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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奔放)-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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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风景到是真不错,全是雪域原生态,繁花烂漫,水流潺潺,空气稀薄而清新,简直醉死个人。可我们哪有心情欣赏啊,累的跟死狗似的,走到最后我实在是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谁拉也不起来。

有个老外不耐烦地说:“再坚持坚持,过去这个山头有个客栈,晚上在那里休息。”

山里的天色黑得特别早,现在已经蒙蒙绰绰,这要在山里过夜,可不要我老命了。我们咬着牙终于翻过山头,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对面半山腰,我一看就傻眼了。这他妈叫客栈啊?就几个破旧的木瓦房,木板漏风,摇摇欲坠,山风一大别给刮跑了。

其他人早就到了,生火做饭,有条不紊。我累得不行,勉强喝了一碗南瓜粥,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

就这样,连续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墨脱。我一条命就剩下半条了。

我们包了一家客栈,我和李扬一间房。等休整下来,李副总和刘燕就没了人影,和那帮老外不知搞什么。我脚上磨出水泡,央求李扬到锅炉房打了热水,泡泡脚,浑身舒服的飘飘欲仙。

正舒服呢,门推开了,李副总走进来,看我的样子很好笑,说道:“大家休息一天。后天爬多雄拉雪山。”

我惨叫一声说,李总你还不如干死我得了。

李副总严肃地说:“必须要去。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山梁那边。”她用手指了一下,我看看外面白雪皑皑的高山,差点没拉裤子里。

休息的这一天,我哪都没去,就赖在床上睡觉。吃饭的时候,让李扬给捎回来。李扬无奈地说,我在家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爸。你都快赶上老太爷了。

我说,你为了一百万忍了吧。

第三天出发,踩着碎雪踏上雪山。大雪覆盖的山阶,只有一条窄窄的道容一个人行走,众人形成长列,互相扶持,一起往前。到了傍晚时候,我们终于翻下了山,来到眼前一片旷野。远远能看到一片相当原始的村落。

这些日子我逐渐了解,这支队伍的外国人成分比较复杂,有雇佣来的职业探险家,也有资深登山客,领头的向导更是身世诡秘。那是个有些秃顶的小个子,长得又黑又瘦,据说是尼泊尔人。专门在墨脱混迹,是老资格的雪山专家,周围这一片闭着眼都能走。

这小子据说会尼泊尔语、英语、藏语和汉语。汉语尤其讲得溜,可他从来不说,全是英语。我们这些拖油瓶里,能和人家交流的只有李副总。李副总人是真不错,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都和我们转达。

我们现在所在的村子叫贝玛村,翻译过来就是藏语的莲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村落所在的山脉叫做贝玛山,也就是莲花山,是多雄拉山的一条支脉。

在当地人眼里,这是一座神山。

神山是藏地传统文化中很重要的元素。当地村民对这座神山极为崇拜和护佑,因为他们认为山里有神灵居住。这座山就是他们心目中信仰的圣地。

整座山看上去非常炫丽,由层层叠叠的岩石组成,不同层次的岩石呈现不同的颜色,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盛开的莲花王冠。在王冠最漂亮最大的一朵莲花瓣上,有一所雪山中的寺庙。

走到这里,杨姗姗指着白雪蒙蒙中,那隐隐而现的建筑,女孩一下哭了,亲吻着手腕上的文身,跪在地上:“活佛上师,我又回来了。”

蓝天白云中,一只孤独的雄鹰在天空中翱翔飞过,凄鸣一声,透着无限的萧索和苍凉。

第100章 六道轮回

我们在村里休整一天。刘燕吩咐下去不要惊扰村民,只是在村路上找了避风地方,安置帐篷。入夜时分,我出来看雪域月景,却见到了非常惊奇的一幕。

一轮满月升在墨蓝的天空,月光朦胧,村民们盘膝坐在地上,他们之中有老有少,大人也就罢了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红色的小脸异常虔诚。众人向着远处高高雪山上的寺庙集体诵经。经文是藏语,听不太懂。一位穿着厚厚僧袍的喇嘛在人群中边走边有节奏地敲击法器,村民们男女老少诵读之声悲凉空明,声声入耳,场景很是让人震撼。

