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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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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谁?”齐天佑心里一突。

燕箫眸光生寒:“谁近前,谁觊觎燕国江山,他便伺机杀谁。”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明天父皇怕是又要不上朝了。”

翌日,燕皇确实不上朝,但东宫太子妃白芷却召集众妃前往合欢殿,意欲擒拿顾红妆。

荣宠,此情不负

一大清早,燕箫刚上早朝不久,刘嬷嬷就急匆匆走进了草堂之中。1

“姑娘,太子妃召见。”

凤夙当时正身处庭院竹林之中,手持竹筒,叶片上晨露光芒闪耀,竹筒近前,露水“啪嗒”一声滴落在内,声音清脆,余音袅袅。

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凤夙不紧不慢的问道:“仅我一人?”

“宁妃和梅妃均在其列。榛”

凤夙低低的应了一声,并不急着过去,最重要的是神色如常,令人难以窥探思绪变迁。

按理说,刘嬷嬷也是沉稳之人,起先还能跟凤夙耗下去,但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刘嬷嬷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

眼见凤夙还在慢条斯理的收集竹露,刘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什么时候前往夕颜殿?椅”

“不急。”仍是慢悠悠的声音,却听得刘嬷嬷心头莫名火大。

“姑娘,您别嫌老身多嘴。在东宫,太子妃是正妻,您只是后妃之一,身份有别,所以凡事怠慢不得。”

凤夙闻言,瞥了刘嬷嬷一眼,那一眼原本平静无波,但却笑意萦绕,看的刘嬷嬷蹙起了眉梢。

这笑,怎这般诡异?

凤夙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将竹筒交给了刘嬷嬷。

“姑娘这是……”刘嬷嬷呐呐接住竹筒,眼神不解。

凤夙淡淡的笑:“阿筠非晨露之水不喝,胃口极其挑剔,既然太子妃召我过去,收集晨露之事就交给嬷嬷代劳了。”

“呃……”刘嬷嬷回过神,咳了咳:“此事交给老身正好。”

话虽如此,刘嬷嬷却眉头紧蹙,她一把年纪,老眼昏花,收集晨露着实受罪。

抬眸看向凤夙,她已甩袖朝草堂门口走去,刘嬷嬷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姑娘,此番打扮确实不妥,你快些回去,另换一身衣服,挽好发髻再去夕颜殿。”

难怪刘嬷嬷会这般大惊失色,只因凤夙一身穿着确实太过“洒脱”无谓了。

一袭白袍,连腰带都没有束,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这还不打紧,长发披散……此番音容,若是深夜出现,可不就是一副女鬼之相吗?

要不得,要不得……

凤夙朝后看了刘嬷嬷一眼,步伐依旧,唇角微勾:“嬷嬷,前往夕颜殿,又不是选美,更不是争奇斗艳,此番打扮却是再好不过了。爱夹答列”

刘嬷嬷咬牙道:“那也不行,各宫主子嘲笑你事小,怕就怕有人借题发挥,说你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到时候姑娘岂不自己找苦吃?”

凤夙笑着摇头,“嬷嬷,今日主角不是我。”而她只是看戏人。

这话有些莫名,刘嬷嬷一时疑云重重。

草堂门近在眼前,凤夙撂了话给刘嬷嬷。

“嬷嬷,止步于此,烦请好生照顾阿筠。”

浅浅一句话,甚至不俱任何命令和强势,但刘嬷嬷却心里一咯噔,瞬间止了步,愣愣的看着凤夙飘逸的背影,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这样的背影,真的好像合欢殿那位人中之凤!

