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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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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说着就心痛地哭了,赫连玥见她不理会自己,站在她背后急得挠耳抓腮,朝站在门口的苏宇使了个眼色,苏宇会意,马上屏退了屋里的美人们,又借口果儿要喝药,不管果儿鬼哭狼嚎地嚷着要姑姑,硬是将果儿抱走了。
一室静谧。
赫连玥试图将钱翩翩的肩扳过来,她却僵硬着身子,动也不动,他扳了几次不成功,最后干脆从背后将她紧紧搂住,低头贴着她的脸低低呢喃:“骗骗,想死我了……那晚我在水里挣扎的时候,还以为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敕江,再也见不到你了……”
被他紧紧箍着,钱翩翩避无可避,只好侧脸躲开,冷笑道:“哦,所以你感慨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一朝脱险,便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了?”
赫连玥一脸无辜,“我还寻欢作乐了?你没看到我方才那愁肠百结的样子?你若再不来,我都思郁成病了。”他腾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摸摸看,我的脸都瘦了一圈。”
钱翩翩气极而笑,“你还思郁成病了?躲在这紫醉金迷的销/魂窟,成天对着一群莺莺燕燕,日日莺歌燕舞醉生梦死,你还思郁成病了?”
她越说越气,转过身来往他身上一顿揍,劈头盖脸骂道:“赫连玥,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你是怎么对我承诺的?你说你的心和身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这才过了几日?你自己说过的话怎地不算数?你的心被狼叼了?枉我日夜担心你,为你差点哭瞎了眼睛,你竟敢到青楼寻欢作乐!”
赫连玥任由她捶打,却大呼委屈,“冤枉啊骗骗,你当我想日日躲在这儿?若不是果儿那个大累赘,我早就去寻你了。我的人虽在这儿,可我这心早就飞去寻你了。这里的女人虽个个觊觎我这身子,可我一直守身如玉,我这身子仍是你的,若有一句假话,我甘受天打雷劈。”
见他信誓旦旦,钱翩翩心里稍微缓了点,但心念一转,一股邪火又腾腾往上窜,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你敢不守身如玉?你守身如玉不是为我,你只是身中依依,不敢和别的女人苟/且罢了。”
赫连玥一拍脑袋,“哎哟,骗骗你不提这事,我都忘记自己身上有条虫子了。你看你看,我日日夜夜念着你,压根没去想别的事。”
钱翩翩哼了一声,“我不信,你若心里有我,为何还要每日让那些歌姬舞姬作伴?你看你,满身酒气,满身脂粉香,哪一处不像个流连忘返的纨绔子弟。”
赫连玥哎了一声,痛心疾首,“这回可真真冤枉,每日要歌姬舞姬作伴的可不是我,是你那乖侄子果儿!”
钱翩翩愕然,“果儿……?”
“可不是他?你不晓得那小崽子有多难伺候。他那晚落水,虽被我救起,终因在江水里泡久了,一直肺寒气虚咳嗽不止,每日都要针灸用药。可那小子半点苦也吃不得,一到施针喝药的时候便哭闹不休,有一日我被他烦得不行,叫了楼里几个姑娘哄他,没想到那小子竟喜欢女色,那些美人一哄他,再苦的药他都甘之如饴,施针时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边说边摇头,“啧啧,三岁看老,这小子长大以后,可了不得,若不好好教导,定是个色胚子。”
钱翩翩口瞪目保,果儿……真的是大哥的儿子?
赫连玥叹息一声,抚着钱翩翩脸颊软下声来,“翩翩,我躲在这儿,实在情非得已,除了因为果儿要养病,外面还有几个江湖门派的杀手在暗中追查我的行踪,我在此地势单力薄,当时又未联系上月影司的人,虽心里着急,可也不敢贸然行动。藏身青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钱翩翩已冷静下来,惊道:“你方才说……江湖上有杀手在追杀你?”
