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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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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床榻之上……

何以如此相伤?只因不爱。若爱,怎狠心如此待他?

起先拒绝,愤恨羞恼,但见她无动于衷,淡淡的看着他,忽然心下悲凉,是夜年轻女子的身体在他身下如花般绽放,弓起的身体,欢愉破碎的呻~吟让他在绝望的欲海里挣扎沉浮。

激情深处,他看着身下辗转轻吟的女子,轻声唤她:“夫子——”

多么可悲的自欺欺人,他悲哀的从别的女子那里寻求安慰,悲哀的将那些承欢女子当成了她。

那时候,她是他的夫子,而他注定只是她眼中的主人和学生。

但如今,因为阿筠,他和她的人生开始紧紧相连在一起,纵使她抗拒不承认,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无形中将两人拉近。

看着稚子,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虽然历经磨难和曲折,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死寂的房间内,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艰涩:“……你就那么恨我吗?恨到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声音里带着悔意和绝望。

凤夙静静的看着燕箫,眼神漠然,带着超乎寻常的透彻,黑眸明亮。

她凑近燕箫,然后毫无征兆的吻上了他的唇。

燕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眸光一时复杂多变,欣喜、疑惑、渴求等情绪挤压而至。

唇齿激缠,燕箫侵占她口腔内的所有,宛如沙漠缺水之人,而她则是他赖以生存的水分。

这就是顾红妆,只要她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眼神,他就会陷入欣喜万分的境地,从而忽略了她眼中的冷意。

良久之后,推开他,他微微喘息,但她依然无动于衷,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燕箫一个人做了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

就在这时,凤夙说话了,语声喟叹:“女子接吻之后不该像我这般平静,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愈加没有七情六欲,我本如此,虽不喜于你,但也称不上恨意难消。”

燕箫如遭雷击,不喜不恨,这样的他……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喜欢,尿尿风波

那夜,凤夙面对燕箫声声逼问,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1她不说,将答案交由他来猜。

她绝口不提顾红妆,话语冷清:“殿下,地牢刑罚,我一刻也不敢忘。”

她说:“殿下,阿筠出生是意外。”

她说:“殿下,你所剩时日不多,死法有很多,但唯有一种不可取,你不应死在女人的床榻之上。”

她说:“殿下,有一事思虑再三,一直迟疑是否要讲给你听。我曾在月圆夜吸食燕皇鲜血,但却无用,燕皇鲜血依然让我寒症发作,瞬间三千青丝尽白。起先我以为燕皇气数已尽,帝王命脉气若悬丝,如今看来却不尽然。燕皇应是被人投了毒,所以他的鲜血才会加剧我寒症病发。投毒之人是谁?还需殿下亲自查明。榛”

四句话。前三句,将燕箫无情的推进了地狱;后一句却峰回路转,虽然声音冰冷无情,但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暖意。

她……可是在关心他?纵使不是关心他本人,至少还在关心他的天下霸业之路。

曙光尽现,他离去前,她说了一句话:“殿下为何笃定我是……她?以”

年轻太子背影萧瑟,但他唇角却流露出点点涟漪,静静的凝视着她,目光黝黑逼人:“夫子写得一手好字。”

凤夙忽然不说话了,字迹……

“我来过草堂几次,每次却不曾注意头顶匾额,若早就发现字迹相同,兴许会少走一些弯路,所以……你不肯原谅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说到最后,燕箫声音里竟透出如许悲凉。

凤夙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心绪变迁,有什么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电闪雷鸣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待她想要抓住时,那丝念头却早已飘远不见。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在这样一个夜里,燕箫不得不离去,有很多事情疑点太多,需要他沉下心,好好想想。

比如说,合欢殿的女子是谁?现在已经敢肯定她不是顾红妆了,但她不是的话,又能是谁呢?

还有草堂内的阿七,在他那么伤害她之后,她排斥他,抗拒他,他又该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僵局?

