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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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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风淡淡一笑,“你不要忘了,我可是锦衣卫的头头,这京师里的任何一个藩王的动静,我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在很多时候,我就是装糊涂罢了……毕竟是亲王啊,开这种营生有损朝廷形象,我看这样吧,明儿个你让世子来找我,我们家在江南还有几个做丝绸的铺子,不行的话,我安排分几成股份给齐王府,也免得齐王府……”
朱允秀有些惊喜。她可是知道,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不仅是权臣,重臣,宠臣,才子,还是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他随便放出些油水来,也足够齐王府花销用度了。虽然是藩王,但如今即没有封地,又没有产业,齐王府的用度皆靠朝廷拨下来那点银子,哪里能够呢?
在街上散步闲逛了大半日,当两人人手一个糖人吸溜吸溜地吮吸着来到齐王府门口时,齐王府的下人们吓了一跳。
笑嘻嘻地进了府去,拜见了朱,又在孙氏的病榻前寒暄了一会。林沐风今天的表现让朱允秀和齐王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朱开怀大笑,孙氏也欣慰地拉着女儿的手,心说这才像个姑爷的样子吗!
齐王世子朱允冉听说林沐风要送林家在江南的几个铺子的几成股份给齐王府,喜出望外,急急跑过来拉着林沐风的手“嘘寒问暖”,热乎得不行。年轻的世子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妹子嫁的不仅是一个靠山,还是一个财主。
当然,以前的齐王府也是大财主,可如今……朱允冉一念及此便有些黯然。
皇宫,御书房。
朱允懒散地躺在软塌上,问了一声,“朕的旨意下达之后,林沐风有什么反应?”
“回皇上的话,诚靖王面色沉静,没什么反应。不过,刚刚奴才接到消息,诚靖王今天跟齐王府的允秀郡主在街上游逛了半天,去了一趟齐王府,然后…………现在,似乎又去了蜀王的别院。”朱允的贴身掌令太监孟良小声回道。
“哦?他居然主动找上门去了?哈哈!”朱允讶然一笑,缓缓起身,在房内走了一圈,望了望孟良,笑了笑,“传朕的旨意,要太常寺速速操办诚靖王与蜀王郡主的婚礼,要快,该省的礼仪就省了吧,西域战火又起,朕还想让诚靖王早些领军出征。”
“遵旨。”孟良领命而去。
朱允披着软袍走出御书房,在沉沉皑皑的落日余晖下向宫外凝望着,目光似是飘飘荡荡一直飘到了皇城中蜀王别院的门
林沐风施施然来到了蜀王府别院,不止是朱允好奇,就连蜀王府别院守门的老苍头都惊得合不拢嘴。
“别看我了,赶紧去通传一声,我要见蜀王殿下。”林沐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生生割断了老苍头那一双紧盯在自己身上打量的浑浊昏花的老眼。
蜀王朱椿这些日子在府中闭门不出,心里惶惶然不可终日。朱默研做下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蜀王府永世不得翻身…………虽然朱默研有恃无恐,说林沐风没有掌握到直接的证据,但朱椿不禁苦笑:皇帝本来就对藩王不待见,如果想要收拾蜀王一脉,还需要什么证据?