*******************************************

凤夙说的对,她不是主角,所以纵使衣衫不合礼数,也并未被人多加斥责和留意。

现如今,东宫之内,除了已故余妃和董妃之外,燕箫后妃不过四人而已。

太子妃白芷;宁妃武宁;梅妃秋寒月;云妃阿七。

夕颜殿里,白芷面色如霜;武宁满脸不悦,似乎被人扰了清梦,困倦不已;至于梅妃……

秋寒月,凤夙当真一时记不起她是谁。好像当年在街头初见,只因燕箫出手相救于她,并且多看了她一眼,凤夙便将这女子送到了燕箫的床榻之上。

后来,燕箫总归宠幸了她,并且封其为妃。

所以说,秋寒月大概是所有后妃中最没有身份背景的。

以前在宫中,凤夙着实没有细看过秋寒月,如今看去,不可否认,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尤其是眉眼间的清冷神韵……

凤夙微微皱眉,随即敛眸,确实跟她有神似之处。

后妃到齐,白芷率先切入正题。

日前,东宫有二妃悉数命丧黄泉。

验尸官查明,余妃和董妃均中守宫精~液之毒,所以才会死状凄惨。

东宫太子将此事交给太子妃白芷,白芷经过一番彻查之后,矛头直指沉香榭。

沉香榭不似东宫各院,古木林立,曲道通幽,府邸古朴,鸟语花香之余,假山温泉随处可见,若说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踏进沉香榭,只因此前这里的主人是顾红妆。太子恩师,总要有所敬畏才行,但如今听闻顾红妆还活着,甚至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合欢殿,此举无疑惹恼了几位后妃。

武宁入了沉香榭,目睹触目之景,难免嫉恨不已,走起路来,自是衣袂生风。

凤夙走在她身后,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她的长袖和发丝打到,侧身避开时,不期然踩在了梅妃脚背之上。

梅妃闷哼一声,看样子凤夙那一脚踩的不轻。

踩人终究不对,凤夙弯腰扶起梅妃,歉然一笑:“姐姐莫怪,适才阿七纯属无意,并非有心。”

先不说年纪,姑且论资排辈,梅妃先凤夙入宫,所以如今凤夙唤梅妃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梅妃轻笑,抬手拍了拍凤夙的手,然后无言看了看前方武宁的背影,会意的笑了笑。

凤夙轻笑回应,倒是一个心思灵慧的女子,以前怎不注意呢?是她太过疏忽,还是梅妃太过伪装了。

梅妃指节修长漂亮,适才握住她的手,凤夙掌心划过,然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掌心隐有薄茧浮现,凤夙步伐迈动间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梅妃这双手如果不是常拿菜刀的话,那就是常拿刀剑。菜刀是不可能了,至于刀剑……

还是有可能的。

白日的沉香榭只能说很美,但这样的美景并不见得,人人有心观赏。

白芷命人搜查沉香榭各个角度,她在找什么,不言而喻。

正厅静候,武宁对沉香榭充满了好奇,自是坐不住,各个屋子都前去瞅上一眼才肯罢休,似乎只是为了过过眼瘾,只是在书房里似乎呆的时间就长了一些。凤夙等人正坐在外间,门口匆匆赶来的是李恪,还不待李恪说话,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尖锐声。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武宁失魂落魄的呆立在一片散落在地的书籍画卷之中,目光直直的盯着墙上垂挂的一幅画卷之上。

顺着武宁的视线望过去,众人无不皱眉,然后细看之下则是震惊。

唯有一人,脸色复杂,而又焦急,那便是李恪。

那幅画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画卷是太子所绘,画卷中人自是顾红妆。

*********************************************

昨夜,沉香榭。

东宫太子夜不成寐,披衣绘画,长卷之上,有美人跃然画作之中,活灵活现,宛如真人。

桃花树下,红衣翩翩,桃花飞扬,旋转指尖,而她浅淡微笑,就那么不负责任的醉了三里桃花香。

燕箫笑了笑,像他这种人理应沉醉笙歌。

李恪劝他莫要动情,但动了,于是只剩下一颗彷徨失望的心。

天下有一种女子,生来就带着一股魔力,她可以仅凭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就让他砰然心动,于是不管多死寂的心,都能在瞬间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来。

嘴角不期然爬起一抹淡笑。

阿筠。

原以为此爱终结,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随着阿筠的诞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提笔,落定。

一行字出现在宣纸之上,墨香缕缕。

荣宠始终,不负如来不负卿。

***********************************************

“荣宠始终,不负如来不负卿?”

