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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奔放)-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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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男生从文身和店出来。门口喇叭里的歌曲已经换成了《凤阳花鼓》。

这首《凤阳花鼓》不知是谁根据安徽民间小调改编而来的,里面除了悠扬的曲子,还有一句男声的独白:

风流一生我梦一场啊,太阳还是那个红太阳!

第三卷 阎王爷来了

第1章 打劫

今年的冬天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我的老爸病了。他的病很重,我不得不返回老家去医院伺候他老人家。和妈妈一起衣不解带,终日守在医院,一直等到老爸做完手术,一切良好。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从公司辞职,回老家侍奉二老。

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随着我年岁增长,父母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身边没有人不行。与其在城市里蝇营狗苟为了套房子像狗一样打拼活着,还不如回来侍奉老人家。在父亲住院的日子里,我多少次背地里掉眼泪,妈妈背驼了头发白了,这个时候就要我这个当儿子的挺起家来。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李扬他们时,众人虽然不舍,可也理解。铜锁拍着我的肩膀说,如果需要哥们帮忙,就一句话。我笑了笑。从西藏回来,李副总像变了一个人,根本就不搭理我们。我本来对那些钱无所谓,可老父亲躺在医院里,家里钱花的像流水一样,我实在急眼了,去办公室堵过几次李副总。终于从他们手里弄出十万块钱来。这十万块钱就算是我去西藏的劳务费。

离别的前一天,我们这些哥们都喝醉了,铜锁还眼泪汪汪地说,过些日子去老家找我玩。我说,欢迎欢迎,肯定弄俩柴火妞伺候你。铜锁一本正经说,我现在已经色戒了。

背着行囊,坐着火车,我回到了老家。

我的家就在这座城市外围的小县城,离市区也就两个小时的火车路程,不算远。不过因为地势原因,通往县城有一段路火车无法经过,只能坐长途客车。

这座县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地势险峻,颇有历史,古香古色的。小县城本来没什么名气,可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使它迅速成为网络聚焦的热点。

论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里发生了一宗据说非常离奇残忍的人命案子。我们县城管辖范围内有个破山村,里面发现了三具尸体,具体细节不清楚,但网络上传得非常邪乎。我从来不看那些东西,总觉得是扯淡。

我老家的这座县城名字叫做春水县。

我坐在长途客车摇摇晃晃往县城走,山路十八盘,车子开得又慢又晃。土路上烟尘四起,因为是深冬,天很冷,外面天色也不太好,非常昏暗。我坐在座位上,抱着大包,让车摇的昏昏欲睡。

正迷迷糊糊睡觉,突然一阵急刹车,我毫无防备,一头撞在前面椅背,给我疼的一呲牙。我操,这怎么开的车?

只见前面车门一开,几个人影卷着寒风走了进来。车里亮着昏黄的小灯泡,满车的人一起看过去,谁也没说话,鸦雀无声。上来的是几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穿着杀马特的衣服,头上焗着红毛黄毛,扎着耳钉,涂着口红,脸色无一例外都是惨白。打眼看上去,他们一个个都鬼气森森的。

为首的那个男孩好像得了重病,白惨惨的脸色略带蜡黄,他咳嗽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长刀。他身后几个同伙也都拿出刀来,还有个小子更夸张,直接扛着一把双筒猎枪。

那个男孩咳嗽着对全车人说:“别让我们打麻烦,自己把钱掏出来。干完活我们好走人。”

那司机见怪不怪,还帮着维持秩序:“你们就麻溜点吧,别自己个找不痛快。”

我在后面看得心里这个堵啊,我们这个县城解放前就是有名的土匪窝,现在治安更差,十几岁的孩子别着刀满街溜司空见惯。尤其这一条到县里的山路,被各路豪杰盯上,简直是块大肥肉。今天你劫一下,明天我抢一下,搞到最后,竟然成了一种常态,就当跑高速交买路费了。

几个小子顺着车道往里走,挨个座位都要钱。他们这属于君子抢,不搜兜不往死里要,全凭你心情打赏。但最低十块钱,再少就是打发要饭的,属于人格侮辱。

要来要去就要到我这,我把准备好的二十元递过去。领头的男孩接过来,突然一阵咳嗽,背都弯了。有几个好心人站起来,那几个跟班的混小子反应很快,马上把刀竖起来,枪挺起来:“干什么?!一个个都老实点!全都坐下,坐下!”

然后有小跟班拍拍他:“老大,老大,没事吧?”

