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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异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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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声音也无法传递,我们俩死了心,老老实实用纸条沟通。
我说:“你昨晚是不是去找马老板了?”
“对啊,我从学校出来就去吃面了,还告诉他要看好自己的血汗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未来的老婆。”
“他怎么说?”
“我估计他没往心里去,本来嘛,这种事要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会无缘无故连枕边人都提防啊,而且十几年后他恐怕早就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了,哈哈,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照你所说,万一我提醒他之后改变了未来,他的女儿消失掉怎么办?那我岂不跟杀人犯似的了?所以我提了一句后就没再多说。你问我这个,是不是也去马老板那儿吃面去啦?哈哈,想想挺神奇的,相隔十九年的两个人,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坐在同一个屋子里,是不是有种冥冥中被指引的感觉?”
我有点想不清楚了,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只对马老板提了一句,多半会被当成玩笑话,没过几个小时就能忘在脑后,又怎么可能会因此改变了马老板的人生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问题我就暂时抛开了,接下来的三节课的时间,我们两个就一直通过墙洞传递纸条海聊,涉及的话题无所不包,比如我们都喜欢的足球、小吃、娱乐,比如他喜欢游泳,踢足球,滑旱冰,打电玩,也常常和人打架,抽过烟,但是对烟过敏所以放弃耍酷,哈哈哈哈,喝酒呢酒量又不行,一杯就倒,打架也笨,曾经被一个矮他一头的小个子男生打得鼻青脸肿,我教给他好几招特别实用的打架招式,他说回头就找陈子洋试试——陈子洋就是那个偷老师钱的学生,心眼儿又坏人又猥琐,夏天的时候在鞋面上绑上小镜子偷窥女生的内裤。
我则告诉他我会捉鬼,他当然不信,非要我教给他怎样能见到鬼的方法,方法嘛,当然有,比如用牛的眼泪抹在眼皮上,比如从槐树叶子上的小洞里往外看,再比如点燃犀角制品——犀照牛渚的典故总知道吧?
他告诉我说他喜欢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可惜女孩子根本把他当空气——当然了,哪个学霸班花会喜欢一个坐在教室最阴暗角落里自生自灭的学渣?他说他有一次放学后趁着教室里没有人,悄悄地在班花座位旁边的墙上写了个“廖小小,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明天就梳双马尾来上学,好不好?”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说那女孩儿第二天来了把长发剪短了!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这个怂货还没敢在墙上留他自己的名字!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我说……啊,我忘了我怎么说的了。
(大家强烈要求燕彤如实讲述,否则就以集体罢听抗议。)
你们真是太八卦了!好吧好吧,反正丢人也是丢在家里……咳,我回答他说:“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人,他得比我能吃,比我能打,比我胆大,总而言之,我只看得上强过我、让我心服口服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嘛,近来没有,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大约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吧……”
(“喂!你也太早熟了吧!”娃娃脸怪叫。)
咳,那个时候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啊,反正就是觉得那人挺好的呀,长大不如嫁给他吧……我只是单纯地这么想而已!那个人我已经记不大清楚长相了,毕竟那时我还太小,老万说过,人的记忆功能是在三岁左右才开始成形,三岁之前的事情基本不会记住,即便有也是零零碎碎极少的一点点。
我实在记不起当时的前因后果了,我只记得他一只手就能把我举过头顶,甚至能这么举着我在水里游上三四个小时,是不是很强壮?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但是印象里他有一双很亮的眼睛,额角还有一条特别酷的疤,从额际一直划到眼尾。
“没想到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黑社会的。”那小子笑话我道。
(“搞不准你喜欢的是举重运动员。”娃娃脸吐槽,被珍妮拽过沙发靠枕捂在嘴上。)
我回复道:“反正我当时觉得这个男人特别有安全感——小孩儿当然不懂什么叫安全感,但是现在回忆那个时候我的感受,归结起来就是‘安全感’三个字,而从小到大,能带给我安全感的男人,至今只有他一个。”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就这样用纸条和穿越时空的墙洞聊了整整一天,我和他甚至连午饭都没去吃,就一直坐在教室里,坐在我们俩共同的座位上,我撕完了我所有的作业本用来传递纸条,而他甚至已经开始撕练习册和化学书了——他说他最讨厌化学这一科,和我一样。
放学之后,他准备去把李俊生的开除通报和报纸悄悄塞到其办公室去,他会开锁——很多坏学生都具备这样的技能。我说我就在教室里等着他,他办妥了就回到教室给我递个信儿,只过了十来分钟他就给了回复,说是一切OK。
但是我们两个都不想就此回家,你们也知道,跟人聊得嗨了的时候是难分难舍的,尤其是我们都不能确定明天这个时空墙洞还会不会存在,我们都特别的珍惜这种交流的每一分每一秒,而我在那个时候才知道,“珍惜”是怎样一种忐忑、期待与快乐的心情。
他说:“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吧,我把我手头上的一样东西藏到学校的某个地方,然后你来找,找到之后再用墙洞传回来给我,你说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呢?我藏东西的地方还有那东西吗?是不是那东西一夜间就变旧了?哈哈哈!”