父皇“病重”,系毒药所致,他该如何告诉阿七,那些毒药原是白玉川所为,但他早已知晓,知晓却不言明,反而借着白玉川的手,加重毒药剂量……弑父篡位,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心善之人。爱夹答列

她……可会对他再一次寒心?

李恪正坐在草堂门槛上打瞌睡,睡得很熟,以至于连燕箫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燕箫抬脚提了提李恪的后背,李恪受惊,身体向前栽去,为防跌趴在地,连忙双手撑着地面,稳住了身形。

在东宫有谁敢不要命的找他晦气,李恪怒火中烧,蓦然转头眼神杀过去,还未呲牙咧嘴声讨来人,就连忙止了话,气势瞬间消失殆尽。

清俊男子,戾气丛生,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李恪神色有些委屈:“殿下,您可出来了。”

他等了很久,这个地方蚊子多,叮的他浑身起了好几个大包,回去后只怕要吃药,难保草堂里的蚊子没有毒。

“回去吧!”冷清的话尚在耳边徘徊,雅贵的身影却已行走了好几步。

李恪跟在燕箫身后,小声呢喃道:“草堂多虫气,夜间行走难免不安全,殿下以后若是有事找云妃娘娘的话,不防交给奴才来办,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多虫气吗?”燕箫似是把重点放在了这句话上面,沉默片刻,他说:“……沉香榭该收拾了。”

“呃……”李恪微愣,他说的是云妃,殿下怎么忽然提起了沉香榭?沉香榭是顾太傅居住的院落,难道殿下准备把顾太傅从合欢殿移到沉香榭居住吗?

“奴才明日就派人收拾,好在一直都有人打理,收拾一番就可以入住了,顾太傅住在那里也好,她……”

“李恪,你太多话了。”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打断了李恪的喋喋不休,同时也让他诺诺的闭了嘴。

看样子,殿下有心事,心情不太好。也对,每次从草堂出来,殿下有哪一次心情是好的?果真是妖女啊!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燕箫抬眸,望着上空,巍峨宫墙在茫茫夜色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缪和荒凉。

繁花枝叶间,有白玉石碑伫立在道路旁,上面刻着龙形图腾,那是属于燕国的印记。

很多年前,这里应该竖立着凤国的图腾,但凤国一夕被灭,此刻是燕国的,以后呢?楚国还是吴国?

这座皇宫经历了多年风雨飘摇,逢年过节便会拨下大笔银两进行修葺,它见证了历年来改朝换代的荣辱兴衰,砖墙碧瓦间,透出百年沧桑。

如今,他身处这片土地之上,这里过去是属于凤国的,现在是属于燕国,属于他父皇的,但假以时日这里是属于他的。

而他的,也是……她的。

****************************************************

这个时候,燕京还没入睡,正确的说,凤夙和燕箫说话的功夫间,他就醒了,隐忍着不露出偷听的破绽,着实忍得难受。

如今燕箫走了,燕京方才睁开眼睛,偷偷的虚了一口气。

“还没睡?”凤夙皱眉。

燕京从襁褓里伸出小胖手,慵懒的挥了挥:“儿年龄尚小,浅眠多梦,稍有风吹草动就睡不着。”

凤夙扯扯嘴角:“如此说来,是我的罪过了。”

燕京连忙赔笑道:“哪能怨你,是爹那声夫子叫的太大声了。”反正爹又不在,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准没错。

“闭眼睡觉。”她确实有些困了。

偏偏有人睡不着:“娘亲,长夜漫漫,我们聊聊天可好?”

“跟你?”凤夙挑眉看着燕京,她还真是瞧不起自己的孩子,她跟他有什么可聊的?

凤夙闭目:“罢了,无话可聊。”燕京不悦道:“同样是男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你跟爹有话说,怎到了我这里就没话说了?不公平,真真是不公平。”

凤夙笑了笑:“……你要跟我聊什么?”

“娘不喜欢爹爹吗?”燕京眉眼晶亮的看着凤夙。

“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燕京不服气了:“怎么不懂?你适才亲爹,爹也亲你,这就叫喜欢。”

“……”凤夙不说话,适才的吻……叫喜欢吗?