自己的女儿自己有数,朱椿怕就怕这个不安分的女儿会搞出事情来,所以他才急匆匆往蜀中写了一封信,所谓“安心读书”就是叮嘱朱默研不要轻举妄动。可谁知,这胆大妄为的女儿还是私自进了京,在京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一想起当日在孝慈宫,朱允怒火高涨愤怒到颤抖的面孔,朱椿不由有些后怕。
这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和皇太后要压下此事,将朱默研赐婚给林沐风,保全皇家的颜面,朱椿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后来又听说,林沐风抗旨不从,他这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交锋
朱椿绝对没有想到,林沐风会跑到他这里来。
闻报,他赶紧迎了出来,现在在他的眼里,林沐风可不仅仅是一个权臣了,那可是蜀王一脉的大救星,活祖宗了。
“诚靖王爷,请进,请进。”朱椿其实也就是40左右的年纪,面相清秀,论样貌,起码比起朱元璋来要强上不止一筹。在老朱家,也算是一个数得上的美男子。
呃,林沐风想了想,心道,似乎齐王府自己那老丈人长得也不丑。回想起来,朱元璋的这些儿子们都比他们的老子都要漂亮一些。朱椿见林沐风那淡淡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心里有些惶然,如果让他知道林沐风此刻在对老朱家的男人们进行相貌点评,非气得背过气不可。
“呵呵,王爷,在下冒昧来访,叨扰了。”林沐风神色变得非常柔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跟在朱椿的屁股后面,到了蜀王府别院的客厅中,与朱椿互相很虚伪地客套寒暄了一番,这才慢慢端着茶杯有一搭无一搭地跟朱椿聊着家长里短。
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又绕回到蜀中的风情人物上去,绕来绕去,朱椿很是不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见朱椿神色越来越不安,林沐风这才收回了四顾的眼神,慢慢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递了过去,低低道。“这是皇上给我地圣旨,王爷不妨看看。”
“这?”朱椿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接过来,打开一看心头一震:居然是朱允赐婚的诏书!紧接着他大喜起来,这道诏书一出,起码说明皇宫里不会再追究朱默研做的那些事情了,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朱椿缓缓起身突然向林沐风躬身一礼,“多谢诚靖王宽宏大量,蜀王一脉感激不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沐风起身让到了一侧,淡淡道。“王爷,我们也不需客套了,其实我们都明白,皇上非要逼着在下娶贵府的默研郡主,一来是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二来是要收回你们蜀王一脉在大明天下那些庞大的产业…………在下希望默研郡主手底下那些力量,能在过门的时候完完全全地交出来,这也是王爷对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承诺。”
“那是。那是。”朱椿心神大定。连连赔笑。
他并没有因为赐婚,就把林沐风当成了自己的女婿,他很明白,这只是皇上留朱默研和蜀王一脉性命爵位,变相将朱默研幽禁起来的一个权宜之计。可以想见。嫁进林家去地朱默研,将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自己的女儿连番要将眼前这个大明权臣置于死地,还能指望他善待自己的女儿?
但。除此之外还能怎样?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最起码,表面上蜀王保全了世袭的亲王爵位,保全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啊。
当然,朱椿心里其实还存有一丝侥幸。他非常清楚自己女儿的手段,他觉得说不准自己女儿或许能在林家翻盘,在林家站起来,让林沐风彻底成为蜀王府操控的棋子。
看着朱椿闪烁的眼神。林沐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又道。“王爷,在下可否见一见我那马上就要过门地妻子?”红地残阳在即将坠落的瞬间,将蜀王别院的后花园映照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光,而林沐风眼前这张非常寻常的年轻女子脸庞也在红光地沐浴中发散着若有若无的神采。
五官端正,但却不精致,眉眼之间一片淡漠肃杀,就犹如这凛凛的冬天。林沐风打量着眼前这个村姑习气十足淡定自若地女子,不由奇怪:她凭什么这么沉稳?她不怕死?不顾一切?疯狂到了极致?未必。如果当真是那种不怕死的人,怕她早就自杀免得拖累蜀王一脉了。
看重利益之人,善弄权术之人,多半是怕死之人。林沐风念电转,径自走到一旁,在亭中的一个石墩上坐下,端起蜀王府下人送来的早已冰冷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小啜了一口。
朱默研默然站在那里,心里自然也不平静。
她被朱椿死死地锁在了别院里,连内院都不让她出一步,与她手下的力量彻底失去了联系。她是一个非常看中力量的女子,一向是喜欢操控别人,发号施令惯了,这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心里很不安。至于皇宫里会不会拿她开刀,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太了解自己的家族了,她几乎可以断定,宫里地那些人是不会抛弃她地,要保住老朱家的颜面,她就死不了。
不但不恐慌,反而,她还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嫁进林家,去跟林沐风进行新一轮地较量。她当然明白,她嫁进林家的一刻就是被圈禁的一刻,但她有信心能征服眼前这个英俊得像个娘们儿的男人。
世间男子,哼,还不就那么回事。朱默研心里冷笑起来。不能不说,她实在是太自信,也不知道她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或许,在她的字典里,力量和手段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皮相容貌,根本就是一幅臭皮囊不值一提。
林沐风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问了一句,“请教郡主今年贵庚?”“21岁。”朱默研的回答很低沉很简短。
“21?”林沐风不禁苦笑,心道这女子容貌平常,不过至今未嫁想必也不是因为容貌的原因。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藩王的郡主,尽管长得一般,但想娶她的人还是不少吧?要知道,此女头上还顶着一个才女的桂冠,手下又掌控着诺大的蜀王府产业。
“我倒是很纳闷,在下与郡主无仇无怨,你何以一定要致我于死地?”
