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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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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略一清嗓子,便道:“也赏过了这《渔翁钓叟图》,我等都是大开眼界。凌空仙子出身仙门,眼界自然比我们这些凡人要高。能在仙子口中当得起‘还不错’三个字,那便已是三生有幸了嘛!”
  其他人纷纷抚掌附和。凌空子脸上无悲无喜,只微微点了点头。
  但这么个态度,就让众人心中一下子轻松愉悦起来。因此场面渐渐热闹了。
  又有人提议作诗记录此次盛会,便有人纷纷附和。几位官员都是读书人出身,当然爱这种事,就也起了兴致,说要上笔墨。凌空子看他们闹了一会儿,看李云心。
  发现他正在和刘老道说些什么,老头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看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等官员们录了几首诗出来,凌空子才又说:“风雨有些大。”
  所有人自始至终都在盯着这仙子的脸色。听她又开口,忙道:“是了,风雨是有些大。也该上酒席,喝些酒暖暖身子。凌空仙子是修道之人,不知饮不饮酒?”
  “酒宴不必了。不喜那些。”凌空子这样说的时候,扫了窗边的修士们一眼。
  随后又说:“你们也在受风寒,那就歇一歇吧。”
  说完之后抬手微微向下压了压。众人刚要细细体会凌空子那句“歇一歇”的含义,便忽然发现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之前耳边充斥了风雨声,身体被饱含水气的狂风吹打。在凌空子说完这句话之后,风雨声陡然不见了。狂风也消失了。
  楼外的暴雨依旧倾盆,可是无论风雨都透不进这厅堂里了。
  稍稍一愣之后,便是满堂的夸赞声。这夸赞声大多数是发自真心的——野道士们从没想过凌空仙子会在意他们的感受,施展神通禁绝了风雨——当真是慈悲为怀。
  但只有李云心轻轻地咦了一声。
  玄澄子提到“酒宴”,凌空子就下意识地往窗边扫了一眼。李云心觉得如果自己从前的经验和经历没错,这是一个关联反应。
  因为“酒宴”这事儿,让她向窗边看了。
  窗边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人,一样是人前的瓜果。
  李云心看不分明凌空子脸上的表情,但看得到她的脖颈。她的真面目应当是极白皙的。因为她的脖颈上的皮肤洁白细腻,没有一丝皱纹和斑点。就在刚才,这光滑雪白的脖颈两侧微微紧绷了一下子。
  极度不易觉察的、吞咽动作。只刚刚有了这么个动作,就被强行压制下去了。
  这有可能是李云心产生的错觉。
  但她之后的两句话,语调微微偏低,并且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这三者结合起来,就已经极其明显地表明了这位凌空子在下意识地压抑自己的某种强烈欲望。而她顺手停了风雨,只是为了解释自己“看窗边”的那个动作而已——她又没必要像世俗人一样立威拿乔,真要有心,何必等到现在再关注那些修士“受风寒”?
  这凌空子……
  说谎了啊。
  她不是对酒宴“不喜”,而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能。她表现得超凡脱俗、是绝对不同于凡人的修行者,但是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说一个小谎。
  于是她在李云心的形象更加清晰分明起来。
  堂中风声消失了,凌空子便又道:“今日来宝华会,实则是另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她挺直了上身,目光扫视堂内的人:“我要渡杀劫。”
  这话一出口,各色人的反应可就有趣了。不过有趣,同时也令李云心微微心惊。
  除了裴决子和刘老道之外的九个人,脸色都微微一变,情绪极其复杂。他只扫了一眼就意识到……
  在座的这些渭城上流社会人士都知道的。
  都知道,凌虚剑派的剑士找人掳人、杀人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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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逼我在这里啰嗦么


第八十三章 笔墨伺候
  他们有那么一瞬间很怕凌空子是打算杀了他们渡劫,但随即觉得那个念头不大可能,便又担心凌空子是要他们为她找人。
  那样子也很麻烦。
  他们的神色同样落在凌空子的眼中。到这时候,终于听到她微微一笑出了声:“怕我杀人呀。这倒不会。”
  她不理会他们再次大变的神色,说道:“靠杀人渡杀劫,实则是很愚蠢的事情。终究不是你心里断了那情那欲,而是靠外力解决了一时的问题。或许那样子可以修到化境,但再往上……实际上骗不了你自己的。”
  “有人觉得杀腻烦了懒得再杀人就是渡了杀戒。但真正的渡了,不是腻烦了,而是放下了。腻烦,是碰也不乐意碰——本质上,是很介意这事的。”
  “而放下了,是不在意这件事。想拿,还能拿起来。拿起来了,还可以再放下。”
  “如此,才是渡了劫。”
  “可惜诸多劫难当中,杀劫是很难渡的。我在师门参悟过珍宝卷,可还差那么一丝感悟。就这么一丝感悟……让我三年都未能渡这杀劫。”
  “渭城的诸位同道,或许在修行方面不尽如人意。但经历的事情、体悟的情感,必然都有独到之处。今日到场画师一共三十六位,道行有高低。但无论高低,我都想要你们为我作一幅出来。”
  “一旦哪一幅……对我有所帮助,我便传一门我琅琊洞天的炼气心法作为答谢。”
  先是一片寂静,然后才炸开了。
  这是……天大的福缘啊!