燕京疑惑道:“儿说的不对?”

“睡觉。”真不该应了他的意,跟他聊天,聊的这叫什么啊?

“娘——”轻轻的呼唤声响起。

“说。”凤夙语气有些不耐烦。

燕京鼓着腮帮子:“我想尿尿。”

“尿在襁褓里吧!明天让刘嬷嬷给你换襁褓。”夜色深沉,她不想来回折腾。

燕京脸色一变:“你你……好歹毒的心肠啊!”在充满尿***味的襁褓里呆一夜,生病是小,丢脸事大。

凤夙睁眸看他,笑笑:“骂我?你再骂,我直接把你丢到茅厕里呆一夜。”

“你……”不是女人。女人多有爱心,不似她这般后娘心肠,若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他真的会以为他的亲娘另有其人。能否重新投胎选母,这个母亲太过让人寒心了。

“我怎么了?”好脾气问他。

燕京扭捏的看着凤夙,睫毛颤动的很快:“娘,别吓儿,儿胆小,惊不起恐吓。要不然这样好了,儿尿在床榻下面,也省的娘抱着儿房里房外来回奔波了。”尿在床榻侧,最好熏熏后娘。这个时候,燕京唯独忘了凤夙是没有呼吸的,所以房间内有没有尿***味对她来说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邋遢。”

低低地斥责声让燕京瞬间小脸发寒,还真是大开眼界啊!她说尿在襁褓里就可以,他说尿在榻侧,就是邋遢了……什么都让后娘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明天晚上,你别跟我睡。”最终还是抱起了燕京,迈步朝外走去。

“那好吧,我跟我爹睡。”爷们在一起睡觉,有话聊,他也觉得跟女人睡一起,有失男子风范。

“随便你。”

夜色灰蒙,小雨淅淅沥沥漫天齐下,屋檐之下,凤夙将燕京从襁褓里抱出来。

燕京提醒凤夙:“我尿尿的时候,你别看我。”

凤夙忍着掐死他的冲动,他……有什么可看的?

“尿。”凤夙直接脱下他的裤子。

燕京哼哼了两声,“尿尿讲究感觉,你别催我,越催越尿不出来。”

“尿不出来就回去。”

“怕躺在床上,尿尿的感觉就来了。”

“我给你准备一个尿壶。”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多事?

燕京恶声恶气道:“我才不用尿壶呢!口那么小,尿尿有局限性,没有办法尽情挥洒。”

凤夙没表情的笑笑,真好,她儿子说的太好了。真想把他拍成面片,包饺子吃。

没把他拍成片,凤夙倒是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燕京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一哆嗦,尿出来,飚的那叫一个高啊,在雨幕中显得尤为刺眼,所以当一道尖叫声响起的时候,燕京蓦然止住尿,小小的身体往凤夙怀里缩了缩。

鬼啊!没人哪来的声音。

的确是鬼,那鬼竟是消失多时的苏三娘,身影浮现,满脸的尿,气急败坏的瞪着燕京。

色鬼,休要调戏

不过短短时日不见,再见,恍若隔年。1

能不隔年吗?都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若不是苏三娘还算聪明,自认没有记错日子,她会以为她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凤夙不善良,甚至可以说冷酷无情到了极致。

若非亲人,她怎会抱着幼小孩童望风把尿。

三娘觉得这话形容的很贴合,可不正是望风把尿吗榛?

