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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奔放)-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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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崖壁,是一条条呈盘旋上升状的行走栈道。最高处那个洞窟,离地面至少有五十米,抬头去看,我都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发颤。这要是走栈道上去,非尿裤子不可。
波仁哲扬没有领我们上去,而是顺着一条盘旋的木梯进了一处巨大的山体深坑。这个坑看不清有多深,呈漏斗状,上面大,越往下越窄。依着坑壁造出间间房屋。这些屋子因为地势的原因,完全顺着坑壁角度、宽窄来建,看上去如同大鸟筑的巢,一块一块木板像插积木一样拼在一起,构思非常精巧。
令我感叹的倒不是房屋造型,而是这危险程度和工作量。建造用的材料,需要一块一块从山外运进来。而且修建的工匠要是一着不慎掉进坑里,那就是个死。真难为千年之前的人怎么造的。
我们顺着楼梯一直盘旋到最底下,进了一间屋子。里面黑漆漆的,波仁哲扬把酥油灯挂在低矮的天棚上,灯光一晃一晃亮了起来,屋子里的场景把我彻底看傻了。
屋子四壁刷着黑油,做工非常粗糙,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淋淋洒洒,落在地上。但就因为这样,整间屋子看起来有种不可揣摩的压抑和神秘,让人呼吸不畅。这里应该是一间荒弃的佛堂,冰冰冷冷,估计很久没有人来过,地上铺着破旧的毛毡,供桌上布满厚厚的灰尘。
看到这里,我冷汗下来了。这间佛堂,就是唐卡上所画,第一任大喇嘛和刘燕前世谈论生死的地方。画里的墙壁上,还布满了各种各样扭曲的黑影,非常吓人。
这地方让人非常不舒服,总感觉毛毛的,我缩着肩膀藏在李扬的身后。
波仁哲扬取出一根藏香,把布满灰尘的香炉稍稍擦拭了一下,然后把香火插了进去。浓郁的臧香味,渐渐飘散开来。
“拜一下大魔尊吧。”他说道。
我们这才看到,在供桌上,还有一尊神像。他长着一只咆哮的动物脸,头戴镶着五颗骷髅的头冠,手里拿着法器,下面踩着一头跪在地上的老牛。牛下面居然还有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和牛身紧密相连。就像是这头牛正在和那人交配。神像旁边还有尊女人像,她赤身裸体,紧紧依偎,一只手拿着法器,一只手捧着一个人头骨碗。
本来就狭小的佛堂里,看到如此一尊几乎等身的恶魔造型的神灵,那种震撼是无法言说的。让人无法直视,看着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后背汗毛直竖。
“这是什么人?”我颤着声问。
波仁哲扬幽幽说道:“这是降阎魔尊,象征智慧的护法神。传说他是由阎地狱主变化的。”
“我还是没听明白。”我说道。
波仁哲扬看我,微微笑:“简单点说,就是我们理解中掌管地狱的阎王爷!”
我倒吸冷气,看着这尊神像,浑身窜凉风:“为什么在这里要拜这个呢?”
波仁哲扬道:“寺庙第一任大喇嘛据说就是阎王爷在人间的化身。”
李扬自作聪明一拍手:“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窥透生死轮回的秘密。”他猛地说道:“这个大喇嘛选僧人轮回,是不是要做什么试验?”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波仁哲扬笑笑没说什么,他叫我们两个男的,一起把供桌搬开,下面有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上有把手,我和李扬一人提一个,一起用力,把板子拽开。下面一股潮湿之气顿时散发出来。
波仁哲扬取下酥油灯,趴在地上往里照照,昏暗光线中,我们看到狭窄的地下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很明显这块石头堵住了下面的什么洞穴。
刘燕蹲在地上,淡淡地说:“我的第一世就被封在下面。”
我和李扬互相看看,说不出什么话来。
波仁哲扬拍拍刘燕:“师弟,要打开这块石头,只能用现代的爆破手段。”
刘燕看他。
“而如果用了爆破,”波仁哲扬道:“会引起山体裂缝的连锁反应,导致整座寺庙的坍塌。除了这个洞,寺里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杨姗姗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
波仁哲扬把灯举到身前,火光映红了他苍白的脸:“因为这块石头就是当年我封的。”
我们没有说话,屋子里静寂无声。波仁哲扬道:“这是一个古老的循环畿语。整座山庙的修建是为了窥透参悟生死轮回,走到这一刻,要打破轮回只能炸掉山庙。这是一个宿命。也是一个抉择。”
刘燕微微笑道:“既然是抉择,那必然不止这一个选择。”
波仁哲扬点点头:“随我来吧。”
我们出了佛堂,沿着楼梯,回到坑上。波仁哲扬带我们来到崖壁的修炼洞前,指着最高的洞窟说:“据传说那个洞的深处藏着裂缝,深达千尺,就通到坑底最下面你的前世所在。但这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而且裂缝里危险重重,有毒气有怪虫,还可能随时坍塌,或许这就是一条只能进不能出的死路。师弟,我知道你不怕死,这一世死了大不了重生再来。可是如果你错过这次的机缘,很可能会忘掉这里一切,就算想起,你也没有机会和财力再来一次,你会沉沦无休止的轮回转世而不得解脱。也就是说,你有两个抉择,一是炸开坑底石头;二是顺着最危险的裂缝爬进去。第一种选择,你会如愿脱离轮回之苦,但千年山寺被毁。第二种选择,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错过,很可能永远都无法脱离苦海。”
我在旁边听得直咽口水,妈的,不用这么残酷吧。
刘燕沉默半晌,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师兄,选择权在我?”