  这凌空道人的言下之意,是她并不在意作出来的是宝卷还是珍卷还是名卷还是佳作,或者只是一幅有那么一点点灵气在里面的镇宅画。
  她要的,只是那么一丝体悟!
  的确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的。
  在这样的福缘面前,四位意境画师也按耐不住了——体面和矜持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才用得上。到这时候再矜持,那便是地地道道的蠢货。
  玄澄子先咳了一声:“凌空仙子送来这大福缘,实在是……实在是……哎呀,我等真是生受了这美意!仙家气度啊……我玄澄子活了这样久,今日便是见识到仙家气度与慈悲了!”
  他这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凌空仙子如此,我们这些人,便绝不能有负仙恩了!”他收敛神色,肃然道,“在座诸位都是同道,彼此的境界,我们都清楚。这席面上,有我渭城五位意境画师,老道我也忝为其中之一。其他的诸位虽说未达意境,但都是一观一庙之主,也是有些手段功底的。”
  “这些个道友,作出了‘佳作’,那便的的确确是用了心、尽了力。即便是没有,也不必太苛责,毕竟常年忙于世俗事、今夜又风雨大,力有未逮,也是可以体谅的。”
  这话说得漂亮,野道士们纷纷点头。意境巅峰可以作出“名卷”来,但又有几人能做到。那四位意境画师也不过一生只作了两三幅,便可名动渭城了。至于这些野道士们……很多人连佳作的边儿都挨不上。
  他们毕竟日常靠香火钱、卖镇宅画的钱维持生计——就如从前的刘老道一样。
  说了这些,又有席上的几人赞玄澄子“公允”。他才又转话风:“至于我们这五人,说来也不怕仙子笑话,在渭城成名已久了。在座的诸位,谁没听过我渭城五大意境画师啊——今日能列席在此,便是众位道友抬爱的结果了。”
  席面上的人就目光各异地笑着点了头。
  那群野道士……则略略地沉默了。
  “那么我们五个人,是必然要下力气的——凌空仙子参悟过珍宝卷,我等作不出。那名卷,则要看机缘。但上乘的佳作,我五人要是还做不出——仙子你不怪罪,我等,可绝不能轻饶了。府尊、府尹大人今日也在场。今日这宝华会、洞天仙子授福缘传法,以后也将是留在府志青史上的大事。如此大事,谁敢不尽心尽力——”
  “便是我也绝不饶他。”开席至今,一直不苟言笑的渭城知府终于说了话。这位渭城的最高长官、集行政、军事、司法大权于一身的一方大吏这样开了口,玄澄子便点头,满意地收了尾。
  他身边的小道童往李云心这边看了一眼。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时葵子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情绪。
  她想……果然是这样吗?
  被那孩子说中了。
  不过她不大清楚这时候应该担忧刘老道,还是应该担忧别人。她看见之前李云心同老道耳语了——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刘老道现在并不惊慌——至少看起来并不惊慌。
  反而李云心,这时候转了头,向她“无奈”地笑了笑。
  时葵子明白他的意思——“你看。他们开始作死了。”
  但她不清楚李云心怎样做到那一点……
  玄澄子同席上的众人都交好,又一点一点做了这样子的铺垫、一点一点将老道和他迫进死角。或许他们两个人可以作出佳作名作,可以逃过这么一劫。
  但是……杀了他们?
