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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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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想果然出门不该穿得太低调——今日是因为有高人要来,不知道那人会是什么衣着,因此才打扮成这样子。换做平时锦衣出行,窗边那家伙大概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不过也不能因此放过他们。
  小道童对李云心阴险地一笑,伸手指了指他。
  这傻比……李云心转过目光,继续想他自己的事情。
  琅琊洞天宗座首徒关注了自己,大概会因为两件事。
  一件事是,三个凌虚剑派剑士的死。
  渭城里的两个修士是蠢货,但并不代表天下所有修士都是蠢货。凌空子怀疑自己也算在常理之中——那天在乔家看到自己做的事情,那种怀疑几乎就可以被确认了。
  但竟然没有出手,倒表现得和和气气。
  另一件事……
  是通明玉简。如果是因为通明玉简找上了自己,这事情就更操蛋了。
  实则这两件事情当中的任何一件一旦被确信了,差不多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但李云心坐在窗边、推断出这么两个想法之后,反倒微微笑了起来。
  刘老道正小心地捡那些果盘边角的果子吃,不想吃相太难看、弄坏了人家摆的样式。这时候无意一看李云心,却发现心哥儿的脸上露出奇特的笑意。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李云心脸上与众不同的笑了。
  但这一次不是温馨的笑,而是……
  刘老道的阅历毕竟不是太多。但如果是一个常年混迹在市井间的无赖的话,会发现此刻李云心的那种笑容相当熟悉。
  那是一个技艺精湛的赌徒在面临一场避无可避的豪赌的时候,危险而兴奋的笑。
  ……
  ……
  这个时候,凌空子在琼华楼的后街停住脚步对从云子说:“今天你就不要来了。”
  上清丹鼎派的老道一愣:“……仙子这是何意啊?”
  “我本是来做两件事的。”凌空子微微仰头,往二楼看了看,“其中一件是在查三个凌虚剑派剑士的死。在世俗间死掉三个剑士可不是小事情……来之前我面圣了。剑圣知道我要游历,就吩咐了我些事。”
  “你见了……那圣人?!”从云子立时瞪圆了眼睛。
  因为已经将近……有百年,没人见过那两位圣人了。
  但凌空子没有回答这句毫无意义的反问:“之前也在查你,在查朴南子。但现在我觉得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你还不够聪明。”
  “所以宝华会你就不要来了,免得耽误我的事。”
  从云子道人不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是该开心还是应该抑郁。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只好说:“那仙子……做的另一件事呢?”
  凌空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二楼:“除魔。”
  说了这句话,她顿了顿,又补充:“画圣余孽。”
  从云子微微皱眉:“嗯?”
  “哦。你不知道画圣。”凌空子点了点头,“想知道吗?”
  从云子愣了一小会儿。
  但凌空子刚才的那句话,似乎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只知道天下双圣,不知道从前是天下三圣。两千年的时间……唔,这样久的时间,足够把事情都忘干净了。”
  “那总该知道丹青道士。丹青道士的修炼法门不同于道统和剑宗,但又是的的确确的天心正法,不好奇是怎么回事么?”
  “那样子有条理、有系统、扎扎实实的法门,却并无更高一层、化境之上的功法,也不觉得奇怪么?”
  “因为从前除了道统和剑宗之后,还有画派。画派的大宗师,被称作画圣。”
  “可惜画圣后来入了魔,被天人和双圣以及天下修士剿灭。如今还剩下的那些丹青道士……以前就是画圣门下。你看那些市井当中的画师……”
  “唔,现在他们拜双圣,觉得自己的修炼的那些不入流的法门是道统和剑宗修士们嘴边的残羹剩饭。”
  “却不知道那就是画派残存的功法——是被他们如今拜的双圣、剿灭了的那位画圣传下来的。”
  “啊,不该叫画圣了。是画魔。如今我是来除魔的。”
  “现在清楚了么?”
  从云子已经目瞪口呆了。因为这些和双圣有关的辛秘过往,就被凌空子这样、劈头盖脸地倒给了他。
  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听!