领头男孩缓缓抬起头,就这一霎那间,我看得眼直了,全身绷紧。他,他吐血了!鲜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淌,脸色惨白如纸,最可怕的是一双眼睛,居然一片血红。

我看得浑身发冷,紧紧抱着包不敢动弹。那男孩随手一抹,鲜血糊了一脸,看上去极为狰狞,还带着妖气。

满车人谁也不敢说话,气氛压抑凝重,几乎拧出水来。

领头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什么水,他一口饮尽,长舒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泛起红晕,眼睛也恢复正常。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要钱。我暗暗吁了口气,虽然躲过危险,心里却总有点不太得劲。

我靠在座位上,正眯着眼想事,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哇哇”婴儿的哭声。车上所有人都回头去看,那几个混小子已经搜到最后一排,里面靠窗位置坐了个大嫂,手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

哭得正是那个孩子。有个小子拿着猎枪指着大嫂的脑袋,怒喝:“妈的,我老大要看看你家孩子,那是他的福分。麻溜点!”

大嫂紧紧抱着孩子,眼睛里即是恐惧也是坚定,她几乎歇斯底里:“你们别想抢走我孩子,除非把我干死。”

“我操你妈的。”那小子右手扣动扳机,他是真敢开枪。

全车人都坐不住了,你要点钱无伤大雅,可是伤及无辜这就是原则问题。一车的男人蠢蠢欲动。领头男孩拍拍他:“算了,走吧。”

几个人拿着枪举着刀,吓唬车里的人,慢慢穿过过道,下了车。司机把车门一关死,全车人马上炸了,互相议论纷纷,义愤填膺,咒骂这帮丧良心的不得好死,咒骂县里的领导不作为,蛇鼠一窝。

我闭上眼睛没有掺和这种无意义的讨论。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刚才那个男孩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那一瞬间的眼神,给人一种非常心悸的感觉。那双眼睛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因为里面透出一股看透世事的冷漠,而且还带着残忍和阴毒。

总算顺利回到家,老妈知道我今天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老爸也出院了,身体康复得很好,现在也能下床。我们一家人劫后余生,非常珍惜现在的感觉。

只要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我问妈,那十万够不够医药费的。老妈点头说:“够,足够。你爸爸有医疗保险还有养老金,用不了的用。”

“洋洋,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回来?”老爸郑重地问。

我点点头:“不走了。伺候伺候你们二老。”

老爸说:“我们还没瘫在炕上,用不着你伺候。我身体差不多了,有你妈就行。男孩子还是应该出去闯闯干事业。”

我苦笑一声,眼泪差点没下来。从大学毕业离家,一直到现在。浑浑噩噩数年青春,什么也没攒下来,怎么出去还怎么回来。

老妈咳嗽一声:“老刘,你现在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其他事用不着你操心。洋洋,你想回来就回来吧,妈支持你。告诉你一个喜事。你拿回那十万,给你爸看病花了几万,剩下钱我拿出一部分交给你老姨去打点,终于给你找了个铁饭碗。你也知道,在咱们这个县城,也没什么公司单位的,如果不混个铁饭碗,根本没法生活。”我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问她是什么活。

老妈说:“下个礼拜一,你到县图书馆报到上班。现在这些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不容易有个空位置,一百双眼睛都盯着呢。妈给你找这个活不容易,你好好珍惜。”

我长舒一口气,县图书馆不错嘛,清水衙门,无拘无束,天天看书也符合我这个宅男的性子。

到了周一,我到图书馆报到。办公室主任看了简历,知道我有大城市大集团工作的经验,直夸我是个人才。告诉我要在这里好好干,大有前途云云。我看看这破图书馆,都苦笑。我们这县城,哪都热闹,什么网吧操场迪厅夜总会,最冷清的就属图书馆,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是,这年头谁还看书。

图书馆加地下一共三层,一楼是阅览室兼各级领导办公室;二楼是借书的地方,面积到挺大,一排排的书架,装着满满的书,除此之外,空无一人。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无聊地在前台玩着手机。

办公室主任带我转了一圈,他们爱答不理。主任叹口气也没理他们,带我直接去了地下一层。

“小刘啊,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

顺着楼梯来到下面走廊,灯光昏暗阴森,我看得直咽口水:“主任,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可别小看这里。这是咱们图书馆的心脏所在,保存旧书和稀有文献的地方。咱们县城别看不大,但历史悠久,留下很多宝贵的资料。你的任务就是归纳整理,加以善待保存,任务重大啊。”

她推开门,这里面积果然很大,一排排书架看不到头。不过充斥着难闻的霉味,灯光昏黄,不见天日。

我的心直往下沉,这倒霉地方跟坐牢有啥区别。

我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个正踩着木梯,整理书籍。

“小梁,你们这儿来新人了。”主任咳嗽一声。

那瘦高个从梯子上下来,插着衣兜走到我们近前,看到我本来很冷漠的脸上忽然绽开笑容:“刘洋,你还记得我吗?”