波仁哲扬点头。
刘燕说:“明天早上你就带着寺里众僧人下山吧。小刘,小李,姗姗,你们也下山,告诉李副总,给那些外国人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然后上山进庙。这段时间,我想一个人在寺里静静。”
“你让那些外国人准备什么?”李扬问。
“炸药。”刘燕淡淡地说:“具体当量,怎么个炸法,师兄知道。”
我惊叫:“前辈,你真的要炸庙吗?”
刘燕看着最高处的那个洞窟,没有说话。
第103章 那个世界那个人
我们在寺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有声音。我们走出屋子,寺庙前有一大片空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佛像、唐卡、法器和经书。拉什看我们醒了,过来道早安。我们指着这些堆成小山的东西问这是怎么回事。
拉什呵呵笑,脸上表情很平和:“山寺要被毁了,这些都是存了千年的家当,一会儿要搬下山。”
这话说的我们心里堵得慌,杨姗姗问大喇嘛呢?拉什指了指远方的一群僧人。
波仁哲扬大喇嘛,把僧袍掖在腰间,正在和一群转世小活佛一起打篮球。空地上,有个简易的篮球场,支着篮球架。孩子们凑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他们童真的一面。波仁哲扬在人群中拍着篮球左右腾挪,突然跳起,把球扔进篮框。
喇嘛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山寺的最终命运,可是谁也没有哭哭泣泣,而是坦然和平和。
太阳从雪山后面越升越高,金色晨光染红了白雪皑皑的山脉。整个寺庙和空地都大亮起来,习习山风吹过,天窗垂射的阳光在经堂佛像上反射金光。晨光中,莲花山犹如王冠形状的山顶衬着厚厚的白色云朵,这一幕犹如色彩饱满的油画。
我们站在庙口,痴痴地看着圣洁的雪山,心中激动无可名状。刘燕扶着墙,看向苍茫的雪域,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悲哀。
一阵法器响起,拉什展开赭红色的僧袍,像大鸟一样围着天台狂跑,他迎着初升的太阳,“啊啊”大叫着。其他僧人也停了下来,一个接一个展开僧袍跑了过去,一只只红色的大鸟在雪域之巅飞翔。
波仁哲扬走过来,擦擦头上的汗:“一会儿下山。”
杨姗姗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抽动着鼻子,对刘燕说:“前辈,能不能不要炸庙?”
刘燕始终看着外面的雪山,没有说话。波仁哲扬说:“姑娘,你知道什么是无常吗?”
