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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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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通知你的人呢?有没有说她是谁?”沈朝元道。
  “是燕王府家的郡主。”青宁道。
  沈朝元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我是认识,好,你去通报再一起接她来吧,我想她是第一次来这。”
  青宁依言离去。
  不久,她便领着一队人回来了,上门探访的这位随身浩浩荡荡好大一支队伍,身边四个侍女左右两两站定,和沈朝亚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余人等呈一列跟在她身后,令沈朝元不禁联想起了某种虫子——蜻蜓。
  “我听说您右手受了伤,哎呀!”沈朝亚说完到了近前,一眼便看到沈朝元包成白粽子的手,顿时惊呼一声,捂住小嘴,“您这伤势不轻呀,怪不得不能出门,是得静养,快快快坐下。”来拉着沈朝元的左臂在院子里的石凳那落座。
  沈朝元干笑了两声,依旧不懂沈朝亚来是何故。
  她和沈朝亚并未亲密到可以互相作客的关系,更别说沈朝亚也不是会心疼人那种性格了。
  沈朝亚来此肯定另有所图,问题是,她还看不出沈朝亚来这所图为何。
  在二人坐下后,青薇端上点心和茶。
  沈朝亚一脸笑意,“我还没有吃过晋国风味的东西呢,倒要试试。”
  说着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摇摇头,“跟棠国的也没有两样嘛。”
  沈朝元也是初来乍到,并不清楚晋国风味是什么味道,不置一词。
  吃了点心,沈朝亚又和沈朝元扯了些闲话,然后就告辞了。
  沈朝元莫名其妙地送走沈朝亚,依旧没有想通她专程来这的理由,一头雾水。
  只是离开前,她注意到沈朝亚身边的一位侍女向她使了个眼色,而后沈朝亚没忍住面露喜色,看向沈朝元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鉴于沈朝亚并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沈朝元便懒得向听不到的人道歉了,事实上,那瞬间的表情只能让沈朝元想起这个。
  而后沈朝亚便向沈朝元辞行,无论她来这有什么目的,可见她已经成功了。
  在沈朝亚走后,沈朝元召集青宁和青薇二人,询问她们沈朝亚带来的人是否在正月园里做了什么,但却得到否认的反馈。青宁首先看出沈朝元对沈朝亚的提防,她一直很警醒地派人盯好了沈朝亚带来的那群侍女,可是这些人什么都没做。
  “她们都很老实,甚至对园子里的布置也不感兴趣,都很恭敬地低着头。”青宁道。
  青薇的看法与青宁相同。
  “有一个很奇怪。”青黛突然插嘴。
  沈朝元问她有什么发现。
  青黛道:“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侍女,偷偷看了您一会儿。”
  “那位沈郡主不是一直跟她表哥在一块吗?也跟我们家大公子玩得好,想必是见过大公子的,所以看到跟大公子长得像县主时多看两眼,这并不奇怪。”青宁道。
  “沈郡主身边有四个人,离郡主更近呢,怎么不看?”青黛反问她。
  青宁道:“那四人肯定是一等丫鬟,沈郡主向来严苛不似县主,她们哪敢?”
  一边回答青黛,一边不动声色地赞了沈朝元一句。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沈朝元能听懂这句马屁才有鬼了。
  她皱着眉努力思考,总觉得沈朝亚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容心怀不轨。
  ……
  晋王府外。
  沈朝亚登上马车,随后是常玉,第三个登上马车的却是在蜻蜓尾巴上的一名侍女。她之前一直低着头,走在最后面,直到离开晋王府后,却是排在常玉后第三个能上马车的人。在她进入车厢后,车夫便遵循沈朝亚的命令,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其余三位侍女也只能咬着唇去下一辆马车了。
  在马车朝燕王府驶去的过程中,沈朝亚问那侍女,“你看清了吧,能肯定吗?”
  “能!”侍女抬起头,露出桃花的脸,满脸激动,“是她,她就是元娘,奴婢绝对没有看错!”
