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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录_公子无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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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了。老板便直接带着熹微走了,毫不拖泥带水。我则到山上把之前布下的献血祭的法阵改了一改,然后带着青霜下山去找那倒霉的魔修。
  他一见我,便开口辩解。我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拎着他走到山底,然后把他丢到一边,拿出匕首,在手掌心割开,念咒,献血祭布下了结界。
  他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我对他道:“滚吧!记住把消息传出去,告诉他们我在巫嵬献血祭布下了结界,让他们别再来找死。”
  说完,我便走了。我知道消息很快便会传开,他那种人,最爱四处胡侃,而这次的消息又非同寻常。
  赶到归去阁时,老板还不在。一个粗布衣裳的人坐在柜台前埋头看着账本,打着算盘。我敲敲桌子,他才抬头看向我。
  “我是天字阁的客人,老板呢?”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又立即遮掩了过去。“老板不在,您稍等。”终究又没忍住。“您是天字阁的客人?天字阁,价格贵得,很多少年了,就没有人出的起价!”
  他等着我回答,我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等着老板回来。他讪讪地笑笑,又重新敲起了算盘。
  不多一会儿,老板便匆匆回来了。他径直走到店里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羊皮纸,在桌子上摊开,赫然是一张地图。
  “看,地图上做了标记的十处地方就是了。我并没有去过,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只能你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把羊皮地图拿起来,看了看,点头,卷好,收进怀里。
  老板又道:“那些封印在身上有时会发作,你用法术压制住它们就可以了。一次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实在难受……那我也没办法!”
  我又点头答应,问:“熹微在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又道:“以后每年腊月二十五,你来归去阁,我们互相交换一下情况,以便我更好地准备,可以吧?”
  “随便你。没事了的话,我便走了。”我边说,边站起来欲走。
  老板无奈地笑笑:“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我见他再没什么事,朝他拱一拱手,起身走了。
  不是我着急,世事变化无常,等得越久,变故也就越多。
  第一个腊月二十五。风雪之中,我赶到了归去阁。阁门半掩着,我推开,老板正温着酒,等着我。
  见我来,老板倒上一杯酒放在桌上。我走过去,坐下,干脆将面具摘下放在一边,拿起酒一饮而尽。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这面具,这几个月我一直戴着,都要忘了我是谁了。”
  “你是我天字阁的客人。”老板举杯,“世间仅此一位。”将酒一口饮尽。
  我笑笑,伸出左手,把衣袖拉上去,撤去法术,手腕上的封印立刻便显现出来。
  “只得了一个。”
  老板仔细看了看:“啧啧,我研究禁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阿鼻地狱的封印呢!”
  我笑着放下衣袖。只这一个封印,我便走过千山万水。路途之中未见半分风景,心中只有那一丝执念撑着。
  两个人于是自斟自酌,天南海北地胡言乱语着。醉了,都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戴上面具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采得的那一株仙草。
  第二个腊月二十五,归去阁门前种了一棵红梅。风雪之中,傲然开得鲜艳。几片艳红的花瓣落在厚厚的白雪之上,缀得十分好看。
  我痴痴地看着。
  “咯吱――”一声,阁门被推开了,老板换下一身黑袍,穿起了一身艳红,虚倚着阁门,一笑粲然。
  “新种的红梅,开得好看得很。”
  我也笑着,取出一个黑色的布袋,扔给他:“四个了。”
  老板打开布袋看了看,奸商本性暴露无遗。他满意地取出仙草,叫来一个小厮将仙草收好,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三个腊月二十五,我很早便赶到了归去阁。只差两个封印,便齐全了。
  老板准备好一桌饭菜与我一同享用。
  我说,明年,我便可得到最后两个封印了。
  老板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要用的草药,看来马上就可以动手了。
  我说,这些年,只有在归去阁我才可以摘下面具。
  老板说,以后便好了。
  雾气氤氲里,老板与我都喝了许多酒。我叫他死奸商,他吃吃地笑了笑。
  这是六月,荷花开得热烈。碧绿的汪洋中几杆粉嫩亭亭净植。
  我未等第四个腊月二十五,便赶回了归去阁。
  十个阿鼻地狱的封印,终于齐全了。
  可是归去阁不见了,门口栽的梅树被砍了,归去阁的牌匾丢在角落,生出一层蛛网,阁内更是人去楼空了。
  我站在归去阁门口。老板总不可能只是想骗我吧?那样的话,何必在这儿等我三年呢?只是为了那几株仙草?那么熹微如今又在哪里呢?
  我不相信这些年老板都是装的,但是事实是,他确乎和归去阁一起不见了。
  我将仙草丢在地上,离开了鬼市。
  我要去找他。
  他若有难,我便帮他渡难;他若骗我,我便取他性命。
  

  ☆、金风玉露一相逢(十)

  我找了他许多年,却也没能找到。我还在找着他,但要找他的念头却淡了很多,再找他只是出于习惯了。
  这些年我不再戴面具,时不时地拿出青霜看一看。有时还会仿着熹微的样子舞几招,但也只是空有其表的几招。
  我有意无意模仿着熹微。他的言行举止,行为方式,我都精心模仿着,甚至终日穿着熹微最喜欢的缃色长袍。
  因为我希望那时死的是我,活下来的是熹微。于是活下来的那个也便“成了”熹微。五十年,漫长孤寂,我一个人四处寻找着。我演着熹微的样子,背负青霜。当他不在了,我那么希望他还在,从此我便成了他。
  今日,我又在四处寻找着。几个年轻魔修拦住了我,其中一个兴奋地说:“终于逮到一个活人了,我们试试我们操控死尸练得怎么样了吧?”
