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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郡马出房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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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姓白的一对师徒开的。”
夏力突然便沉默下来,我顺势去看他,他眼中一片黯淡,明明该是璀璨的一双如墨的眸子,此刻竟被水雾遮挡得严严实实。
我不知这其中的内情,见夏力此时一蹶不振之态,也心知出城游玩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开口道,“今日便不出府了罢,若是无事,便恭送将军与陆公子了。”
夏力低低应了声,头一回连话都不说举步便走了。
陆景候在我耳侧低低一笑,“苏苏,在你面前,我总是能战无不胜。”
夏时流光篇 第三章 中毒险丧命(1)
午间的空气甚是灼热,我额间鼻尖密密实实沁出了些汗意来。
他凑近来说的那句话我听得清晰,禁不住想他可不是疯了,明明将来是要与我的主子琴瑟和鸣的,现下竟来招惹上我。
我心里犯堵得慌,夏力临走时匆匆不敢看我硬塞进我手中的小纸包散发出草药的清苦香味,冲进我鼻翼,阵阵眩晕。
“怎的脸色又不好了,”他从腰间取了随身带着的一把折扇展了开来,正巧替我遮住太阳,“你若是不想回府,便去我府上玩玩罢。”
我抬眼去看他,他目光清冽,似乎再不是从前那个杀人嗜血的冷酷之人,他与我视线相接,略带了几分诚恳道,“苏苏,我是真心想邀你去府上的,从前的那些,都过去了好吗。”
从前的那些……哪些呢?
是你在一夜之间将我木雪岛杀了个干净,还是将我囚于暗室折辱多年,抑或是,现下拿了郡马姑爷的身份次次嘲笑我一介区区奴婢怎可能高攀将军?
他白袍皂靴精致华美,我布衣素钗如阶下泥。
“苏苏?怎么不说话了?”
我突然微微一笑,“陆公子,从前那些到底是何事,我竟是记不清了,您早间说过要请我家郡主去贵府游园,我这便去请郡主前来相见。”
他身形一顿,出声笑得有些凉,“罢了,我那些话不过是幌子,你既果真不愿去,我也顺你的心意便是。”
我低头去看手里装药的纸包,动了动嘴皮子不知该如何说,他在即将转身而去的当口,却又回过身来,低声轻轻说了句:“苏苏,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你改变,你要如何才肯宽恕于我。”
我心里似被虫蚁轻轻噬咬了一小口,莫名的酸楚蓦地翻涌上来,再去看他时,他身影一闪化入青皮软轿之中,轿帘倏忽放下,空留一阵清风。
我怔怔多时,一时间竟不知该去何处,府里的郡主再不是从前的小姐,走时的陆景候与我说他也再不是从前的他,我该信谁,就连表露爱意如此明显的夏力,也似乎瞒着我有不可告人的往事。
纷繁的思绪如一团乱麻缠得我连简单的呼吸都不能,身边似乎有出府清扫的小厮唤了我一声,我迎着正午灼灼的烈日艰难地转身去看,却是眼前一白,气息弱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有些责怪自己,思虑太多,总不是什么好事。
到下次再有意识之时,我未睁眼,听觉便灵敏地觉察到身边有人细碎轻声道,“郡主吩咐过了,这香是每日都要换的,若是停了,仔细郡主收拾你。”
我下意识缓缓吸了口气,果真又是上次醒来让人浑身体乏的那股子熏香味道。
我屏住气,听她们到底还要说什么。
倒是没猜错,是丝儿背对我的声音,“你手脚放轻些,莫要让她醒来了。”
应是她对面的一个小丫头正对着我怯怯道,“姐姐,这香仿佛有些怪,我们无病之人闻着都觉得乏力头晕,若是让苏苏姐吸得多了,会不会出事……”
“多嘴!”丝儿低低喝了一声,“她也不过是郡主的丫鬟而已,与我们身份相同,你只听令于郡主便是,管旁人死活作甚!”