我说:“好啊,你最好藏的是能长久保存不怕腐烂的东西,藏完了得给我个提示,否则学校这么大,我不可能一寸寸翻土抠墙去找出来。”
“那是当然的!我会给你提示的——是不是有种在寻宝的新奇感?”
“还真是,我的第一志愿就是当个考古工作者来着,虽然跟寻宝不是一个属性。吧,但也都算是发掘奇迹和秘密的行当嘛。”
“好家伙,你这志愿够古怪的,相比起来我的志愿就显得太上不得台面了。”
“你志愿是啥?”
“我说了你别笑,这是真的——我的头号志愿是当黑社会老大手下最信赖的狗腿子,天天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收保护费,平息帮派间的分争,拿上枪就敢一对十……”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了不许笑!我还有二号志愿呢!二号志愿是今天新有的,我想当个科学家——我猜你又得狂笑,是,我是个你所谓的什么‘学渣’,科学跟我是世仇,但是不妨碍我想像一下吧!我想当个科学家,然后专门研究这种时空隧道,到时候我还回到这个学校这间教室这个座位,用墙洞联系上现在的你,你说到时候会出现啥情况?会不会是多少年以后的我和现在的你以及现在的我三方交谈起来?不过看样子这个志愿是不会实现的了,否则现在肯定会有多少年以后的我插。进来,说明这个愿望我并没有实现,哈哈哈!”
“这么一说我感觉你倒是挺好的,能和未来的人交谈,可以给未来预先留下印迹,甚至可以细微地改变未来,而我就不行了,我只能和过去的人交谈,却无法改变过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告诉数年前某一天的那个我,千万别出家门,否则就再也见不到老爸老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话:围炉夜话(15)
“喂!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鬼啊?你出事了?所以再也见不到爸妈了?还是被人拐卖了?”
“别瞎猜,我是人,我也没出事,更没被人拐卖,反正这会儿说啥也没用了,你要是能努把力达成第二志愿,说不定我还能沾沾你的光坐趟时光机回到过去改变一下未来,哈哈!”
“喂喂,如果你有遗憾的事,未必挽救不了啊,你忘啦,我在你的‘过去’啊!你告诉我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哪个时间哪个地点,我记下来,等到了那天我去找那个时候的你,告诉你别出门,这不就行啦!”
“哈哈,主意不错,可惜不行,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在这个城市,我在距此很远的南方,而且我并不记得当时我住在什么地方了。这事就甭提啦,说说你吧,还有没有第三志愿第四志愿什么的?”
“我倒是没什么志愿了,但我妈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把我扔去边防当兵,我天,我哪儿是当兵的料啊,熬不过三天准死兵营里头。”
“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边防兵确实恐怖了点,要当也是当特种兵啊,多帅!”
“没兴趣。你呢?你将来真就当个考古工作者啊?”