  她想不出,李云心如何做。如何一点一点地将局势扳回来,做到那一点。
  知府说了话之后,堂中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肃杀。
  玄澄子又道:“笔墨伺候吧。”
  但画师们作画,都有自己称心如意的家什,并不好随意更换用具。因为一样东西用得久了,总是会变得得心应手,注入灵气也容易些。
  野道士们来赴宴,实则没几个人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便没几个人带了画具。至于刘老道——他既不能凭空作画,又知道身边还有心哥儿,更不会带了。
  说到底,世俗间的画师更多将作画这件事,当作谋生手段。
  而丹青道士们,则将这件事当作修行、保命的手段。因此才会像道士、剑士一样,画具便如法器一般不离身。
  那四位意境画师,毕竟修到了意境,也算是世俗间顶尖人物、身边又有僮仆,画具就交由僮仆带了。
  等他吩咐了,便有僮仆为主人各自奉上。至于野道士们,则有琼华楼的小厮走上前端走瓜果盘,为他们奉上楼里准备的笔墨。这样的场所,常会有人酒至半酣、要提笔作诗。因此常备笔墨也是应有之意。
  玄澄子看看刘老道席前仍空着,便讶道:“混元子道友,怎的不备上?”


第八十四章 夜雨肃杀图
  刘老道支吾了一会儿,才道:“呃……老道我,前日伤了手。”
  玄澄子便和众人都将目光投在刘老道的双手上。那手虽不好看,也不算细腻,但是完完整整的,不见一点伤口。
  玄澄子便笑道:“道友说笑了。这哪里是伤了手的样子。”
  “大师,是内伤呀。”李云心跪坐在刘老道身旁,难过地说道,“家师之前,在街边遇到一条狗。那狗就对家师吠。家师不理他,那狗还是吠。家师就赏了他一耳光,结果伤了手。”
  他又看看凌空子:“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呀。”
  他这语气和做派,说一本正经,却又有些跳脱。玄澄子脸色一冷,便要发作了。
  但凌空子却轻声一笑:“好。有趣。那就不要他作了。”
  听凌空子这么一说,席上的人眼神皆是暗了暗。但又听她下一句话,却重新亮了起来。
  凌空子一指李云心:“你来作这杀意。作出了珍卷,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做不出,我是要为难你的。”
  “啊……”李云心眨眨眼,显得十分为难,“这种珍卷啊……好难的。”
  玄澄子赶紧绷住了脸,咳一声。
  不咳他要笑的。
  他笑这小子……平日里在市井间顽劣惯了,又跟在那刘老道身边,没见过世面。嬉皮笑脸、打滚卖乖,岂是这种场合也能做的?!
  凌空仙子何等高人?见他这目无尊长、在席上不顾身份礼仪插科打诨的样子,怎会不怒!
  眼下便可见了。
  呵呵……珍卷。
  他玄澄子自己,这辈子都未必做得出珍卷,那刘老道更是不行……何况他一个小道童?!
  他便微微地倾了身子,同一旁的知府道:“仙子动怒了。”
  “是。”知府皱眉,看刘老道和李云心一眼,“你这老东西想要出气,结果惹怒了那高人,你当心迁怒。”
  玄澄子一笑:“我自有分寸。但不能让这两个人好端端地走出这楼。”
  “那老道平时里打我们的名号招摇撞骗,我念他一个破落户是讨口饭吃,也便不计较了。今日见这小儿,当真是不知死活。此子不除,可难消我心头之恨——长大了,也必是个祸害。”
  知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唉。你这人,十几年了,还是这般急性子。但既如此,他怎么来了这席上?”
  玄澄子不屑地一笑:“先前我也想到这个,便没同他计较,只怕是暗地里有来历,我们一直不曾知晓。今日见了他这模样、再见那裴决子,你不明了么?”
  “只可惜一代国手道眉子大师,嫡孙竟然如此。你看他现在在那席上,一脸痴痴傻傻的样子,唉……我听闻也只好女色。前夜在云集会馆,那湖心姑娘……”
  “啊?湖心姑娘是他……?”