  这些事情之所以千百年不为人知必然有它的理由,到如今他却全知道了——
  从云子发了好一会儿呆,顿时觉得身上生出一阵寒意来:“仙子是说……此次您要除的那魔,也在宝华会上?仙子将这些说给我听,可是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境界太低,脑袋也不够聪明。”凌空子边说边迈步,“回去吧。说与你听只是这些事闷在心里,我太烦躁,总要说出来才好些。现在你也知道了——倘若不小心外传了,便也是邪魔。我就一并除了。”
  说完这话她又迈了几步,便从平地里走上高空,仿佛空气当中多了一排看不见的台阶。
  再行走十几步,便到了琼华楼的二楼——正在那一扇鎏金的屏风之后。
  她停住脚步,从屏风的空隙里看看那些人,又看看李云心。
  “你是怎么做的呢。”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侧了脸,低声道,“有趣。”


第七十九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鎏金的屏风之后是一个宽大的软榻。在平时日宴饮累了可以来这里休息、同歌舞姬调笑起了兴致也可以来这里休息。凌空子看了一会儿李云心,又转脸看看这软榻,似乎是想倚上去歇一会儿。
  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微微一皱眉。
  这时候便听到前堂的人声忽然大了起来,从原本三三两两的闲谈变成一片问候恭维声——今日宝华会的正主之一,裴决子大师到了。
  刘老道也忙起身,李云心仍靠窗边的栏杆坐着。反正他今日的身份是个小道童,这么多人也没人会在意他。
  何况这裴决子大师一行人上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那群野道士——主角来了,他们也就可以登场了。但终归是尊卑有别的——原本这些靠窗边的、摆着瓜果盘的案几,便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李云心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裴决子。他原本对裴决子本人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一贯的观察本能,瞧上一眼罢了。可这一眼看过之后,他的视线就挪不开了。
  这人……
  不对劲啊。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特点、独特癖好——哪怕再偏门儿。
  并不是说大人物就总是高高在上的嘴脸,贫贱者就总是低声下气的模样。
  可眼前这位裴决子,李云心觉得古怪极了。看他的穿着打扮、肤色外貌,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锦衣玉食者。
  但再看他的神色表情,却相当别扭。别人,或许因为尊重、畏惧,不敢盯着他看。但李云心发现他实则是在故作矜持。
  他似乎是在努力板着脸、不苟言笑。可眼神飘忽,浑身的细微肢体语言都是在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这怎么回事?!”
  李云心轻轻地咦了一声,坐直了。
  今天……比原本想的要好玩啊。
  也是在这个时候,天慢慢地阴暗下来。
  往窗外看,可以看到原本慢慢倾斜的夕阳已被浓云笼罩了。西边的天空出现一整片的浓重火烧云。但随着那云层变得越来越厚,就连晚霞的光也消失不见,黑夜比平时早半个时辰到来了。
  但宴会早有准备,火烛都已备齐。小厮们很快鱼贯而入,将大堂中的火烛点起,加盖防风的罩子。虽说琼华楼的屋檐设计得巧妙,寻常风雨难以吹进窗口。但看今夜这黑云压城的气势,一个管事的还是询问是否需要放下厚布帘子。
  琼华楼地处渭城市中心,入夜之后从楼上看到的“渭城灯火”也是本地著名的八景之一,至少琼华楼的老板是很希望裴决子大师能看得入眼、回京之后顺口提上几句的。
  一干人便看着窗外,殷勤地为大师提供建议。但大多是建议放下帘子,以免大师千金之体受了风寒。
  然而就在这当口,忽然听见一个并不大、却在一片嘈杂声中极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的声音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风云正应景了。不必了。”
  随后说话的人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一直走到那一张主席之后跪坐了:“《渔翁钓叟图》呢?拿来看。”
  不超过三四秒钟的短暂慌乱之后,整间大堂鸦雀无声。
  在场的“大人物”,都该知道这个衣着简朴的女人是谁。他们的仆从或许不知晓,但能在今日跟在身边的都是玲珑剔透之辈,就更不敢出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裴决子的身上挪开了,去看那白衣女人。又过了几息之后,才有裴决子身边的一个管事开口:“竟不知凌空仙子何时驾临——仙子果然道法通天、道法通天哪!”