我心凉了凉,往日我并未为难旁人,这丝儿也更是与我并无怨尤,如今却是单纯为了爬到我的头上故而铁了心来害我么?
二人窸窸窣窣忙完了一场,又蹑手蹑脚地出去,我不敢吸入满室甜腻的熏香,撑着头重脚轻的身子下床去瞧那香炉里的香灰。
不知那小丫头是有点手抖还是故意的,香炉底下逶迤出了一些沉香末子,我寻出一块碎布将那些灰末擦了擦,使之尽数附上,又拿了丝帕包好,仔细揣在了怀里。
我不敢开窗,怕她们察觉,心像被挤压着砰砰跳个不停,我重又躺回在床上,拿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愿去嗅那熏香。
起初倒还无甚异样,可时间久后更是头晕胸闷不已,我眼冒金星地掀开了被子,扑面就是那股子味道灼灼而来,我几乎没一下子闭过气去。
这样总归是不行,我捏了那方包着香灰的布巾,头一次如此急切地想要逃出这个定国公府。
李见微为何要害我,她缘何一下子变了如此多。
我在这上京能倚靠的人几乎是没有,现下连主子都要致我于死地,我还能去找谁求救。
先前陆景候低沉温柔的嗓音莫名其妙地浮在了耳边,他说为我改变了不少,既是如此,我便去试探一番,看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本事极多,或许能帮到我。
我用衣袖将口鼻掩住,快步走到窗边支了个缝儿,往外一觑,尚好,李见微虽是不再用我,可到底是没限制住我的行走自由。
我理了理头发,换了身粉素的衣裙,低头便出了定国公府。
一路上我捂住怀中的帕子,走得匆忙不堪,那香粉似要叫嚣着腐蚀掉我的掌心,烧灼不已。
陆府的门倒未关,依旧是之前与我打过照面的小厮在看门,他见到我有些喜色,开口便熟络道,“哎哟姑娘,那日一别,可有许久不见了。”
我匆匆一笑,“难为小哥还记得我,我此次来是有些急事,可否麻烦下带我去见你家主?”
他忙不迭应下,躬身竟行了个礼,“我家主人吩咐过,若是再见姑娘您,定要放尊重些的。”
我怔了怔,他起身便带我进了陆府。
这是我第二次来此处,第一次是李见微带我来的,那时她初得女帝赐婚旨意,是以陆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赴宴而来,我不过是个丢在人群里也寻不出来的丫鬟。
可现下,倒还有人毕恭毕敬地带路,俨然我是名贵客一般。
可知世事终究太无常,我拿一腔真心去服侍的主子,却不知为了何故转身便与我翻了脸。
陆景候正在他家后花园的一处凉亭饮茶,眉眼微垂着有些寥落,我让那小厮先退下,屏气敛襟行于他身前行了礼,言语轻巧道,“陆公子,我来赴约了。”
夏时流光篇 第四章 中毒险丧命(2)
他眉目未抬,低头静静看着面前的茶盏。
我默然将怀中的一方帕子展开放在他眼帘底下,许久,风拂过我与他二人之间,在我几乎以为他快睡熟了的时候,他轻轻出声道,“可是为了乐易郡主燃在你房内的熏香而来的?”
我愣了下,这才发现他已抬眸看向了我,“你昏睡不醒并不是因为伤寒之症,是闻了那沉香,以致有头重脚轻体乏无力之感。”
“还是陆公子本事大,一眼便能窥破我此来之意,”我无暇与他打太极,只开门见山道,“斗胆问一句,若是那香闻得多了〖TXT小说下载:。。〗,会是何结果?”