赫连玥的神色变得冷冽,“有人出十万金买我项上人头。”随即又不屑地冷哼一声,“才十万金,真不识货,我堂堂丹夏国君,难道才值十万金?哼,无知宵小。”
这可不是讨论他的命到底值多少钱的时候,钱翩翩追问道:“是什么人悬赏要你的命?难道……”她想到了燕九,可燕九已死,那难道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赫连玥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笑笑,捧起她的脸道:“生离死别,别说这些扫兴话。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可把我想坏了。”
久别重逢,朝思暮想的人安然无恙就在眼前,钱翩翩把别的念头暂时按下,一头扎进赫连玥怀里,呜咽出声,“我也想你……”
所有的忧心,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牵挂,在这一刻化为无声的倾诉。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许久,又温存了片刻,赫连玥这才发现大事似的将钱翩翩从怀中拉开,嫌弃地看着她那身男装打扮,“骗骗,你怎么这副模样?难看死了,快去换掉,我可不想再搂着个不男不女的妖精。”
待钱翩翩梳洗完毕,赫连玥命人在厢房里置了酒席,果儿已被抱了回来,正可怜巴巴地等着她。
钱翩翩将果儿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因这场无妄之灾又掉了回去,小脸也不似先前红润,有点大病后的疲态,言谈间稍微一激动,便止不住一阵咳嗽。每次咳嗽,都憋得他小脸通红,撕心裂肺似的,钱翩翩听得心如刀割,眼泪又簌簌地流。
这可怜的果儿,跟着自己出门,竟吃了这么多苦,先是前往燕国途中不断被人追杀,再到邑州草原疲于奔命,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回祈国时,竟落了水,以致差点丢了小命。命虽捡了回来,可这病根子看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她一边往果儿盆中夹菜,一边道:“可怜见的,都是姑姑不好,没好好照顾果儿,害你吃了这许多苦,将来见到你爹爹时,可教我如何向他交代?”
赫连玥放下筷子,看向钱翩翩,“翩翩,你莫非到现在还以为果儿真的是你大哥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诉情
钱翩翩看了他一眼,回想当初是五哥将果儿交给自己的,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果儿其实是我五哥的儿子?他怕难为情,故意说是大哥的?其实大哥根本不知情?”
赫连玥没好气地赏了她一个爆栗子,“笨,你就这么看低轻你们钱家家风?你觉得你五哥有那个胆子?就算有,他要在外门养一个儿子,还需费那么大的周折?明知你早晚也要回祈国的,他托付给什么人不好?要托付给你这个妹妹?”
钱翩翩侧头想了想,觉得他似乎说得有点道理,又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托付给我?”
他看着她,正色道:“因为我。你大哥是看重我的势力,他知道果儿跟着我们,我定能保他平安。”
“可如今也不见得他平安,你看他跟着我们,吃了多少苦,差点连小命也丢了。”
“那是意外,当初你大哥预见了祈国局势不稳,恰逢我们回燕国奔丧,便将果儿托付给我们,好让果儿远离是非之地。只是他没想到我这趟回燕国,竟闹出那许多波折,更没想到,姬恒会暗中联合燕九构陷我。”
钱翩翩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问道:“大哥这般用心良苦,果儿究竟是什么身份?”
赫连玥看了吃得正香的果儿一眼,缓缓道:“看如今祈国的局势,若我没猜错,果儿便是钱家力推上位的前太子遗孤——姬兰。”
“前、前、前太子遗孤?” 钱翩翩诧异得差点拢不上嘴,一旁果儿吃得开心,一脸天真无邪,见钱翩翩看着自己,冲她嘻嘻一笑,甜甜地喊了声:“姑姑……”
这孩子果真是太子遗孤?钱翩翩回想先前种种,不得不承认赫连玥说得有道理,只是……若果儿就是太子遗孤,姬恒知道吗?他差点就间接害死了果儿。
她从心里希望姬恒是不知情的,虽明知现在的姬恒逐渐让她感觉陌生,她但仍是不愿意将他往那个方向想。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赫连玥无情地打破了,他早已从苏宙口中得知他落水后的事情,“若说之前我只是猜测,那么经过燕九这事,我可肯定,果儿就是姬兰。若姬恒只以为果儿是你侄子,他既能让他的人保你须发无损,为何就不能保果儿平安?”
他顿了顿,目光自果儿身上移开,看向钱翩翩,一语道破,“因为他早就知道,果儿就是姬兰,果儿死了,他便顺理成章,登基为王。”
钱翩翩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双唇囁嚅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半晌,她才低声道:“可是……可是……他若有那野心,为何先帝驾崩时,他会承认太子尚有血脉在世?他若不承认,凭我父亲如何说,也只是片面之词,难以服众。”
赫连玥嗤了一声,“他敢吗?公然和钱家唱反调,不怕得失了这个大靠山,不怕钱家转而支持别人?他是个深谋远虑的,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当徐徐图之,当时的情形,不由他不服软,可他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立竿见影,他那两个哥哥,一个死,一个成了傀儡。将来就算果儿登基,一个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幼童,能有什么作为?他身为扶持果儿登基的亲王,还不是一手遮天,唯他独大?”