  这狠狠一记马屁拍上,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附和。
  只不过这些附和都来得小意——夸赞裴决子的时候,是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裴决子大师即便豪门贵胄,也还是凡人。是凡人就脱不开凡人的喜怒哀乐。这些人又都是人精,应付裴决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可眼下再面对这凌空仙子……
  便觉得无力了。
  高等修士们或许很难从心里,再将这些世俗中人当成同类,而世俗中人也难将他们当成同类了。
  一个虽然低俗,却最最直观的例子便是,修到了化境的修士们,身体会渐渐地脱离传统人类的范畴。慢慢地,即便进食、饮水,可却连排泄都不会有。极端强大的生理功能会吸收一切、抵御一切……只是看起来,像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类而已了。
  面对这样的一个凌空子,还是一个女人。
  在一阵狂风暴雨般、却又小心翼翼的夸奖之后,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原本是来他们先来,等大人物出场。裴决子来了,大家寒暄一番依次落座、等凌空仙子驾临。道统高人驾临了,便依照礼制——高人们寿元长久,当是遵循古礼的——引高人入座,再或拜或和,请礼官上饮食、应对一些话儿,再由裴决子大师献上那画来看……
  但如今可全打乱了。
  凌空子轻笑了笑:“我自然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哪一是位裴决子?那画儿呢?”
  而这时候,李云心也低声问刘老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么两句话,你听过没?哪位诗人作的?”
  老道正盯着那崇高的凌空仙子看,一时间有点恍惚。等李云心又问了一遍才回了神,细细思量一番低声道:“咦?心哥儿说得好啊。这两句……虽然不对仗,平仄也不对。可都是极妙的句子……老道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句子,应该是仙子所作吧?她从自己平日里的诗文中选了两句随口说出来。如果是别人所作……就只凭这两句,早该天下皆知啦!”
  “啊……你们没听过这两句啊。”李云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哇哦。”
  老道没听过这两句。
  刘老道虽然并非饱读诗书之辈,可既然是画师,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这意味着这两句诗,在这个世界原本并不存在。
  他知道这两句……那一位,那位画圣,也应该知道这两句——十有八九是他从前说出来的。
  同样因为刘老道没有听过这两句,便意味着这么两句诗,只在修行者当中的一个极小的圈子里流传。否则依照刘老道所说,一旦流传到了世俗间,凭这两句诗,早该天下皆知了。
  修行者当中,一个同画圣有关的、极小的圈子。
  凌空子说了这两句出来,意味着她在那个圈子里。
  意味着她可能知道画圣的秘密。
  意味着她可能知道通明玉简。
  意味着,她可能是为了通明玉简而来。
  这女人……
  留不得了。


第八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滴雨打在木质栏杆上,氤出一片水晕。
  风大了起来。狂风将纱幔吹出猎猎声——原本该是罗衣轻舞纱幔帐的厅堂,此刻竟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两分肃杀气。
  一息之后,暴雨疯狂落下,天地间一片水汽茫茫。
  在这样的烈风、飞纱、倾盆暴雨中,凌空子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案几前,脸上带着平静柔和的表情,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起伏。
  她说不要放布帘,就没人敢放布帘。
  狂风便裹挟雨滴从窗口冲进来,将每一个人的衣服都吹透了。
  这天地之势,再合上这凌空子身上的气势,一时间几乎令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有人在心里想这暴风雨是不是这位仙子召唤来的——仙人之威,并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呀。
  她说了那话之后足足过了几秒钟,裴决子身边的那位管事,才抹一把额头冷汗,轻轻扯扯他“主人”的衣角。
  管事今夜,觉得快要抓狂了。
  自家主人不晓得是不是吓着了,一整天都不对劲。
  照理说他在世俗间的身份再高、家世再好,在面对洞天首徒的时候,也不该拿乔的。
  皇族的地位高不高?
  可前朝的皇族便据说是触怒了一位洞天高人,同时失去了道统和剑宗的宠眷。于是才有大庆太祖皇帝兴起义兵,将前朝皇室赶尽杀绝——没有一位修士干预。
  但如今自家主人就像是傻了一样。那凌空仙子已说了两次要看画!