她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雨水没办法湿她的身,到头来竟然输给了一泡尿。

那不是寻常的尿,童子尿,飚的那么高,直接喷在她的脸上,虚幻的影子瞬间被童子尿逼出了原形。

没有气急败坏是假的,苏三娘一袭红衣浮现在凤夙和燕京的面前抑。

冷情冷性的凤夙在这一刻,脸上竟然闪现出激动喜悦之色,失声唤了一声:“三娘……”她以为三娘早已遇难,想不到还能再见,当真是可喜。

原本,苏三娘满心满眼的激动,重逢的喜悦早已化成烈火在心头炙热燃烧,如今全部被脸上的尿给浇熄了。

“呸呸呸……”苏三娘一个劲的吐着唾沫,只因适才嘴角笑容太深,那些尿太过突然,所以难免有尿直接喷在了她的嘴里……

苏三娘已经开始恶心了,一手撑着门檐廊柱,一手指节探进嘴里,俯身剧烈的呕吐起来。

燕京鼓着腮帮子,怒冲冲道:“好你个幽冥小鬼,竟敢嫌弃小爷挥洒的仙霖甘露,我看你是死的不耐烦了。”

“休要放肆,她是你姨娘。”凤夙毫不客气的拍了拍燕京的小脑袋瓜。

燕京被打,火气难免很旺,但谁让打他之人是凤夙呢?只得陪着笑,见风使舵的搂着凤夙的脖子,脆生生的唤了三娘一声“姨娘”。好汉不吃眼前亏。

苏三娘心中有气,白了燕京一眼,继续天昏地暗的吐,这孩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燕京开始委屈的告状了:“娘,姨娘不理我,女子心眼怎会如此之小,令人汗颜。”

苏三娘冷冷的驳回道:“可不真是汗颜无比吗?尿喷在脸上,应该称之为尿颜吧?”

燕京嘻嘻笑道:“就知道姨娘小鼻子小眼睛惯了,尿在姨娘嘴里,确实是阿筠不对,若姨娘心中愤愤难平,执意要跟小辈计较的话,这样好了,我张着嘴,姨娘现在脱下裤子,也把尿尿在我的嘴里,我如果躲闪一下,我就不是男人。爱夹答列”

“你你……”苏三娘指着燕京,手指颤抖,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小小孩童,竟敢如此言语羞辱于她?

苏三娘看着凤夙,皱眉道:“姑娘,这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简直比流氓痞子还要无赖。”

“呸。”燕京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瞬间绿草枯萎成灰,惊得三娘张着嘴,指着燕京,好半天无语。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流氓、地痞、无赖,有我长得这么帅吗?”燕京笑的无害,但眼里却尽是阴寒:“况且,云妃是我娘,我不从她肚子里爬出来,难不成我还能从你肚子里爬出来吗?”

说着,燕京挑眉质疑的看了看苏三娘的肚子,明明可爱无比的小脸,却尽显讥嘲。

苏三娘气的胸脯起伏,这孩子简直是欺负人。不,欺负鬼。

凤夙笑了笑,那双幽寂的眼眸里,升起看不到边际的雾霭之色,淡淡开口道:“三娘何必跟愚儿一般见识,他的话当笑话听听也便罢了,实在当不得真,要不然岂非是自寻烦恼?”

“愚儿……”燕京尖锐的怒吼声因为凤夙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小嘴巴,彻底宣布告终。

凤夙都这般说了,三娘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她这把年纪着实没必要跟一个孩子斗气。

三娘望向凤夙,清丽面容蓦然带笑,艳光照人,快步上前,声音清脆妩媚,眼中带泪的唤了一声:“姑娘……”

“三娘……”凤夙亦是扬起红唇,笑得煦暖如春风,广袖轻拂,手中佛珠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凤夙和苏三娘虽是主仆,却好比姐妹,两人再次相见,难免感慨万千。

又不是上演十八里夫妻恩爱离别,搞什么啊她们?燕京被凤夙捂着嘴巴,气的扭动胖乎乎的小身体,“唔唔”叫个不停。

“姑娘,这孩子当真是你所生?”燕京的叫声,拉回了苏三娘的注意力。

凤夙声音淡静无波,“七天怀胎,不到半月产子,你会质疑并不奇怪。”

苏三娘吃惊不已,缓缓皱起了眉。

过了一会儿,苏三娘方才开口道:“……刚才确实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未尝无迹可寻。阴司鬼母产子多是如此,速度比姑娘还要快,产子、吃子过程尤为惊悚。姑娘体质特别,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不能用常人眼光相待。好在孩子出生,表面看来跟常人无异,倒是万幸之至。”苏三娘眼神凝定在凤夙的身上,秀眉微蹙,喟叹道:“姑娘怀孕时,定是焦虑不堪吧?”