白芷脸色煞白,艰涩默念,背影绷直,透着难明的压抑和窒闷。

所有人都看到了燕箫的落笔,深情无限,却让人愤恨交加。

凤夙先是一愣,随即眸色沉沉,紧紧盯着那一行字看了一会儿,随即别开视线,眸光不期然看向了梅妃。

那梅妃倒是很镇定,脸上不见悲戚,反而尽显无波,似是察觉到凤夙的视线,梅妃这才扯出一抹笑容来,竟是苦涩异常。

凤夙眸光流转,这梅妃……值得深究。

书房沉寂,可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奔了进来,单膝下跪:“回禀娘娘,在东堂找到了两只大守宫。”

凤夙眸色霎时寒冽无比,无心查看他人神情,而是直直的盯着那名侍卫。

她何时在沉香榭饲养过守宫?看样子有人想要借由此事除掉她。不,是除掉合欢殿里面的顾红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PS:祝亲们中秋快乐!

算计,白芷凤夙

那两只守宫奇大无比,自是丑陋不堪,武宁得见,早已别开脸,脸色比之书房更为惨白。爱夹答列

秋寒月低眸,手帕扬高,轻抵鼻端,看样子亦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白芷唇角微微抿起,眸光溢满讥嘲。

东宫太子,涉嫌杀师。一代红妆,劫后余生。

只是,劫难重重,逃过了一劫,能不能逃过另一劫就难说了榛。

合欢殿,闯不得,即便那人是东宫太子妃也如是。

合欢殿不似沉香榭,硬闯沉香榭,无非得到燕箫一番言辞训斥,但合欢殿却是燕箫地盘,再怎么说也是燕箫的寝宫所在,白芷就算再如何有心擒拿顾红妆,也只得暂且按兵不动,静待燕箫回宫再另行商议。

为何要把所有人都叫到沉香榭?只因若在那里找到守宫,便可定下顾红妆的谋害之罪,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到时候就算燕箫有心为顾红妆遮掩罪行,只怕也会碍于人多口杂,有所忌讳仪。

沉香榭人潮尽散,梅妃和宁妃悉数回到各自宫苑之中,唯有凤夙被白芷唤到了夕颜殿。

刘嬷嬷说的对,白芷是正妻,她为侧妃,就算心怀不愿,也只能听之任之。

此刻,白玉川起事在即,不宜跟白芷闹翻。况且白芷……只怕也风光不了多少时日了。

她了解燕箫,在白玉川那么对待他母妃之后,他能跟白芷做戏这么久,已是极限。一旦白玉川失事,白芷失宠事小,生死怕是也难以预料。

如此这般,忽然觉得白芷一生倒也令人唏嘘感慨不已。

但身为白玉川的女儿,就算前路难测,也依然傲气凛然。

甩袖挥退内侍宫婢,寂静无人的内殿之中,白芷躺在软榻之上,竟然轻轻合上了双眸,闭目养神。

凤夙立身内殿之中,白芷没发话,她只能站着。

忽然忆起,这样的情形也曾在她和白芷身上出现过。

******************************************

那时,白芷刚刚嫁给燕箫,前去沉香榭拜见凤夙。

自然称不上拜见,只能说白芷对凤夙为人试探好奇倒是多一些。爱夹答列

那天,凤夙也跟白芷今日一样,原本在入睡,生生让白芷等了一盏茶功夫,这才起床。

不是不知,正是知晓白芷来了,这才入睡。只因,凤夙要看一看这位太子妃的定性究竟如何。

沉香榭内,白芷是主,自是应该端坐其上,但白芷聪慧,声称凤夙乃燕箫恩师,也便是她的恩师,燕国素来尊师重道,所以凤夙理应端坐正位。

凤夙也不推辞,坐在了主位之上,而白芷侧身坐在了她的下方。

因为是白玉川之女,凤夙难免对白芷颇为“上心”。

凤夙记得很清楚,那天白芷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上插着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越发衬得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适逢新婚不久,自是红霞丛生,一笑一颦间宛如丝绸之光滑,芦苇之柔韧。