  沈朝亚笑吟吟点点头,又严肃起来,“那你跟我说的话,也没有假?”
  “您是郡主,奴婢怎么敢欺骗您?”桃花慌忙说道。
  她学着常玉总挂在脸上的表情,谄媚地说:“奴婢当初就觉得这人有问题,想不到竟然骗到京城来了,只要您略施手段,一定能让她露陷。”
  “不过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很正常,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沈朝亚道。
  她虽然很希望桃花说的是真的,但她本性多疑,光看沈朝元的表现实在没法想到一个能平和地与她闲聊的人,竟然会是个傻子。傻子是什么?沈朝亚没见过,但听说过,不都是一群穿着破烂的衣服踩着脏鞋满地乱走,只会流着哈喇子傻笑,连话也说不清楚的怪物吗?
  常玉道:“奴婢也打听过,这傻子也有不那么明显的,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脑子不行。”
  “可她弹琴不错。”沈朝亚道。
  虽然她并不愿意夸奖情敌,但沈朝元的琴艺是连叶律歆也亲口说甘拜下风的水准。
  那夜的风姿她也看在眼里,她不喜欢这个人,心里却承认她在琴艺方面的本事。
  “听说有些傻子也能天生画得好,比如前朝那位白大师,可生活上却需要人照料。”常玉道。
  桃花拼命点头,“她真是傻乎乎的,在盛府时一直装得很正常,那晚被老爷一吓就露了馅。”
  她就差赌咒发誓,见她诚心,沈朝亚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这是等台阶呢。
  常玉笑道:“郡主,实在不行我们也能换一招,不如捅出她在丰城做过奴婢的事。”
  “哎,对!”桃花连忙附和,“这是一个好办法!”
  听说元娘现在是个县主,要是让人知道她以前服侍过人,不知道是多大的笑话!
  可沈朝亚没笑,她反而皱起眉,严厉地呵斥了两人,“胡说八道!你们这是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这办法不行。她毕竟是沈姓,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她曾经沦落为奴婢,侍奉一个同龄男子,岂非是给我们皇家丢人?跟我不对付的人可不少,教她们知晓我的姐妹曾做过下人,就算面上不露声色,私下也一定会嘲笑我!我的脸往哪搁?”
  最重要的是,沈朝元曾经为仆是给皇家丢脸,所以皇帝一定会严查,不可能查不到背后搞鬼的人是她。比起丢脸,沈朝亚更怕担责任,只是这话却不用跟两个下人讲清,只说了明面上的理由。
  她狠狠一指头戳在常玉眉心,给了这个出馊主意的源头一个狠狠的教训。
  常玉眉心剧痛,却不敢呼疼,反而赔笑着说:“奴婢知错了,不如还是用原来那主意?索性试试吧,只要我们能瞒过去,不会有人知道这是您设计的。就算她果然不是傻子,也不会发现我们动的那一点手脚,如果她是,嘻嘻……”
  沈朝亚扯起嘴角,“你给我的建议倒是不错,好,等下你马上去布置,不能出差错。”
  常玉见她面露赞赏,越发兴奋,甜甜地笑着:“奴婢遵命。”
  

☆、莒城女医

  
  正月园内,沈朝元还在嘀咕着沈朝亚离开前的怪异举动。
  一直念叨到郑婵回来。
  这段时间里,郑婵常常不在正月园,总是清早就出去寻找大夫,这件事她不敢交给其他人办,因为她谁也不信任——沈朝元十分理解,毕竟她连自己也不信。总之,为了找大夫的事,郑婵已经忙得心力交瘁,可是,她依旧无所收获。想要在民间寻找一位有参与过石女病例的大夫,最好是女医官,实在太难了。
  郑婵昨晚都跟沈朝元嘀咕过,她想干脆请假出城,寻遍天下。
  沈朝元也嘀咕,据说,月事来得再晚的人也应该在十七岁来,如果还没有,九成九是石女。
  “你要是去天下,什么时候才回来?万一又遇到意外呢?”沈朝元道。
  她说这话是真心不想郑婵犯险,这段时间郑婵的努力已经令她原谅了郑婵的隐瞒。
  郑婵好像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但起码已经听懂沈朝元是不支持她离开京城的。
  沈朝元已经习惯安慰没收获的郑婵,等她回来,便放下沈朝亚的事,想先跟她说几句话。
  没想到等郑婵来到近前,却说她已经找到了大夫。
  “你找到了?”沈朝元深感不可思议。
  郑婵笑盈盈点头,“是奴婢运气好,正好有一位来自莒(ju)城的大夫上京探亲。”
  “莒城在哪?”