“无仇无怨?你撺掇皇上削藩,夺我蜀王的封地,我岂能视而不见?”
“呵呵,削藩不削藩,乃是朝廷大势所趋,有没有我建言,皇上定然都会削藩,除非皇上不想做这个皇帝。”林沐风嘴角一晒,“更重要的是,即便是郡主取了在下的性命,朝廷也不会停止削藩。这一点,想必郡主也心知肚明。至于你搞出来的那些花样,不过是给皇上添些麻烦罢了,根本就左右不了大局。”
朱默研无语。
林沐风神色有些激荡起来,“这些都不说了。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在下估摸着,太常寺这会儿已经在操办婚礼事宜,顶多再有两天,你就要嫁进林家,成为我的女人。或许你也知道,一开始,我是抗旨据婚的。”
朱默研冷笑,“那么,现在何以又应旨了?怕皇上夺了你的爵位治你的罪?”
“你错了。郡主,我早就说过,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对一个不了解的强大敌人下手,你已经犯了致命的错误。”林沐风朗声一笑,“如果在下不允,我就不相信皇上还能硬逼着我跟你洞房?至于什么权力爵位,我并没有放在眼里,否则我就不会当殿请辞归隐了。”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一个很危险的女人。”林沐风顿了顿又道,“既然皇上不肯杀你,要保全皇家颜面,那么,我便不可能将你这种危险的女人留在外面时时刻刻准备对我和我的亲人们下刀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控制在我身边,不要想跟我耍什么手段,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数日后洞房再见。我希望在你我洞房的时候,你能好好洗洗你身上的臭气,很臭很臭,我不喜欢臭烘烘的女人。”林沐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朱默研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股子熊熊的怒火从她那不大的眼眸里透射而出,她随意倒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有一些颤抖。
林沐风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没错,今儿个他去蜀王别院,就是为了出口恶气而去。他就不信邪了,活了两辈子,他就治不了这个疯女人。
见他神色喜悦,进林家来串门的小玉霜默默的走过来,深深一福,幽幽道,“恭喜姐夫,又要大喜了!”
林沐风一怔,不由探出手想去拍拍小玉霜的头顶,忽然又觉得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样有些不妥便又悄悄将手收了回来,苦笑道,“玉霜妹子,喜从何来?那个疯女人……”
“不要脸的女人。”小玉霜想起那女人居然自毁名节的事情来,不由低头啐了一口。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红樱儿
林沐风望着小玉霜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向内院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问道,“玉霜妹妹,你这是要回家吗?”
玉霜幽幽嗯了一声,“嗯,姐夫,娘亲还在家里等我吃晚饭呢。”
正说话间,沈若兰从内院带着两个侍女走出来,见玉霜低眉顺眼地站在林沐风身前,神态幽然还有几分落寞,不由暗叹一声,上前来道,“夫君,我去送玉霜回家,顺便就留在宋家吃晚饭了,今晚…………我没准就留在宋家过夜了。”
“姐夫,要不,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玉霜怯怯地说了一声,满眼期待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知道这小丫头对自己的情意,心头一软,犹豫了一会,笑道,“也好,我就去你们家混顿饭吃。”
林沐风跟柳若梅打了个招呼,与沈若兰姐妹俩出门而去。在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朱允秀和兰儿,似是刚从齐王府回来。见林沐风与那一对姐妹花远远离去,朱允秀眼中流出一丝失望,站在门口怅然半响,默然回了自己的房去。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温度很快便降了下来。林沐风在宋家也没呆多久,刚进门跟王蔷说了几句闲话,锦衣卫的番子就找上门来,是江德华派来的人。番子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沐风面色一喜。急急向王蔷告辞,饭也没吃就赶往了锦衣卫衙门。
玉霜见他来了又走,不由有些幽怨。正要抱怨两声,就被沈若兰扯了进屋。
天色渐渐全黑了下来。一到晚上,这凛冽的寒风就开始呼呼地刮着。林沐风在几个锦衣卫番子地簇拥下,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锦衣卫衙门,然后直入大狱之中。xx
幽暗的大狱里,一座单独的牢房中,红烛高照,亮如白昼。一个脸色虽然苍白但不掩妩媚之色的少妇蜷缩着双腿盘坐在木板床上。床上还有一床薄薄地被子。江德华冷冷地站在牢门口,眼神复杂地盯着女子。
咣当一声,沉重的大门被打开,呼地一声吹进一股子阴冷的寒风,裹夹着牢内难闻的臭气和浑浊的湿气扑面而来,江德华不禁皱了皱眉。回头一瞥,见林沐风一行快步奔至。不由上前赶紧躬身见礼,“属下见过王爷!”