我看到李副总走过来,便低声问她是怎么回事。

李副总说道:“我刚才问过了,这是村民们向神山祈福。这是他们村落近千年来的习俗。”

这时,那个尼泊尔小个子插着裤兜走过来,看看我们,淡淡道:“很早以前便有一种传说,神山和莲花寺会毁于一场大祸。村民们靠山而生,对神山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他们自发的进行祈福活动。”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讲汉语,我们都有点不太适应。

尼泊尔小个子看着行走在人群中,那位击打法器的喇嘛,神色有些异常:“这是拉什喇嘛,是莲花寺有名的智者,一般很少下山,今天居然看到了他。”他看看我们:“你们这些外来人啊,我已经看出你们不是什么登山旅游客,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要奉劝你们,请不要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它们都有神灵在的,它们是村民们千百年来的心灵寄托。”

李扬笑道:“朋友你多虑了,我们就是来玩的,看看稀奇就走。”

“但愿如此。”尼泊尔小个子说。

村民们的祈福仪式大概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时间不长,也是,晚上山风很大,温度很低,还有那么多孩子,再冻个好歹呢。不过,这些村民们虽然脸冻得通红,却个个神色激动,眼睛里是虔诚的空灵。我看得有些发愣,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的人。

城市里的人,个个眼神诡诈,皮笑肉不笑的,偶尔遇到个把真性情,就像下水道碰见卫生球一样罕见。而在这处高原,皑皑雪山之下的村庄,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纯净明亮,他们有信仰啊。

这时,我看到那个被称为拉什的喇嘛由尼泊尔小个子引见,正在和刘燕说着什么。

拉什看上去可能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瘦很高,和藏民一样,他也因为常年生活在高原地区,脸色很红,嘴唇如树皮般干裂,脸上遍布皱纹,显得无比沧桑。李扬看得好奇,拉着我凑过去,杨姗姗也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刘燕似乎正在谈上山拜寺的事,拉什说着比较拗口的汉语,意思是要回去请示,自己不敢擅自做主。

他正说着,一抬头看到我们。我清清楚楚看见,他本来平静的脸上忽然起了波折,脸色惊愕,继而悲伤。我看看李扬,他也疑惑,这喇嘛是怎么回事?

拉什似乎拼命抑制住泪水,嘴唇颤抖,微微垂头就要离开。

“小师傅。”杨姗姗招手,这傻大姐直接跑过去,嘻嘻笑着:“小师傅,上次去庙里我见过你。你忘了吗?我叫姗姗。”

拉什已经镇定下来,淡淡笑着:“你好。”

“你好像看见我不高兴啊?”杨姗姗说。

拉什回头看看山中月夜下的寺庙,轻轻说道:“难道真的劫难到了?”他没有说什么,匆匆离去,朝着山上走去。

我担心地说:“大晚上走雪山,别出什么事啊。”

尼泊尔小个子白了我一眼:“莲花寺的喇嘛别说晚上了,就算蒙着眼也能平趟多雄拉山。”

杨姗姗情绪很不好,闷闷的,眼泪在眼圈转圈:“他,他怎么都不理我?”

李扬拍拍她,我们也不知劝什么好,整件事玄妙异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起来,我洗了把脸,正抽出一根烟要抽,就看到村口来了两个喇嘛。其中一个是昨日的拉什,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估计能有五十来岁。他们两个毕恭毕敬走到刘燕近前,低低说着什么。

刘燕点点头,来到我们近前,说道:“你们几个今天跟我上山。”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他对李副总说:“小李,其他人你就让原地待命,我不回来不准动。”