“瞒不过你,就像你说的,好在一切否极泰来,阿筠还算正常。”

“这孩子小小年纪,想不到煞气倒是挺重。”

“唯有这点,倒是跟他爹颇为相像。”

“他……”苏三娘美丽的双瞳越发显得迷离不定:“我听说你嫁给了东宫太子燕箫?”

凤夙浅笑,春色媚容,虽脸有刀疤,却依然亮丽夺目:“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虽进了云阁,做了云妃,却也实属无奈之举。”

苏三娘黑眸明亮,眉梢染上深深的忧愁,“我离去之时,姑娘受了那般大的苦楚,三娘在外一直忧心不已,唯恐姑娘出事,后来听闻你嫁给了燕箫,成为了云妃娘娘,欣喜之余,却为你的处境忧心忡忡。想那燕箫在地牢里对姑娘百般凌辱,日后又岂会善待姑娘?他……可有为难于你?”

燕京气愤不已,简直是挑拨离间。

凤夙眼眸溢满暖意,打趣道:“还好,要不然焉能在此得见三娘归来?”

苏三娘敛去心中悲怀,宛然一笑,轻言道:“说正事呢?姑娘怎又没个正形,拿三娘寻开心?”

凤夙微敛双眸,把手从燕京唇上移开,对三娘说道:“他叫燕京,小名阿筠。”“这孩子眉目轮廓倒是跟东宫太子长得甚为相似。”苏三娘低头看燕京,小家伙脾气倒不小,脸撇到一旁,傲气的很。

“终究是父子一场,容貌相似倒也正常。”凤夙摇摇头,阿筠脾气这般大,理应像她多一些吧?

“咦——”苏三娘稀奇的盯着燕京的双眸看。

燕京迎向苏三娘的双眸,冷声嗤笑。看吧,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她看吗?

“怎么了?”凤夙随口问道。

“阿筠的眼睛……。竟是血红色。”苏三娘震惊出声。

燕京翻了个白眼,蠢女人,现在才发现吗?

将燕京的白眼收在眼里,苏三娘有意逗他,浅浅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上下打量了一眼燕京,咂舌道:“眼黑,心红;若是眼红,那心怕是黑的吧?”

燕京本来不愿意搭理苏三娘,但听了她的话,顿时横眉竖目,终究没忍住怒火。

“我呸,你才黑心肝呢!”燕京直接一口唾沫朝苏三娘射去,苏三娘这一次有先见之明,及时避开。

苏三娘娇笑出声,鼓掌称赞道:“第一次发现,唾沫也可以当利器,不过射的不够远,什么时候能练就你飚尿的高度,绝对无人能及。”

“娘亲,眼看有人欺负儿,你怎也不出面管管?”燕京气哼哼的望着凤夙。

凤夙失笑:“三娘,别逗他了。”这两人不对盘吗?

苏三娘其实很喜欢燕京,打从心眼里喜欢。

适才拌嘴没怎么注意,如今细看,这才发现这孩子漂亮的很,皮肤宛如白玉般,似乎随手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她确实掐了掐,不过掐的却是燕京的小脸蛋:“这皮肤好。”

燕京睫毛扑闪闪的眨动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充满了戾气,咬牙切齿道:“色鬼,你再调戏我,小心我以后调戏你女儿。”

苏三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没听错吧?