“免了,孟蔺……”林沐风向牢内瞥了一眼。
“回王爷的话,此女在牢中一切安好,属下早就吩咐狱卒好好照顾于她。”江德华恭声回答。
林沐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自进了那间牢房,然后摆了摆手。江德华赶紧带着一众番子们掩好牢门,退了出去。整个锦衣卫大狱中沉静无比,偶尔有沉重的呻吟声或者喘息声从临近地牢房中传出。
红彤彤地烛光摇曳着,头发散乱的女刺客小寡妇孟蔺冷冷地抬起头来,苍白的面色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有些阴森和诡异。
当日虽然拖出了木驴刑具,但林沐风见孟蔺仍然是咬牙不松口,最终还是不忍用这种酷刑,一直将她单独幽禁在这间单独的牢房中,一日三餐不断。再也没有来提审她或者对她用刑。他能看得出。这是一个骨头很硬的女子,用刑基本上毫无意义了。
林沐风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孟老板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孟蔺嘴角抽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咬了咬,声音有些嘶哑,“承蒙大人照看,小女子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就不劳大人操心了。xx”
林沐风又是笑了笑,“孟蔺,我怜你是一个可怜地女子,又颇有气节,所有不曾对你用刑。但是,你可知道,你当街行刺朝廷命官,已经犯下死罪,即便你不招出主谋,你也难逃一死。”
“死就死吧,小女子早就该死了,早死早解脱。”孟蔺索性就头垂了下去,避过了林沐风那有些玩味的眼神。
“你不怕死,我倒是不曾怀疑过。但是,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你的幼子无人看顾?”林沐风突然冷笑道。
孟蔺猛然抬起头来,凌乱的头发一阵飞舞,眼神中一片震惊和惊惧的神色。她直勾勾地望着林沐风,心里颤抖起来…………儿子,我地孩儿啊…………这狗官怎么知道我有孩儿,他…………面色变幻半天,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又垂下头去,“小女子孑然一身,没有儿子可留恋,大人说笑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孟蔺,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首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女刺客。不管你承认与否,你的儿子目前就在我的手上,你来看…………”
林沐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肚兜,递了过去。孟蔺瞥眼一看,面色煞白身子抖颤,两只手深深地扣紧了木板,差点没晕厥过去。正惶然间,突听林沐风柔和道,“孟蔺,你我还有几面之缘,总是还有几分香火情。虽然你行刺于我,但你毕竟是受人指使,只要你招供,我可以保你不死,也可以保你跟你儿子团聚。”
孟蔺沉默半响,突然愤怒地向林沐风啐了一口唾沫,“要我背叛主人,休想!”
林沐风愕然,心道这朱默研倒是有一套啊,孟蔺这小娘皮居然宁可舍了自己地儿子不要,也选择忠于她,不简单不简单哪!不过,他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撬开孟蔺的嘴。骨头硬,就给她活活瞧碎!
顺便说一句,杀人未必要用刀的。摧毁一个人的心志,也不一定要用酷刑。
林沐风微笑着居然坐在了孟蔺的床榻上,鼓了鼓掌,“好忠诚的女子,宁死不屈,宁可舍了亲生骨肉也不出卖你的主子,好一个有节气的女子!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这蜀王府的玲珑郡主朱默研到底是如何做到地,竟然手下有你这种死心塌地地手下,真是佩服佩服!”
朱默研这三个字从林沐风嘴里滑出,孟蔺的面色陡然一变,身子猛然蜷曲成一团,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沐风。
“你猜地不错,我早已知道你的主子是朱默研。怎么,不相信?呵呵,孟蔺,孟大嫂,你不要忘记了,我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大明天下的事情我要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林沐风阴阴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圣旨,“来看看,这是皇上赐婚的诏书。你家主子马上就要嫁入林家……你想想看,她都舍弃了你,你还要为她效忠吗?”