“哈,那只是我理想中的志愿而已,你以为当个考古工作者容易啊,得学多少东西呢!我也是个学渣好不好,我估摸着就我这样的也只能单纯地做个灵媒师了。”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一个女生怎么会想到要学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呢?听你之前说的似乎灵媒还有一个体系来着?到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至于为什么我当初选择了要当灵媒,除了家庭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脑海里就总会浮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来,这个声音对我说:‘请让我入土为安’。这不是什么鬼魂在我的身边捣乱,也不是一种热切的渴求,我感觉像是一句口号……不不,说是口号并不贴切……召唤?传递?暗语?……说不清楚,反正感觉如果不照着去做就会留下遗憾或是对不起死者一般。”
“哈哈,有意思,我们在一个科学现象里谈论一个灵异的话题,是不是有点古怪?搞得我都有点儿心里发毛了。那啥,很晚了,你该回家了,路上不安全。”
“好,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等等,燕彤!你能不能把你的近照给我一张?还有你现在的具体日期,我收藏起来,十九年后的‘明天’中午,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咱们在现实中认识一下,怎么样?”
“哇靠,你那时候可就成了怪蜀黍了,让人误会我交了个大叔当男朋友可怎么办?哈哈哈!但是我手头上没有近照啊,谁没事带着自己照片上学啊。要不这样吧,明天中午你站在大门的右边,上身穿一件白衬衣,下身穿一条黑裤子,白衬衣胸口的兜上别一支笔,然后我会对你说‘天王盖地虎’,你对‘宝塔镇河妖’,对上暗语,就证明是你我没错啦,怎么样?”
“这接头暗号太俗烂了!是个人都能对出下句好吗!换一个!”
“靠,你说,你说换啥。”
“我想想……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吧,或者你明天穿什么衣服也行。”
“唔,我有一个身体特征,无需靠衣服辨认,你也能确定那就是我。我,是双瞳,每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平时出于安全考虑我会用障眼法掩盖住另一个瞳孔,不过明天我可以专为你将它显露出来。”
“我X,你太牛叉了,双瞳啊!聊斋里的故事还真不全是瞎编的啊?行行行!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双瞳!好灵异啊哈哈……那这样,你示我以双瞳,我就回你那句话吧——请让我入土为安。”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
“我太期待‘明天’了,虽然对你来说不到24小时,对我却要再等十九年之久。我一会儿就去藏东西,也算是你我见面前的见面礼吧!然后你请我去马老板那儿吃面怎么样?”
“好啊,一言为定!再见!”
“再见,燕彤。”
第二天早上我冲进教室,在墙洞里发现了他的纸条:“东西藏在‘五点半的时针’里,去找吧!‘明天’中午见!”
这小子“昨天”晚上藏完东西之后又回了教室给我留下了这张纸条,但是这是什么破提示!五点半的时针,手表里吗?谁的手表?手表里能藏东西吗?我给他回复:“你好歹多提示两句吧,那个‘时针’是比喻还是真的表针啊?”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他也没有给我回复,我想这小子肯定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迟到了,于是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要是藏东西肯定会挑十九年内保证不会被拆除或是替换掉的地方,可是学校的任何一处设施都有可能被拆除啊,唯一他能够确定一直没有变化的就是这座旧教学楼了,难不成他把东西藏到别的墙洞里去了?
不,不大可能,十九年之中肯定不止我和他两个这么无聊的学生会翻墙洞玩,东西藏在墙洞里也不保险,何况跟什么表啊针啊的完全没关联。
于是我上课时间猜想,下课时间寻找,花了三节课,始终没有找到他藏的东西,我在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前给他传纸条:“你要来了,我这就去见你,不过你藏的东西我没找到,我一会儿就让十九年后的你亲自给我找出来,哈哈!”