  “可不是?同他过夜,便暴毙了。这裴决子,一见才知是个酒囊饭袋。定是听了些俗物说什么玩笑话的五位意境,便当了真了。真真是……唉。”
  知府听他这话,只瞪着眼,痛心疾首,喃喃道:“唉,也怪我,怪我啊……我早想将湖心收了的。唉……”
  两个人悄声说了这些,再看凌空子,却只发现那仙子看着李云心,并不做声。
  都看得见她的脸,却看不清她的脸——也都认为是仙家手段,将自己的面容遮掩了。
  于是更认为是这仙人动了真怒……要降下雷霆了。
  这边仙子指明要那小道童代师作画,便有人同样奉了笔墨上来。
  寻常的笔墨,寻常的纸张。即便是四位意境画师用了这画具,作出来的东西也要打一个折扣……何况这道童了。
  玄澄子心中通达,便觉得通体舒畅。待道童为他压上了镇纸,便对凌空子一拱手:“仙子,老道我刚才听风雨肃杀声,竟听出了一点杀伐之气。日前又看过裴将军破阵图,此刻便有感悟了。老道我这便为仙子作上一幅——《夜雨肃杀图》吧!”
  凌空子也不言语,只微微点了点头。
  玄澄子说了这许多,已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野道士们虽然同情刘老道、不喜这玄澄子的做派,但却知道他是有真本领的。
  看意境画师作画,也会得益匪浅,因此俱都屏息去瞧他。
  但见这玄澄子,先用一支大笔蘸饱了浓墨,啪地便纸上一甩!甩出一大团墨迹!
  这一手,便令人都惊住了——这是做什么?!
  却见他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又取了支笔来、蘸了清水,便在那团浓墨里,笔走龙蛇,狂乱地舞动一气。
  随后一扬手,便将笔掷去了地上、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向那团水墨猛地一吹,抬手便画从垫上揭了起来!
  这时候,人们再看到这画……
  才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先前泼上去的一团浓墨、因为水晕的关系,已经变得浓淡有致了——变成一团滚滚的雨云。而在这团雨云里,正有两条墨龙,交缠相斗、只露了只爪片鳞!
  这画,寻常人都画得出来。
  但用这样子的画法……便真真是大师级别的了!
  “好一幅《夜雨肃杀图》!”
  便有另一位大画师当场喝起彩来!
  这一句,的的确确并非吹捧。而是因为此画一成,稍有功力的人都看得出……
  此乃名卷啊!
  双龙在那雨云中争斗,虽不见首尾,也亦可体会到,这画卷中引而不发的杀伐之意!
  这玄澄子,竟在今夜作出了他一生中的第三幅名卷!
  就连刘老道,也变了脸色。虽说正是对手,可他也有颗向画道之心——自己也能作出这画作该有多好!
  李云心笑嘻嘻地看玄澄子那豪气逼人的样子,赶忙拍手:“棒!”
  玄澄子这时候将画作交给僮仆拿了,带着满脸的自得骄傲之色,转向了他:“你这小道童,先前同我夸下海口。现在又有凌空仙子在上——也该出手,让我们瞧瞧了吧?!”
  李云心便笑了笑:“我知道人生当中有些畅快时候,可很难得。”
  “比如现在——你在仙子面前高潮了一次,眼下余韵未尽,很舒爽。我本来想让你多开心一会儿的。”
  “那你这么迫不及待作死……好嘛。我也来。”
  “我就来一幅……唔,《变态吃饭图》吧。”


第八十五章 《变态吃饭图》
  他这名字说出来,人们都未解其意。
  “变态”两个字他们或许不是很清楚,但“吃饭”这两个词却是知道的。
  只不过……怎能用在这里?
  好比《秋山行猎图》不叫《秋山打猎图》,《君王行乐图》不叫《君王玩耍图》……
  “吃饭”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真是粗鄙的。
  即便是那些野道士,也有人皱了眉。这小道童……之前那样自信满满,即便作不出珍卷、逃不过那惩罚,也不要这样折了混元子老道的脸面呀!
  玄澄子到了此刻,反倒是更加从容大度起来。
  “哦?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的——”他边说边转头看了看席上的人,笑,“《变态吃饭图》?”
  众人便一同大笑了起来。
  老道从案几前让开,低声道:“心哥儿……”
  李云心笑笑:“怕什么。”
  然后他在人们戏谑的目光里,跪坐到案几前,将那宣纸铺开了。
  铺开纸,又从笔架上选了支小狼毫。再看看桌上的颜料,略一皱眉:“咦,胭脂色和藤黄色呢?”