“若是闻得多了……”他少见地露出哀悯之色,双目中盈然似乎涌上了一层水汽,“便有丧命之险。”
我心里起先重重跳动了几下,之后便如失了魂一般了无动静,此时的心绪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得多了,我敛目朝他跪了下来,头低伏在他面前,“请公子救我。”
我自然是有些忐忑的,虽然他对我示好已不止一两次,可若是让他出手相救乐易郡主想要置于死地之人,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他却极快地将我扶起,眉目肃然道,“便是你不说,我也自然是要救你的。”
我莞尔一笑,“有劳公子多费心了。”
他眼神一黯,似有些情动般蓦然展袖过来将我一把揽入怀中,在我发间印上一吻,耳边接着响起的,是他轻轻低沉的温柔嗓音,“苏苏,你安心在她身边待着,我定不会让她伤到你。”
我的心重重一跳,却又缓缓沉了下去,闭了眼,僵直着手缓缓将他搂住,心里麻木道,“好。”
他又抱住我极久,我双腿都因站立而有些发麻了,他才放开我道,“我今日去见你病势,是她下了帖子让我去的。”
我自然知他话里的她指是正是李见微,便顺了他的意思接着道,“在旁人看来,我不过是个奴婢丫头,她却为何要你亲自去?”
“她应是察觉到我对你的不同了。”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我,我连忙转了话题问道:“可是那时便发现她点的香不对劲?”
“的确,我识得这香,却不能当面说出,”他轻叹了口气,“那香是我陆家制香行的调香师所配,只是这方子前些年早已被官府禁掉,我也因为那香的药效杀人于无形而下令不许此香再流于世间,却不知,她为何能得到。”
我抿唇:“我现在只想知晓,她为何要将香放在我房内。”
“你自己仔细想想便可得知,女子的心思,总是绵密许多的,”他转身去看亭外的湖水,白衣拂动似水波无痕,“苏苏,我担心,是我害了你。”
我心中冷笑,这些年你手段用尽,害我的倒还真是不少,却也不能直言,如今他说过要保我的命,我自然要紧紧依附住这颗大树。
我抬眸冲他甜甜一笑,心里却直犯堵意,“我出府时未与郡主说,现下也该回去了。”
“也好,”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子,“这是薄荷做成的醒神丹,你先将就用着,我这几日想法子派人过去将她的香换掉。”
我点点头,将他的小瓷瓶收好,他默然良久,定定看着我道,“这几日你我先不用相见,苏苏,先委屈你了,”手又握上来,牵住我的手腕,“到时,我定让你风光进我陆家。”
他话说得有些可笑,倒像是偷会的一对野鸳鸯似的,我笑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等我先先活过这坎儿,以后的事情都还没个谱,谁又说的准呢。”
他眉心一簇,果真便也闭口不提了。
他一直将我送出了府,我本不愿与他多待,却拗不过他执意相送,陆府一路行来都有花,我与他默然走着,倒有些徜徉花海的意味。
鸟鸣啁啾,和着蝉鸣,也不觉得聒噪,临出府时,我心情好了不少,索性对他一笑,“公子府上的景色,的确妙极。”
他眉目中隐约有七八分喜色,却自持道,“若是喜欢,等这次风波过去了,以后我日日接你来这里看。”
我敛了面上笑意,“那时,花都谢了,可见我还是个无福之人。”
他面露不忍,“苏苏,我亏欠你太多,你莫要伤心,虽是这一季过了,可总有下一季,以后的每一季花期,我都会伴你左右的。”
终是得了他这句保证,仿似吃了定心丸,我眉目流转,“还有一事万望公子答应。”
他点头示意我开口,我定了定心神,无端有些紧张了起来,“我与母亲多年未见,也不知她现下过得到底如何,公子当初说过让我母亲住于江南陆府,现下可否将她借来京中与我一见。”
我观他面色犹豫,怕他拒绝,忙笑了笑,“当年之事当年之人,既是毁得个干净,我现下也绝口不会再提了,只望公子能让我与母亲见上一面,我便有了十足的念头撑着活下去了。”
他迟疑道,“你母亲她……”
我心猛然一缩,忙道,“她怎的?”
他却不说话,迅速地沉默下去,我等了多时,满世界都是一片寂静萧索,悲从中来:“是你当初答允过我要留她一命的,纵是你灭了我木雪岛,杀了我族人,我母亲对你也并无威胁,连妇孺之命你都要斩尽杀绝么?”
