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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成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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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
好在教养好,很快收敛失态,如实相告:“其实伯父你也见过的,他就是宗……”
“北北!”
一声急促的呼唤。
谈话中断,顾北北回头,见秦弈卓站在厨房门口。“姜饼屋做好了么?荛荛等不及了。”他催问妻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她比划着,放下纸笔专心做起了姜饼屋,再没旁的心思。
瞧着秦弈卓那明显暗含警告的眼神,撇撇嘴识趣的走开。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但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格外圆,而且十分明亮,将花园里一切照得清清楚楚。众人围着餐桌又是赏月又是享美食又是聊天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可惜顾北北只有听着的份。
荛荛心疼亲亲妈咪,递了串葡萄讨好:“妈妈,这葡萄可甜了,你快尝尝。”
呃,顾北北看看那串紫得发黑的葡萄,又瞅瞅儿子满怀期待的稚嫩小脸,心里不由犯难。眼下仲秋,夜里温度凉飕飕的,碍于身体隐疾她轻易吃不得偏冷的食物,可儿子一番好意她实在不忍拒绝。
发愁的当头刘婶端了碗汤药过来:“荛荛乖啊,先让妈妈喝药。”
荛荛懂事的“哦”一声,放下葡萄眼巴巴望着顾北北,可乖巧啦。这些天他见妈妈一直喝药,虽然不懂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但隐约觉得不是那么轻易治好的,所以每到喝药时间他都格外紧张,期盼着妈妈快点好起来。
顾北北朝刘婶投下一抹感激的微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秦芳之前也见过儿媳喝药,当时不在意,现在想想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得不担忧的问一句:“北北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喝起中药了?”在她的印象里好像只有得“疑难杂症”的人才需要喝中药,怎么儿媳年纪轻轻的就……
秦弈卓刚要回话,却被抢先一步:“伯母不用担心,这是我为师嫂配制的中药,每天早晚各一碗,两周一疗程共喝三个疗程,有时忘了也没关系,这药药性温和不伤身体的。”
秦芳还是不放心,追问:“治什么的?”
呵呵直笑:“补气血养身子的。”
这话几个意思?秦芳一想顿时喜出望外,眼睛雪亮雪亮的盯着顾北北……的肚子,喜不自禁意有所指的说:“恩,是得好好养着,兴许明年这时候就有好消息了。”
顾北北下意识看向秦弈卓希望他说点什么,但那男人老神自在的丝毫没帮忙解围的架势,她无法,只能低头做羞射状。
秦芳见了笑容更甚。
再观现场其他人,刘婶欣慰颔首不自然的干笑,秦弈卓眼神微动看不出所想,唯有荛荛撸着小脑袋疑惑地问:“什么好消息啊?奶奶?”
秦芳爱怜的拉过孙子小手,眼角鱼尾纹都是眉飞色舞的:“荛荛明年要添弟弟或妹妹了!”
“真哒?”小朋友眼睛一亮,甩开奶奶跑院子里又蹦又跳嗷嗷大叫,“哦哦!我要有妹妹了!我要有妹妹了……啊啊!我要妹妹!我要妹妹……”
“行行行,给你妹妹,别蹦了,别蹦了啊,小心磕着……慢点儿!小心台阶……”
“妈妈!妈妈!快点给我生妹妹……爸爸!爸爸!我要妹妹……我要妹妹……”
伴着小孩子的兴奋叫喊,今年这顿各怀鬼胎的中秋宴总算圆满落下了帷幕。
曲终人散,送走,秦芳叫儿子去书房谈话,顾北北叫儿子回房睡觉。荛荛小盆友仍在兴头上,一直缠着妈咪问妹妹的事,顾北北仗着不会说话不理他,鼻音哼着摇篮曲,足足哼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小家伙哄进梦乡。
出来往书房看了一眼,那里还亮着灯,顾北北心说他们母子谈什么要谈那么久?
摇摇头,独自回房。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不久书房里进行着这样一段对话:
“一眨眼都快七年了,你总算放下了。”这是秦芳的声音,语气毫不掩饰的欣慰。
“不放下又能怎样?”苦笑,更似自嘲。
“人死不能复生,当年的悲剧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但既然发生了就要学会接受,学会释然,人活着总要往前看,现如今你跟顾——北北过得好好的,过几年再生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总归是你们自己的孩子,那件事……彻底忘了吧。”
“怎么忘?那是一条人命啊!活生生一条人命被我——”
“阿弈!”秦芳打断儿子,哀叹一声继续开解道,“怪只怪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她竟阴差阳错的……算了,不提了,说到底全是妈的错,当年要不是妈反对你跟她在一起,若不是我横插一脚你们也不会……”
“妈,您不要自责,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问题,将来如何我自有打算,您不必替我操心。”
“你还是放不下对吗?”