她低声替姬恒辨别了一句,那声音低得连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加害果儿……”
他马上反驳道:“他当然没必要去加害他,他不过是明知他有可能死于意外而不去阻止而已。就算将来钱家拿此说事,他大可推脱他并不知情,谁让你们钱家一直防着他,将果儿藏了起来。”
他的话句句在理,让钱翩翩心里似塞了个团乱絮般难受,她看看果儿,半年多的相处,她已习惯了他就是自家侄儿,她喜欢听他喊自己做姑姑,喜欢他依赖和信任自己,此时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既怜惜他的身世,又感不舍。
她替果儿擦掉嘴角的肉汁,问道:“那我们何时回祈国?大哥他们这么久没我的消息,怕是急坏了。可若是现在走……”
现在走的话,江湖上那些为了赏金要杀赫连玥的亡命之徒,怕是早等在路上。
赫连玥却是一脸不在乎,“不急,果儿的病还需每日针灸,这里好吃好住,且让他好好休养。”他忽尔一笑,又道:“他可是你们祈国的一国之君呢,趁这段时日我好好教导他一番,让他记着我这个挂名姑父的好,将来长大成人好好报答我们。”
钱翩翩噗哧笑出声,摸了摸果儿的脑袋,“果儿听到没?你可要记着姑姑和姑父,不可忘了,知道不?”
果儿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地嗯嗯几声,将他爱吃的糖醋骨推到钱翩翩面前,“吃……姑姑……吃……”
小家伙还会疼人呢,钱翩翩欣慰地应了,“果儿也多吃点,肉肉才能长回身上。”
用过饭后,果儿一直黏着钱翩翩不肯离去,好不容易哄他睡着,苏宇才进来将他抱走。两人终于觉得耳根清静了,相拥着坐于长廊上,看楼外万家灯火,互诉衷肠。
钱翩翩听着青楼里那些熟悉的琴乐鸣奏,想起前世自己被卖身青楼时种种际遇,一时感慨万分。那时的自己,曾经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叶咏青似如今这般,忘却尘世烦嚣,静静地相拥片刻。
想到叶咏青,她便忽然想起灵犀圭来,猛地一惊,定定看向赫连玥。原本惬意地搂着她的赫连玥,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钱翩翩看着他,神色极为担忧,甚至还有点惊惶,“玥,你的灵犀圭呢?你那晚落水,身上携带的东西都掉光了,我们的船也烧毁了,那……那岂非连灵犀圭也没了?”
赫连玥看着她惊惶的神色,方才还含着盈盈秋水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没就没了,又如何?”
钱翩翩倒抽一口凉气,急得语调也有些凌乱,“怎能说没就没了?那灵犀圭对我至关重要,你快想想你藏到哪了?若是仍在船上,那船的残骸没准还在,我们马上回去找。不对,之前在船上,我都翻遍了也不见有,你……你可是放在丹夏了?还是留在蓟城?”
见他沉着脸不言不语,她急道:“哎,你快想想啊。”
他抿着唇看她,半晌才道:“你就只关心你的灵犀圭?我落水后,身上所有东西确实都丢了,月姬,青青没了,还有阿虎,它……它为救果儿,也因力竭而亡,怎么不见你问我一声?那东西究竟有何神通,竟能让你念念不忘?”
他语气平静,却冷冽似冰,钱翩翩怔住,方明白到他这是生气了。
“阿虎……阿虎死了?”
