴风骤雨,狄梦庭用断剑封挡,也是严密异常,虽处劣势,但薛冷缨想要伤敌,却也万万不能。
顷刻间,两人相互攻守三十余招。狄梦庭连退三十多步,每退一步,便削减一分对方的攻势。薛冷缨招招抢攻,剑剑狠辣,只是这般运剑如飞,最耗内力,每刺一剑都须用尽全力。他虽内力深厚,终不能永耗不竭,堪堪攻到第四十招上,前一剑与后一剑已经难以相续。
狄梦庭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薛少庄主,似你这等武功,在江湖中也是难得了,只是手段太过毒辣,将来不怕遭报应么?”
薛冷缨喝道:“你死到临头,废什么话来?谁对谁错,去阎王爷那儿论理吧!”手下加紧又攻了三剑。
狄梦庭叹道:“罢了!”一言甫毕,断剑突然反守转攻,一剑挺出,直刺薛冷缨胸口,剑到中途,寒光陡然一分为八,当真是迅如闪电,势若奔雷。
薛冷缨惊得脸都有些变形,叫道:“啊!一剑八芒血连环!”
狄梦庭一声清啸,剑锋闪烁,围着薛冷缨周身疾刺,银光飞舞,映得眼睛都花了。
薛冷缨长、短两剑同时封挡,但在“一剑八芒血连环”的循环攻击之下,仍是远远不够。他自知不敌,当即腰腿一起发力,猛地向后倒纵出去,直退三四丈远。
狄梦庭没有乘势追击,将断剑随手扔在地上,道:“承让!”
薛冷缨惊魂稍定,道:“你……你也会‘一剑八芒血连环’!”
狄梦庭道:“这招剑法,乃是盖世绝学。蒙大哥不吝传授,可惜我天资愚钝,对这招剑法的领悟仅限于皮毛,唉,差得太远,差得太远……”言下之意是,我狄梦庭的剑法并不高明,你已经抵挡不住,当然更不是萧青麟的对手了。
薛冷缨低头一看,见自己衣衫前后左右都是窟窿,全是给狄梦庭断剑刺破的,顿时面如死灰,想到自己八年来苦练不辍,只为打败萧青麟与狄梦庭,扬名天下,却不料仍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八年的时光岂不是白费了么?想到这里,他又是可惜、又是愤怒,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狄梦庭见他吐血,知道是怒急攻心所致,以薛冷缨的傲性,受此挫败,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说道:“薛少庄主,今日之事就此罢了。希望你多多自重,以后别再来找我的麻烦。”说完便欲离开。
薛冷缨喝道:“站住!”
狄梦庭道:“你还想怎样?”
薛冷缨缓缓说道:“姓狄的,我为了抱毁容之仇,整整苦捱了八年!你是唯一能将萧青麟引出的诱饵,我决不会放过你!”
狄梦庭道:“你虽处心积虑想要报仇,可是你杀不了我,更不能奈何我大哥,何必还要自讨苦吃?薛少庄主,我善言劝你,就算你武功练成了天下第一,就算你能杀了我与大哥,你的脸还是恢复不了原貌,受过的孤苦也不能化减。倒不如洗心革面,化解了胸中的戾气,隐逸山林,乐个逍遥自在。”
薛冷缨哪里听得进去?恨恨说道:“萧青麟毁得不是你的脸,你当然会说风凉话来。可是我这一辈子都已毁在他的剑下,除了拿他的命来偿还,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狄梦庭一皱眉,道:“不可理喻!”懒得与他再说,转身向山下走去。
薛冷缨叫道:“姓狄的,我武功不是你的对手,无法将你擒下,可也不能放你离开!眼下唯有杀了你,才能逼萧青麟现身。薛某手段毒辣卑鄙,但这等血海深仇,也不能讲究江湖规矩了。”说完将手中的两柄剑都扔到身后,发出一阵怪笑,声音中充满了邪恶之意。
狄梦庭听他笑声怪异,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薛冷缨从怀中掏出一块药饼,放入口中用力咀嚼,将嚼成糊状的药泥吐在掌心,擦在脸上、颈上、脑后、手背等处,跟着取出一个葫芦,将里面浓墨一般的汁液倒在衣裤上面,片刻间,一身白衣变得污秽不堪。
狄梦庭隔着老远,便闻到奇重的药味,细一辨认,觉出那药汁是雄黄、艾草等草药熬制而成,另有几种不知名的药物,味道辛辣麻涩,似乎不是中土所产。正疑惑间,忽听密林深处响起一阵怪异的笛声,声音极尖极细,曲调忽高忽低,与中土的曲牌大相径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随着笛声响起,林中宿鸟骤被惊起,在半空中盘旋悲鸣。不多时,山间的松鼠、野兔、山鸡纷纷奔逃而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更有许多小兽跑着跑着,突然栽倒在地上,四肢僵曲而死,情景煞是骇人。