书房内陷入长长的沉寂。
良久才传来秦弈卓的声音:“造了孽,就要还。”
“这么多年,还没还够么?”秦芳苦口婆心的劝,“阿弈,别以为妈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这些年你跟北北怎么过的你真以为妈不知道?妈只是不想插手你们小两口的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但是今晚你也看到了,北北的态度变了,她既然肯喝中药调养身子就证明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何苦非要钻牛角尖?”
“妈,您别说了,我和北北不会有孩子。”
“你何苦……”
“荛荛就是我们的孩子。”
漆黑的夜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
清早五点半,顾北北陪婆婆去小公园晨练。
远远就听见欢乐的《小苹果》放不停,走近了,一堆大爷大妈站成方队,手脚齐舞,跳得正带劲。秦芳跃跃欲试,拽着顾北北紧走几步,站到队后。
顾北北欲哭无泪,应付着跳了两下,趁婆婆不注意,闪身撤。
咳,跳广场舞的都是大爷大妈们,她可没那等魄力跟他们站一块群魔乱舞。
出门前特意拿了个小垫子,旁边有竹凳,顾北北将垫子搁上面,坐这等秦芳,可是……
秦芳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女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眸皓齿,肤白貌美,画了个淡妆,显得挺清纯,纯色大衣洁白似雪,在一片大爷大妈中间格外醒目,想忽视都难。
顾北北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许嘉,她来干什么?
现在五点半,许嘉住市郊,到这需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也就是说她四点出门,抛去洗漱化妆占用的时间,起码凌晨三点半就得起床。但是——
地铁五点才运营,公交更慢。那么她是怎么千里迢迢赶到这的?
打车?那得两百大洋,还真舍得。
顾北北可不认为许嘉大费周章的赶过来是为了见她,明显许嘉是奔着秦芳来的,蹲点在这堵。
听秦弈卓说他把许嘉炒了,并警告那女人离他远点儿,否则别怪他翻脸无情。
怎么?儿子那条路走不通,现改曲线救国围攻“婆婆”了?
不要脸!
顾北北当即没好气,从竹凳上站起来,径直走过去,她要撕破那女人的伪装。
秦芳对许嘉的印象不错,心说这女孩不但长得好,而且不嫌弃他们这堆大爷大妈,肯站进来跟着一起跳,不像自己那个脸皮薄的儿媳,只肯坐旁边看着。秦芳想起北京的妹子托她给外甥介绍合适的姑娘,不由在许嘉身上多看两眼。
“姑娘,第一次来啊?”秦芳笑着问。
“伯母,我是北北和阿弈的好朋友,您就叫我嘉嘉吧。”
呕——
顾北北正好听到这话,呕得想吐。
怎料她还没来得及撕破那女人,那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地。顿时,尖锐的女高音伴着歇斯底里的叫喊,传遍整座公园:
“伯母!伯母!我错了,我和阿弈……我们……不该在一起,我们做错事,我……我知道我没脸见您!但是我……我爱阿弈,我爱他啊……我明白这种感情不应该,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我……您原谅我好不好?伯母,我错了,我错了……”
顾北北彻底傻眼。
全场噤声,舞也不跳了,《小苹果》也不放了,全都围过来看稀罕。
秦芳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气得通红,扬手,
“啪——”一巴掌挥下。
“滚!”咬牙蹦出的一个字。
许嘉捂着半边脸哭得梨花带雨,期期艾艾:“伯母,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是我请求您听我说完,我……”
“啪——”又一巴掌。
“给我滚!”秦芳撂下这句,上前拉了顾北北,撤。
顾北北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脑袋浑浑噩噩的,回神时已经走出好远。她扭头瞧了瞧秦芳阴郁的脸色,恨不能直呼:
婆婆威武!