重逢的喜悦太过巨大,果儿的身世又太让她震惊,以至她一直没留意到以往与他形影不离的阿虎,竟不曾出现过,“我……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阿虎竟不在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被他掳走的那次,阿虎就已经在他身边。月姬、青青也就算了,可阿虎是他自孩提时便在一起的玩伴,早已是他的亲人,如今阿虎死了,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玥,是我不好,你……你别难过。”
她心里也觉难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好伏在他怀中,笨拙地让他别难过。
她静静地搂着他的腰,听他因愠怒而变得急速的心跳,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辞,连怎么安慰他也不懂。她虽很想知道灵犀圭的下落,可也知道此时此刻,绝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良久,赫连玥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伸手抚了抚她的背,“罢了,逝者已矣。阿虎年纪大了,我早知它寿阳不长,只是,它真的离开时,仍禁不住难过。”他将她搂紧,声音有些落寞,“翩翩,我小时候特别怕一个人呆着,总觉得那些宫墙那般高,殿堂那般森冷,让我心生恐惧。自我有了阿虎,便不再害怕独处。那时我便明白,其实我并非怕那些高墙和殿堂,我只是怕寂寞。”
他顿住,将她的脸捧起,眸光灼灼,热切而期盼,“你看,我如今有了你,我也只有你,我只愿能执你之手,度此余生。翩翩,别再让那些无关的人和事横在你我之间,好吗?”
她望着他,难过又怜惜,眼里浮起氤氲的水气,她想说些什么,他的唇已覆了下来。柔柔的,浅尝辄止,在得到她的回应后,再逐渐变得热烈……连日以来的相思之苦,此时终于得到释放,身体里的欲/望也变得有恃无恐,似瞬间燃起一团火苗,扑也扑不灭。
在两人都感觉体内那团腾腾燃烧的火苗再难抑制之际,他一把将她抱起便往房里走,她羞涩的粉脸娇艳欲滴,抓着他的衣襟问道:“你……做什么?”
他大步朝床榻走去,“古人有云,饱暧思淫/欲,我们自是做此时该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
劫后重逢,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钱翩翩便在青楼住了几日。赫连玥依然每日替果儿施针用药,但肺腑已伤,果儿算是落下了病根,不能靠施几次针或喝几副药就好,须得好好调养个十年八年,且不能再受寒。
这日午后,赫连玥和月影司的人议事,钱翩翩哄了果儿入睡,百无聊赖,取出叶咏青的字帖,逐字逐字地细看。待赫连玥进来时,钱翩翩已枕在矮几上睡着了,手中仍拿着那字帖。
他摇头笑笑,取过一旁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却见她眉尖微蹙,眼角隐隐有泪光。他知道这字帖是她从麓庄带来的,但想不懂她为何在那种紧要关头,还有带走一本字帖的闲心。他皱皱眉,欲将字帖从她手中抽出。
感觉手中一松,钱翩翩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别走……咏青……等等我……别扔下我……”
她的声音呜呜咽咽,有种凄凉落寞的意味,他心头一紧,咏青……这个名字已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梦呓中,他也曾单刀直入地问过她,咏青到底是什么人,可她从来不肯说,他直觉地认为,灵犀圭和这个叫咏青的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低头看着尚在梦呓的钱翩翩,心中一时五味陈杂。那晚后,她虽没再问过他关于灵犀圭的事情,可他知道,她曾翻遍了他所有的衣物,就连他束发的簪子她也不放过,还背着他拐变抹角地向苏宇打听。
一年以来的同甘共苦,他丝毫不怀疑她对他的情义,但为什么,她已是他的妻子,心中却还存着这样一个执念?就连瑶台仙筑的影壁上,也有她刻意打造的半阙灵犀圭,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心心念念,不惜一切地去寻找另一阙灵犀圭?
她寻找灵犀圭,难道是为了寻找那个叫咏青的男人?
似有根尖利的刺,忽然扎进他的心里,虽不至于让人痛不欲生,却真真切切地扎进了肉中。他用力将字帖自她手中抽出,一页页地翻看,想从中看出些端倪,钱翩翩却在此时醒了过来。
她的眼神仍有些迷茫,揉了揉眼,发觉他正蹙着脸翻看那本字帖,面沉如水。她吃了一惊,下意识便伸手去夺,那字帖却牢牢攥在他手中。
他冷然看向她,“你很喜欢姬恒的字?连走的时候也不忘带走他的手稿?”
她嘴巴微张,茫然地看着他,很快便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的,这不是姬恒的字,其实……其实我的字也和姬恒的字相似,可是……可是这字帖并非姬恒的……”
他默默地打量了她一阵,“你究竟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你们一起练过字吗?”