凤夙笑了笑,跟燕京斗嘴,三娘怕是斗不赢,抱着燕京转身朝房间内走去:“三娘,跟我讲讲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三娘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绝爱,人鬼殊途

一夜长谈,凤夙和苏三娘各自讲了彼此的境遇,均是感慨万千。1

凤夙淡淡开口:“如你所说,吴国道教也不尽全是坏人,至少明理之人还是有的。”

苏三娘嗤道:“孤魂野鬼在他们眼中,原本就是异类,当初被他们抓走,我早做了魂飞魄散的打算,如今能保有魂魄得见姑娘,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莫言……”凤夙默念了一声,笑道:“那少年我有印象,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可见本性诚善,不似他师父那般心狠手辣。”

苏三娘睫毛颤动,神色竟有些不自然:“莫言倒是善良,不过有时候却像个傻瓜一样,也难怪他那个师兄不将他放在眼里,处处算计于他。榛”

“……”凤夙将苏三娘的异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苏三娘被凤夙瞧的更加不自在了:“姑娘怎不说话?”

凤夙懒懒的靠着床头,轻轻合上眼,“我在想,莫言把你放出来,他师父怕是要重责于他了。彝”

闻言,苏三娘面露忧色:“……这也是难免的,在来帝都的途中,我曾提议,希望他能够离开道教,但他性子执拗,倒是顽固的很,说什么道教待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恩负义。”

“果然是个忠义之人。”

苏三娘哼道:“什么忠义?我看这傻小子根本就是愚忠。轩辕澈心思歹毒,莫言如此重孝,早晚会死在轩辕澈手里。”

凤夙眉眼清亮:“三娘为何如此气愤?”

苏三娘微愣:“我……我……”

“三娘怎又说话吞吞吐吐起来?”凤夙笑的轻淡。

苏三娘垂了头,开始摆弄衣角:“我只是想起了那个挨千刀的。”

过了一会儿,凤夙轻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三娘何必至今还耿耿于怀,岂非让自己心里不痛快吗?”

苏三娘眸色变了变:“姑娘不懂,那么倾尽一切的付出,得到的却是嫌弃和背叛,到最后甚至魂无所依,说放下,那是骗人的。”

“那人早已死去经年,尸骨成灰,为这种人生气,着实划不来。爱夹答列”这话也算是劝慰了。

苏三娘冷冷的说道:“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姨娘说这话,我不太认同。天下万事、万人,有坏就有好,总要相辅相成才行,若是都坏得流油,那天下岂非要大乱了?”暗夜里,突然响起婴儿之声,着实诡异的很。

苏三娘蓦然望去,只见燕京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无邪的看着她。

“你不是睡着了吗?”苏三娘皱眉。

“我眼睛睡着了,但耳朵没睡。”燕京见苏三娘翻白眼,竟然笑了笑,话语却尽显真诚:“初见姨娘,阿筠言行举止确有不妥,姨娘莫要放在心上,娘亲说她在危难之际,唯有姨娘一直对她不离不弃。阿筠听了,后悔不已,姨娘之恩,阿筠铭记于心,今后一定诚心相待,再不言语冲撞姨娘。但适才姨娘所言着实不对。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并非人人如此。比如说那位叫莫言的男子,他冒险相救,亲自护送姨娘前往帝都,难道姨娘也认为莫言和当年那个背叛你的男人一样,也不是好东西吗?”

“呃……”苏三娘一时无话,这番话从燕京嘴里说出,除了吃惊之外,内心深处溢满了感动。

燕京紧跟着说道:“人与人不尽相同,观人贵在日久见人心,姨娘不妨仔细想想。”说着,小小的身体往襁褓里缩了缩,嘻嘻笑道:“我耳朵要睡觉了,你们继续。”

“这孩子……”苏三娘看着闭眼入睡的燕京,内心感慨万千。

一直闭目不语的凤夙,此时睁眼接住苏三娘的话,说道:“这孩子虽然有时言语恶毒,但有时说出来的话总归存有几分道理,暖人心肠。”

苏三娘笑了笑:“我明白,阿筠是你儿子,我敬他、爱他,如同敬你一般。”

看了苏三娘一会儿,凤夙说道:“三娘,在我眼里,你不仅仅只是苏三娘,而是我的亲人。”

“此生得遇姑娘,三娘无憾了。”

“你我漠北沙漠相遇一场,那时你我皆是孤身一人,虽说我命运坎坷,但细细想来,总不及三娘多舛,困守沙漠几十载,魂魄无所归依,又岂是寥寥数语就能说清的?”