“北北,让你受委屈了。”路上,秦芳握紧了顾北北的手,愧疚的说,“这件事是阿弈对不起你,回头我狠狠教训他,让他给你磕头谢罪,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我不委屈,我一点儿都不委屈。顾北北想说,奈何手被握住,只得作罢。
算了,回家再解释吧。
秦弈卓刚刚起床,方下楼就被老妈拎去书房。
母子俩关门聊了两个多小时,出来时都是和颜悦色的。
想必误会解开了。顾北北心道。
一连几天静悄悄的。秦芳自从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个没脸,也不晨练也不出门,一天到晚在家带孙子。好在赶上国庆,荛荛放假,几天下来祖孙俩的感情亲近不少。
奇怪的是许嘉也没露面。顾北北着实纳闷了一阵,依照她对许嘉的了解,那女人应该跑家里闹一闹才甘心,但是没有。
直到后来顾北北才知晓,许嘉在s市混不下去了,离开了,至于去哪儿,不得而知。
国庆过后,秦芳回了北京。顾北北一时闲来无事,打算去拜访宗政院长。
前阵子刘婶有意无意的念叨她有个学医的儿子,眼看明年就要研究生毕业了,可这实习单位还没有着落。这年头医生职业泛滥成灾,刚出校门的愤青不好找工作,不过毕业前若有幸进入一家好的医院实习,到时努力表现力争上游,幸运的话如能赢得管理层的青睐,那么极有可能留下来。
刘婶打的就是这种主意,她儿子资质不错,读的是重点大学,想到自家女主人跟唐氏医院的院长颇有交情,所以想请顾北北给牵条线、搭个桥,如果这事能成她是一百个开心,如果不成,她也不强求。
平日里顾北北很敬重刘婶,听闻这茬特意留心了。
扣、扣、扣、
三声敲门响,顾北北心里也咚咚作响,想到一会儿要跟宗政浩提的事,她委实没底,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招聘实习生要按流程办事,就算院长也不能滥用职权。
“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扬眸,愣住。
要么说流年不顺,上次拜访宗政浩被秦芳搅局,没成想这次却——
映入眼帘的是闵关绍那张俊脸,比起之前的苍白虚弱,现在的他看起来气色明显好转。
愣神的功夫他已让开了路:“进来吧,我找院长商量点事,一会儿就完。”
☆、第36章 花残
闵煞神破天荒学会了“谦虚”与“以德报怨”两条人生真谛,抽风似的要为顾开召开一场专家座谈会,特来找院长商议此事。而宗政浩乐于卖故友一个人情,只听三言两语便痛快答应了。
顾北北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整个人如坐针毡,目不斜视,却依然能强烈的感觉到来自三尺之外的震慑,搅得她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恨不能夺门而出,彻底逃离那个人的势力影响范围。
“北北,你觉得呢?”宗政浩抿了口茶,慈爱的征求家属意见。
“我没意见。”有也不敢提啊。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好。”么?顾北北无奈的答应,但转而一想这于顾开“伯父”未尝不是件好事,心里顿时舒坦了些,不过——她是不会感激闵关绍的。
落笔时偷偷觑了眼闵关绍,下一瞬很快收回视线,同时心中不停的祈祷:走吧,走吧,快走吧……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谈完事的闵关绍丝毫不显告辞的架势,待客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耗时间,那惬意模样叫人恨得牙缝痒,更恨不得在那张俊脸上抽几巴掌。
当然只是凭空意想。顾北北暗骂那厮没眼力劲,赌气似的干坐着,一言不发。
一室寂静,破有几分尴尬的味道。
宗政浩左右瞧了瞧,突然顿悟自己身为主人应该说点什么,当下呵呵一笑看向顾北北,道:“北北啊,好些日子没来了吧,怎么今儿个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顾北北忙赔笑堆好话:“伯父说笑了,北北虽然不曾亲自看您可这心里头天天惦记着您老呢,实在是最近婆婆过来小住抽不开身,不然早来叨扰您了。”
宗政浩听后却是一愣,脸色微妙:“她……恩,就是你婆婆,她还好吗?”