  他还是站在原地,又像之前一样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那管事的又扯了一次,众人几乎都在拿眼神儿催他了,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解开了腰间的一个布囊。
  然后毫无顾忌地将那画抽出来,走到凌空子的席前,把那画搁在上面,就又像木偶一般退了几步,退回到管事的身边了。
  他这一连串动作,真叫在场诸人背上开始冒冷汗。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裴决子,从来想不到这位即将接任皇家大画师位子的高人竟然是这种做派和性子。
  “狂放不羁”、“不拘小节”的性子跟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位都可使得,但,怎敢跟凌空仙子这样子?!
  修行者本就喜怒无常啊……
  要说下一刻这凌空子就暴跳如雷将这裴决子杀了……也没人会觉得意外!
  可好在……那位白衣仙子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干。
  她抬头看裴决子一眼,眼神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回到那画上。
  然后将画卷在桌面上缓缓摊开,仍旧那样专心地坐着,看那幅画。
  众人这时候意识到……
  没什么歌舞,没什么寒暄,没什么礼制——宝华会已经开始了。
  大概……这才是修行者的做派吧?
  这样的简单直接。
  《渔翁钓叟图》是一幅珍品,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难得一见。因而即便是畏惧于凌空子的“高深莫测喜怒无常”,也有人抻长了脖子想要看得仔细些。
  四位画师能够看出些门道,但不够多。至于另外一些普通人,能看的就真的只有那画儿,和画带给他们的感觉了。
  刘老道急得直瞪眼——因为一群人慢慢地围拢过去,已将那画卷挡住了。过一会大概还会有人托着画,给靠窗边的这些野道士们远远地“瞧一瞧”,可哪里能比得上凑近些看得分明。
  李云心就笑着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子:“过去看。你可在那十二席里,怕什么。”
  这时候前面的人将凌空子的身影掩住,这些靠窗边的野道士也敢低声说话了。这才在狂风大雨里,瑟缩着彼此打个招呼。时葵子抱着肩膀挪到刘老道身边:“你去嘛,看到了,回来跟我们说说。”
  李云心说话的时候老道略犹豫,时葵子这一催,他就不犹豫了。
  他便起身,扫了一眼身边这些道人,理了理胡子,道:“好,这就去,这就去。”
  不管因为什么请了他来,至少这一刻他觉得在这些同道面前大涨颜面了。刘老道一走,李云心收敛了笑容,重新盯住裴决子。
  他原本的确是为了《渔翁钓叟图》来。
  看了眼下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那裴决子……不是人啊。
  本来只觉得他神色怪异。可自从天上滚了闷雷、暴雨倾盆之后,裴决子就变得神情呆滞了。李云心觉得这种呆滞,是因为他在试着全神贯注地“处理”某件事、对抗某种力量,因此才会变成这样子。
  他在尽全力,甚至于某一刻……
  李云心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钻出来了——像是一条生着黝黑粗毛的腿。但只那么一瞬,就又触电似地缩回去。
  这裴决子……
  不是原本的裴决子了。他所看到的,便是附了他身的东西因为太过尽力去对抗某种力量,差点出窍了。
  最合理的解释是在对抗凌空子。可李云心看凌空子,觉得这女人并未发现大画师的异常。
  这一点也很奇怪……
  她一个化境巅峰的修士,竟然看不破一个附身鬼?
  李云心便试着闭上眼,只用灵力去感应。
  结果真真吃了一惊——
  的确感应不到阴灵鬼气。
  这东西……有些门道。
  那么大概是在对抗另外什么存在的什么力量了。
  他睁开眼睛,往窗外的阴云之中看了一眼。
  有意思了。今晚,妖魔鬼怪大游行啊。
  那一边有身份的人都去看画了,他们的随从便退下来,往窗边走,候着主人开宴。
  先前在楼外被李云心教训的小道童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特意凑到李云心身边,用得意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你还有心思坐着。知道一会儿会怎么样吗?”
  李云心在心里想事情、临时调整些计划变动,便随口应:“不知道。”
  小道童见他神色有些呆滞,只当被今夜的场景夺神,更得意:“那,想不想知道?”