这一道圣旨最终还是击毁了孟蔺坚韧的心志,她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林沐风那一句句冷森森的话一点点渗透进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俯身在床榻上大哭了一阵,接着交代出了一切。
令林沐风意外的是,孟蔺居然是朱默研手下一个名为红樱儿杀手集团组织的二头目。红樱儿组织里的全部杀手,都是朱默研从蜀中乃至大明各地圈养起来的孤苦女子,她秘密派人教授她们武艺和杀人的技巧,专门在暗中为蜀王产业扫清一切绊脚石。除了施以恩惠之外,朱默研对她们还有不同的控制手段,譬如孟蔺的儿子就被朱默研另外抚养。
据孟蔺招认,红樱儿组织受命于孟蔺和一个叫孟娘的妇人,而她们两个则直接听命于朱默研。上百名女子刺客分散在大明各地的蜀王产业中,至于孟蔺,则是朱默研事前埋在京师的一颗钉子。
林沐风不明白的是,既然孟蔺在红樱儿组织中的地位不低,朱默研何以会让她亲自出马行刺自己?后来林沐风才知道,这是朱默研有意为之,她想借机除了孟蔺然后继续扶植一个新的头目。倒不是孟蔺的忠心有了什么问题,而是朱默研从本心里面并不相信任何人,她正是通过这种不断“换血”的方式来形成她对红樱儿的绝对控制力。
好一个阴冷黑暗的女子!林沐风站在锦衣卫大狱门口,耳边回荡着孟蔺那有气无力地“供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红樱儿组织的大多数人手已经随着朱默研暗暗潜进京师来,就秘密聚集在城外的一座庄园内。而从孟蔺的口中,林沐风这才明白,宏寺大街后面那座李家的旧宅,其实最早的主人是潭王朱梓。而府中的地道,以及地道中的火器地雷,都是府中深藏的旧物,怕是李景隆当初也不知道。
至于朱默研是如何得知这些而又利用了这些,孟蔺也是一片茫然。林沐风知道她没有说谎,也就没再逼问她。
第三百章蓬门今日为君开
潭王朱梓是朱元璋第八子,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为潭王。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到封地湖广长沙府。据说他机敏好学,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饮,并让他们即席赋诗,亲自品评高下优劣,优者赏以金币。王妃于氏是都督于显的女儿。洪武二十三年,于显之子宁夏指挥于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杀。朱梓闻讯后非常紧张,虽然朱元璋派人对他进行安慰,并召其入京,但结果却使朱梓更加害怕,与王妃于氏一起自焚而死。
顺带说一下,林沐风如今居住的府第,乃是朱元璋所赐的潭王朱梓在京师的故宅,当然,如今已经经过了大面积的扩建和改造了,早已面目全非。
林沐风一向认为朱梓的死因有问题。朱元璋对儿子们要求虽然非常苛刻,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狠毒,也不至于因为一件所谓的株连而杀害自己的骨肉。即使朱梓岳父一家真的追随胡惟庸谋反,他受株连的可能性也不大。作为朱元璋的爱子,这一点朱梓应该清楚。他身后的退路依然宽广,根本没必要合家自焚。
如今查出李家旧宅中地道和火器乃是潭王所遗留,林沐风更是对朱梓的死因产生了更大的疑问…………难道?
正思量间,他突然记起前世读一本野史时看过的一段记载:朱梓性极淫荡,在去长沙就国之前就与不少宫女关系暧昧;他就国后,仍经常借朝觐的名义到京城与情人幽会。每次到京城,都要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淫乱后宫?林沐风脑子里一片糨糊。后来又一想,潭王早已是死去多年,他意图谋反也好,淫乱后宫也罢。与自己何干?想这些屁事纯属浪费时间。
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他钻进放置着暖炉的轿子,回府而去。
路上不知怎么地,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年轻的男子脸庞。当日,他在宫中达妃地宫里,见到了画像上的朱梓。达妃是朱梓的生母。原是陈友谅之妾。陈友谅失败后。她被朱元璋抢占了来。朱元璋在世的时候,达妃可不敢在宫里张挂自己儿子的画像,可朱元璋一死朱允登位,一切烟消云散,达妃年老思念儿子便在自己宫苑里挂出来每日伤怀一番。
林沐风与朱嫣然大婚后曾进宫拜见宫里各位贵人。偶然见了朱梓的画像,便多看了两眼。
朱梓长相非常一般,也就是五官端正而已。但那眉眼间的神态。林沐风如今回想起来总觉跟某一个人很像,但具体是谁,却又一时间摸不着头绪。夜深沉。心沉沉。
朱允秀拥着厚厚地棉被坐在床上,痴痴地盯着房中摇曳地红烛,耳边隐隐传入林沐风今儿个上午那句暧昧的调笑话:“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今晚补上吧。”
为了他这一句话,朱允秀这一天心里就没安定下来。拒绝了自己母亲的留宿,她急匆匆赶回林家来,却见林沐风带着那一对姐妹花扬长而去,心里说不失望、说不幽怨,那是假的。
就连侍女兰儿都看出了她的幽怨和愤懑。但兰儿却不敢说什么。只好早早地服侍她洗漱完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寒风呼呼地吹着,院中似乎是有一只野猫窜了进来。无休止地发出发情地喵喵声。朱允秀有些怒火,又有些恼羞,狠狠地蹬了一下被子,心道这臭猫也来欺负自己……她忍不住怒喊了一声,“兰儿,把那只烂猫给本郡主撵走!”