宗政浩问候她婆婆?顾北北不明就里,蓦地脑海一晃有白光闪过,快得抓不住。待回神时突觉自己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惜无从找寻,只得笑说:“婆婆很好,昨天刚回北京。”
“哦,这样啊。”
不知怎的顾北北听出他话里透着一股惋惜,疑惑的视线落向宗政浩,见他老脸布满愁容额,头顶着深深的皱纹抱怨说:“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儿孙一个都不想我。”说时对着顾北北笑,既慈祥又和蔼:“北北,今儿中午别走了,留下陪我吃午饭。”
“好啊。”顾北北爽快答应,正好她有事情拜托。
可是偏偏有人不识趣。
“院长,关于顾开的座谈会还有许多细节问题,正好中午我们边吃边聊,您看怎么样?”闵关绍提议道。
顾北北紧抿丹唇。
“也好。”宗政浩想想,应允了。
顾北北无声抗议。
……
午饭吃得很不愉快。
中途顾北北委婉的提了提刘婶儿子的事,院长面露难色:“这事……”难。
“给我吧。”闵关绍突然插话,“正好我缺个助理。”
院长诧异的看着他:“你想清楚了?这小伙刚出校门,一点儿从医经验都没有。”
“我会提点他。”自信慢慢的说。
宗政浩回忆往昔神之手叱咤风云的光辉事迹,不由欣慰的点头,转而询问似的看问顾北北。
顾北北道:“就这样吧。”她虽然不喜闵关绍,但这厮的实力的确无可厚非,况且她没理由剥夺一个年轻人的似锦前程。
此事谈妥三人碰杯,鉴于顾北北不会喝酒只好以牛奶替代,咕噜噜一口气喝干,再抬头时嘴巴四周留下一圈淡淡的奶渍,呆萌得紧。
闵关绍见之失笑,体贴的拿了纸巾:“来,擦擦,难看死了。”说着就要亲手给她擦。
男人眼中的宠溺令她大脑有片刻短路,顾北北心底一热,发酸的眼眶几乎有落泪的冲动。她一时忘记反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任由他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地——
她脸色大变,飞似的冲向洗手间。
呕——呕呕——呕——
一通大吐特吐之后,顾北北苍白着小脸出来,于洗手间拐角撞见一道霸道身影。男人那双锐眸死死的盯着她,似要把她看穿。
她呼吸一顿。
宗政浩满脸担忧的赶过来:“北北?北北……还好吧?刚才怎么回事?啊,跟伯父说说怎么了?”
顾北北强装镇定,执笔淡定的写道:“我对海鲜过敏,谁知道这家餐厅的牛奶中竟放有虾仁,不过刚刚吐完现在感觉好多了。对不起,伯父,让您担心了。”要怪就怪自己一时不察,差点儿着了那厮的道。
那厮眼神微闪,抿唇不语。
“什么?”宗政浩拔尖了嗓门,很是吸引来不少八卦眼光,“不行!快,快跟我回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过敏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的起满脸疙瘩一毁容,女孩子这辈子就完了……”他一边说一边拉了顾北北就走。
顾北北也不挣扎,从善如流的跟他回医院。
一系列检查下来,基本无大碍,医生给开了几盒药又交代些注意事项,这事就算过去了。但宗政浩不放心,非要留顾北北住院观察两天。
顾北北不想小题大做,笑着回绝了他的好意。
最后去特护病房看顾开。顾开还是老样子,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意识。折腾大半晌,顾北北疲惫不堪,兀自悲伤一会儿不知不觉趴病床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左耳朵麻麻痒痒的。
“恩……”她嘟嘟起小嘴不满的嘤咛出声,纤手软绵绵一挥,转个脸继续睡。
谁知那股恼人的痒意不肯消停,顺着左耳根一路向下,到脖颈,到背脊,甚至得寸进尺的……
腰间灌进一阵凉风。
她一惊,猛的睁眼。
“醒了?”九十度上空飘下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不难断定非闵关绍莫属。
顾北北的脑神经一下子高度紧张,“噌”的一下火速起身,并一脸防备的瞪着闯入者。下一刻又惊觉自己身上那件米色大衣已被褪去大半,右边袖子还好,但左边袖子空荡荡晃悠悠的垂落着,露出里面的红色针织衫。
她怒:你干什么?