杨姗姗茫然摇摇头。
“无常即是生灭变化。寺庙在是无常,寺庙不在也是无常。就算不在了,它也会在我们的心里。”波仁哲扬轻柔地说。
刘燕转过头看看他,严肃地说:“谢谢你师兄。”
波仁哲扬叫过拉什和一帮僧人,一起吹动法螺。声音低沉压抑,沿着蓝蓝的天空传出去很远,很远……
简单吃过早饭,喇嘛们背起要带走的东西,众人默默无语,排成队列,依次下山。刘燕背手,站在天台,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我们跟着喇嘛队伍,下午到了村庄。还没进村,就看到村民们黑压压守在那里。一位老藏民颤巍巍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喇嘛,我们听到千年来没曾响过的法器声音,是不是……寺庙会……”
波仁哲扬轻轻把他扶起来,柔声说:“大家都回去吧。这是劫数,也是宿命。”
村民们没有散去,只是默默地让开一条道路。喇嘛们没有说话,背着沉重的东西,迈着艰难的步伐,鱼贯走进了村子。村民们淳朴的脸上全是悲哀,可是谁也没骚动,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都默默的围拢在喇嘛们身边,气氛悲凉而压抑。
我们找到李副总,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下。李副总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总觉得她似乎知道的比我们更多。刘燕也就是尹秋风,对她非常信任,许多工作都要她去执行完成。两人之间肯定有深入的默契和了解。
夜晚降临,明月高悬,村里燃起火堆。波仁哲扬坐在喇嘛和村民之中,敲动法器,讲佛宣法。村民里有许多孩子,年龄很小,可一个个听得非常认真,杵着下巴,纯净的眼睛映着火光一眨一眨。
近千人鸦雀无声。除了波仁哲扬的声音,偶尔也会有法器敲动,声音空灵,在夜空中传出很远。那些老外们,站在人群的外面,表情肃穆,虽然听不太懂,可还是在默默听着。
时间过得很快,这些日子,雇佣来的外国人们一直穿梭在村庄和外面的世界。我们没什么事干,就在村庄周围溜达,又不敢走得太远怕迷路。带来的几本书基本上都翻烂了,手机平板什么的一概没电。杨姗姗每天起来,便坐在村口,仰望雪山上隐隐的山寺。怎么劝都不听,也就任由她去了。
到了第七天,老外们在李副总和拉什的带领下,开始爬山进寺,这是要炸庙了。
我们还怕杨姗姗阻拦,可她神色很平静,没什么过激行为,却也不和我们说一句话。李扬搓着手,非常担心她的状态。这时,女孩突然哭了,无声地抽泣。
我们很无奈,一点办法也没有,李扬悻悻道:“哭出来也好。”
这天一大早,众村民便围拢在村口,坐在那一起看莲花山。波仁哲扬也在其中,他看到我们来了,说道:“人有轮回,寺庙也是有的。虽然它现在不在了,但日后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你们知道转世的真谛是什么吗?”
我们摇摇头。
“在远古的时候,人们把对生活的感悟变成简单的画刻在洞壁上。在古代,先哲们把自己一生对世界和人生的感悟写到书里。现在的手段更加丰富,电影、游戏、画作、网络,它们都成了一个又一个思想和知识的载体,在人们中间传播流传。让后代更多的人能够得到传承,感悟它们的存在。这才是真正的转世,真正的长生!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为这个世界留下的思想和感悟还在流传下去,还在影响后面一代一代的人,从这点来说,你还活着,你就是不朽的。”
我和李扬若有所思点点头。
思想的传承万古留存,何必拘泥狭义上的活着。
从早上等到晚上,众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山寺的方向。夜幕降临,燃起大火,没人去睡觉。村民们把家里的毛毯毛毡拿出来,就在原地打地铺。
很快,就是一夜过去,山上还是没有动静。
我们睁大了眼睛,大家议论纷纷,难道刘燕没有选择炸庙?
可这玩意谁也说不好啊,或许炸药铺设比较复杂,上面正在忙活呢。我们在焦躁不安中又等了一天,山寺在雪山中静悄悄的,最为诡异的是,李副总包括那几十名老外,上了山竟然也没了反应。
就像凭空失了踪。
波仁哲扬一直在村口盘膝打坐,嘴里念念有词,谁也没敢惊扰他。
我们几个急的团团转,你炸不炸好歹给个信啊。几十号人上了山,两天过去了,居然一点信儿都没有。
又是一个夜晚,天象骤变,洋洋洒洒下起了雪,狂风怒号。村民们都回去了。
我和李扬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心惊肉跳,根本无心睡眠。我问他,要是李副总他们都死在山上怎么办?
李扬不耐烦:“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心里发慌,总觉得要出点事。”我看着投到帐篷上的雪山黑影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寺里都消失了?”