绿芜上了茶水,凤夙示意白芷喝茶。

白芷温婉淡笑,素手轻抬,端起白玉杯,却并不急着轻饮,而是抬起指腹漫不经心的描绘着杯壁。

凤夙就顺着白芷的手指望过去,笑了笑,果真是纤纤玉指。

凤夙看白芷,白芷的目光却落在了内殿某一处。

内殿左边紫檀架上,摆放着官窑玉盘,上刻海棠花,红花绿叶,以银粉勾边,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缠绕繁复,意态悱恻。

白芷凤翼轻颤,莞尔笑语:“殿下对太傅果真敬爱有加,这官窑玉盘,我之前听说过,好像是之前皇上赐给殿下的心爱之物,听闻殿下喜欢的很,只是没想到,如今殿下竟舍得将此物转送给太傅。”

凤夙淡淡浅笑,宛如暗夜灿莲,“殿下不止尊师,他对后妃更是有心。娘娘才入东宫,箫儿的体贴自是在后面,娘娘羡慕别人,殊不知燕国天下,有多少女子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眼巴巴的羡慕着娘娘。”

白芷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殿下和太傅师生情深,再加上你对殿下一直悉心教诲,所以殿下待你好,也是应该的。”

白芷脸上神情不卑不亢,从官窑玉盘上移开视线,凤眼微挑,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来:“如今我嫁给殿下,自此以后我和太傅也就是一家人。太傅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常来夕颜殿多加走动,我初来东宫,殿下有什么喜好,还需慢慢摸索,但太傅对殿下喜好甚为熟悉,有你相帮,我也不至于毫无头绪,乱成一团。”

凤夙眉心神色浅淡,“其实,我和殿下关系没有娘娘想象中那么好,但也没有娘娘想象中那么不好。师生相交,虽然感情浓郁,但终究主仆有别,彼此看的太清,太透……不好。”

白芷闻言,一时怔了怔,失神片刻,这才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太傅说这话的语气,不期然让我想到了殿下。都说人与人若是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不自觉模仿对方的谈话方式和动作,看来果真所言不假。”

“是么……”凤夙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白芷眼神飘渺,话语似无意,却含情,红唇轻启:“太傅有治国之才,殿下得遇太傅教诲,乃是殿下之福。”

凤夙微微一笑,摇头道:“娘娘言重了,此生教导箫儿,不敢有其他奢求,只盼不会辱没东宫太子之风。”

白芷说凤夙乃燕箫之福,又岂是肺腑之言?

后宫女子向来是话里有话,不到最后一刻,谁都看不到美丽的容颜下究竟深藏着怎样的冷峭和锋芒?

白芷转回眸子,轻玩蔻指,话语似是沾染了些许漫不经心:“太傅谦虚,你一向聪慧过人,处事为人深明大义,有你时刻督促殿下,本宫自是放心的很。”

凤夙浅笑,并不吭声。

白芷不过初嫁燕箫而已,言词间却一直有意无意将她视作外人。代燕箫感谢她?

不该笑吗?

**************************************

只能说,白芷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女人深明韬晦之道,表面因为燕箫恩宠,温和良善,私底下却格外忌惮。凤夙一直认为,一个在后宫,懂得言语小心的女子定是不容小觑之人,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当朝丞相千金。

凤夙身为顾红妆的时候,和白芷打过几次交道,自是深谙白芷做事滴水不露,完全承继了其父的小心谨慎,也难怪燕箫会对白家如此心怀忌惮了。

如今,凤夙虽立身于内殿之上,但却洒脱淡然,随意自如,风致雅然。

果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终于,白芷睁开双眸,淡淡的看着凤夙,声音似冷似柔,“听说殿下这两日频繁往来云阁?”