他犀利又微带怒意的眼神,直看得她心里直发虚,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不、不是,其实姬恒的字,就是临摹的这本字帖,你仔细看看便知,这并非姬恒的字。”
赫连玥又翻那字体,方才心绪纷乱,骤然一看还以为是姬恒的字,此时仔细辨别,便发觉这字帖的字,笔力比姬恒的更胜两分,且那帖子纸张黄旧,时日非浅,不可能是姬恒所写。
他脸上平静,声音却冰冷似铁,“那这究竟是谁的字?值得你般费心?”
她不敢看他,更不敢抢回字帖,心跳如鹿,嗫嚅了好一会才道:“是……是一个叫叶舒的人。”
他已翻到最后一页,叶舒两个字跃进他眼中,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忽尔朝她一笑,似春风拂面,“叶舒……真好的名字,看来他的字你确实喜欢,你方才睡着时喊了几次这两个字。”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我、我喊了他的名字?”
相处的日子久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都清楚得很,往往她自以为是的掩饰,在他眼中却是弄巧成拙。她方才那双闪闪躲躲的眸子,把袖子绞得几乎烂掉的手,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在说谎。
他看着她,眼中笑意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没有,我骗你的,你喊的其实是咏青两个字,这本字帖,是那个叫咏青的男人的?”
她忽然明白过来,怒道:“你、你套我话?”
他不答反问:“咏青究竟是什么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千方百计要找灵犀圭,就是因为他?”
他连串的问题,问得她恼羞成怒,伸手便要抢回字帖,“赫连玥,你欺人太甚!把字帖还我!”
他躲开,将字帖放到背后,“钱翩翩,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却成天想着别的男人,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她怒极,又感委屈,“赫连玥,你有没有良心?我心里没有你,又怎会历尽艰辛地来找你?我心里没有你,又怎会冒险去杀燕九?我为了你,有家归不得,连父亲受伤了也不能回去探望,你还问我心里有没有你?”
这些他当然都知道,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以理解,他苦笑一声,“既然心里有我,为何你连做梦也喊着别人的名字?你和姬恒以前两情相悦,但那是在嫁我之前,这也算了,可你嫁我后,心里竟然还装着别的男人?钱翩翩,你怎不设身处地替我想想?自己爱的女人,心里却不止有他,还有别的男人,你教我该如何想?”
钱翩翩怔住,他的眸子里,有难以释怀的痛楚,也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她确实从未设身处地地替他想过,她从来想的,只是尽快找到灵犀圭,回到前世听叶咏青的遗言。她此时才发觉,自己真是个自私又冷漠的人。
她因内疚而红了双眼,“我……对不起……”
赫连玥紧抿着唇,不发一言,片刻后方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字帖递回给她,“翩翩,在邑州草原时,我和你玩的那个游戏,虽是个蒙人的小把戏,但我是真真切切希望你能信我,夫妻之间,坦然无欺方能长久。我今日便告诉你,灵犀圭好好地,但我不会现在给你,我只愿终有一天,你能坦白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我自会把完整的灵犀圭给你。”
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她就是不愿意将灵犀圭的事和盘托出,而同时,她心里很清楚,灵犀圭和叶咏青的事,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坎。
她抬眸看他,一眨眼,眼泪便滑了下来,“玥,对不起,是我自私,不曾替你想过。你让我好好想想……”
赫连玥点头,将她拉入怀中,“好,我给你时间。”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相拥,却各怀心事。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鹰唳,赫连玥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窗前,随着一阵劲风扫过,巫师稳稳地落在赫连玥手臂。赫连玥摸摸巫师的背,自它脚下解下小铜管,取出里面的密函细看。
看毕,嘴角勾了勾,“姬恒终于沉不住气了。”
钱翩翩问道:“何意?”
“他已到褚城。”
她讶然道:“他到了褚城?可他怎知我们在卫国?”
他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似是在嘲讽她问得愚蠢,“你以为,凭你之力,当日能安然逃出麓庄?”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第108章有个逻辑性的bug,刚才已经改过来了,但我是不会告诉你bug在哪里的 =。=
☆、两难
她终于明白过来,神色怔怔,“你是说,他是故意放我走,好找到我们?”
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她只觉心头有块沉石压着,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没想到他毫不理会她的话,更没想到他竟会利用她。
默然片刻后,她问道:“可他为何而来?”