尼泊尔小个子正好站在帐篷外面擦脸,看到我们跟着喇嘛上山,颇为羡慕,还招了招手。可谁也没搭理他。

这一行人除了两个喇嘛,就是我们四人,刘燕、李扬、杨姗姗和我。刘燕因为走不快,只好让喇嘛抱着。那五十来岁老喇嘛抱着这么一个孩子,走在碎雪险山,如履平地,喘都不喘一下。可我们就惨了,这条山路又崎岖又陡峭,还落着雪,滑溜异常。人家嗖嗖往上走,我们几个得在地上爬,双手双脚齐用。走了一上午,我腰都抬不起来,累的吐血。

走走停停,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来到寺庙。

山风猎猎,雪山的天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呈一种深色的宝石蓝,无比深邃。寺庙大门外垂下一幅幅镶布被风吹动,起起伏伏如同波浪翻滚。在门口燃着火盆,几个喇嘛正在那里。

火盆燃烧,明亮亮的火苗在沸腾,衬上无限空远的蓝黑色天空,能让人情不自禁就陷入一种冥想的境界。

拉什领我们走进寺庙。整座寺庙依山而建,沿着山的走势修建了很多房间,抬头去看,只见零星的屋子里有灯光出现,其他的都是黑洞洞的,像是什么巢穴,看上去有些阴森。

拉什带着我们走进经堂,喇嘛们正在诵经,经堂内梵音渺渺,法器声音有节奏的敲响。这种经文类似于低吟,那么多人吟诵出来,有一种如潮汐大海般的磅礴和生命力。

最令我们震撼的,是经堂内诵经的这些喇嘛。大概能有三十几个人,除了坐在前面一排七八个成年喇嘛,剩下二十多个人居然全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们剔着光头,穿着赭红色的喇嘛袍,一个个脸色略红,萌萌的非常可爱。别看是孩子,他们的眼神无比深邃清澈,全都双手合十,虔诚地吟诵经文。比较怪异的是,有的孩子居然还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

刘燕眉头一挑,双手颤动,那位年长的喇嘛还抱着她。

她示意放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诵经喇嘛们的身后,找个位置也坐了下来。她不会诵经,只是闭上眼,静静听着。听了一会儿,居然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这些人都是?”李扬轻声问拉什。

拉什道:“都是朱古,也就是你们说的转世活佛。”

我和李扬惊呆了,满满一经堂坐着的居然都是转世人。

在经堂最前面,挂着无数条黄色的布幔,墙上画着藏传佛教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颜色发暗,此时看来,却非常有沧桑感和历史感。上面画的是一个个喇嘛打扮的人,似乎能连成一个古老的故事,不过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也看不懂。

走到这里,谁也不敢造次,其时其地神圣而磅礴,经文似能直透脑海,乍一听有些刺耳,等时间长了,自己的意识却不自觉跟着经文节奏走。

在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诵经结束,喇嘛们依次站起,排成队列从后面出去。整个过程有条不紊,静寂无声。时间不长,经堂里就走空了。

刘燕站起来,擦擦脸上的泪水,走过来对拉什说:“我要见见上师。”

拉什双手合十,神色有些悲伤:“你们随我来吧。”

我们从后面出去,有一道露天的木梯,顺着往上走,一层层爬过去,穿过几间屋子,来到一处窄窄的佛堂。屋子外是一个小型的平台,站在上面,可以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一处山脉之巅。月光如水,山风吹来,吹动拉什喇嘛袍衣袂飘动。这一刻看来,一僧一山一天,竟如此和谐神圣,我不禁从心底感叹,生命到底是什么?我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伟大。

佛堂内四壁遍布黄红色花纹,中间放着一具藏式供桌,后面高椅上,端坐着一个人。这是个胖乎乎,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眉雪白,单掌结拈花状立在胸前,双眼圆睁,嘴角微微笑容,径直地看着走进来的我们。

杨姗姗一看到他,“哇”一声哭了,跪在地上磕头:“师傅,我又回来了。”

拉什强忍悲意,拍拍杨姗姗:“上师他已经……走了,这是雕像。”

杨姗姗哭得更厉害,一直跪在地上。虽说我们和这位老上师没有什么交集,而且没见过真人,见到的只是眼前这座雕像。可看着他,我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凉,说不出什么原因。这老头看上去实在太亲切了,而且眉目生动,一点都不像是雕像。

拉什道:“上师的头是在法国做的,身体是不丹做的,世界各地运来,足以见他佛法辉映,无地域之分。”

刘燕平静地问:“现在在寺里主持的喇嘛是谁?”