李扬讥笑:“你当是科幻片啊,那么多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也不好说。”我道:“修建那座山寺的第一任喇嘛可是阎王爷在人间的化身,寺里肯定藏着什么诡异恐怖的秘密。他们一旦触动封印,死在山上也不是不可能。”
李扬明显没什么谈性,背身躺下。我半靠在厚厚的衣服上,没来由的烦躁,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又过了一天,到第四天早上,山寺还是没有动静。我摸摸兜,这几天把带来的一条烟都给抽光了,虽然这里缺氧,可架不住寂寞,一根接一根,难受也得抽。
我正寻思问李扬有没有存货,就听到村口一阵喧哗,村民们人声鼎沸。
我们几个跑了过去,就看见远远的山路上,下来一行人。那些老外们,神色疲惫不堪,中间有个大铁塔模样的白人汉子,后背背着什么人,用厚厚的衣服裹着。
他们没有炸庙。
进了村庄,来到空出的一间屋子,那个大铁塔把后背的人放到床上,解开衣服,我们才看到,原来是李副总。
她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湿漉漉的汗水,头发一绺一绺粘在上面。现在的她还在昏迷,非常虚弱。这下可麻烦了,这个村落远在旷野,根本没有急救措施,如果背到墨脱的外面,去城市救治,恐怕这人早就死透了。
“我来看看。”波仁哲扬坐到床边,轻轻掀动李副总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他脸色很凝重,眉头紧缩。
他厉声问尼泊尔小个子是怎么回事。
尼泊尔小个子也是刚从山上下来,脸色很白,咽着口水说:“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那个叫刘燕的小女孩,和这位李女士顺着悬崖的栈道,一直走到最高处,钻进了洞窟。”
我们听地点点头,刘燕最后还是选择了进洞。
“……然后就再没出来。我们也不敢走啊,一直在外面等了四天。就在今天早上,听到上面有响声,这位李女士跌跌撞撞出了洞窟,一失足从上面摔了下来……”
啊?五十米高的悬崖,掉下来人不成肉饼了?
尼泊尔小个子艰难地说:“怪就怪在这里,她掉落的时候,速度是不一样的,有时快有时慢。我们盯着看,还以为眼花。到最后的时候,才知道事情不对劲,她,她居然飞起来,然后慢慢落在地上,就是这幅模样了。”
李扬实在憋不住问道:“你们没上去到洞窟看看?”
“你说的容易。”尼泊尔小个子不高兴:“那是修炼洞窟!没经过大喇嘛允许,外人不准进入!就是天大的事,我们也不会进去。”
我焦急地问波仁哲扬:“师傅,李总到底怎么样了?”
波仁哲扬捏着她的脉门,微微闭着眼,长长叹口气:“在她体内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很异常的气息。”
我们面面相觑。
“这股气息,正是从师弟前世闭关的地方散发出来的。他们应该到达了那个地方。”
我咽了下口水:“这是好事吧?”
“福祸难料。”
正说着,李副总突然睁开眼睛,一张尖叫,紧紧捂着自己胸口,黏黏的头发散乱地舞动。
“别怕。”波仁哲扬说。
李副总看看我们,忽然一声歇斯底里:“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她的表情非常凄厉,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她的眼神却非常深邃诡诈,似乎还藏着一种笑意。
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从鬼门关出来被附体的林敏浩。
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来自另外一个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第104章 关于转世的最后三件事
这是发生在不同时间和空间看似不相干的三件事。为了叙述方便,这三件事按照时间的顺序依次说明。
最早的第一件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地点是陕西境内靠近西安的一处山村。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时期,村里年轻的红卫兵自发组成了一支名叫“红红红”的革命组织。这些年轻人精力旺盛,受革命浪潮的感染,特别想做一些革命的事为伟大领袖表忠心。村里那些小业主、反革命、小资产阶级份子都收拾批斗了一遍,实在没什么可整的,有人提议砸古坟毁古墓,挖出尸骨挫骨扬灰,以此向封建迷信开炮。这支队伍有两个领头的,原名不可考,应大时代都改了名字,一个叫卫国,一个叫大军。这俩小子一对混混,打砸抢无恶不作,尤其大军下手极狠,在他手里就有两条人命,曾经活活用皮带抽死一个解放前给有钱人当过姨太太的资产阶级臭婆娘。