罪魁祸首却毫无愧疚,棱角分明的俊脸冷傲无波:“求证一件事。”
她了然,暗道顾映雪的左后腰有一块胎记,但顾北北没有。
给不给他看?不给,他能善罢甘休?给,即便他能彻底死心,可她真心不想让他占便宜。
内心天人交战之际那厮已逼至近前。
顾北北吓了一跳,退缩的双脚不由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一睹雪白墙壁。
闵关绍步步紧逼,凝视她娇颜的沉眸几乎翻滚着深邃暗涌,险些把她吸嵌了进去:“别怕,我就看看,不会对你做什么。”声音一如记忆中的低沉沙哑,似压抑着凶涛骇浪。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然而没等来得及只听“啪——”的一声,眼前横过一条铁臂,她暗自咒骂,转身还想跑,可惜又听“啪——”的一声……
就这样,她被禁锢在墙与男人之间,逃无可逃。
熟悉的男性气息蜂拥而至瞬间席卷她的全身,漫浸四肢百骸,冲荡着脆弱的心绪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水眸掀起阵阵慌乱,心湖泛动盈盈涟漪。
她无措,掩盖不住的眼睫怯怯颤动着。
“你在心虚。”闵关绍说,近在咫尺的俊脸喷洒出呼呼热气熨烫着她娇嫩的脸颊,暧昧不已。
没有!
顾北北倔强的闭上眼睛,拒绝承认。
“还说不是雪儿?”
不是不是我不是!
她深呼吸,认命般转过身子,看似镇定的左手慢慢撩起针织衫下摆,露出后腰的肌肤。
白皙,无暇。
怎么会?!
瞳孔赫然放大,闵关绍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定睛再看:
仍是白白嫩嫩的一块,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你……”他抬手想要碰触,却听——
“你们干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
两人双双看向门口。秦弈卓脸色铁青的走过来,一把拽过顾北北藏身后,冲闵关绍语气不善的下达逐客令:“师弟,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闵关绍不甘的瞪着秦弈卓背后,那女人低垂着脑袋死死的躲那儿,不给任何人窥视的机会。他再次攒了攒拳头,松开时不由沙哑了嗓音:“你是她吗?”
刻印着往日深情的质问流经在耳畔徘徊,揪心,沉痛。
顾北北深切的感受到有那么一瞬她的所有心理建树几乎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她抬头,平静的眼波迎视他,重重摇下了千斤的头颅。
不,我不是。
(#_<…)
残花败絮,满地狼藉。
午夜的唐宅万籁俱寂,悄然无声,昏黄的灯光洋洋洒洒照在这片残花林,凄凄惨惨,哀哀伤伤,说不出的落寞悲怀。自从那日顾北北大闹之后,这片废弃的花海已自动列为唐宅的禁地,平日除了闵关绍时不时来这里出神发呆,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远远的退避三舍。
闵关绍特别看重这片花海,甚至超过自己的命,孰料一朝毁于一旦。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然顾北北却惊奇的活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原因。
“少爷,回房休息吧,你的伤还没好呢。”龙伯望着那道孤傲的背影,心疼的劝。
“龙伯,您看得懂唇语,告诉我她那天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闵关绍也不转身,背对着龙伯问话,显然没有回房的打算。他自认不是悲秋伤月之人,但每晚却能在这鬼使神差的站上许久,从傍晚,一直到午夜甚至凌晨,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着。
龙伯叹了口气,劝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少爷,别……”
“告诉我。”他一意孤行。
“少爷不会喜欢听的。”
“只管说,我有心里准备。”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龙伯顿了顿,才开口:“她说……你不配拥有这种花,它们紫阳花一生不离不弃,至死不渝,你却亲手将姐姐推向万丈深渊,在她最绝望、最悲惨的时候一走了之,人间蒸发。”
“还有,她问你知不知道她姐姐是怎么……怎么死的?”
“自杀,含恨而终。”
话落,龙伯看见前方那道背影明显的晃了晃,老头心生不忍,却逼着自己狠下心肠接着说:“可笑的是她到死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说的没错,我恨你,恨不得你死为她陪葬!”
“呵……”一声冷笑,更像自嘲。
龙伯摇头叹息道:“顾北北还说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你一个转身,在一个怎样的人生位置上缺席了……”
怎会不知?闵关绍苦笑,不可名状的酸涩龙卷风似的疯狂蔓延,直教他险些窒息,挫骨扬灰。蓦地眼前又浮现那日的情景,秦弈卓温柔而怜惜的抱起那个女人,最后看他一眼,眼神带着悲天悯人的嘲讽:“师弟,收手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该收手吗?闵关绍一度迷茫,很有一段时间没再找顾北北的麻烦。
忽想起今日在顾开的病房内那女人毫无异样的摇头,以及她左后腰白皙无暇的肌肤,他的心再次疼了起来,绞疼绞疼的,痛不欲生。
或许,他真的应该收手了,那女人真的不……
☆、第37章 坟祭
“砰——”
客房门被狠狠甩上。
顾北北吓了一跳,回头纳闷的瞅着秦弈卓:“你怎么了?”