我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这小子并没有给我回复,事实上他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吱声”,我不能再拖,冲下楼去,一直冲到学校的大门口,我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中午,始终没有看到一个穿白上衣黑裤子兜边别着一支笔的中年男人。
我想十九年的光阴可能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也许他被分配到了外地工作,没有办法在这一天赶回来,也许他遗失了我们在纸条上约定的具体时间,所以他记错了日子,还也许他出国了、在今天结婚、在今天有了孩子,或是其它什么难以预料且实在无法脱开身的事。
我回到教室给他写纸条:“笨家伙,你没有来。”
可是整个下午他都没有给我回复。
我仍在找他藏起来的东西,也许我确实笨得出奇,我找了整整一周,还是没有找到。
对,从你们的表情看出来你们已经猜到了,从我们约定见面的第二天开始,墙洞里的时空隧道就消失掉了,我和他失去了联系。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很失落,很遗憾,很憋闷,尤其是我找不出他藏的东西,有种自己搞砸了这段奇遇的窝火与挫败感。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他98年南方将要发生特大洪灾、08年将有那场悲惨的大地震的事,我真是个笨蛋,天赐良机被我浪费掉了,能挽救无数生命的机会竟然就被我这么浪费掉了!
我特别颓丧,加上中考临近,找不到他藏起来的东西,几种情绪交加,我开始厌学逃课,在外面游逛,当然,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是必须要考上高中的,否则就没有机会和昭一起去西藏修行,那是每个灵修者的修行圣地,我不想错过。
于是我回到了学校,回去的那天早晨,一进教室,我的同学们就在八卦近期发生在身边的新闻:马老板的老婆跟人跑了,卷走了他的血汗钱;学校附近抓住了一个抢劫杀人犯,听说杀死的就是本校的一个学生。
我随口问他们那个被害的学生叫什么,他们说死者的名字不知道,只知道是哪个班的,凶手的名字倒是记住了,因为本地的报纸有报道,说是叫做李俊生。
我很吃了一惊,不明白李俊生为什么从强。奸犯变成了抢劫杀人犯,而我的同学们似乎全都忘记了这个李俊生在数天之前还在教我们物理课,他们谈论他的语气就好像是一个从不认识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学校,从来没有当过我们的老师。
下课之后我奔去了收发室,那儿有最近的报纸,翻到了近期某天的某一版块,上面果然有李俊生被抓捕的报道,报道上说:李某于1994年以前曾在被害学生所就读的学校任教师,因暴力体罚学生而遭学校辞退,之后过得非常潦倒,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这一次之所以抢劫杀人,就是因为欠了太多的赌债云云。
历史改变了,结果也跟着变了,可却没能像我们期望的那样制止了某些结果的产生,或者说,A类结果确实被我们制止,但却由于我们改变了历史而导致了B类结果的出现。
这意味着,即便我们改变了历史改变了过去,也无法保证未来的结果会比改变之前的结果更好。
马老板的牛婆婆面馆处于歇业中,他的这位老婆为什么又跟人跑掉不得而知,但我后来听说马老板有打老婆的恶习,所以,也许我们改变十次过去,给他换十位老婆,这十位老婆有九位都还是会跑掉。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我们一厢情愿的帮助,很可能是另外一场不幸或悲剧的开始。
所以后来当我再看到什么类似时空穿越的科学设想,都会觉得那未必是件好事,大自然是最精密严肃的一门科学,一切妄图破坏、玩弄及轻视它的行为都是无知又可笑的。
我从收发室往回走,听见学校的大喇叭里正在播放通知:下午五点半,请各班参加鼓乐表演的同学到南操场集合。
——下午五点半!南操场!我脑子里突然间灵光一现——你们知道吗?我初中就读的这所学校,名字叫做“醒钟中学”,固然有“醒世钟”的意思在里面,但实则更因为整个校区的俯视形状就像一只座钟,而五点半的时针所在的位置,套入学校的俯视地形图里,正是位于南操场的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和那小子都再清楚不过,就是从东往西数第七棵梧桐树所在的位置!
所以那小子才确信那棵树在十九年内不会被拔掉,因为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做过试验了——那条在树枝上缠了三圈的绳子。
我狂奔向南操场,飞快地爬上树去,我在树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他藏东西的地点,他在树的主枝杈上掏了个小洞,东西就藏在里面,然后塞上了土,用树叶掩盖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我把东西掏出来,是一个小铁盒,外面包着几层塑料布,塑料布的外面缠了数圈透明胶带,防潮措施做得很好,所以打开铁盒后里面的东西还保存得相当干净完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话:围炉夜话(16)
铁盒里面并没有什么能让我惊讶的东西,只有被折叠起来的一摞纸,打开最上面的一张,里面是我已经很熟悉的他的字迹,上面写道:“嗨,燕彤,你花了多久找到的?哈哈,是不是有点失望啊,因为我手头上一时半会儿也没啥好东西能送你的,太贵重的东西我买不起,便宜的东西又没什么好的,稀奇的东西到了十九年之后估计也就满大街都是了,做为一个‘过去’的人,还真没什么能送得出手去的东西给你这个未来人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送你这样东西了,你别笑话我自恋就行,哈哈哈!好了,期待咱们十九年后的相见!”