“请随我来。”拉什淡淡道。

我们穿过一些房间,这里很少有人在,几乎每间屋子都黑着灯。我们也不敢多问,只能跟着他。这间寺庙结构很复杂,房间套房间,走廊套走廊,看似占地面积不大,但巧用山体结构,方寸之间层层叠叠,宛若迷宫。也不知建造者是谁,真是匠心独运,别有天机。

我们来到一处佛堂,里面除了四壁挂着的巨大绸布,再无他物。一群喇嘛,有老有少,正围在地上,头碰头不知干着什么。

拉什把我们带过去,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些喇嘛正在地上用带有颜色的粉末,制作一幅巨大的唐卡。

这幅唐卡已经初具规模,五颜六色,缤纷雅致,又带着宗教特有的庄重。喇嘛们正伏在地上,小心地用特殊金属管把颜料粉末轻轻引下来,形成图案。

唐卡上画的是两层圆圈,环环相套,形成一个巨大的车轮状图案。四周彩绘着各色人物和动物,无一相同。

“这是什么?”刘燕问。

拉什道:“这叫‘斯巴霍’,翻译过来叫《六道轮回图》。”

第101章 大勇气者

一位年轻的喇嘛僧人站起来,微笑着走到我们近前。拉什满怀敬意,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那位僧人也还了一礼。拉什说道:“这是我们寺院新的大喇嘛,叫做波仁哲扬。”

这位喇嘛看上去估计还不过二十岁,是个留着光头非常阳光的小伙子。他如果不是出现这里,而是在哪所学校上学,我一定认为他是一个热爱运动,具有非凡男孩魅力的体育委员。他给我们的感觉不像是印象中得道高僧那种内敛与平和,而是有一种张扬的青春个性,看到他马上两个字脱口而出:哥们。

波仁哲扬面向我们,李扬学着拉什做双手合十。波仁哲扬大笑,伸出手和我们一一握手。拉什道:“大喇嘛很平易近人,不拘俗礼。”

波仁哲扬的手很厚很软,像是女孩的手。他最后握到刘燕,微微笑着:“还认识我吗?”

“很熟悉。”刘燕轻轻道。

拉什在旁边说:“波仁大喇嘛是上师临走前特意指定的接班人,也是一位转世活佛。”

波仁哲扬道:“我记不得前世太多情况,他曾经在这座寺庙里修行过。见过一些人,看过一些书,经历过一些事情。”他的口吻很平淡,寥寥数语就概括一生。

他看到杨姗姗:“上师曾经嘱咐过我,如果看到你再回来,便要领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们面面相觑。波仁哲扬对拉什轻声说,这里有他。拉什转身去了。

波仁哲扬喇嘛带着我们出了屋子,他看着屋里那些凑在一起画唐卡的僧人说:“这座山上的一草一木,甚至石土在我们眼里都是极为神圣的。只有在画唐卡的时候才能从山上取颜料。山上提取的各色颜料的鲜艳可以保持几百年不褪色。可惜啊,这一切恐怕都要不复存在。”

李扬实在憋不住:“大喇嘛,你们总说要毁灭要不存在,明明知道有这么个结果为什么不想办法规避呢?”

波仁哲扬摇摇头:“所有的一切都在千年前定好了,我们只是一步一步在走向那个结果,如何规避?我也是从城市里来的,从小在天津长大,本来有一个和普通人一样的成长路线。可是当喇嘛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恍然明白了一切,事情该发生总会发生。”

他的目光飘向深蓝色的夜空:“我们这些人可以理解轮回,我最担心的是山下那些村民。如果有一天山庙毁去,对他们来说,那是巨大的打击。”

杨姗姗问道:“大师傅要给我看的是什么呢?”