狄梦庭暗暗吃惊,心想这事可邪门的紧,须得远远避开才好,当即快步往山下走去。
薛冷缨目送狄梦庭离去,并不阻拦,脸上似笑非笑,神情甚是古怪。
狄梦庭走到树林边,隐隐觉得脚下有东西不停的蠕动,发出“沙沙”的响动,低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只见林中爬满了毒蛇,黑压压的不下千百条,不时还有蛇从树枝上垂下来,一股腥风扑来,闻者几欲做呕。
狄梦庭这一惊非同小可,拧身后纵,退到亭畔的空场上,却见成千上万条毒蛇从树林中涌出。这些蛇均呈暗青之色,背上长着点点花斑,显非江南一带的野蛇,却定然剧毒无比。他心思急动:“薛冷缨打不过我,便布下这些毒蛇逼我就范。眼下如何脱身,当真棘手的紧!”他心中虽急,脸上丝毫不露,淡淡说道:“薛少庄主,想不到你对腌臜的毒虫倒有兴趣。为了对付狄某,你将这些异种千里迢迢赶到江南,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薛冷缨身上涂满药汁,不怕毒蛇,冷声说道:“姓狄的,今儿便叫你开开眼。这是天竺国的五斑地龙,毒性剧烈无比。”
狄梦庭道:“异域毒虫,有什么可怕?恒河鬼菩萨来了没有?叫他出来见我。”
薛冷缨一怔,心想:“恒河古佛远在天竺国开宗立派,以前从未到过中土,江湖各派人物都不知其名,姓狄的却从何处听来?”
他哪知道狄梦庭当年在四谛岛的时候,听楚寒瑶谈论天下奇人奇事,说起过天竺国有一个鬼神莫测的人物,修练一种叫做“瑜珈”的神奇内功,能够铁钉穿身不死、入土数日不亡,尤其擅养毒蛇,一身施毒放毒的本事更让人闻风丧胆。由于他住在恒河边上,自称做恒河古佛,但周边的人们都在背地里叫他恒河鬼菩萨,那是说他笑里藏刀,杀人如麻的脾性。狄梦庭想到此节,顺口说了出来,本来也只想试他一试,待见他神情忽变,即知所料无误,朗声说道:“这个老毒物不在天竺国纳享清福,居然跑到中土来兴风作浪。哼,象他这般助纣为虐,总有报应之日,只怕要将老骨头埋在异乡了。”
薛冷缨道:“你少来废话!今日用不着古佛出手,单这毒龙大阵就能将你困死!姓狄的,我劝你趁早说出萧青麟的下落,否则叫你血洒蛇山,给五斑地龙打了牙祭。”
狄梦庭道:“你趁早死了这份心。狄某身可死,志不可屈。你想从我嘴里得知大哥的下落,那是做梦!”他一口回绝薛冷缨,同时急思脱身之计。不禁想起自己曾经问过义父:“恒河鬼菩萨那么厉害,若是来到中土,该用什么法子对付?”楚寒瑶沉思一刻,才道:“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远远避开,能够不被他撞上,总是安稳一些。”这番话隔了十几年,此刻回想起来,在耳犹新。
狄梦庭万万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成真,如今陷在蛇阵之中,实是一筹莫展,忖道:“铁衣山庄竟然请来恒河鬼菩萨助威,不知花费了多少金银,其欲称霸江湖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今日我脱离险境之后,定要加倍小心!唉,可是怎么才能脱险……真是……”
正在苦思无策之际,忽觉背后一阵阴风骤起,七八条青蛇游到狄梦庭脚下,猛地向上窜起,竟有一人多高,狠狠咬向他的背心。狄梦庭知道这些青蛇剧毒无比,不敢用手去碰,于是挥袖甩出,施展“流云铁袖”的功夫,袖口在真气的贯注下,伸得笔直,实不亚于一面盾牌。青蛇撞在袖上,受内劲反震,顿时头碎骨折,飞了出去。
死蛇刚刚落地,四周的群蛇立刻蜂拥而上,将死蛇分噬精光,刹那间只剩下一堆碎骨。
见此情景,狄梦庭心里一阵发毛,此刻四周已经无路可退,只得飞身跃上亭顶。眼见下面的青蛇越聚越多,树林里仍有蛇群不断涌来。情急之下,他从亭顶揭下几片琉璃花瓦,捏成碎砾,以“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打下,顷刻间,将冲在最前头的二三十条青蛇打死。
群蛇突遭重创,登时乱了起来。便在这时,树林间的怪异笛声陡然拔高,声音刺人耳鼓,听来说不出的难受。说也奇怪,原已乱成一团的蛇群很快便平息了骚动,相互吐着血红的芯子,慢慢聚拢到石亭之下。
狄梦庭这才知道蛇群是由笛声控制的,当即喝道:“林中什么人装神弄鬼?请出来相见!”