这张纸应该就是藏东西当晚写下的,一起放进了铁盒里,那么下面的第二张纸又是什么呢?我把第二张展开来看,还是他的字迹:“我X!燕彤,没想到第二天那个时空隧道就消失了!郁闷死我了!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特后悔昨天晚上没多聊几句啊?我X,气得我肝儿疼!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一整天都没过好,心里头空落落的,感觉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跟你说,憋得我呀!然后我实在忍不住,又爬上树来把盒子打开了,将这张纸条补进来,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单向和你交流了,真是太他妈郁闷了!哎,你见着十九年后的我了吗?——啊对对,如果你是在见着我之前找到的这个盒子,以及把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也看了,那么这个问题我问得也是多余了。真是……我明明有很多话还想和你聊,可是一但换成这种单向的交流,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能是因为无法得到及时的回应的缘故吧。唉,真不想就此中断,经历了这么神奇的事之后,再回到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感觉一切都没滋没味儿起来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反正我觉得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特难熬,真想一下子就跳到十九年以后去,还是你好,马上就能见到十九年以后的我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会变成啥样子,你不会嫌我丑吧?哈哈,说得跟要相亲似的。嗯,那就这样吧,我再怎么不甘心这会儿也联系不上你了,那就十九年以后见吧,燕彤。”
接下来是第三张纸:“我又来了,燕彤。这次是带给你一个消息的——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曾经偷老师钱的陈子洋吧?那小子真是死性不改,这一回居然偷到李俊生头上去了!他趁着中午老师们去食堂吃饭的功夫潜入老李的办公室,把他钱包给偷了,你猜怎么着?老李钱包里就放着那张十九年后开除他的通告和报道他强。奸犯罪的剪报!陈子洋那小子也是不学无术,当时看到这两样东西之后就惊了,都没仔细看上面的日期,以为就是近期发生的事而他不知道罢了,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然拿着那东西去威胁老李了,非得让老李把他会考不及格的物理分给改及格了,并且还要给他一千块钱!老李当时就怒了,拽过拖把就打陈子洋,也是没打对地方,一招下去把陈子洋打得头破血流,哗哗的都止不住!正好让教务主任给看见了,教务主任认识陈子洋他爸,他爸就是个混混,万一闹到学校来这事儿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以暴力体罚学生为由把李俊生给开除了!这下好了,十九年以后这混蛋肯定强。奸不着女学生了,咱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对吧!”
第四张纸上写的是:“嗨,燕彤!我又来了!现在我已经上高一了,就在咱们学校上,没办法,中考分数太低,只能继续在这破学校里再耗三年。你过得怎么样?哦对对,我总是忘,我这几张纸条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你的手里。距离咱们两个之间的双向交流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我还留着你给我的纸条,我甚至都有点儿怀疑那些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了,到现在都还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啊,对了,分享一个好消息吧——我成功地泡到了廖小小,你猜她怎么就肯答应我的?哈!我用了你教给我的格斗招式揍跑了调戏她的小混混,而且我暑假长个儿了,现在已经一米八了,小伙儿倍儿帅,由不得她不动心,哈哈哈哈!”