苏三娘失笑:“姑娘今夜怎会有此感慨?”

迟疑片刻,凤夙终是开口道:“我问你一句,你可……爱上了莫言?”

苏三娘身体一僵,回过神来,蹙眉道:“怎么可能?”

凤夙淡淡的收回视线,语声轻妙:“三娘,没有最好,你和他……终究不是同路人,做不到殊途同归,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心一动,脱口道:“姑娘和殿下……”姑娘不就是例外吗?兴许……

凤夙目光瞬间变了,寒了几分:“三娘,我终究还有凡人的身体,可你有什么呢?”

苏三娘心一凛,微微的疼,咬唇道:“……我明白。”

凤夙摇头轻叹:“不要怪我说话太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懂。”苏三娘抬眸,认真开口:“姑娘放心,我只把他当恩人对待,再无其他。”

凤夙点头:“如此最好。”

苏三娘缓缓敛眸,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闻的苦笑。

有时候,她会觉得莫言和那个男人很相像。

初识,都很善良,少年直率爽朗,宛如六月烈阳,炙烤之下,令人脸颊发烫,头脑发晕。

但越是良善之人,到最后越是伤人最深,再也不想那么窝囊的活着了。

曾经,她为爱谢绝宾客,得到的却是那人的嫌弃和嘲弄,他说:“身在青楼,你一双玉臂万人枕,为我守身,可笑。”

是啊!她是青楼女子,这番话,确实可笑了。所以死后她做了艳鬼,只是她在漫漫岁月里,究竟报复了谁?

面对莫言,她徘徊难定。

虽是年轻面容,鬼魂之象只有二十几岁,但只有她清楚,她的心早已在无尽的等待和黄沙中苍老不已。

不相配,人鬼殊途,注定下场凄惨。她向来惜命,自是不会惹祸上身。

姑娘说的对,该死心了,若是为他好,便改自此以后断了这份念想……

*******************************************

东宫,碧瓦粉墙,如水珍珠悬于巍峨房檐之上。

隐隐有钟声在夜色中绵延不绝。

那是皇宫里,四哥燕清欢专门为父皇请来的喇嘛禅师,到了夜间,念经祈福,焚香祷祝。

人人都说,四王爷乃重孝之人。

燕箫听了只是轻轻的笑,确实重孝,听说昨夜父皇病重之时,老四长跪龙榻之侧。晨间,父皇苏醒,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话,有人见老四从内殿出来时,脸色沉凝,眉眼冰冷。

龙座,人人都想坐,只是眼下看来,一向最能沉得住气的老四,眼见形势严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齐天佑在一旁沉声开口:“殿下,前些时候四王爷往来丞相府,这次谋反之事,不知四王爷是否也参与其中?”

燕箫眉色不动:“我了解老四,他向来心高气傲,和白玉川往来频繁,想来确有利益算计,但叛国之事,他绝对不知情。”

“殿下何以如此笃定?”

燕箫嘴角笑意寒冽:“参与叛国,到头来得利的人可能是白玉川,可能是吴皇,绝对不会是他。况且老四身为燕国皇子,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老四那种人,是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

齐天佑皱眉:“现如今四王爷、相府,各大重臣朝官均都蠢蠢欲动,唯有东宫按兵不动,殿下当真不急?”

燕箫淡淡的看了一眼齐天佑:“天佑,你要明白,纵使父皇大限将至,也永远不要小瞧了一代帝王。白玉川有什么小动作,他只怕比谁都清楚,如今加重病情,惹人猜疑,想来是存了心思,起了杀心。”

“杀谁?”齐天佑心里一突。

燕箫眸光生寒:“谁近前,谁觊觎燕国江山,他便伺机杀谁。”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明天父皇怕是又要不上朝了。”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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