喝声甫毕,林中闪出五个人来。狄梦庭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五个人身材奇矮,年纪虽已不小,却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裤,头上扎了厚厚一圈头巾,身上挂满了珍珠宝石镶嵌的饰品,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乱响。其中一人口吹短笛。这枝短笛好生奇怪,竟是由一根白骨制成,上面鬼火粼粼,声音哽咽若泣。
狄梦庭精通笛技,见过笛子的精品不计其数,但多是用青竹、芦杆制成,以白骨制笛,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这枝骨笛长约一尺,骨骺粗大,竟似用人大腿的股骨所制,抽空骨髓,钻出音孔,被那人横在口边,幽幽吹奏,显得分外的诡异可怖。
狄梦庭听说恒河鬼菩萨座下有五个圣道使者,叫做招魂鬼子,最是凶狠残暴,此刻一见,料定便是这五人无疑。他心中顿时充满厌恶之情,却不愿在番夷前失了礼数,抱了抱拳,说道:“请五位撤下蛇阵,免得伤及无辜。”
这句话说得客客气气,五人却置若罔闻。其中一人望见被狄梦庭杀死的数十条青蛇,登时神情大变,发出咿哩哇啦一阵怪叫,脸上又是愤恨,又是痛惜。
狄梦庭虽然听不懂他喊些什么,却看得出他是心疼这些死蛇,心想:“我杀了他们的青蛇,这场仇怨结得着实不小。五个鬼子已经十分难缠,恒河鬼菩萨还没露面,今日之事怕是凶多吉少。”
那人怪叫一阵后,走到死蛇之前,弯膝跪倒,神态肃穆,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抓起一条死蛇塞入嘴里,跟着用力一撮唇,竟将死蛇连皮带骨吞入肚里。他动作甚快,片刻之间,便生生吞下了六七条死蛇。
狄梦庭看在眼里,忍不住一阵恶心,忖道:“这些人一生与龌龊毒虫为伴,行事自然带了几分邪性。可这般生吞死蛇,此人……真是……真是……”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那人每吞下一条死蛇,眉目间便涌起一团青气,待吞下十余条死蛇后,脸色变得深青若靛。他舒了一口气,蓦地跳起身来,怒视狄梦庭,右臂一振,掌中多了一条黑藤软鞭,叫道:“你的,杀我神龙,要死的”语音晦涩生硬之极。
此人身材虽然极矮,这条软鞭却长达三丈有余,被他奋力一抖,鞭身伸得笔直,便如一枝长枪般刺向狄梦庭的胸口。
狄梦庭见他运鞭如枪,知道此人内劲刚猛,却也算不上绝顶的武功,所惧的是他浑身布满剧毒,那可半点沾染不得。因此见软鞭刺到,不敢用手封挡,身子一侧,闪了开去。那人却道狄梦庭武功未逮,不敢与自己交锋,愈发托大起来,将软鞭连抖了三四个圈子,向狄梦庭腿上卷来,口中叫道:“你的,下来的。”想把狄梦庭从亭顶拖下来。
狄梦庭喝道:“狂徒!你当我中原没有高人么?”右腿闪电般踢出,将鞭头踩在脚下。这一踩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内力、时机、准头无不捏拿得恰倒好处,别说只有一条软鞭,就是再多上五、六条,也都一并踏在脚下。
那人用力回拽,软鞭绷得笔直,却纹丝不动,他低声叫道:“古怪的!”这条软鞭是用深山中的千年古藤制成,是他十分珍爱的兵器,自不肯轻易失去,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登时鼓了起来,手臂上肌肉凸起,一声猛喝,双手抓紧鞭尾奋力回夺。
狄梦庭见他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冷冷说道:“你想拉回兵器,用不着这般拼命,我还你便是。”脚下一松,闪到一旁。
那人运足了劲力,陡然使在了空处,顿时向后飞了出去,连人带鞭摔在地上,又压死了十几条青蛇。幸亏他身上涂了镇蛇的药物,没遭毒蛇扑噬,只是这般丢人现眼,脸上尴尬无比。他翻身爬起,望着狄梦庭,目光中全是怨毒之色,却不敢再行挑战,急忙掏出骨笛,撮唇吹起。