他抿唇,终是要开口说话,我却出言悲戚低喝道,“陆景候,你让我原谅你,可你做了如此多伤我至此的事情,教我如何原谅你!”
他忙解释道,“我并未伤她,她现下还好好活着,只是之前……”
“她的确是疯了不假,只要能留住性命我便不会怪你,”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自己的嘴皮子不那么哆嗦,“她现下到底如何?为何方才你欲言又止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竟也不知我会强势至此,连质问之辞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口来。
他又是默然半晌,再开口的那句话,却十足似惊雷,触及我肺腑,连哭的意识都没了。
“苏苏,我与你说了你莫要难过,你母亲她……她从几年前便开始在夜里自残,有次被仆婢发现得迟了,手腕与脚踝处的筋脉俱断,已是失去了行动能力。”
夏时流光篇 第五章 中毒险丧命(3)
天地尽头处突然涌起了风,穿街过巷地掀起他与我的衣摆袍袖,拂乱鬓角发丝,突如其来的莫名怔忡吞噬得我动弹不得。
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越来越多的歉疚从他眼窝里涌出来,我木然与他对视,他垂眉盯视住我,“苏苏……若是你想见,我送你回江南可好,便去你的木雪岛……”
“难为你还记得,”我一字一句道,“难为你还记得木雪岛啊陆公子。”
他涩然开口,“是我错了,那时便是为报家仇,也不能不顾那样多族人的性命……”
“可是你如今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我将双眸睁得极大,死死盯住他,想剖开他那层面皮仔细看清他现下是否真心有悔意,“连我母亲你都尚不能保全,还欲让我回江南,你果真愿意我回去么?”
他怔了怔,我冷笑:“若是我回去,他们自然就能知晓那些前尘旧事,知晓我木雪岛为何会一夜之间奇迹般地被灭族,知晓你陆家所谓的富甲天下的钱财不过都是由我木雪岛所得,”我笑得更深,“陆公子,届时若是我求夏将军来追究当年之事,你说,女帝会否在此事上帮上一帮。”
他面色煞白,却也是与我一齐笑,“苏苏,你当真以为夏力对你是真心?”
我喉间一噎,“是不是真心,与我何干?我只知见风便来使舵,蒲草的命,都不过是系在可供依靠的大树身上罢了。”
“如今你面前便是可与你一世长安之人,你为何要视而不见另寻他人?”
一世长安?
我本是垂下了眉眼准备离去,他这话却让我掀起了眼皮又去看他,“陆公子?你这话可不是好笑?就连这上京三岁的小儿都知晓,你陆府家主陆景候是要与大夏第一郡主共结连理之人,与我一世长安?是让我忤逆犯上夺了郡主之位,还是诺我个如夫人的位子好教我沦为旁人的话柄?”
“我当时只想着与你接近些又不吓到你,故而向帝上求娶乐易……”
“那也只是因为,你嫌弃我现下只是奴婢身份故而娶个郡主更体面罢了,陆公子,”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良久,“今日之辱,皆拜你所赐。”
他瞬时便默然再不作声,我冷哼一下,怀里还有他方才与我的薄荷醒神丹,我咬了咬牙,忍住扔回给他的念头,拂袖快步便走了。
我竟不知,母亲的身体已成了这般。
这几年在定国公府的安逸生活,没有了陆景候威逼着来吩咐我竟是让我将那重重伤影忘得干干净净。
我狠狠啐了自己,苏木雪,你只怕连你是何处来的人都忘记了吧。
进府时未发现异样,因住处正在李见微偏院之中,我惴惴着将那小瓶子里的药丸倒出了一枚,想了想,又怕效果不显著,再加了一枚,阖目便服下顺进了喉咙。
刹时灵台似乎果真一片清明,鼻腔被清香刺激得有些发烫,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我将瓶子摇了摇,陆景候,你倒真是有几分好本事。
回了房,窗子竟是开着的,我快步走到床边四处一看,那香炉竟没了踪影。
我四肢一阵发软,缓缓跌坐在床上。
莫非打草惊蛇,被李见微发现我前去陆府求助于陆景候了?