第2章 资料密室

这小子竖着汉奸中分头,用发蜡打得溜光水滑,脸上没有四两肉,怎么看怎么像特务。我看了半天,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准是谁。他打了我一下:“刘洋,你这是衣锦还乡把老同学都给忘了。我是梁超啊。”

我这才恍然,哈哈笑:“我操,怎么是你?”梁超是我高中同学,那时候他还没发育,长得又瘦又小,而且为人猥琐,一副挨揍的模样,被同学恶霸们欺负的死去活来,那时候我们给他个外号,叫梁憋五。憋五,是我们地方土话,有点窝囊废的意思。

主任颇有兴趣,说:“你们既然都认识那就好办了。小梁啊,带小刘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我有事先走。”

等送走了他,梁憋五把门关上,看我直乐:“刘洋,你来这里算是掉进福窝了。”

我看着昏暗的藏书室,闻着刺鼻的霉烂味,苦笑:“我说憋五,你就别开玩笑了。来这儿我都后老悔了。渣滓洞都比这环境好。”

梁憋五带我到办公桌前,这里对靠着两张陈旧的写字台,桌上的电脑到是非常不错,苹果的。就是和整个桌面根本不搭调。这里靠着天窗,有清风徐徐吹下来,使劲往外看,还隐约能见到点阳光。

梁憋五指着一张桌子说:“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咱们工作非常清闲,就是上网聊天,靠点下班,看电影玩游戏都无所谓,只是稍微得避讳一点领导,得给他们一点面子,是不。哈哈。你要是烦了,就看看书。关上门就是咱们的独立王国,你只要不把这儿用火点了,干什么都行。”

我呵呵笑:“这还真是我梦中的工作地方,像天堂一样。”

梁憋五带我看看这些书架,上面都是老书,非常陈旧,五花八门,大多是建国以后出版的。稍微一翻开,里面散发出很刺鼻的霉味。梁憋五领我转了转,问我抽不抽烟。我说还行吧。梁憋五说:“咱们这里最忌讳的就是明火,实在憋不住就到外面走廊上抽。切记!这里有许多文献资料,非常珍惜宝贵,可以说是孤本,一旦没了,咱们都成了千古罪人。”

“有那么夸张吗?”我哈哈大笑。

梁憋五把我领到藏书室后面,这里有一道看上去非常厚重的电子门。他指着门,严肃地说:“这里是整个图书馆重中之重,装的都是本县历史上一些绝密的文献和资料,就连明朝时候的县志还保存着呢。”

我惊讶:“就这么个破县城能追溯到明朝?”

“比那还远。远到让你匪夷所思。不说古代,解放前我军驻扎在这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还在咱们县呆过呢。”

我来了兴趣:“我能进去看看吗?”

梁憋五道:“现在不行,图书馆有明文规定,外人要出入这里必须经过上面领导批准,才能发VIP磁卡。本馆工作人员必须干满一个月,才能发卡进入。兄弟,慢慢熬吧。”

我这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觉得看不看无所谓,外面的书就够我看几十年了。

在图书馆厮混了一天,发现这里还真不错。中午吃食堂,有荤有素有汤,待遇正经不错呢。工作也不忙,可以说非常闲散。除了整理整理旧书,就是和梁憋五聊天打屁,上网看片。虽然规定朝九晚四的工作时间,可是到了下午三点半,图书馆的人基本就走空了。离家也近,溜溜达达半个小时到家。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礼拜过去。我当初的兴奋度也没了,到了单位第一件事开电脑,打着哈欠浏览新闻。浑浑噩噩一天过去。我偶尔照照镜子吓了一跳,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眼圈发黑,整个一单身流浪汉。我问梁憋五,你小子为什么成天这么精神,我怎么就跟个大烟鬼似的?