  “西北那边,很远,应该在边境,所以说我们运气好嘛。”郑婵道,“这是一位名医。”
  “哦。”沈朝元又问,“我那天让你跟叔母说的,你说了吗?”
  这段时间她不在家,沈朝元也不清楚郑婵究竟去没去过世子妃那。
  郑婵一怔,讪笑道:“县主,如果您诊断过不是石女,奴婢要是骗了世子妃,岂不是说谎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骗她。”沈朝元毫不犹豫地戳破。
  “可是……咦,莫非您已经有心上人了?”郑婵灵机一动,忽然反将一军。
  “没这回事。”沈朝元停滞一瞬,迅速反驳,“那个大夫在哪?”
  “奴婢已经将她安置在客栈。”郑婵道。
  沈朝元迷惑不解:“为什么要安置在别处?你怎么不把她带来?”
  “那她不就知道您的身份了?奴婢绝不会将她带来晋王府。”郑婵解释道,“她不久前已经拜访过所有亲戚,正打算离京,奴婢已经和她说好,等她给您诊断后便会立刻回莒城。这妇人年纪不小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京城,只要别让她知道您的身份,就算……就算真的诊出了什么,她也会将这个秘密永远留在边境。”
  这话倒是相当有说服力。
  “这么说,我得出去见她?”沈朝元道。
  “是的,还请县主移驾。”郑婵弓着身说。
  沈朝元点点头,“见也无妨,不过我跟你说的事怎么办?”
  郑婵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在乎婚事,而且她在乎的竟然是世子妃会给她定亲。
  难道她就这么抗拒成亲吗?
  郑婵叹了口气:“县主,您可以仔细想想,不用这么快就下决定。”
  她想,或许是因为沈朝元年纪小,才有畏惧婚事不愿多谈之理,长大就好了。
  “如果我是石女,成亲可就是跟人结仇,你确定要给我叔母挖坑?”沈朝元问她。
  郑婵犹豫再三,道:“您才十六岁,还不一定呢。”
  “十六岁没来月事已经够晚了。”沈朝元把原话搬出来威胁她。
  郑婵不为所动,“您何必自暴自弃?先见了那位施大夫再说嘛。”
  “好吧。”沈朝元允了。
  这次两人只带上青黛,而且她只能在十步之外跟随。
  在青黛听不到的地方,郑婵小声给沈朝元介绍了这位名医,名医乃是女子,已经成家,姓施名月娥,身为女医,精通各种妇科疾病,在莒城名望很高。郑婵稍加调查,便得知这施月娥本是犯官之女,跟随父母流放到了边疆一座小镇,竟然搭上了一位退隐的名医。
  她在医学上展露出极高的天赋,得到那位大方的名医倾囊相授。
  在一次小规模守城之战中,她用高明的医术将许多垂死的士兵救活,得到了朝廷嘉奖,全家都回归清白之身。不过施月娥已经在边境住习惯了,又嫁与一位先锋官,随夫到了莒城就此长住。莒城缺少女医,施月娥便转而研究妇科,也有所斩获。
  不久前她回京替母亲探望娘家人,正好郑婵与她母亲所属的乔家一人有旧,得知她在寻找女医,便将自己的亲戚施月娥推荐给郑婵。这位施大夫也十分和气,得知了郑婵的苦恼与为难,答应在客栈见郑婵的主人,并且事后离开绝不会再提起这次看病的事。
  “她真是个好人。”沈朝元感叹。
  “不错,据说这位施大夫悬壶济世,您可别小看她。”郑婵说。
  沈朝元不明白郑婵怎么会有这句提醒,光是听到郑婵说的施月娥经历,就足以令沈朝元十分佩服了,她怎么还会对这位盖世名医心生不屑?