那接下来……她可会直接明着来让我死得不那么不明不白一些。
若我果真死了倒也清静,可我母亲还在人世,我断不能弃了她先行往生。
醒神丹的作用似乎足够大,我脑中飞速地筹谋着接下去的路要如何走,若是棋子落错,只怕后悔也来不及。
我现在,倒的确有些后悔了,陆景候方才说要送我回江南,我何不遂了他的意呢,总归我不会有坏处,若是当年之事东窗事发,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我又何必断然拒绝。
况现下留在定国公府中,处处都蛰伏着不知名的险况,我重重叹了口气,狠摔在床上闭眼想睡过去。
我心思一转,又立即起身下床穿戴整齐,在柜里找出一团红线来,瞅了眼太阳的光景,暗自揣度了一番,若是打好一根璎珞穗子,日落之前应也勉强应付得过来。
夏力,便靠你了。
我咬牙不住地动手,期间手指都僵掉麻木,却总算是天色未黑之前将穗子结好了。
抬眼看了窗外,心想现在去送到他府上还来得及,忙出了府门,正巧见到小姐平日常用的马车,车夫正是那日我崴脚后将我背下山的福伯,我匆匆过去,笑容可掬道,“伯伯,郡主差我去趟夏将军府上,劳烦您再跑一遭。”
他听见我声音很是高兴,“姑娘似乎许久不见了,”他又顿住道,“怎么比前几日更要瘦了些?莫怪一句多嘴啊,女孩子家,虽是为下人的,也要好好待自己才是。”
我鼻尖一酸,忙点头掩饰笑道,“我不过是穿了这身衣裳显得消瘦,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他忙道,“那赶紧上车,趁天色还未黑,来得及掌灯前回来。”
我听了便上了车,一路上紧紧攥住那条璎珞穗子,心知此行是必要达到目的,不觉掌心都潮湿烧灼起来。
待到了将军府,门童却说夏将军才出府不久,且是便装,我怔愣一瞬,侧身走回马车旁冲福伯笑了笑,“伯伯先回去,我进将军府叙些话,待会将军会安排我回去的,若您回去了郡主问起来,且说我是与将军约好了的。”
他有点犹豫,“此前便知姑娘与将军关系匪浅,可这快到了夜里,姑娘一个人只怕有些遭人顾忌,不若现在回去,明日再来?”
“将军向来照顾我,伯伯放宽心便是,”我笑着将他府上马车前的椽子上坐好,“不会有事的,伯伯先回去罢。”
他终是拗不过我,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扬起马鞭便往回走了。
我缓缓呼气,在夜色中立了一回,凉风吹得舒适不已,我拂了拂鬓发,举步便离开了将军府。
尚没有十分的把握,可八分的念头正在与我指路道,夏力此时,定是在那处无疑。
夏时流光篇 第六章 宅斗被灌毒(1)
晚来花香浅,禽畜尽入眠。
从将军府去往夜市,我倒还真不知如何去。
将军府处上京城内东南边,夜市在北,一直往北走总归错不了,我踌躇半会,不知怎的心却是跳得越来越急,脑中竟莫名浮现起陆景候的模样。
我惊了一惊,喉间有些发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已下意识伸进衣内摸索出了那瓶薄荷药丸,不假思索地取了两粒吞服了下去。
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待药丸的清香自口鼻处往夜间的空气里发散开来时,我才恍惚如梦初醒,不知为何,陆景候那一副面容却是在我眼前愈发清晰起来。
我费尽极大的心思才坚定着不去想他,又就着月色将四周的街巷回忆了个透彻,打定主意便选了条偏北的小巷抬步而去了。
今夜的月亮笼了些薄雾,光晕有些惨淡,巷子有些窄,两边都是高墙,只听得我脚步声带起的回音拖沓着寂寥响着,我一路上有些害怕,脑中竟又莫名其妙想起了陆景候。
且在此时,后头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心里似揣了件动个不停的物事,心都被挤到了嗓子眼,一时间口干舌燥,又是不觉拿了那薄荷药丸准备往嘴里塞。
手刚递到嘴边,我终是回过神来,这薄荷药丸定有些蹊跷无疑。
身后有些响动,我狠命将怀里的薄荷药丸搜了出来往身后一丢,情急之下撒腿便跑了起来,那脚步声顿了顿之后行得比原先匆忙了,却又堪堪滞在了我身后。
我不敢多想,慌不择路之下竟也被我找到了数日前的那家面摊。
我匀了多时的气,待吐息轻松后,四处一望,不负我走了这段惊险的路,夏力果然静静坐在离我十步远的一张桌子前。