凄厉之声从骨笛中传出,群蛇受了笛声驱策,纷纷蠕动向前,将石亭层层包围起来。
狄梦庭道:“异域邪音,有什么好听?狄某请你们听一听中原的乐曲吧!”从怀中取出玉笛,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清亮的笛声破空而出,立时把骨笛发出的刺耳之音冲淡了许多。他吹的是一曲“汉宫秋月”,曲音幽婉柔长,片刻间,那人的骨笛已为所制,所发出的音调节奏,变得跟随狄梦庭的笛声伴和。
其余四人见势不对,各自取出骨笛,齐声吹奏。这些骨笛虽然短小,发出的声音却异常刺耳,仅只一枝吹响,已经令人难以忍受,这时每多一枝骨笛加入,声音便加强一倍,待五笛齐奏,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
群蛇在笛声中,已现疯狂之状,相互间扭曲翻滚,毒涎喷得四下皆是。
薛冷缨不懂音乐,但这笛声每一个音节都和他内息相关。骨笛响一声,他的心便是一跳,笛声越快,心跳也逐渐加剧,只觉胸口怦怦激响,极不舒畅。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斗然惊觉:“他们的笛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急忙撕下一段衣襟,紧紧塞住耳孔,只怕漏进一点声音。
狄梦庭的内功远比薛冷缨深厚,又深精乐理,反应不象他这般强烈,却也觉得心旌摇颤,心想:“听说天竺国有一门极厉害的邪功,叫做‘夺命梵音’,能够以乐音激扰敌人的内息,致人于死地!他们施展的定然就是这门功夫。”想到此节,心中豪气陡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逞强?难道我中原没有好曲子么?好吧!咱们合奏一曲。”横过玉笛,吹出一曲“高山流水”。这首曲子描述的是青天碧水、山葱林茂的秀丽景象,狄梦庭在吹奏之时,加入了一份慷慨激昂之情,使曲调中充满一股热血如沸的激奋,与五枝骨笛之声相抗,丝毫不落下风。
五位招魂鬼子却相顾骇然,他们凭着“夺命梵音”的功夫,从天竺国到中原,所向披靡,不知击败多少高手,心下均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哪知今日与狄梦庭对敌,处处受制,初时想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毙敌,不料对方不仅接下了自己的五笛齐攻,笛声反而愈吹愈是回肠荡气,大有反客为主的气势。
六人虽然没有以兵刃相斗,但两般乐音相互激荡,时而猱进取势,时而缓退稳守,实与高手比武一般无异。其玄妙之处,又比用刀剑拼斗更为险恶。只听招魂鬼子的骨笛声悲楚激越,或如屠狗宰鸡,或如打铁刮锼,全然不成曲调,说不出的古怪喧噪。狄梦庭的玉笛却如春日巧燕飞舞柳间,轻盈潇洒,回转如意。蛇山顶上杀气纵横,骨笛的噪音虽然占了七成攻势,但玉笛音色幽绵,在对方的猛攻下犹然游刃有余,显然后劲充沛。
双方互有攻守,难分胜负。初时招魂鬼子音急势猛,抢占了上风,但狄梦庭沉稳老练,慢慢将劣势拉平,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玉笛已逐渐压过骨笛的声音。原来天竺国最精深的武功,遇上了中土最精深的武功,相比之下,还是中土的功夫更加博大深奥。在这一刻间,招魂鬼子只将一曲“夺命梵音”反复吹奏,狄梦庭却连换了“梅花三弄”、“良宵引”、“秋江夜泊”、“阳关三叠”等七八首古曲,每一首曲子都将含着他的玄家真气,端得非同小可。又斗了小半个时辰,狄梦庭的内劲愈见旺盛,招魂鬼子也都拼尽全力,一身长袍慢慢鼓了起来,衣内充满了气流,显然已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致。
薛冷缨用衣襟塞住了耳朵,六人争斗的声音几不可闻,只是“夺命梵音”实在厉害,偶尔透了几声过来,仍令他心跳加剧,呼吸极不舒服。倒是狄梦庭的玉笛声悠扬动听,听在耳中甚是受用。他心中恨不能招魂鬼子速速击败狄梦庭,却又希望能够多听一会儿玉笛的声音,心中乱七八糟,不知道胡想些什么。