  只是,等她在客栈见到施月娥后,便当即明白郑婵怎会有此一说了。
  在郑婵口中,施月娥分明是一位年长妇人,可是当沈朝元亲眼见到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明媚俏丽的少女竟然是个年近四十的少妇。施月娥容颜娇媚,像个懵懂无知更甚沈朝元的纯洁女郎,谁也不会想到此人竟然会是一位大夫。
  “您好。”沈朝元态度恭谨地向施月娥行了一礼。
  施月娥请她在对面就坐。
  在进入客栈前,郑婵已经将青黛安排在楼下,而施月娥住的客房在楼上最里间。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可见郑婵已经煞费苦心了。
  沈朝元落座后忽然往后望了一眼,她看的方向只有一个人,正是郑婵。
  “我?”郑婵指指自己。
  沈朝元点头,“你能去青黛那待一下吗?”
  郑婵一怔,“您不想让我一起听?”
  沈朝元耿直地摇头,“我有点不好意思,你先下楼吧,我看完病就来找你。”
  “可是……”郑婵不愿。
  可是沈朝元几次三番耐心劝说,直到连威胁的话也吐露出来,郑婵才只好不甘心地答应。
  她临走前问沈朝元:“奴婢能在楼梯那等您吗?”
  郑婵实在不敢把沈朝元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支开青黛就已经够危险了。
  沈朝元听进了她的劝说,只要郑婵肯离开房间,她就能很好商量,“可以。”
  “那么奴婢告退了。”郑婵低头说道,又朝施月娥拱拱手,“拜托您了。”
  施月娥笑盈盈道:“放心,我有经验。”
  这句话给了郑婵很大的信心,她大步走出房间,关上门,而后没有停留迅速走到了楼道入口处的楼梯。她往右看能看到沈朝元和施月娥在的房间,而往左看则可以看到青黛的半边身子。青黛正百无聊赖地抱着手臂,盯着大路发呆。
  “青黛!”郑婵朝下面喊了一声,等青黛拿眼睛望过来,便招招手。
  “咦?”青黛疑惑地奔上楼梯,“郑婵姑姑,怎么是您一个人在这,县,咳咳,小姐呢?”
  出门前她已经被郑婵警告过,不得称呼县主,只得称呼小姐。
  “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郑婵道,“今日的事,你一点也不能往外说,懂吗?”
  青黛乖乖捂住嘴,点点头。
  郑婵满意地笑笑,指着楼梯另一边扶手,“你也靠在那休息一会儿,等下小姐就出来了。”
  可是,她这句预告说得实在太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楼道尽头的那间房都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唯一能出入的门被郑婵亲自守住,她几乎要怀疑沈朝元和施月娥是否已经从那个房间里溜走了。不过,就算有她亲自守在这,长久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禁令她犯嘀咕。
  “小姐怎么还没出来?”青黛忍不住说。
  “你也这样想?”郑婵问她。
  青黛笑道:“看来郑婵姑姑跟我想的一样?”
  “对。”郑婵自然地甩锅,“你快去门口听听是怎么回事,她们还在不在说话。”
  “啊?”青黛呆住,傻乎乎地瞪大眼睛,“我去?”
  “你武功高。”
  “郑婵姑姑,要是让小姐知道我在偷听,我可没好果子吃!”