我借着薄弱月色只能堪堪见他侧脸,轮廓清晰的眉眼挺鼻氤氲在浇面之后的水雾之中,我收起思绪,换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悄悄走至了他身前。
他本是武将出身之人,警觉性也应高于常人,可我直至到他面前,他还在怔怔出神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我便静静站在他面前,等他回神的那一刹。
煮面的老伯冲我吆喝了一声,“姑娘要几两面?”
他终是怔然意识到我正站于他身前,眉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却又在一瞬后灭了光亮,我有些诧异,莫非他并不是在等我?
他忙站起身,想掩饰方才走神,“苏苏?你怎的来了?”
我噎了噎,果真不是在等我,却还是抿嘴笑了笑,“将军莫不是忘了,我是来还礼的。”
他面色闪烁道,“如此,先坐下吃了宵夜再说。”
瞧他的光景应是在等人不假,姑且不论那人会不会再来,我却还是想早早完事走人,却是将手探入襟袖之中,心猛然突了一下。
怀中袖里竟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半分丝线穗子的影子。
我有些慌神,笑容也敛了个干净,“并非我诚心欺骗将军,只是我此行来的确是与您送那条璎珞穗子的,或是路上走得匆忙,我这便按着原路回去找找。”
说毕便要起身,他也一并站起来,“既如此,我随你一同回去。”
“不用不用,”我忙笑道,“将军还有事情我就不便叨扰了,也无事,若是找不到,我回去另做一条,今日有些匆忙,只怕到了将军眼前也不能中意。”
他今日比往日沉默了许多,嘴皮子动了动,也果真坐下了。
我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说不上是为了何事,总觉得先前被重视得过头,有朝一日却又被冷淡漠然击溃得无藏身之地。
夏力低垂着眉眼抿唇一言不发,我也不好坏了他的情绪,轻轻道了声别过,提步转身走了。
却是走了十余步不到,身后那人突然出言唤了我一声,“苏苏。”
我不自觉将心都吊起来,想听他说一句让我高兴些的话,若是此时邀我一齐回去且行且停地一赏月色,我定是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他顿了极久,久到我几乎就要忍不住转过身去回到他面前求他开口挽留一番,哪怕是假话也好,哪怕是掺了几分虚意的神情,也能稍稍对我安慰些许。
光景匆匆,过了一瞬又一瞬,他却始终未再开口,我自嘲一笑,垂眉便走了。
在我堪堪迈出一步之时,他又蓦然出声低语道,“是我对不住你。”
我只觉先前的我痴傻不堪,也不想与他回话,埋首便向前匆匆行了极远,耳边有夜风拂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之音,却都是一腔悲诉似与我道尽哀苦。
我有些不甘心,那条璎珞穗子丢得枉然,若是按着原路回去,指不定能寻到。
喉间又是一片干渴,我下意识又要去摸出那薄荷药丸来,却是心神似被雷电一击,方才扔了那瓶子时也是急急忙忙,或许一气乱摸之下将那穗子也一并扯出来丢了也未可知。
我顺着走来时的路一步步地低头检视,走到丢那瓶子时的小巷子中时,心又怦怦跳了起来,我深吸了口气,屏气敛息走了进去。
直至将那巷子走完,却是连瓷瓶子的碎渣都未曾摸索到一片,我恍惚有种隔世之感,差点误以为方才都是一场虚惊之梦,穗子还在我怀里,夏力也依旧在那夜市小面摊边满怀笑意地候我去与他一番回礼。
我定了定神,又将巷子走了几遍头尾,月都要升至中天,我却还是未找到。
罢了,回去重头来过,不过是花了些功夫打个一条穗子而已,值不得如此。
我抿嘴回了定国公府,从北苑进去时觉得周围似乎比从前更静了许多,连蝉鸣都微不可闻,我也未敢大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李见微的院子前,定睛看了看周围,守夜的丝儿似乎也睡了,并未有什么喧哗声。
我转到了自己睡的偏院,甫一推开门,房中竟是瞬时灯火通明起来,坐于房内正中的李见微将灯罩揭开轻轻巧巧往我脚边一掷,笑得晶亮的榴齿都闪烁着寒光。
“大半夜的还出去与男人私会,你还知道回来?”