“确实频繁了一些。”何必说谎,明知瞒不过去。

“……”白芷一时不说话,凤夙便微微抬头看她。

这一眼,看的真是太好了。

白娘娘可是在动怒?

只见,白芷似是被凤夙话语刺痛,袖间十指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指节处沁出森森白骨之色。

一席话,竟被打击至此,这位白娘娘怕是早就郁结丛生了,而燕箫往来云阁,只是一个契机爆发点而已。

换言之,活该凤夙倒霉。

白芷看着凤夙,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柩射出艳丽光芒,一束束映在白芷娇美的面庞上,竟丝毫抵不去她眼底的冷意。

“你是个聪明人,今日留你在此,无非是想跟你说句贴己话。”

“还请娘娘明示。”贴己怕是称不上,训斥教导倒是有可能。

果然。

“殿下有违伦常,一直都很喜欢顾红妆,你可知?”白芷呢喃开口,嗓音微哑,眸光四散,似是迷茫,也挣扎。

“知。”

“你和顾红妆长相相似,你可知?”白芷话语原本该温和无比,但却透着清冽,带着淡淡的愁,淡淡的哀。

“知。”长得像不像,她会不知道吗?

“顾红妆活着,殿下却往来云阁,你不觉得诡异吗?”这一次,白芷皱了眉。

“确实诡异,还请娘娘不吝指教。”白芷打算挑拨离间吗?

“有没有想过,你可以跟顾红妆长得很相似,为什么你的眼睛就不能出现在顾红妆的脸上呢?”

凤夙闻言,忍不住笑了,这位白娘娘慌了吗?白芷担心燕箫有一天把她眼睛挖出来归还给顾红妆?所以现如今,白芷可是在寻找替死鬼……

凤夙轻叹,她看起来就那么傻,可以任由人欺骗利用吗?

采荷,佳人相送

东宫太子恩师顾红妆,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小看了。1

一介女儿身,初识何以堪当六王爷教习之师?

若是貌丑有才,那便罢了,就算日日与六王爷朝夕相伴,只怕也不会落人口实,奈何这位恩师相貌太过美丽,以至于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能被有心人曲解误会。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在她做来,似乎都存有不轨之心,试图不知羞耻引诱六王爷。

于是,有人说:“此女确有大才,裙下之才。榛”

此话一出,闻者皆是哄堂大笑。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市井之词放在这里同样适用,此话传扬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话传到六王府也。

那日,燕箫站在九曲长廊一角,碧荷铺满池塘,微风习习,伴随着咳嗽声,一***的传递到凤夙的耳中。

“这种事情还需问我吗?咳咳。。。。。。”似是牵动思绪,燕箫咳嗽声很久才平息下来。

齐天佑摸不透燕箫话语间的意思,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王爷的意思是……杀,还是不杀?”

凤夙止住了步伐,虽说行径近似偷听,但却姿态闲适无比。

“天佑,年轻人嗜杀成性不好。”燕箫语声轻淡。

齐天佑顿了顿,正色道:“王爷教训的是,还请王爷示下。”

过了半晌,只听燕箫平淡开口:“口舌之地,言词理应圣洁。”

齐天佑瞬间明白了燕箫的意思,拱手点头道:“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割掉最初造谣者的舌头,待舌头风干,用丝线穿上舌头,逼迫那人每天将舌头挂在脖子上,时刻让其记起造谣祸端,此举确实太过狠辣无情了一些。

诸如此类阴狠之事,就算是凤夙,在争权暗斗中也没少做过,她曾经斩掉侍婢双手,只为转投别人喜好,手段亦是阴险狠辣,所以说,有时候,她和燕箫的师生缘,还真是天造地设。

那天,齐天佑退下,凤夙过了一会儿,方才出现在长廊一角。

“来了,怎么躲着不出来?”燕箫没回头看她,只是望着满池荷叶,轻轻的笑。

凤夙上前,将手中的外袍披在他肩上,拍了拍,叹道:“世人皆有劣质根,有人造谣,你我心照不宣,权当笑话一场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割了那人的舌头,岂非是欲盖弥彰了?”