  玄澄子便笑道:“不如作幅水墨,还省些力气。”
  李云心一摊手,真诚地说:“讲真,我要画的,不上色,你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呀。”
  听他这么说……
  就更有人愁、有人喜了。
  高明的画师,即便用水墨——便如刚才的玄澄子一样——也能画得栩栩如生,断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听他如此说……就更像那些初学画的孩童了。
  倒只有刘老道反而略略放了心。因为他意识到,心哥儿……
  又在玩耍了。
  他见过心哥儿画的那大成至尊至圣玄妙灵宝皇太子嘉文——那样的画功,绝对不在玄澄子之下。
  唉。心哥儿哪里都好。只是……爱逗着人玩。逗着逗着……便逗死了啊。
  在这笑声里有小厮送上了两样颜色。
  李云心便用那支小狼毫蘸了浓墨,在纸上勾了一个椭圆形的盘子出来。
  勾了盘子,又在盘子里,勾了一片,似乎是肉的东西。
  接着,在那片肉的旁边,添上一颗花菜、两根豆角、几枚类似果子的东西。
  看到这时候,已经没人说话、也没人笑了。
  是被他震惊了——他画的这东西……
  在这样的场合……
  当是小童学画么?!
  当着凌空仙子的面,他怎么敢这么干?!
  人们在震惊,以至于没有人发现,首席上的凌空子,不易觉察地挺直了腰杆。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李云心画出来的东西、又看看他、再看看那东西、再看看他……
  竟是已经罕见的失态了!
  便是在这样的目光里,李云心又在盘的左边,添了一柄刀。
  右边,添了一柄叉。
  而这个时候,他的脸色也渐渐地肃然起来。不再轻松、俏皮、玩世不恭,而变得……有些阴沉。
  这些勾勒完,他就停了笔。将小狼毫搁在笔搁上,又拿起一支中白云。
  用胭脂和藤黄调了肉色,将盘子里那一片上了色。
  真是……一片肉。
  然后又依次上了别的色。
  绿花菜、豆角,几枚红红的果子。
  然后是用鲜艳的曙红色,晕出了汤汁。
  最终搁笔,微微闭了一会儿眼,才又睁开,笑:“好。变态……吃饭图。”
  略微的沉默之后,那玄澄子怒极反笑,轻声道:“便是这幅,你要献给……凌空仙子?”
  “是啊。”
  “凌空仙子要渡杀劫、求杀意。你便作了这幅……说杀意?”
  “是喔。”
  “呵呵。你是好大的胆。”玄澄子瞪着他,伸手就要将这一幅扯碎,“我未从,这画里,体会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你们谁能?!”
  到时候这位大画师是动了真怒。他只当从前李云心极度顽劣,却不想到此时再看,除了顽劣,还有愚蠢。到这时候竟然用这法子来撒泼打滚,当真是……一心求死了!
  倒是没人说话。
  的确没人能。
  最高的意境修为也不能从这画里,体验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至于这“画”……说是画,倒真不如,说是涂鸦了!
  便在这片静默里,看到凌空子走过来了。
  如果人们的眼睛没有看错……
  眼下看到的是、凌空仙子探向案几上、试图拿起那幅画的指尖,是有一点点轻微颤抖的。她拿起这画,捧在手中,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李云心一样闭上眼……又睁开。
  玄澄子便知道,仙子这也是怒到极处了。他更怕仙子怒极,忘记了方才的话,就冷笑一声道:“仙子在上。仙子明鉴——这画,可是珍卷?”
  凌空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奇怪的目光看看他,又看看李云心。
  “不是珍卷啊……”
  一抹笑又浮现在玄澄子的唇边。他正要说话,却又听到令他怀疑自己正在梦中的一句话——
  “是……宝卷。”
  听了这句话,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凌空子已经将那那幅《变态吃饭图》微微一抖。
  嗡的一声响。凌空子即便在大作的风雨中都没有一丝一毫波起伏的衣服,竟像是被暴烈的狂风兜头一吹一般,哗啦啦地紧贴到了身上!
  几乎是……
  实质般的!
  狂暴杀意!
  瞬间横扫了整个厅堂!!
  便是这一抖,除了李云心和凌空子的其他人,都已被那杀意惊得跌坐到了地上,只觉得世间一切可怖、阴暗、仇恨、残暴的情绪……都在刚才那一下子,如同浪潮一样冲击了脑海,险些就失了神智、昏迷当场!