外间的兰儿惶然穿衣下床,拿着一根木棍就去院里打猫,回头见柳若梅朱嫣然等几个主母的房里早已是一片漆黑,她心里不由幽幽一叹,见那边有个黑影,以为是野猫便没好气地将棍子扔了过去,还小声嘟囔了一声:“不要脸地死猫,叫什么叫,这是成靖王府,没有公猫!”
林沐风正默默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梳理着自己的心绪,脑海中朱梓那张说不出有多么讨厌地面孔始终挥之不去。突然一根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赶紧跳了开去。
“是谁?!”
林沐风和兰儿几乎同时高喊了一声。
林沐风笑吟吟地进了朱允秀的屋子,见朱允秀蒙着被子似是熟睡过去,但屋中却点燃着烛火,不由凑过去,一把拽开她的被子,笑道,“怎么了这是?我不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见朱允秀双手捂住脸,两行泪水从指缝间流下,身子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羞愤而颤抖着。
林沐风愕然,但稍一想便明白了朱允秀此刻的心情。悄悄地脱掉衣袍,钻进了朱允秀热乎乎的被窝,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小声安慰着。如今的林沐风早已不是之前的情场菜鸟,在他半是安慰半是挑逗地爱抚下,朱允秀很快便沦陷在他精心编织地热辣辣的情网中,粗涩地回应着这个男人温柔地进攻。
生活便是这样,一旦拉开了序幕就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而男女之间也更是这样,一旦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什么隔阂什么猜忌都宣告烟消云散。朱允秀蜷缩在林沐风的怀里,任凭那双手在自己赤裸的肉体上来回逡巡着,心中升腾着无尽的春情和暖意。
屋外寒风依旧呼呼作响,屋中烛光虽已熄灭,但她的眼前却一片敞亮。直到她彻底沦陷的那一刻,她似乎才蓦然明白:原来,自己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蓬门今日为君开,蓬门清扫待君启。
初冬的西域南道,昼夜温差极大。虽然夜晚间温度极低,但正午时分的气温却极高,甚至可以说有些燥热,尤其是在吐鲁番这个地方。如今的吐鲁番可不比往日了,之前的吐鲁番城已经成为内城,沿着吐鲁番绿洲的边缘处,一圈环绕的高大的城墙修筑而起,每隔百米便有一座碉楼。从和田蜿蜒而来的塔里木河从城墙下绕过直向西北的天山,成为吐鲁番城天然的防御屏障。
吐鲁番所有的游牧民以及牛羊全部都积聚在宽大的外城中,大明2万军队以及前期移民过来的军屯户,以吐鲁番为根据地,正在与察合台和瓦剌的联军对峙着。
瓦剌人不善城战,察合台人也是如此。但联军至今还没有向吐鲁番发起正式的进攻,似乎也不是畏惧这并不十分坚固的城墙。
大明西域南道卫军指挥使杨凌站在城墙下,眼望着城外不足千米处的联军营帐,忧心忡忡地叹息着。他的身旁,是新任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前兰州知府孙子含。孙子含没有着自己的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铠甲,就连杨凌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文官居然也有热血的一面,连日来,他脱去官袍着铠甲,与将士们一起守护在城墙上,誓与吐鲁番共存亡。
“杨将军,瓦剌人一路向南劫掠去了……他们似乎是想要全部将西域南道收入囊中之后,然后回过头来再进攻吐鲁番啊。”孙子含一脚踢飞了脚下一颗石子,愤愤地道,“好狡猾的瓦剌狗贼!”
杨凌叹息一声,“孙大人,就是如此。我们如今只有坚守不出,等待朝廷的救援了。急报已经入关多时了,也不知道朝廷的援军何时才到,如果朝廷的援军迟迟不能开进西域,我担心吐鲁番根本就守不住!”
孙子含眼中神光湛然,冷冷道,“你我受朝廷重任,皇上隆恩,唯有与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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