  “我护着你。”
  “要是小姐当真生气怎么办?”青黛可不敢把郑婵随口的安慰当真。
  “你这胆子真小。”郑婵发出一句嘲讽,又问她,“那你究竟去不去?”
  青黛小心翼翼地摇头。
  “哼,胆小如鼠。”郑婵冷笑道,“这是命令,你过去看看小姐还在不在屋内!”
  这不叫命令叫逼迫。青黛腹诽。
  可是郑婵连命令二字也搬出来,青黛便再也无法拒绝,只好不甘心地挪动脚步。
  “快去!”郑婵在背后催促。
  青黛慢吞吞走到门前,悄悄将耳朵靠在门上。
  等到她静下来,没听到任何声音。青黛直起腰,转身向郑婵摇摇头。
  

☆、徒叹息

  
  摇头是什么意思?
  其实郑婵心里知道,只是不愿意想,没声音?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有意外?
  她尽力冷静下来,催促青黛再贴到门上听听动静。
  青黛叹了口气,她刚才已经听过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现在更想直接闯进去。
  可惜郑婵不准。
  青黛只好听话地重新尝试一次,不过,这次她才刚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却突然失去了平衡朝着房间里倒——有人从里面把门拉开了。青黛茫然地转脸朝上看去,便看到了沈朝元面无表情的脸。她脑袋好像枕在软绵绵的东西上。
  沈朝元低头盯着狠狠砸在自己鞋面上的头,半晌无语,“青黛,你在干什么?”
  青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且被发现了。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诚恳认错:“婢子有罪,是郑婵姑姑逼我来的。”
  三句话不到把郑婵卖了。
  沈朝元立刻抬头望向了一条走廊距离外的郑婵,微微歪头,等她交代。
  郑婵默默将青黛记在心底,忙快步朝着沈朝元跑来,到了近前便迅速停下,“小姐,奴婢不是有意让青黛这么做的,是怕您出意外,所以才想让她过来看看。”她心知此时扯谎不如说真话,沈朝元也不会相信青黛有胆量自己来偷听,必定是她指使。
  “那就大大方方推门进来,何必偷听呢?”沈朝元摇摇头,教训一句,想将青黛扶起。
  太重,遂放弃。
  沈朝元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从来没打算搀扶青黛,转身去与背后的施月娥道别。
  而后,她趁着青黛自己爬起来的时候迅速将其往外一推,接着抓住郑婵往外走。
  沈朝元倒是想一手抓一个,可惜右手没这条件,便用语言督促青黛跟上,至于不那么听话的郑婵,则直接抓住往外拉,不想走也得跟她走。郑婵忙道:“可是奴婢还不知道施大夫说了什么,我得问问她才行,就这么走了?”
  “嗯,赶紧走,再不回去天黑了。”沈朝元理据充足。
  午时刚过不久,沈朝元敢这么睁眼说瞎话也就是仗着郑婵和青黛不会反驳了。
  青黛点点头,对,下午之后是傍晚,没毛病。
  郑婵倒是想挣扎一下,不断地扭头往后面看,可是施月娥从门内将门关上,严丝合缝不容人偷窥。而且沈朝元也用了最大力量,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往外拽,几乎是强扯着她往楼梯的方向移动,一条走廊的距离活生生走出了踩火盆的艰辛。
  “小姐,我就回去一会儿,问她几句话……一句话!”郑婵赌咒发誓。
  沈朝元也态度强硬:“我和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那就问我。”
  郑婵忙道:“那小姐您的身体……”
  沈朝元瞪了她一眼,朝另一边努努嘴。
  青黛还在呢,现在能说?
  沈朝元不需要把这句警告用嘴说出来,如果是郑婵朝她使眼色那么沈朝元不一定能看懂,但反过来则不同了。郑婵看到青黛的侧脸,心中一惊,当即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她点点头,“是。”反正人也不会跑,不如等回到正月园后再问沈朝元,她总不至于不说大夫的诊断结果吧?