  直到这时候,凌空子才仿佛喃喃自语似地说道——
  “你们的境界……当然体会不到这里的杀意。”
  “真体会到了,便也要横尸当场了。”
  “我的杀劫……”
  “已渡了。”
  然后,她才将这画珍而重之地、重新搁在案几上,跪坐在李云心的对面。
  她看着这少年清澈明亮的双眼,轻声问:“你必然是也渡了杀劫,才作出这样的宝卷。你的杀劫,是怎样渡的?”
  李云心淡淡一笑:“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我知道,以画载道。可为什么你明明画的是食物,却生了杀意出来?”
  “也是隐私啊。”
  凌空子沉默了一会儿。
  才又问。
  “那个人……是不是还在这世间?”
  李云心侧脸想了想:“什么人?”
  凌空子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知道只有自己听得到——
  “画圣。”
  他叹口气,诚恳地说:“我不清楚。”
  凌空子微微皱眉:“可明明……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像他一样的画法了。”
  李云心又想了想,微笑起来:“先不说这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更有趣了?”
  凌空子微微一愣,然后答:“嗯。”
  “那你帮我个忙。我还会告诉你更多好玩的事情。”李云心站起身,看向眼睛乱转的裴决子,“这屋子里,有个鬼啊。”


第八十六章 别走啊
  李云心说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因此当他说“这屋子里,有个鬼”的时候,竟然没什么人对“有鬼”这件事儿表示惊诧。
  因为李云心这个人本身……已经足够颠覆他们所有的认知了。
  “他不是……”时葵子被刚才那杀气冲昏了头脑,此刻靠坐在楼边的扶栏上,仍觉脑中嗡嗡作响,好像真真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一般,“他不是……还只是个……少年么!?”
  这大概是每一个人都想要问的问题……包括刘老道。
  知道心哥儿出身神秘、高深莫测。但终究也还是个少年而已——虽然很多人看他的身段,会觉得他已经十八九岁了。可刘老道知道,李云心到现在的真实年纪是……
  再有三个月,才虚岁十五。
  可以说他天赋异禀——李云心也的确当得起天赋异禀这个评价——因此在高人的倾力教导下,修行进展神速。
  也可以说他出身豪门大派,在刻意栽培之下事情见得多,因此养成一股从容气度。更因为头脑聪慧过人,一切事情都在他步步算计之下、运筹帷幄。
  但这些事情都没法儿弥补年龄带来的缺陷——他缺乏阅历。而这个阅历所对应的东西就是,“劫”。
  一个少年听说了很多很多人情世故的小诀窍,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事理和各中关窍。但很多事情他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总不能生出那么一丝感悟。没有这么一丝感悟,那劫数便不会来——
  这便好比……
  一个少年人,读很多书,明白很多成年男女之间的“那事”。他甚至亲眼见过,有人为他演示。
  但无论多么了解他终究不是自己在体验、从未亲自经历过。他便不晓得那感觉到底为何。既不晓得感觉到底为何,哪怕某一天,有人用此类的珍卷、宝卷给他,要他浸入其中体会,他虽然大概也有可能“渡劫”,但渡的却是如同淮南子、朴南子那样的假劫。
  可现在他作出了……宝卷!
  那般狂暴可怖的杀意,已经超出了在场任何人所能承受、所能认知的极限!
  没人能够想象……这李云心在从前的短短十几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渡过杀劫,而且,对于杀意,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而另外,让他们更加无法相信的是……
  宝卷啊……
  在这个世俗世界上,是不存在任何一幅宝卷的。即便在洞天和流派,宝卷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宝卷之上便是灵图,可传世的灵图便只有那么几幅。
  何况……是这样饱含杀意的宝卷!
  要么,李云心经历过一段相当长的、充斥着杀戮与血腥的生活。
  要么……他便是已达化境巅峰之境,可以做得出宝卷了!
  依照凌空子的见识,她可以想到后一点。但对于刘老道、时葵子、玄澄子,以及那些野道士来说,哪一点都是他们无法可想、无法可接受的。
  因而在这一刻玄澄子心中的惊诧已经远远超过了恐惧,以至于他就这么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李云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他与凌空子……
  对坐对答!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么竟然可以同琅琊洞天的宗座首徒这样说话?!
  这时候他再看李云心,神智几乎完全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夺走。只觉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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