一听说要砸坟掘墓,两个人都拍案叫好,事不宜迟,大队人马扛着镐头背着铁锨,往南山去。在村的南边,那座大山,据说五代十国的时候曾经属于哪个小国家的地盘,当时那个国家达官贵人死了以后,全都埋在这座山里。就在前几天,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古墓,刚刨开墓道,还没来得及进去。
这帮人就杀到了,墓道开口紧靠崖壁,是个黑森森的大洞,从里面散发出浓烈的霉味。这些孩子,架秧子凑热闹都是行家,可遇到啃节,一个个都怂了,看着阴森的古墓入口,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敢下洞。
作为造反组织的司令,当然要身先士卒,卫国和大军让大家在外面等着,他俩先进去。墓道并不是很长,只是逼仄狭窄,有些呼吸不畅。时间不长,两个人就到了墓室。墓室里停着一具超大的黑色棺椁,不知用什么木材打造的,摸上去表面非常粗糙。除此之外,墓室里还散落着一些破旧的瓷器、陶碗儿陶罐儿之类的小玩意,大体上来看,这座古墓的主人可能也就是个小地主,不是什么有钱人。
大军围着棺材转了两圈,舔舔嘴唇和卫国提议,把棺材砸开,弄出里面的死尸,拖到墓外给大家伙看看,咱哥俩也能提高些威信。卫国深以为然。都是年轻人,谁不心高气傲?尤其大家都害怕的情况下,就我们俩敢想敢干,说出去以后绝对拔份。
这俩小子就开始推棺盖,这棺材盖还真不是一般的沉。两个人费了牛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棺材盖摔在地上。从棺材里冒出一股霉烂的黑烟。两个人虽然混,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知道这东西有毒,赶紧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好半天,烟气消散。大军站起来,用手电筒往里照照。
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他才明白,为什么这具棺材超乎寻常的大了。因为棺材里居然同时放着两具尸体。尸体已经腐朽不堪,只剩下一堆骨殖,不过可以看出来,这两人下葬的时候,是面对面的,看上去有些怪异。
两颗骷髅脑袋脸对脸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卫国惊咦一声说,我知道了,肯定是夫妻,这是两口子同穴下葬。大军冷笑说,看不出来啊,这帮封建渣滓还挺有真爱。这大军真不是一般的胆子大,居然伸手进去,一只手抓住一个骷髅脑袋,给提溜了出来。卫国在旁边看的一身冷汗,打着手电给他照明。
大军翻过骷髅脑壳。昏暗的光线下,能够看到,两只骷髅脑壳的后面,靠近脑干的位置,各有一个深深的细洞,像是子弹打过。
大军也没多想,两只手把两个脑壳高高举起,速度极快,两只手在空中相撞,只听“啪”一声脆响,两个脑袋同时击碎,化成齑粉落在地上。大军手里抓着残破的骨头碎片,在阴森的墓室中狂笑。
刚笑两声,他回头惊疑地看着卫国,然后直挺挺摔在地上。
大军的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卫国紧紧握住手里的手电。手电的前头是一片血迹。大军站不起来,咬着牙颤着声问,为什么偷袭我。
卫国蹲在他的旁边,握住地上一块石头,照着他的脑袋又狠狠砸了上去。一下,两下……砸的鲜血飞溅,脑袋成了一堆肉酱。卫国坐在大军的尸体上,喘着粗气。
他摸摸自己的脑后,那里也有一个深深的洞。卫国挠挠肩膀,衣服里若隐若现一只粗糙的蝴蝶文身和。他对大军死尸说,你侮辱我的尸体,我岂能容你。
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古人头骨残骸,脸上是深深的悲哀。我的爱人,千年一别,你投胎在何方。
第二件事发生在21世纪的今天。春水县云村是个不大的小山村,四面靠山,穷的叮当。地图上几乎没有标注。而就在昨天,发生在这里的一件事,却引起人们的注意,其影响力甚至卷宗摆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案头。
村里出了一桩十分恐怖而且匪夷所思的谋杀案。
市公安局张局长亲自到现场坐镇,发生命案的人家被拉上黄色封锁线,警车堵在村口,呜呜呀呀直响,市刑警队各路大侠精英齐聚小山村。
这户人家一共三间木瓦房,破旧不堪。命案现场是其中一间陈旧的木屋。走进去家徒四壁,四面墙都是黄泥垒的,屋子里就一个破桌子能勉强称为家具。里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和烂木头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空气不流通。也就是这些身经百战的警察,换一般人早熏跑了。
屋子天棚横七竖八的木梁,梁子上面画满了新鲜的图案,都是一些古代的内容,有点类似祭祀。房梁上垂下很多由草根扭成的奇怪绳索,这些绳索编织成很古怪的形状,乍看上去有点像复杂结构的陀螺。被发现的尸体就藏在这些绳索之中。
命案现场一共发现了三具尸体,有男有女,年龄最小的十八岁,年龄最大的四十二岁,都不是本村当地人。三宗命案虽然惊心动魄,但真正能引起这些大佬关注的,是这些人的死法。