  郑婵苦笑,她实在太在乎这件事,弦崩得太紧了。
  于是郑婵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跟着沈朝元下楼,离开客栈,回晋王府。
  施月娥住的客房是由郑婵亲自挑选的,这家客栈距离晋王府不近,但也不远,为了安全,她们三人未曾乘坐马车,而是步行赶来。如果太远的话,这对沈朝元来说太辛苦了。选中这个地方,郑婵思考了很多方面,既不能让沈朝元太累,又要遮掩沈朝元的身份,不能让施月娥联想到晋王府和涪陵郡主,要同时做到这两点并不容易,郑婵着实是煞费苦心了。
  沈朝元认真想了想,在这件事里,郑婵确实很用心,也是为她考虑。
  唯一的问题是,郑婵努力的原因与她不同,这可就糟糕了。
  回到正月园,支走青黛,郑婵便急慌慌地向她询问施月娥的诊断结果。
  “你太着急了,坐下听。”沈朝元指着身边的位置。
  这次郑婵想知道答案的急切压倒了身为奴婢的谦卑,她迅速落下,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沈朝元一直沉着脸。
  郑婵小心地端详她的神情,想起从客栈出来开始,沈朝元的脸上就一直没有笑容。
  这种事发生在沈朝元身上着实可怕。
  难道……
  郑婵的心慢慢提起来,用力地抓紧了膝盖。
  沈朝元端了一杯冷茶给她,“你先喝一口,压压惊?”
  郑婵微微一抖,苦笑道:“县主,您就别跟奴婢开玩笑了,施大夫是怎么说的?”
  不喝算了。
  沈朝元把茶杯搁回桌上,轻飘飘吐出四个字,“我是石女。”
  郑婵抖得更厉害了,她瞪大眼睛望向沈朝元,“您,您说什么?”
  她吓得连说出这四个字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不是她听错了?
  ——郑婵如此希冀。
  沈朝元轻轻摇头,如她所愿,“施大夫诊断过了,我的确是石女。”
  “不,不可能!”郑婵噌地站起来,“她弄错了!”
  “你也说了,施大夫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怎会弄错?你坐下。”沈朝元拉她。
  “奴婢得亲自去问她!”郑婵向外冲去。
  “你过来坐下!”沈朝元厉声道,她指着身边的座位呵斥了一声,“坐好!”
  郑婵茫然地停下,呆呆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歉疚和绝望。
  沈朝元心一软,叹了口气,“你别去找她,找到了她也会回答一样的话。”
  “可是……”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沈朝元起身又想扯她一把,却不小心碰到右手。
  沈朝元痛呼一声,郑婵慌忙跑了回来,扑通跪下,“奴婢有罪!”她深深地伏倒在地。
  “你真奇怪,我自己碰到右手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朝元无奈地说,“起来吧。”
  郑婵直起腰,却深深地低着头。
  沈朝元观察了她一会儿,忍不住用左手端起她的下巴——郑婵居然在哭。
  “你怎么会哭了?”沈朝元手足无措。
  见县主已经察觉,郑婵索性抬起头大哭,“小姐,我对不起您!”
  她看着上方,沈朝元隐约觉得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但她还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声,“我原谅你,你别哭了。”
  可郑婵依旧痛哭不止。
  “别哭了,别人该以为我在骂你了。”
  “呜呜呜……”
  “有什么好哭的,我是石女,又不是你。”
  “呜呜呜……奴婢对不起您!”郑婵突然又伏倒了。
  沈朝元哭笑不得,“我得病又不是你传染的,怪你有什么用?”
  郑婵只是摇头,哭声未歇。
  沈朝元无奈地坐下,索性抱着手臂不吭声了,等她一次哭个够。
  等了挺久。
  当郑婵的痛哭渐渐转为啜泣,沈朝元道:“你明天帮我办件事吧。”
  郑婵抬起头,露出通红发肿的眼睛,“请县主吩咐。”嗓音嘶哑。
  “你还能说话吗?”沈朝元歪着嘴问。
  “能。”郑婵坚决地说。
  沈朝元道:“那你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叔母。”
  郑婵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消息?”