  李云心翻了白眼,嫌他聒噪打断自己思路:“并不想。”
  小道童一愣,又生气:“嘿,要你嘴硬。我告诉你,一会儿,我师父会叫你师父画作献给那仙人。你师父是什么手段你清楚,必然粗陋不堪。嘿,那时候,我师父便说你师父对仙人不敬——既然上了这十二席,岂会只有这点水准?当然是未尽全力了!”
  “那时候不管那仙人生不生气,陪坐的府尊、府尹总是要生气的。就办你们一个……”


第八十一章 不作不死
  李云心站起身,微微叹口气,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他已经很小心地控制了力道以防自己将他抽死、再添麻烦。他只是想打断他的话,好让自己好好思考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这小道童也呃了一声,头晕目眩地被他抽得转了一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圈野道士瞪圆了眼睛,看这一幕。
  李云心重新坐下来,思考自己的计划。
  这一声惊动了前面的几位大人物,微微皱眉转回头来看。
  正看到小道童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转个圈儿,捂着脸在找人看。但一看见他们的眼神,赶紧又站直了、放下手。
  “怎么了?”玄澄子低声呵斥他。
  “我……风雨大……”小道士咬着牙、抿着嘴,快气哭了,“我自己摔了。”
  玄澄子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李云心。
  李云心向他笑。然后用口型说——
  “打我呀。”
  玄澄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恨恨地转过头去。
  时葵子赶忙扯李云心的衣袖:“你这孩子……”
  她低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的,这么的……”
  “阿姨,你也知道,熊孩子难管的。”李云心看她的眼神,叹气,“他唧唧歪歪的很烦啊。我也不想跟熊孩子计较,也不想动手。可是我劝他的话,他会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还能怎么办?”
  时葵子也叹气:“唉,我倒是……唉。可是你难为你师傅了。你倒是个好孩子,但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虽然未必那么做,可以后也总是会为难你们……”
  李云心笑着摇头:“您想错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未必做,是一定会做。你是个善良人,未必将人往坏处想。但他们那些人,做事都喜欢做绝——在对待不是和他们同一层次的人的情况下。”
  “比如我不会劝那个熊孩子别唧唧歪歪,只会一耳光抽过去打断他的话——简单暴力。”
  “他们呢,也不会想着‘教训教训’我们,让我们‘长点记性’——弄死我们这样的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直接碾死,并不费劲儿,何苦花别的心思?”
  “要么压根懒得理会你,要么就要做绝。这就是我和他们那群人的风格。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彼此很熟悉。”
  他已经想好了一些事,因此有兴致和时葵子谈谈天。
  时葵子听到了他这些话,附近的几个人也听到了这些话。那小道士捂着脸恨恨地走过来,同样听到了后面几句话。
  一时间都有些惊讶——混元子的这个小道童,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一点都不像他能够说得出的!
  玄澄子的小道童咬着牙、憋着眼泪,伸手指他颤声道:“好,好,好,你知道就好,你——”
  李云心便像介绍他一般,向他那边伸出手掌:“阿姨你看。就是这样子。他这么大的小孩子,几乎没什么是非观,心可以是最狠的,下手也可以是最狠的。有时候的校园欺凌——哦你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这样子的年纪做出来的。就像今日一样,做了,或者想要做,又没人管得了制裁得了,没一个公平正与的环境,怎么办呢?”
  “那就弄死吧。”李云心转向那小道童,“比如这样的小杂碎——孩子不听话,总喜欢祸害人,怎么办?打死就好了。那,你看,你和你师父打算搞死我们,现在我就不乐意了。于是打算一会搞死你和你师傅。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赌?”