这三具尸体都是吊死在房梁上,发现他们的时候,尸体已经死透了。他们死的时候都穿着大红衣袍。三个人上吊的姿势也很诡异,双手也被绳子捆着,高高举起,和头颅一起挂在房梁上。而且在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大秤砣,深深勒在皮肤里,悬垂于两腿之间。
最为恐怖的是他们的表情。三个人在死的时候都保持着微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死亡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市公安局张局长查看了现场,尸体已经送到法医解剖,报告还没有出来。几个经验丰富的刑警正在很仔细检查线索。张局长问身边的刑警队田队长,最先到现场的警察叫什么来着?田队长道,是本县的警察叫陈平安。张局长说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陈平安也在现场,不过他的身份和这些前辈没法比,只能在后面维持秩序。忽然听到局长大人召唤,屁颠屁颠进去。虽然现场屋子里味道极其难闻,可他还是硬挺着不敢做过分动作。张局长详细询问了他发现命案的过程。陈平安有点歪才,对答如流,思维敏捷。张局长有点感兴趣了,问他对案子有什么看法。陈平安清清嗓子,低声分析说,此案不循常理,从现场来看带有鲜明的宗教仪式特征。这个案子如果是某种仪式,它应该不是孤立存在的,以前肯定发生过类似事件,以后也会出现。要破获此案,还是要查出死者身份,以及与屋主之间的关系。
张局长问他,屋主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细节已经在最初的卷宗里写到了,局长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这么问,是看这小子像是个人才,想进一步考量考量。陈平安说,这里的屋主已经在去年把房子转租给了外人。这里租房子的房客有重大嫌疑。根据这两天走访来看,村民们说房客是父女两个人。父亲大约五十来岁,女儿很年轻,看上去像是大学生。奇怪的是,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两人相关资料,照片什么的。
张局长点点头,屋子已经被搜查过两遍,确实没找到相关房客的任何信息。
陈平安继续说,局长,我认为这件案子要注意两件事。一是保密,不能让老百姓知道,如果引起骚动,社会影响非常不好。二是加大力度搜查那对神秘父女的下落,他们有重大嫌疑。
第三件事发生在最近的某一天。一个不知姓名的初中生,和自己班里一位女同学发生了懵懂的爱恋。两人还是同桌,白天说不完的情话,晚上还要在家抽空视个频语个聊啥的。随着关系的亲近,又是荷尔蒙激发的青春时代,两人越来越亲密,白天上课在桌子下面互相拉手摸腿甚至抚摸私处,到了晚上关上卧室门,还要光着身子裸聊。
这天正聊着,突然女生家长把卧室门推开,两个光着身子的孩子都傻了眼。女生家长看到视频里一个臭小子光着屁股,立时暴跳如雷,把女儿打了一顿,第二天便告到学校。接下来是漫长的处分检讨道歉,男生女生的名声在学校里臭名远扬。谁见了都开玩笑,有的玩笑甚至极为恶毒。老师讽同学骂,两个人实在受不了,决定一起殉情自杀。
晚上男生来到江边,看着霓虹灯下滔滔江水,心如死灰。这时他接到电话,女生说她后悔了决定活下去,希望他也不要做傻事。
男生苦笑,这个世界抛弃了我,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他心一横,跳下大江。也赶巧了,江边有旅游船经过,看到这一幕,四五个大小伙子跳下水把他救了上来。
经过这个事一折腾,男生的父亲也不打他了,爷俩平心静气地对话,男生提出要求他想转学。
这天夜晚,华灯初上,爷俩走在城市的夜景之中。夜风静静吹着,昏黄的路灯下,男生听到了一首歌。
歌曲是从一家文身和店门口的喇叭里放出来的,无非是店铺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但是这首曲子,却极为独特,是从来没听过的。一些行人,居然驻足下来,十分入神地听着。
歌曲里是一个纯纯的童音,纯的几乎不带一丝杂质,她唱到:春天来了,冬天走了。孩子来了,老人走了。老人问,蜡烛的火苗从何而来。孩子一口吹灭答,它向何处而去便从何处而来。老人问,大雁为什么我每年都会看到你。大雁说,我南北奔忙是为了看你渐渐死去……
男生说,爸,我想纹个身。
他父亲想了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孩子,你大了,你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一个半小时后,男生从文身和店出来。门口喇叭里的歌曲已经换成了《凤阳花鼓》。
这首《凤阳花鼓》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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