梁憋五笑:“你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咱们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你没点事怎么熬?你的前任也姓刘,那小刘天天没事就练书法,一练一天。”

“那你干什么?”我问。

梁憋五神秘的一笑:“我研究点东西,你就别打听了。”正说着,他挠挠裤裆:“我这边来尿了,你自便。”

我看着电脑屏幕,琢磨着是这么个理儿,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干。我忽然想起,以前受李扬启发写过的小说。既然没事干,那就接着写呗,闲着也是闲着。我把小说找出来,从头看起,整理思路。看着看着,心生感慨,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推开。我有些诧异,抬头去看。我们这个地方,我工作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从来没有外人光顾过。就连本馆的办公人员都没来过,整个一被人遗忘的角落。

这会是谁?

来的是个男人。穿着土里土气的西装,戴着厚厚棉帽子,几乎把脸挡住。他长得很高大,估计得有一米八五,最为奇怪的是,他肩头居然背了一个非常埋汰的大书包。

这里就我自己,我只好走过去问:“你是谁?”

那个男人脸色有些发白,看不清全貌,他帽檐压得很低。没说话先咳嗽,好半天才说道:“小梁呢?”

“他有事不在,一会儿能回来吧。要不你在这慢慢等?”

那男人看都不看我,驼着背时不时咳嗽,往藏书室后面去。

我急了,这是从哪个庙冒出来的和尚,也忒没规矩了。赶紧过去拦他:“师傅,我们这是机要重地,外人不能随便进入。”

那男人径直走到后面的电子门,回头看我:“小梁不在,你的卡也行,把门打开。”

我顿时火大:“你他妈谁啊?”

“马主任,你来了。”梁憋五提着裤子走过来,冲我眨眨眼:“我介绍介绍,这位是县委马主任。马主任,这是新来的。不懂事,你别见怪。”

马主任看我一眼,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昏暗的灯光中,他的脸色白里泛黄,眼睛却是血红。他收回目光,眼睛也恢复正常。他的眼神透出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让我呼吸不畅,心提到嗓子眼。

梁憋五把自己的卡递给马主任,回过头对我说:“刘洋,你是不是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吧。”

这是明显要把我撵走。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插着兜溜达到门外。想想不对劲,我偷偷站在门口往里看,梁憋五正在和那位马主任不知说着什么,两个人声音压得很低,颇为神秘。

他们两个交谈,一直是梁憋五在说,马主任只是偶尔说几句,脸上表情又木然又冷漠,和假人差不多。

说罢,马主任拿着梁憋五的卡打开电子门,走了进去。梁憋五悻悻地站在门外,不知想着什么。

我这人不爱八卦,更不喜欢追究别人的秘密。我在外面磨磨蹭蹭抽了一根烟,溜溜达达回到地下室。梁憋五正拿着一本书发呆,我过去拍拍他。他回过神,呵呵笑着:“刘洋,今天的事别见怪啊。晚上请你吃饭。”

我没说话,而是径直地抽出他手里的书。这是一本新出的悬疑惊悚小说,封面做得非常别致,黑漆漆中两扇大门,门里放着神秘的光。背景是一张张若隐若现的符咒,吊死在房梁上的女人等等。上面有两个金色的大字题目“阴间”,再看作者,大地孤狼。

靠他个老母,我眼睛都直了,李扬居然出书了。

“这是最近挺火的一本书,蛮有意思。”梁憋五看我:“刘洋,你信不信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别的世界?”

“你什么意思?”我一边翻书一边火大。李扬这小子出书居然没想着告诉我一声,里面可是有我原型,侵犯我肖像权。

“就是阴间。”梁憋五看我。

“有吧,我怎么知道。”我把书扔给他。梁憋五敲着桌面,在那沉思:“你说阳间的人死了以后去阴间,那么阴间的人会不会回到阳间呢?”

我不耐烦:“你脑子让门夹了,研究那么些不着调的东西有意思吗?”

梁憋五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没说出来。我也没理他,自顾自玩电脑,大概两个小时后,那位马主任背着大包走出密室。把卡交还给梁憋五,径直走了。

我低声说:“背着包进资料室这是违反条例的,一旦他把什么资料偷走怎么办?”