燕箫定定瞅着凤夙的眼睛,半响不动:“他取笑你,便该死。爱夹答列”

凤夙懒懒的倚在廊柱旁,微风拂过她的面,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笑道:“取笑我的人大有人在,你杀的完吗?”

“杀不完,所以只能杀了造谣者。”燕箫说着,垂眸望着地面,有笑容在脸上流溢而出:“你这样的人,像那样的污秽之语不该入了你的耳。”

“我这样的人?”凤夙有了好奇之心,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少年脸上竟浮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道:“总归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人。

凤夙轻轻的笑,趴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碧荷,半真半假道:“早知你如此暴戾嗜杀,当初我就不该应你所需,成为你的夫子。”

闻言,燕箫也不见生气,反而低低的笑,少年笑声低沉,自是动听的很。

“你笑什么?”问这话的人,嘴角不期然的爬起极其浅淡的笑意,佯装生气,微微挑眉:“以为我说笑。”

年纪轻轻的六王爷终于收住笑,只定定地看着凤夙,清澈的眼眸里有隐隐光华在寂静流转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相信夫子仍然会来到我身边,成为我的教习夫子。”

凤夙微微仰面看着他,笑得淡然:“为何?”

燕箫声音凉滑似水:“遇到夫子之后,我才发现,夫子虽然心狠,但却杀一人,保百人。所以有时候不是你心狠,而是你把拯救世人当己任。你当初之所以成为我的夫子,是否觉得燕国皇子中,唯我有明君之风?”

凤夙弯唇:“倒是不谦虚。”

燕箫但笑不语,两人并肩观荷时,凤夙才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少年身高竟已超过她一头,不由心思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很快。

如此过了片刻,少年忽然轻轻唤她。

“夫子……”

“嗯?”

少年随手指向池塘某一处:“你看,有荷花开了。”

可不是吗?那是入夏第一支新荷,开的异常娇艳,夺目。

见她看的入迷,他微微含笑,声音柔的惊人:“学生采来送你。”

******************************************

往事浮上脑海,只因此刻现实和过去重叠。

依然是故地,依然是故人,依然是入夏第一支新荷……采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宫之主燕箫。

就在半个时辰前,凤夙尚未离开夕颜殿,就见外面一大众人走了过来。

众人簇拥着燕箫,梅妃和宁妃均在其列,行走间,李恪不时的凑到燕箫身边,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怕是在说沉香榭之事。

此番阵势,倒像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白芷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迎上去的时候,凤夙适时的站在了白芷身后。

妃嫔自该有妃嫔的本分。

燕箫还穿着朝服,黑色蟒袍,清雅贵胄,步伐虽显疾快,但却沉稳有力,远远看到白芷走出内殿,目光远眺,待看到白芷身后默默跟随的凤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夙的错觉,那一刹那,燕箫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至少给人的感觉没有适才那么紧绷。

近前,白芷和凤夙微微行礼,燕箫扶起白芷时,眸光似是又看了凤夙一眼。

别人没注意到,李恪倒是注意了,微微皱眉,这妖女还在这兴风作浪呢?

“云妃也在?”燕箫声音如常,但如此主动询问,难免引来在场所有人心思诧异。

凤夙浅声开口:“适才娘娘有事垂询,这才逗留在此。”

“哦?什么事?”燕箫问的无心。

在凤夙开口前,白芷含笑打岔道:“女人家说话,殿下并不见得就爱听。”燕箫薄唇微勾,并未多说,而是问道:“听说,余妃和董妃之事有眉目了?”