招魂鬼子心里却苦不堪言,这门“夺命梵音”的功夫,纯以心力克敌,只有和上乘内功相结合,才能迷人心魄,乱人神智。,倘若敌人的内力修为胜过自己,施术不灵,却会反受其害。这时五人的内功已施展到了淋漓尽致,有心想要退出争斗,却是欲罢不能,这当儿若要住口不吹,立刻心魔失控,纵非立时毙命,也必身受重伤。五人暗自后悔不迭,当初如果不用“夺命梵音”,此刻或能全身而退,眼下却只能奋尽全身之力,苦苦支撑,只盼能够捱到最后,先将狄梦庭拖垮。
这情势狄梦庭自也早看出来,见五人脸色由青转红,犹如要滴出血来,知道他们功力将尽,待到脸色显出一层紫气,内腑非受重伤不可,心想这伙儿人练到这等功夫实非易事,若要饶过他们,不知要祸害多少好人。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暗道:“今日替江湖除害,责无旁贷!”暗将一股真气运至口边,吹入笛中,笛声顿时扶摇直上,化作一曲“将军令”。这本是一首琵琶古曲,狄梦庭以玉笛吹出,除了原有的铿锵之声外,更增添了一股笑傲山河的狂气。只听笛声越来越高,气势越来越壮,将骨笛的声音摧得七零八落,招魂鬼子只吓得魂飞魄散,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笛声震松。
蓦然间,狄梦庭五指张开,五个笛孔齐声作响,宫、商、角、徵、羽五音齐发,震得山间鸣响回荡,便似惊雷撼地,风云聚合。招魂鬼子哪受得了这般狠打猛击?手中的骨笛同时断折,玉笛每响一声,他们便退一步,玉笛连响五声,他们便退五步,其中一人脸上肌肉扭曲,显得全身痛楚已极,双手不住乱抓胸口,嘶声叫道:“你使什么邪功?如何……破我法术?”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狄梦庭昂然说道:“今日叫你们知道,中原的‘五音无形剑’,不弱于外域魔音。”
那人道:“你……你……”话未说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往后栽倒。其余四人相继也都吐血而倒,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了。
狄梦庭以无上神功将五人震倒,破了他们的内家罡气。致使五人的五脏六腑皆受重伤,即便被救回性命,也成了废人,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也敌不过了。
遍地的青蛇失了骨笛的控制,顿时乱了起来。群蛇经过刚才的笛声相斗,都被激起了凶性,此刻没有了约束,开始四下游窜,所到之处,不仅山中的虫兽难逃一死,就连同类之间也相互残噬,更有数十条青蛇竟向薛冷缨扑去。
薛冷缨大吃一惊,他身上虽然涂了镇蛇的药物,但群蛇已被惊疯,不再受药物震慑。危急时刻,他双掌劈出,接连施展“劈空掌”绝技,将扑到近前的青蛇一一震毙。只是群蛇发了狠性,非但不退,反而又冲上十来条。薛冷缨大叫一声,双手撕下长袍,横扫了一个圈子,登时把脚下的青蛇扫飞。他慢慢退到石亭下边,后心贴墙,负隅拚斗,将长袍依着软鞭的路子使了开来,呼呼风响,群蛇一时倒也难以逼近。
只是这般挥袍御蛇,非得运足全力,倘若稍慢一点,让青蛇侵入进来,那便凶多吉少。这些青蛇剧毒无比,给它咬中一口,立时即死。薛冷缨知道厉害,将长袍挥舞得密不透风,不让青蛇靠近自己身畔丈许之地。
然而,一个人纵有无比神力,终不能无休止的运用。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薛冷缨的汗水湿透衣衫,就象在大雨下淋了半天一般,脚下全是水渍。长袍也渐渐缩短,仅能勉强护住身前两尺远的距离。
狄梦庭见状,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他每流一滴汗水,功力便消耗一分,待得汗水干竭,那便是油尽灯枯、毙命之时了。他虽厌恶薛冷缨的为人,但见他这般丧身蛇口,终是于心不忍,叫道:“薛少庄主,快上亭来!”