波仁哲扬带我们停到一间屋子前,静静道:“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寓言。”

打开屋门,里面一团漆黑,波仁哲扬在窗边拿起一盏酥油灯,点上。亮起了点点星火,伴随着火苗燃烧,我们的影子拖进了屋里。走进屋子,波仁哲扬示意把门关上。

这里应该是一间经堂,面积很大,堆满了成堆的经卷。因为岁月的侵袭,这些经卷已经页面枯黄,有些散落着打开,上面遍布黑色颜料书写的藏文,密密麻麻,看也看不懂。

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有点类似羊膻味和霉味的混合,有些刺鼻子。

“这里是藏经的地方,只有得到历代大喇嘛的允许才能进来。”波仁哲扬举着酥油灯走在前面,我们紧紧跟随。绕过几卷经堆,来到墙边。

他缓缓举起油灯,霎时间照亮了墙面。我们看到,整整一面墙上,挂着数幅巨大的唐卡,一幅挨着一幅,上面颜色鲜艳,人物生动,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我整个人看傻了,这些画不像传统唐卡技法,而是层次感非常分明,具有相当强的立体感和透视感,色彩艳丽的简直让人喘不上气来,有一种很浑厚的现实和沧桑。

波仁哲扬走到第一幅画前,我们看到,上面画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怪物。它长着女人的身体,却顶着一颗牛的脑袋。女人的身体一看便是少女,皮肤白皙细腻,身材窈窕,而上面的牛头则非常恐怖,整个呈黑色,两只角直挺挺竖立,两只小眼睛正看向画面外面,似乎能直透而出。牛头配上少女的身体,一黑一白,视觉效果非常诡异,尤其牛的眼神,完全形容不上来。

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在幽幽的火光下,投射到画面,使画作忽明忽暗微妙变化。不但不影响效果,反而使之有了一种很难描述的神秘和沧桑。

“这是?”李扬颤着声音问。

波仁哲扬道:“这是当时建庙的第一任大喇嘛指导寺里僧人手绘的一系列唐卡,它是本寺近千年的寓言。大喇嘛在建寺时做了一个梦,恍惚中他看到未来的景象:山体崩塌,寺庙毁成一堆瓦砾,莲花山的王冠从空中坠落,待烟尘散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就像回到成庙之前成山之前的样子。受此梦引导,他带领僧人们花费数十年,精心而成这些唐卡,这里面讲述了轮回真正的秘密。”

他指着那个牛头女身的怪物说:“这个怪物便是命运之神派来警示人间的……”他说了一个很难理解的藏语词汇,我们听不懂。波仁哲扬看我们疑惑的样子,便说道:“换一个比较能理解的说法,它并不是魔鬼,甚至可以说是天使。它的到来只是要告诉人们一个现实,那就是现实的残酷!这个怪物,带来了摧毁寺庙和神山的天机。千年过去了,预言终于要实现,现在,她出现了!”

我听得浑身发凉,喉咙窜动。我操,怪物出现了?屋子里愈加黑暗,我们的影子拖曳在墙上,摇晃不定。

“那怎么办?”我颤抖着问。

“不怎么办。”波仁哲扬看看我们,目光最后落在杨姗姗的身上。他举起酥油灯,照亮了唐卡上牛头怪物的手腕。我们清晰看到,在那里若隐若现纹着一只蝴蝶。

杨姗姗“啊”一声尖叫,连退几步,双手紧紧捂着脸。女孩看着唐卡上的牛头怪物,瞪大眼睛,五官几乎扭曲了。

我和李扬吓得躲到一边,看着杨姗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头上浸满冷汗,我操,杨姗姗是牛头怪物?她不是李扬的表妹吗?这是怎么回事?