白芷启唇道:“余妃和董妃均查明,两人都是中了守宫精~液之毒,所以才会尸骨无存。”

燕箫眸光暗沉,荡漾出潋滟夏色:“李恪说,你一大早在沉香榭搜查到了两只大守宫?”

“臣妾有罪。”白芷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燕箫这次并未扶她:“这话从何说起?”

“殿下以前有令,东宫内眷不得擅闯沉香榭,今日若不是事出有因,臣妾绝不会违背殿下命令,擅闯沉香榭……”

“若你一人,倒还好罚,这么多人,又该如何罚?”燕箫这话是对白芷说的,但目光却望着凤夙,笑容渐消,眸眼深深。

凤夙微微别开眼,宁妃和梅妃已经好奇的往她这边看了。

他……可是故意的?

耳边传来白芷的声音:“……待此事落定,臣妾愿代姐妹们受过。”

有少许沉寂,然后燕箫说道:“你且先起来,沉香榭里发现守宫的踪迹,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有人想要嫁祸夫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芷皱眉:“殿下,既然在沉香榭里搜查到守宫的存在,那么不管此事是不是太傅做的,至少也该当面对峙,若真不是她做的,大家当面把话说清,也只当还了她的清白。”

“夫子双眸不能视物,现如今就算想要害人,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燕箫说着,目光落在凤夙身上,眼神深幽,分明是在压抑着什么,他问:“云妃,你怎么看?”

东宫太子竟然在问云妃对此事怎么看?

他们有没有听错?太子不是一直都不待见云妃吗?怎么如今……

宁妃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的瞪着凤夙,而白芷呢?白芷敛下双眸,眸光暗沉的同时,一时无色。

“一切但凭殿下做主。”凤夙看着燕箫,微微眯眼。

她看出来了,他果真是故意的。

燕箫见了,深沉的眉眼间似乎浮起了点点笑意,但却一闪而过,在他转身面向众人时,转瞬消失无踪。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走一趟吧!”

沿途,风景如画,碧荷摇曳。

“快看,荷花开了。”是宁妃的惊喜声。

“殿下——”

“殿下——”

没有人想到,双手背后缓步慢行的燕箫,在看到入夏第一支新荷时,蓦然飞身至池塘,足尖轻点荷叶,身姿翩翩,宛如惊鸿掠过,只眨眼间功夫,池塘中早已没有荷花的踪影,只因那支荷花早已被他采摘到手……

对峙,夫子受惊

入夏第一支新荷,燕箫不该采。爱夹答列

那样惊艳绝伦的轻功虽说惊为天人,但却终究牵动了肺腑秽气,手持荷花刚一落地,就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不已。

剧烈的咳嗽声,汇变成线,一点点的拉扯着众人的心绪,为之提心吊胆。

“殿下……”白芷上前,欲行拍抚时,被燕箫抬手制止。挥袖间,白芷甚至能够闻到淡淡荷花香,带来醉人的香,蚀骨的痛。

这花……是送给谁的榛?

不止太子妃有这样的疑惑,在场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念头,宫妃无不希望拥有荷花,太子亲自采摘,新荷相送,这该是多大的殊荣?

凤夙站在人群里,眸光沉沉的看着燕箫,不期然想起那日,他也跟今日一样,亲自飞身采莲,然后手持莲花,涉水而来。

“夫子……”少年将莲花送到她面前,脸上有着可疑的红也。

她含笑接过莲花,凑到鼻端闻了闻,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愧是第一支新荷,倒是清新雅致的很。”

少年听她这么说,似是很欢喜,“夫子若是喜欢,以后每到入夏,池塘第一支新荷,学生定当采来送给夫子。”

她当时听了,失笑不已,“傻瓜……”

没有人敢在燕箫面前,说出“傻瓜”二字,除了凤夙。终究是与众不同的,别人说燕箫是“傻瓜”,铁定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但凤夙叫燕箫“傻瓜”,燕箫的心里只会有无尽的欢喜,那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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