  “我这病呀,你别替我坑她,这件事她最好早点知道。”沈朝元说。
  “可是,奴婢去说,这事就定了,世子妃便不会再打理您的亲事了!”郑婵道。
  “不要紧,总好过得罪人。”沈朝元不在乎地说。
  “万一是施大夫诊错,如果您真的不是石女呢?”郑婵依旧抱着微薄的希望。
  沈朝元露出看到傻子的表情,“这话你自己信吗?”
  如果郑婵转告给沈朝元的那番话没错,施月娥恐怕是棠国民间最厉害的女医了。能够内外兼修,还上过战场的大夫不多,女医更少。无论是经验还是学术,施月娥都大大领先其他人,现在她说沈朝元的身体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郑婵沉默。
  沈朝元又道:“对了,你别告诉叔母给我诊断的人是施大夫,我怕她迁怒。”
  这是小节,郑婵点点头,“奴婢明白,不过……”
  “什么不过?”
  “不如再想想办法吧?”郑婵恳求道,“如果等您年满十七岁也没来月事,再告诉世子妃。”
  真是麻烦!
  有完没完!
  沈朝元含着不耐烦的心声正欲诉说,便看到郑婵眼眶又积聚起两汪眼泪。这种说哭就哭的人,还真是可怕。沈朝元叹了口气,也有些可怜她,“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也不介意再等等,但你必须先让世子妃停下相看亲事的事,否则,我就会亲自把我的病情告诉她。”
  这威胁相当管用,郑婵答应了。
  

☆、煮药

  
  沈朝元开门看了一眼,“天色还早,你现在就去我叔母那吧。”
  郑婵轻声答应:“是。”
  “好好说话,千万别提起施大夫,我们这次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是。”
  “你可以讲得迂回点,但绝对要把我的完整意思告诉她,不准缺漏。”
  “是。”
  沈朝元仔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吩咐,没想到,便小手一挥让郑婵出发。她站在走廊上,盯着拱门那,在郑婵离去前曾回头向卧房这里张望了一眼,沈朝元便恰是时候地伸出手轻轻摇动。送别郑婵,沈朝元走到拱门处,见她果真不见踪影,迅速叫来青宁。
  “婢子在,请县主吩咐。”青宁对这场景很熟悉了。
  沈朝元悄悄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交给青宁,“按照这张方子抓药,悄悄带回来。”
  青宁小心地接过,一闪身便离开正月园。
  沈朝元抱着手臂望着天,“我果真是聪明了许多——啊!”
  一声惨叫,这傻子又去看太阳了。
  好在,这次正月园里到处都是忠仆,青黛迅速冲过来搀扶着沈朝元回房休养。
  做县主和做下人不同,同样是直视太阳暂时失明,在县主身上便是天大的事。
  太医赶到,认真诊治,最后给她眼皮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然后缠上纱布,蒙了七圈。
  继右手废了以后,双眼也废了,好在只需要蒙过一夜。
  青宁回来是懵了,走的时候还是个只缺右手的人怎么出门一趟县主瞎了?
  “这是暂时性失明,不是瞎。”沈朝元道。
  她不是真能读出青宁的心声,只是猜别人会这样,提前预警而已。
  当她说中时,对方就会非常心虚。
  青宁讪笑着说:“婢子已经将药藏好,您什么时候需要?”
  “明天上午,我跟你要,你就马上去拿。”沈朝元道。
  “是。”青宁谨慎地答应。
  她好奇的是,之前她在书房藏书不难,可是沈朝元要如何避着人把药煮好喝下呢?
  煮药时,烧火的烟和药的味道都很大,这可藏不住。
  不过,如果县主真的可以想到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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