薛冷缨此刻全身酸软,胸口空洞洞地难受之极,口中却不肯服输,喝道:“姓狄的,你少来假慈悲。薛某丢丑送命,岂不正遂了你的心愿?”话音未落,一条青蛇突然冲了进来,一口咬住薛冷缨的衣袖,只差一点儿便伤到皮肉。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觉得蛇身粘滑蠕动,又可怕、又恶心,这当儿再也顾不上面子了,奋力将胳膊上的青蛇甩脱,飞身向石亭上跃去。
哪知,他与群蛇拼斗半天,身体已经累脱了力,这一跃只纵起半丈多高,丹田真气已竭,身不由己向下坠去。他低头看见地下已经爬满了青蛇,自己一旦摔入蛇群,断无生理,心中一片惨然,只道:“罢了!想不到薛冷缨毙命于此。”
便在这时,狄梦庭叫道:“抓住了!”解下束腰的丝绦,挥了下去。这一下奇变陡生,薛冷缨随机应变,快捷异常,双手抓住丝绦,喝道:“救我!快!”狄梦庭劲运双臂,急甩过顶。薛冷缨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圈,就如一头大鸟般飞上了亭顶。
这一瞬间,他几度遇险,几度逃生,由生到死转了一个轮回,当真险恶万分。他双足一落地,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大口大口喘气,仿佛瘫痪了一般。
狄梦庭虽然救了薛冷缨的性命,却没有得意的心情,望着遍地的毒蛇不断涌来,其中数十条蛇正沿着亭柱向上攀缘,看这情形,用不了多久便将爬上亭顶。他的心不禁一沉,暗想自己的处境并不比刚才薛冷缨好过多少,待群蛇爬上来,即将大难临头,自己纵有绝世神功,终不能杀尽成千上万条毒蛇,到最后耗尽气力,便是毙命之时。他虽然这么想,却不甘心束手待毙,将身边的砖瓦摔成碎砾,只等群蛇爬上,便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对付。
薛冷缨看着他在忙碌,颓然说道:“没用的,迟早也是死,何必还费那些力气?”
狄梦庭道:“能多撑一刻,便多一分希望。若能坚守到天亮,或许会有脱险的机会。”
薛冷缨摇头冷笑,道:“算了吧。哪有脱险的机会?除非恒河古佛亲临,才能驱开蛇阵,否则的话,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咱们。”
狄梦庭道:“依你的意思,难道在此等死不成?”
薛冷缨道:“若能不死,总是不死的好。可是……唉……”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早已将生死看得很淡了。只可惜不能手刃萧青麟这恶贼,就是死,也死得好不甘心!”
狄梦庭皱眉道:“常言道:人到将死,其言也善。想不到你这时候仍然充满毒念,不怕将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那刀山油锅之刑么?”
薛冷缨漫不在乎道:“我活着已无欢乐,死后也不怕受罪。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如今提起凌府狄公子,天下人谁不羡慕?你肩负盛名、掌握巨财、身怀绝技、家有娇妻,世人渴望而难求的美事,都被你占全了。现在你却要陪我死在这里,真是太不值了!”他见狄梦庭脸上闪现怒容,愈发得意,又道:“其实名声、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什么可惋惜的。只可怜惜惜年纪轻轻,就要变成寡妇,以后的孤苦岁月,让她如何忍受?唉,我若换了你啊,肠子都要悔青了。”
狄梦庭被他冷一句、热一句说得心头火起,喝道:“姓薛的,你既不怕死,何必陪我苦捱?反正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不如让我把你送到下面去,别叫那些毒蛇等得急了。”
薛冷缨一听,顿时变了颜色,喝道:“你敢!”
狄梦庭冷声道:“原来你也怕死,那便少说废话!惹恼了我,先打折了你的四肢,再把你扔下去喂蛇。”他一生之中,极少说过这般声色俱厉的话,此刻到了生死关头,忍不住口出恶言。
薛冷缨“呸”了一声,本想反唇相讥,但又想到群蛇噬身的惨状,将涌到口边的话咽回肚里。
狄梦庭见薛冷缨被自己厉声震慑住,坐在地上不敢答话,心中觉得痛快了许多。然而,这稍稍涌起的快意,又被眼前的焦虑所冲没。只见数十条毒蛇已经爬上亭顶,狄梦庭大喝一声,手中的瓦砾如雨点般向下打去,被打中的毒蛇无不头碎骨折,尸身四下飞溅,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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