“这里的事你就别管了,出了事我兜着。”梁憋五道。他站起身拍拍我:“换衣服下班。今天是老陈请客,我借花献佛。”

“哪个老陈?”我迷糊。

“陈平安。”

“我操,他不是当警察了吗?”陈平安是我小学到初中时期的死党,可惜初中毕业之后,我们都上了高中,而他考进中专。不过他家里很厉害,父母在县里都当大官。后来听说,他进了公安系统,在县派出所当警察。吃香喝辣,扫黄打非,俨然土皇上。

“这小子最近牛逼大了。”梁憋五说:“受到市局局长的接见。据说局长对他非常欣赏,还要提拔到市里哩。”

我和陈平安也有十来年没见,有这样的喜事更得去了,好好宰宰他。

下了班,我和梁憋五来到县派出所。一打听陈平安,有人指着里面的办公室。哎呦呵,这小子都混上办公室了。

梁憋五敲敲门,故作谄媚状:“陈局在吗?”

里面一个人走出来,哈哈大笑:“憋五啊,你就拿我开心吧。呦,这位是?我操,刘洋。你丫还知道回来啊?”

现在的陈平安和那时候青涩少年完全不同,长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透着自信。我进了办公室,这小子正在那伺候茶道,茶几上摆着实木的茶盘,上面小磁炉“呜呜”响着,满室飘香。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办公桌上一尊半米来高的主席瓷像,穿着风衣挥手,眉目圆润,栩栩如生。也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彭大哥,眼皮子跳了几跳。

我点点头:“平安啊,你现在是混出来了。”

陈平安捶了我一下,哈哈大笑:“别说那样的话,我当警察也是为人民服务。早就听憋五说你回来了,一直想请你,今天有了机会。”正聊着,门口有个警察敲敲门:“平安,今晚收网,晚上你过不过来?”

陈平安眼睛一亮:“必然过来。”他拍拍我们:“刘洋,憋五,喝完酒我给你们安排一场大戏。我们所里一直在盯一个赌博淫乱窝点,今晚收网,把那些小混混一网打尽。晚上过来,让你们看看我们怎么审犯人。”

“不违反制度吧?”我问。

陈平安大笑:“我跟所长是铁哥们。再说了,就是审几个混混,没事。”

第3章 混混

陈平安用木头镊子给我夹了茶碗,小心翼翼倒上热茶:“尝尝,这是他们新送给我的金骏眉,据说现在大城市的有钱人都喝这个。”

“早知道你那么风光,我还上个鸟大学,跟你混得了。”我感叹。

陈平安道:“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书还有白读的吗?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知识的可贵。我也开始看书了。”梁憋五拿起他桌膛里面的书,大声念着标题:“《总裁大人操操我》,《四阿哥半夜溜进我的房》、《特种兵在花都》……”还没念完,我笑成一团。梁憋五笑得肚子疼:“平安啊,你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怎么就爱看这样小受风格。”

陈平安笑骂:“你们这些禽兽。”

唠了半天嗑,我问他不忙吗。陈平安说:“咱们县城情况也就那么回事,只要不出人命官司,大家都在混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盯梢赌窝,也是没办法。大冬天的,你以为我们愿意蹲坑啊?到年底了,派出所也得搞点创收不是。大夜总会咱啃不动,小赌徒的窝点还是可以拿下的。”

“你倒是直白啊。”我说:“你们有这精神头,怎么不把县城外劫道的事好好处理一下,别让老百姓骂。”

陈平安不愿说这样的话题,懒洋洋道:“慢慢来,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们懂个屁。刘洋,以后在春水县谁要欺负你,跟你陈哥哥言语一声,就算江湖大哥都得给我几分薄面。”

“哎呦呵。陈局牛逼大了,你说说前些日子云村那人命案子呗?”梁憋五眨着小眼睛问。

陈平安瞪了他一眼:“没告诉你吗,那是恶性案件,现在卷宗保密。如果发现内部泄密,追究到个人,不但一撸到底,还要追究责任。憋五,你老问老问的,是不是这案子是你他妈干的?”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梁憋五脸色却有点发白,他干笑两声:“陈局,这样的玩笑可不好开。现在网络上对这宗离奇的命案关注很多,众说纷纭,我也是好奇。”

陈平安不给他好脸:“以后少他妈打听。”

这陈平安平时说说笑笑,慈眉善目的,说变脸就变脸,眼珠子一瞪,还真有点六亲不认的气势。梁憋五悻悻不说话了。我有点坐立不安,气氛太尴尬,赶紧说道:“平安啊,你不说请我吃饭吗,走吧。”

陈平安换了套便服,和我们说说笑笑出了派出所。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警察在门口集合,看样子今晚果然有大举动。