秦弈卓慢慢的走近,眼睛一眨不眨锁定她,暗沉的眸中划过一道阴郁。想起今天下午在顾开病房亲眼所见的一幕,自己老婆堂而皇之的裸|露出白皙滑嫩的纤腰,而紧贴着她的后背,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盯着那处美好,眼神如狼似虎。
若非当时他及时赶到,他们岂不……
越想越后怕,那一刻秦弈卓嫉妒得要死,所有理智分崩离析,眼前一直回闪着那幕不堪的场景,折磨的他几欲发狂。
她是他的妻啊,他爱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爱了——可笑她却一直不自知。
不甘心!
“下午在医院,你跟闵关绍干什么?”他问。
“没干什么……啊——”
顾北北突的惊呼一声,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神时自己已被压倒在床,身上紧紧贴着一副刚硬身躯,两只柔荑被男人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抬头对视,撞上一双猩郁的眸子,煞红煞红的。
这样的秦弈卓她从未见过。顾北北心脏一紧,彻底慌了,饶是再怎么镇定也拼命的挣扎:起来!放开我!走开……
“别动,北北,不要动,让我抱会儿,让我抱会儿……”
没有嘶吼,没有沉吟,低低的嗓音宛如旧式磁带烙刻着岁月的瘢痕,教她一度忘记挣扎。男人以单手禁锢了她一双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秀美的脸颊,那认真的神情似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北北,我可以吻你吗?”
不行!
她欲躲,可女人天生的柔弱根本不足以撼动男人的强悍力道,眨眼间他已用食指侵犯上她柔软的唇瓣,细细的描摹,来回的勾勒,眼睛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氤氲:“你真美。”话落,慢慢俯首。
不要!
顾北北下意识别开脸颊。
这个唐突的吻落在她腮帮子上。
湿湿润润,惹得她娇躯一震。继而感觉男人霸道的扳过她的脸颊,掐住她下颚的力道大得吓人,险些叫她以为他要将她骨头扭碎!
疼……
四目相对,她落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那里蕴含着她读不懂的隐晦情愫,更掺杂有纠结与犹豫。
秦弈卓居高临下俯视她,赤|裸|裸的眼神从她美丽的娇颜一路逡巡至胸前两团饱满的高耸,眸光一紧连带喉结情不自禁的滑动。
那是男人发|情的前兆。
顾北北心底蓦的涌上一股委屈,眼眶一酸涌出一股湿热。她的泪,无声无息,却深深沁入男人坚硬的心房,教他有片刻恍惚,然而迟疑只是暂时的,这点眼泪根本不足以令他改变初衷。
“北北,我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过这种有名无实的日子了。”
话落,秦弈卓不顾她眼中的不愿,垂首附上她的细唇,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再是肆无忌惮的进攻,湿热的唇舌横冲直撞顶着她禁闭的莲口,连啃带咬誓要品到那梦寐以求的美妙香甜。
“唔唔唔——唔唔——”
顾北北哭得更凶,眼泪簌簌簌往下掉。陌生而危险的异性气息无孔不入,缠绕周身,几乎逼得她昏昏作呕,她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不叫对方得逞,片刻功夫竟渗出触目惊心的血丝,渐渐染红四片唇瓣。
妖娆,颓靡。
入口尝到丝丝腥甜,秦弈卓诧异抬头,这才发现身下女人早已哭红双眼,晶莹的泪滴沿着眼角扑扑滑落,刺痛了他的心脏,直叫他觉得自己像被鞭子狠狠抽打,痛得失去全身力气。
大掌一松,他放开了她。
“啪——”火辣辣一记耳光。
“滚!”顾北北无声嘶吼,翻身,徒留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对不起,我……对不起……”
***
多年以后依旧打光棍的秦弈卓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时他狠心一点、强势一点,不顾她反对、不顾她不愿意抱她、强要了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却是个无解的谜团。
这天顾北北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刘婶她儿子那档子事,跟刘婶一提,老人家挺高兴,回家对儿子一说,儿子也挺满意,当即就要张罗礼物去拜访师父。
“京啊,改天再去吧,回头妈带你买套西装,第一次见师父好歹穿的体面点儿。”刘婶说,她丈夫走得早,这些年她带着儿子相依为命,供儿子上学读书可谓潦倒半生,现在眼看孩子学业有成即将步入社会,但是正式的西装还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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