杨姗姗一下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头发深深垂着,低声抽噎,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黑暗的屋子里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她慢慢抬起头,哭着说:“我不是怪物,我没有想毁掉寺庙。”

波仁哲扬走过去,一只手轻轻覆在女孩头上,轻声说:“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酥油灯光,只照亮他们两个,如同一场静默的舞台剧。杨姗姗坐地抽泣,僧人在旁边一手举灯一手抚顶,灯火幽幽,场面无声,像是一幕古老唐卡在现实中的投影。

“你只是一个预言,”波仁哲扬道:“你的出现只是预示着一切的终结。这不是你的错。刀虽然能杀人,可刀本身没有善恶。”

杨姗姗抬起头,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师傅,我没有想毁掉寺庙。”

波仁哲扬蹲下身,把她扶起来。女孩伏在他的怀里,哭得不行。波仁哲扬轻轻抱着她,看着我们,把酥油灯递给李扬:“你们先看吧。”

我看着大姑娘投怀送抱,咽了下口水,赶紧咳嗽一声,收起自己龌蹉的思想。妈的,我都鄙视自己,这种氛围下,还这么猥琐。

我们继续看着唐卡,下面的故事倒也简单易懂,一目了然,虽然有些梦境般的意识流,但也不妨碍理解整个故事。

这个牛头怪物扮演的有点类似丧门星扫把星,带有黑暗预言的那么一种人物。她所到之处,山崩寺塌,无数人在哭泣,天地昏暗,如暴雨来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瓦砾。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一座昏暗的经堂里,一个老喇嘛和一个小喇嘛面对面盘膝而坐。经堂背景,十分恐怖地充满了各种各样古怪的黑影。这些黑影摇曳映在墙上,有的像扭曲的女人,有的像长在跪地长嚎的男人,有的像是正在遭受酷刑的冤魂。每一条黑影都又细又长,有的甚至都蔓延到了天花板。

一老一少的僧人,完全被包裹在重重鬼魅的黑影之下,显得身体很小。两人只点一盏酥油灯,头碰头在说着什么,对于身边的鬼影似乎全然不知。整张画面的效果实在是魄人的心脏,看得简直喘不上气,心就像灌了铅,一直往下沉。

“他们在谈论什么?”我自言自语。

“在谈论死亡。”刘燕目光炯炯看着这幅唐卡,忽然说道。

我没来由打了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问。

刘燕走到画前,轻轻探出手,没有摸到画,而是点了点上面年岁不大的小喇嘛,声音颤抖着说:“因为,这个人就是我!”

“啊?!”我和李扬面面相觑。

刘燕慢慢留下泪水:“我想起来了,我的第一世就是这个喇嘛,就是这个喇嘛……”

波仁哲扬安抚住杨姗姗,走过来,缓缓道:“果然是你,师弟。”

刘燕含泪点点头:“师兄。”

波仁哲扬看我们非常迷茫,他说道:“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建寺的第一位上师喇嘛,要从众僧人中选出一位具有大勇气大智慧的人,来完成一件事。进入人间,轮回不止,寻找死亡和生命的意义。最后他选了两个孩子作为候选,一个是我,一个便是师弟。”

刘燕点点头。

“上师最后选择了师弟。他将进入轮回。”

李扬眉头一挑:“不对啊,你也在转世。你们有什么区别吗?”

波仁哲扬点点头:“我的转世并不是代代相传,我只活了两世。千年前我在寺里做僧人为一世,现在的我又为一世。而且我的心境心情不变,我还是我。而师弟则比较复杂一些。”

刘燕道:“我的转世几乎是代代相传,我为夺舍重生,心境迷蒙,入红尘只能体悟沉浮,而无法超脱避世。我见到了炮火连天的战争,见证了尸骨如山的杀戮,经历了富贵起高楼,也经历了楼塌后满门抄斩,我当过亿万富翁,也做过一生的乞丐,喝过琼浆,也啃过树皮,做过皇上,也当过奴才……”

“人世中沉沉浮浮,尔虞我诈,非大勇气者不能经也。”波仁哲扬说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清醒地活着。”

刘燕看着墙上一幅幅唐卡,悠悠说道:“师兄,我想结束这一切,你能不能帮我?”