  李云心这时候说话,全身便透出一股煞气来。
  寻常人的“煞气”、“杀气”,是一种“势”。
  但他这样的人所发出的“煞气”,实则是有了些许灵力在里面。是真真会怕人的。
  那小道童一看到他的眼神,终于觉得有些怕了。伸着手说不出话来,只又颤声说了两三声“你你你”,便赶忙走去了一边。
  李云心就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
  这时候……时葵子只看他,不说话了。他身边的野道士,也不说话了。虽然只是修了些微末的法门,可总算也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些灵力。
  于是都感受到了李云心身上,实实在在的煞气。
  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小道童”……真的未必只是一个道童了。
  李云心想了想,对时葵子笑:“好。就说了吧。”
  “实则我不是混元子的道童。原本是打算在这渭城多待些日子,近几日看,是待不下去了。但是我对老道印象是不错的。”
  “所以我比较怕我走了之后,有人找这老道的麻烦。比方说那玄澄子——我在楼外触了他一次,刚才又触了他一次。实则我是故意的——故意要他跟我作对,好方便我一会做一些事情。但是这么一来,他会恨上这老道,那为了刘老道今后考虑,我大概就得弄死他了……要不然,很麻烦。对付这些人,要一次打怕打服气。要不然,后患无穷的。”
  在听他这话,别人更是目瞪口呆了。
  时葵子是女子,大概心理承受能力要稍微强一些。目瞪口呆之后,才慢慢地思索他刚才的话,然后皱眉:“你……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是你这道理……你这话没道理啊……”
  “你说是为了方便自己,才惹了那玄澄子。”时葵子皱着眉,慢慢组织语言,“那,是你先没道理的……可是现在你用完了他,却又说怕他纠缠没完,就要将他杀了……你这道理……你是欺负人啊?”
  李云心忽然笑起来:“哈哈哈。您到底是师傅喜欢的女人——三观很正,我也很喜欢。”
  “没错,我就是在欺负人嘛。但他没办法呀。阿姨,以后你都要记得一件事——别跟恶人讲道理。除非,你所在的环境,能够支持你同恶人讲道理。”
  “好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我下杀心。所以他不是好人。那么死不足惜。”
  时葵子,终究是没忍住:“那么你……不也是为了这些事,便下了杀心吗?”
  李云心微笑着对他眨眨眼:“所以我也不是好人呀。不过既然你是我师父喜欢的女人,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一会他们不作死,那么他们就不会死,好不好?”


第八十二章 渡劫
  他说这话,正站在窗边,背后有风雨。
  琼华楼内烛火幽微,他的衣袖在狂风中烈烈作响。
  天空中猛地闪过一道电光,他整个人便同背景,作了黑白两色。
  就是在这一瞬间,时葵子忽然觉得这李云心看起来……不似人类。
  更像妖魔……
  也是因为这一道闪电、和他方才所说的“用完了、杀了”这些话……时葵子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原本坐在窗边吹着风身上就冷,但这一阵冷则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
  现在对他们解释这些话……
  是不是也要“利用”他们这些人?
  他甚至连一个少年都不放过!
  但这念头只起了一瞬,便被凌空子的声音打断了。
  “啊,这就是世俗间的珍品了。唔,还算不错。”
  凌空子看了一会儿那画,直起身坐端正了。
  她一起身其他人便不好再看。虽然只看到了一点皮毛并未得真意,却也只能纷纷退下。裴决子身边那管事的拉扯着主人在凌空子下手的席上坐好了,其他人便依次落座。
  等所有人都坐安稳了……刘老道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看起来有些局促,甚至还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他的座位在末座,这倒算是合情合理。只不过让他觉得很不自在的是,他几乎被所有人盯着。玄澄子当然盯着他,其他几个人也略微地投过几道视线。更不要说窗边的那些野道士——神色各异。
  主人落了座,僮仆便又走过去,侍奉在一边。
  那小道童一溜小跑去了玄澄子身旁窃窃私语了一些话,神色看起来略有些犹豫了。他再乖张也还是个少年,倒容易被影响,此刻略有点儿担忧李云心的那些“狠话”。
  但玄澄子听了,原本只是脸上阴沉,此刻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他往李云心这边瞥了一眼,就在不看刘老道,转过头去与邻座的知府谈笑风生起来了。
  李云心明白这是因为在那位意境大画师的心里,自己和刘老道已是死人了。不值得再投入什么关注。
  风雨仍大作。
  众人不清楚今天的裴决子到底有什么问题,但终究要有个人活络气氛。那玄澄子心中正有事,地位也足够高,身份介于道俗之间也恰当,便义不容辞了。
  他略一清嗓子,便道:“也赏过了这《渔翁钓叟图》,我等都是大开眼界。凌空仙子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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