第五张纸:“我X,果然巴乔射失了点球,虽然已经提前被你剧透了,但我还是难过得不行。”
以及第六张纸:“廖小小和我分了,我俩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学霸,我是学渣,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聊不了几句就冷场,确实挺没意思的,而且快高考了,我是肯定考不上大学的了,她还想着考名校呢,就算现在不分到时候毕业了也得分,快刀斩乱麻吧。”
还有,最后一张:“燕彤,这张纸估计是我在真正见到你之前给你的最后一次留言了,我结业了,没考上大学,所以要按我妈的意思去参军,这是我在离校前最后一次爬到树上往铁盒里添补留言。我也不知道我会被分配到哪个部队去,可能真的在沙漠边防,到时候说不定不能在我们约定的日子赶回来和你见面,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再做一个B计划吧,如果那天我无法赴约,请把你当时的联系方式按我在这张纸条下面提供的地址写信寄过去,这个地址是我老家的地址,肯定不会搬迁,我已经交待好老家的兄弟,接到你的信后会转寄给我,我们先通过信件联系上彼此,想要见面也就容易得多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期待与你的见面。谢谢你,燕彤,你让我的生命变得与众不同,谢谢你。”
在这摞纸的最下面,是时空隧道消失的前一晚他说要送给我的礼物。
那是一张照片,学生证上的一寸大头照,他当时手头上只有这个,所以干脆把照片抠下来“送”给了我,怪不得留言说让我不要笑话他自恋。
然而我那时根本顾不上笑话他,因为这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面孔,这张面孔上的眼睛,像是一股迅猛的洪水,一下子冲破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或者说是,靠潜能留在脑海深处却一直无法发掘出来的记忆。
洪水,对,洪水。98年发生在南方地区的那场洪水,滚滚狂流将我的记忆带回到那一年,那一年我三四岁,那一年我人在南方,那一年,我不明原因地一个人被困在了洪水包围的房顶上。
我当时被吓傻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出现在房顶上的,我只记得四周的洪水正在一点一点蚕食我的立脚处,我呆呆地看着那可怕的汹涌的不断地卷走房屋大树以及人畜的狂流,连害怕和哭泣都吓得忘掉了。
而就在这时,一只皮艇向着这边划来。
皮艇上是被派来救灾的军人,是兵!以及被兵救下的老百姓,满满一皮艇的人,哪怕连多一只狗的容身之地都没有。皮艇上的兵看到了我,他们想来救我,可艇上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了,再多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孩子,都有翻船的可能。
这个时候要做出艰难的抉择,是冒着死一船人的危险去救一个孩子,还是放弃一个孩子保一船人。
时不等人,兵们做出了决定,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兵,穿上了救生衣,一个纵身跃进了洪水里,拼命向着我游过来,其余的人则划着皮艇继续前行。
现在想来,他们是想让这个兵来保护我,等他们先将艇上的人送到安全之地再返回来接上我和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皮艇返回之前,我和他立脚的房顶就已被淹没,他一只手将我托起来,不让我的头被水淹没,另一只手划水,正常情况下哪怕立在地面上单手托起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也是一件费力的事,更何况是湍急的洪水中,他就这么托着我在水里起伏了四五个小时,努力地坚持着等待救援。
我不知道那艘皮艇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何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还迟迟不来接我们,我看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我们的身边滑过,有以身做墙堵堤口的士兵们的尸体,也有等不到救援被淹死砸死的老百姓的尸体。
士兵终究不是铁打的,他到了极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送到一棵树上,用绳子将我固定在树枝上,我低头看他,看到了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眼睛旁边是一条代表着光荣的、在营救任务中被划伤的、很酷的疤。他也抬头看我,看到了我天生的、尚不会遮掩的双瞳。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被洪水吞没前,他对我说:
请让我,入土为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话:围炉夜话(17)
第八个故事:
《坑》
——康隆讲的故事
我说,同志们,在这么浪漫的氛围里讲鬼故事,难道你们不觉得太煞风景了吗?我看我们不如改讲爱情故事好了,我可以给你们讲讲关于我的初恋……(众人纷纷抡起沙发靠垫砸过去。)
好吧好吧!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家伙……不就是鬼故事吗?讲个《宋定伯捉鬼》怎么样?(康隆再一次被四五个靠垫击中,燕彤威胁他如果不好好讲的话就把他脚踏两只船的事告诉给他现在正交往的两个女友。)
好!好!我讲!我讲还不行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知道吗?!所有这些怪力乱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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