我们三个人打了车来到一家海鲜楼,陈平安已经定下包间。这小子确实混得不错,老板娘都认识他,亲自出马鞍前马后那么伺候。陈平安胳肢窝下面夹着小皮包,走路一步三摇,脸上表情永远都是凝重和苦思,这逼让他装的都没治了。

进了包间,一桌子菜,我们都不是外人,直接开动。这一晚上就听陈平安吹牛逼了,说市局张局长一看见他便一见倾心,觉得他是举世罕见的奇才,窝在小县城屈才了,过些日子要提拔到市里。我和梁憋五就在旁边呵呵傻笑的听着应着,也没多说什么。

我心里倒是有些凄凉,儿时的这些朋友同学,现在已经愈行愈远。

正吃着,陈平安接了个电话,他嗯嗯几声。收了电话说:“大家最后一杯吧。然后跟我走,今晚让你们看看怎么审犯人。”

我们叼着牙签,打了车,溜溜达达回到派出所。此时正值寒冬雪夜,深黑色的天空,飘飘洒洒落下雪花,两旁的路灯把派出所门口照如白昼。

地上一片泥泞。几辆警车打着警灯,车门大开,警察们正把一个个疑犯从车里推下来。我一看这些疑犯就愣住了,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穿得非常单薄,有的女孩子甚至还穿着裙子,露着白光光的大腿。这些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非主流的扮相,头发一个个跟鸡窝似的,画着烟熏的眼圈,身上都有文身和。女孩子还算老实点,男孩们一个个又横又愣,嘴里骂骂咧咧,目露凶光。

这些警察真不惯毛病,谁骂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有个瘦高个的红毛最横,手拷在背后还左右挣扎,两个警察愣是弄不住他。陈平安看得眼热,把小皮包交给我,自己走上前,示意那两个警察让开,然后突然出脚,那大头皮鞋正踹在红毛屁股上,把红毛踹出去好几米,一头扎在地上,满头满脸是血,哎呦呦呻吟。

陈平安用脚踩着他的脸,来回碾。红毛的脸都踩变形了,沾着湿漉漉的烂泥,嘴里还恶狠狠骂:“操你妈的,干死我得了,我不想活了。”

“马戈壁的,收拾你们轻了。好好学不上,学会赌博了,什么鸡巴玩意。”陈平安骂着。

有个胖警察过去拉开他:“小陈,在外面影响不好,一会儿进去怎么收拾都行。哦,对了,老田和大张受重伤住院了。”

陈平安一听就火了:“怎么回事?”

“我们这次行动本来特别秘密,可是这伙孩子的头是个叫佟三的,非常狡猾。他好像提前知道我们能来,早有准备,设个套打翻了老陈和大张,逃之夭夭,没抓着他。”胖警察说。

陈平安看着这帮混混,冷冷说:“那个佟三是哪的?”

“一会儿我把他资料给你看。”

派出所的暖气片上锁了一排混混。大门开着,外面寒风吹进来,我穿着棉袄都哆嗦。这些孩子那么单薄的衣服,一个个更是冷得不行。可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混子都非常横,冻成那德行了,还在狂骂不止。

我躲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温度太低的缘故,越看身上越冷,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寒气。这些孩子的表现很不正常。

我没接触过小混混,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按我的经验常识,这些混子再混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现在抓进公安局派出所,按理说应该吓得不轻,可一个个却兴奋异常,简直歇斯底里,骂的脖子青筋都跳起来了。

梁憋五在旁边说了一句话提醒我,他说:“这些人怎么像嗑药了一样。”

确实,这些孩子的精神都很异常,非常狂躁,一个个跟疯狗似的。

陈平安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看这些混子,苦笑一声:“今晚有的忙了。”

“要不我和刘洋先回去吧。”梁憋五说。

我也正有此意,在这个地方呆的浑身不自在。我这个人对外界感觉很敏锐,总能察觉一些不对劲很负能量的东西。

今晚就是这样。门外黄黄的路灯,静静飘雪,屋里锁着一群歇斯底里狂骂不止的非主流混混。我心里就像是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喘不过气。

陈平安想想道:“既然来了,就看一个吧。让你们知道我们警察工作是多么辛苦。”他笑笑。

审讯室是一间阴冷狭窄的房间,天花板上日光灯的光线晦暗,发着“嗤嗤”的交流电声。整个屋子,就一扇小小的天窗,此时可能是故意没关,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卷进雪花飘落进来。

我们裹着棉袄进了审讯室,记录员看见了外人,愣住说:“陈哥,这不符合规定吧。”

陈平安拍拍他:“这是我两个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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