赫连玥将巫师放回檀木架子上,好整以暇地取过一盆碎肉喂它,“他若仍是毒蛇一般追着我咬,就别怪我不客气。”
钱翩翩咬唇思忖片刻,道:“我知道是他不仁在先,可他如今是临川王,独揽大权,若他在你手中有什么不测,钱家军在祈国难以独善其身,必受千夫所指……”
他喂巫师的手停下,将话接了过去,“所以,你是想让我逆来顺受,只挨打不还手?好让钱家不必两头做人难?”
她的心咯噔一下,他虽说得平静,可那语气毫无起伏,似冒着寒气,她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夫妻一体,我岂会看你遭受厄难而袖手旁观?我只是想,此事关乎祈国大局,最稳妥的方法,还是让钱家的人斡旋。父亲堕马受伤需休养,我想请我大哥出面,与他好好谈谈,也许可让他改变主意。”
“那么你想是我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学着做一只缩头乌龟,好等你回祈国搬救国?”
“我们可以带着果儿一起回祈国,你于果儿有救命之恩,我父亲和大哥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背对着她,嗤地笑了一声,“我赫连玥堂堂丹夏之王,你却要我做那遇事只懂抱头窜鼠、偷生怕死之辈?”
或许是之前的争执仍让他心生不快,他的话怎么听怎么带刺,钱翩翩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又何必这样说?我不过是不希望事情毫无回旋余地,你若杀了他,钱家在祈国再难立足。”
他霍然转身,直视她双眸,“那我就该什么也不做,等他来杀我?”
她怔了怔,又急又怒,“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这般想过?你不愿便算了,何必冤枉我。我去和他说清楚,他此次前来,也未必是因为你,也许是要接果儿回去。”
他不为所动,眸光幽幽,“你没这般想过,可你让我做的,恰是这般。翩翩,姬恒是什么人你真的清楚吗?明明是名满天下的双璧之一曜晨公子,这么多年来却将此身份隐藏得深,他的兄弟皆以为他只是个躲在云泽养病的病秧子,全然不提防他。直到祈王病逝,他才将此身份公之于众,为自己造势,收拢人心。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没有野心?
我明白告诉你吧,他此次前来,一是为杀我,二是为杀果儿。你去和他说清楚,说什么?求他别杀我?你以为一个一心弑亲夺位、杀人夺妻的狠辣之人,会因为你哭着哀求几声就放过我和果儿?”
他说到最后,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森冷的寒气。她怔怔看着他,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他、他就是曜晨公子?”
他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稍缓,“翩翩,人心善变,不经事时,也许没有改变的必要和理由,但人的一生岂有坦途?有些人一旦遭遇变故,便迷失了本性,不,或许该说,他真实的本性此时方显露出来。”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微颤的肩膀,“我知道你与他自小相识,又曾倾心于他,不愿将他往坏里想也是人之常情。可你想想,他本与你青梅竹马,若没有我,他早与你结为百年之好,我于他来说,是夺妻仇人,以前他无权无势,心里再恨,唯有隐忍,可如今不同,他羽翼已丰,除去我是迟早的事。
还有果儿,祈王驾崩前,明显欲指姬恒为储君,奈何你父亲一意孤行,将果儿推到人前,他不得不暂时屈从。只是,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强行掳夺,再有德量的君子,怕是心里也有怨怼。如今钱家对他隐瞒了果儿和你在一起的事,他大可装做不知情,除掉果儿正是好时机。果儿死了,祈王之位舍他其谁?”
他顿了顿,有些不忍,还是道:“所以,他不会对我和果儿手下留情,而我……亦一样。翩翩,有些人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再回不到从前,别再对他有何期盼,他……不值得。”
她神色怔怔,他抚抚她的肩,“别想太多,一切有我。我和月影司议事,你再睡会。”
他说罢便要出去,她拉住他的袖子,两唇张合几下,才道:“玥,无论如何,请你护果儿周全。非因他是钱家要拥护的人或他是祈国的国君,只因这半年来,他每日喊我做姑姑。”
他从袖下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放心,这小子虽不怎么讨喜,但每日也喊我做姑父。”
赫连玥离开后,钱翩翩颓然坐于矮几前,脑中仍想着刚才赫连玥的话。曜晨公子……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双璧之一,那位神秘的曜晨公子。她还记得那次在瑶台仙筑,自己曾因和曜晨公子失之交臂而深感遗憾。还有那次在青暮山,赫连玥笃定地告诉她,他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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