波仁哲扬指着最后一张唐卡,那一片瓦砾尘烟:“回到轮回之初。”


第102章 抉择

回到轮回之初?

波仁哲扬道:“千年之前,第一任大喇嘛带着师弟的第一世,进到后山的修炼洞窟去参悟生死,再也没有出来。要结束这一切,还是要回到那里,打开封闭的洞窟之门,进到里面。”

李扬问:“进到里面就能解决问题?”

“是的。”波仁哲扬点点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第一任喇嘛还在下面等着师弟回去。”

“他没死?”我们倒吸一口冷气。

波仁哲扬眼神有些迷茫,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下面,有很强烈的气息在波动。如果要结束千年轮回,就要回到这轮回之初。”他看看刘燕:“师弟,做好准备了吗?”

刘燕点点头。

波仁哲扬举着酥油灯带我们出了屋子。这一次行程比较长,我们在细长狭小的木梯走过,几乎横贯整座山寺。有许多地方凌渡于悬崖之上,木板年久失修,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幸亏这是晚上,我们看不清脚下,如果在白天,看着万丈深渊,谁也不会有勇气踏过去。

最后我们来到一座木桥前。

这座木桥打眼看上去根本没法走,就是两条细细的铁锁链横贯山体裂缝之上,锁链上铺着窄窄的一条条木板,被风一吹,左右摇动。脚下的深渊一片黑暗,雾气沼沼,深不可测,让我不禁想起鬼门关。鬼门关毕竟属于是比较玄的另外一个世界,而我们现在面临的却是危险的现实。一步踏空,必然粉身碎骨。

波仁哲扬举着灯,脚步没有丝毫凝滞,直接踏上木板桥,一步一步前行,直到桥体中间才回头看我们。刘燕毫不犹豫也走了过去,此时起了风,两个人影在风中似乎凌空于深渊之上。月光如水,远处黑浚浚的连绵群山,黑暗中一点灯光照亮了喇嘛,那感觉真像是降临的救世主。

波仁哲扬喊道:“几位朋友,如果过不来就不要勉强。我和师弟看看就回。”

我看李扬,李扬面色凝重,忽然说道:“老刘,这是一种考验。如果就此回去,我心里会结疙瘩,就算死我也得上。”

“我也上。”杨姗姗道。

李扬点点头,提醒她小心。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危桥,李扬很聪明,走了一段马上发现规律,提醒杨姗姗,要注意木桥随风摆动的节奏和角度,顺着劲走。

我叹口气,也走了上去。李扬说得对,我也觉得这是考验。是自己对自己的考验,我要冲破这层心理障碍。走上去才发现,其实不是很难。脚下的深渊根本看不到,就盯着眼前那一段即可。

迎着风踏着桥,行走月下山间,这种感觉很是微妙,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真有一种要飞升的错觉。

到了那边,波仁哲扬看看我们大家,呲着小白牙笑了。

我们看到在寺庙后面,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处所在。山壁上,遍布着许多一人大小的洞窟,密密麻麻,如同蜂巢。问过波仁哲扬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寺里洞窟修炼的地方。藏传佛教有着洞窟修炼的传统,早期是修行者进入洞窟,当即封闭洞口,只留下递送食物的小口。修行者在洞窟内静修佛法,不与外界交流,这个称为闭关。而现在则比较人性化,很多寺庙里都有闭关房,选一空空静室,进去修行即可。

莲花寺还保持了千年来的传统,洞窟修行。虽然岁月侵蚀,山体破坏,有些洞窟已经坍塌,但大部分还保存完好。是莲花寺僧人非常重要的修炼手段。

贴着崖壁,是一条条呈盘旋上升状的行走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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