夏时流光篇 第七章 宅斗被灌毒(2)
我心里坠了一坠,面无表情地冲她俯首跪下,“因与夏将军叙话回来得有些迟了,请郡主恕罪,下次定不敢……”
她轻笑了一声,提步缓缓朝我走了过来,堪堪停到我面前时蓦地弯腰伸手重重往我面上扇了一下,我猝不及防被她如此一打,只觉耳边都嗡嗡作响不已,眼前更是金芒一闪,再睁眼时,左脸颊上刺辣万分,我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竟是连唇角都破出了血丝。
无言的难堪比脸上痛楚更甚,我闭了闭眼,任由她嘲嗤地扬唇对我一笑,“夏将军?你莫要以为他与你走得近了几分便是真的看上你了。”
我恍惚间觉得她掐住我下巴的那只手又往下移了半寸,转而扼住我咽喉处,神识游移之时,陆景候惨白着一张脸对我轻笑着说出的话一遍遍回响起来,“苏苏,你当真以为夏力对你是真心?”
是啊,我自然知道他定不会在短短时间内便对我真心相许,可你们,却是非得要无端戳破我的幻梦,让我在失去见放公子本以为此生不能爱后,又一次蒙受情感之上的一番狠击么?
她将我狠狠掼在地上,不平的泥土地有些粗糙,手掌心里似乎蹭出了口子,可此时的我却无暇再顾及许多了。
李见微咬牙切齿将面容放大呈现在我眼前,“你以为你说去见夏将军我就会信么?他是个幌子我还不清楚?”
我啐出一口血沫子,艰难地笑着开口道,“郡主明察,我本就是……”
“住口!”她又是在我左脸上狠命扇了一掌,“你本事多,可莫要以为你本事多了我便能被你哄骗过去!为何陆景候会对你另眼相看?还不是因为你与他暗通曲款!你老实与我说,”她面目上交织着愤恨与鄙夷,实在是扭曲了她那副好样貌,“你只需承认你是从陆府回来的,我便饶了你这一遭。”
脸上痛得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发软地任由她身边的丝儿蛮横地拎起来,我闭了眼,不愿去看本是一向温柔娴静的她多了这副面容,她却不依不饶地要我睁眼与她对视,“说啊,你快说!你到底与陆景候暗中勾结了多少回?背着我?你们当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晓么!”
我已是张不了嘴,面上肿胀火辣一片,连眨眼一下都牵扯得痛苦万分,她似乎发现了这点,竟是掩嘴呵呵笑个不停,“怎么了丫头?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侃侃而谈的么?不然陆景候凭什么能看上你?”
我终是忍不住,抬手按住快扯裂的嘴角道,“我与陆公子并无瓜葛……”
她抬手又要打来,我急急偏过头,那一巴掌果然扇了个空,我暗叫不好,如此一来,只怕她更要愤恨不已。
她连连点头看我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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