  于是他们便兴高采烈地召出几具死尸向我聚来。我本该操控那几具死尸使他们反戈的,那几个魔修,不会是我的对手。
  但我没有。熹微是希望我像个平凡人一样地生活的,况且,熹微是不会操控死尸的。
  于是我待着不动。我一受伤,青霜便会立即出来保护我的。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我并没有受伤。一柄剑从我身后飞出,几招便制服了那几具死尸,那几个魔修也一见形势不对便趁机逃走了。剑是倚尊,招式是我是熟悉的招式,身后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不回头,径直想要离开。刚走了几步,宋彧叫住了我:“站住!你与我一位故人有些像。他叫墨熹微,你认得他吗?”
  我站定,转身,宋彧一身半旧短打,手中拿着倚尊,惊讶地看着我。
  宋彧很快反应过来,几步冲上前来,倚尊带鞘架在了我的肩上。“好!把我当傻子耍,是吧!?明知道萧然不会在蓬莱,偏叫我去蓬莱找他要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我怎么就碍着你了呢?不是萧然回去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要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宋彧又步步紧逼:“你说,你是不是说过让我待在巫嵬,不赶我走的,又是骗我!”
  我这回弱弱地辩解道:“我没赶你走,我那是骗你走的。”
  宋彧放下倚尊,瞪了我一会儿。“你这些年在干嘛?”
  我见他问道,也不回避,将所有的事悉数告诉了他。归去阁老板的事,阿鼻地狱的封印的事,老板消失的事……我甚至将封印展示给他看,脖子上两个,右手手腕上一个,左手手腕上两个,左脚脚踝上两个,右手脚踝上三个。十个封印,将我锁得严实。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事告诉了宋彧,这么多年,再没有人听我讲这些,我一个人,憋了太久了。
  宋彧许久没再说话,再开口,语气里满是失落:“这些年,我没结识一个朋友,仇家倒结下不少。我们去加入哪个门派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如今只能如此了。如今,当年的那些人大多死了,要么也已隐退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知道宋彧的意思。世事难料,命途多舛。我若出手伤人,身份暴露;不出手,我又有危险。他仇家又多,我跟着他,不仅不会有庇佑,反而会陷入危机。如今最稳妥的就是找个门派寻求庇护了。
  宋彧又道:“蓬莱如何?萧然已经死了,如今是他儿子管事。”
  “不好,”我断然拒绝了,“我最讨厌蓬莱……云岚吧,对,就云岚!”我记得熹微曾经建议宋彧去蓬莱,云岚或昆仑,说这些是大门派,而且护短。现在回想,我总觉得熹微当时便知道了什么,为我们留着后路。
  宋彧于是带着我御剑到了云岚。云岚上山的路上守着许多弟子,宋彧硬是一人一剑杀出了一条路,带着我上了云岚。
  正殿前,三个气度不凡的人像是恭候多时。中间那位道:“两位闯我云岚,可是有什么缘故?”
  “你是云岚掌门?”
  那人点头。
  宋彧又问:“旁边两位是云岚宗主?”
  那人又点头。
  “好,”宋彧指着我道,“我和他要拜入云岚,直接当宗主。”
  那人怔住了。“云岚向来三宗各司其职,正宗主剑,乐宗主音,医宗主药理。况且,没有这样拜入云岚的道理,也没有一进云岚就当宗主的道理。”
  宋彧见那人不答应,便再不与他废话,提剑便与他斗了起来。
  渐渐地,宋彧越来越处于上风。
  赢定了,我看胜负已定,便再无心观战了。随意地看看四周,便看见当年那位云岚掌门站在不远处吃惊地看着我。
  我朝他拱拱手:“许久未见了。”
  宋彧见状,停手站在一旁。
  我又道:“许久未见了,您还好好的呢!”有些嘲讽的意味。
  那人只是苦笑,也不多计较,让我和宋彧跟着他进了正殿。
  他提及当年之事,多少有些愧疚:“当年,我们之间多有误会。当年,我们实在是以为你已与魔族联手才那样的。”
  “是吗?那不去找那些魔族,反而都来找我?”我觉得有些好笑。
  “当时北辰君和新任南溟君联手……”
  “所以找我这个‘软柿子’捏?”我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误会也好,没误会也好,我不想再计较了。再怎么样也难缕得清楚,况且也没用了。我累了,算了吧!”
  “既如此,自然更好。”又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我破例答应你们的要求,但你们也要遵守云岚的规矩,可以吗?”
  “因为怜悯?还是想借此减轻自己的愧疚?”我冷笑着问他。
  “都不是,”他正色道,“因为天下。收他是因为天下,收你也是因为天下。”
  一语双关。是说宋彧好好引导可以造福苍生,我则要关起来免得祸害了苍生吧!
  他又道:“你们应该与平超他们齐辈,如今也只有我这个老不死的能给你们起名了。不嫌弃的话,告诉我你们的本名,我也好取个好点的名字。”
  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甩脸子给他看,只好道:“姓许,名芜,荒芜的芜。”
  “‘芜’吗?荒凉了些……叫‘筠’如何?竹子的意思,竹子最是长得快,与‘芜’一样有生长之意,但比‘芜’寓意更好。如何?许平筠这个名字?”
  他很认真地给我想着名字,我的名字从来只是无关紧要的,他却把这当一件大事。我点头接受了“许平筠”这个名字。
  “这位呢?名字是……”
  “叫宋彧,就中间加个平字吧!不劳您费心了!”宋彧如此回答着,客气里满是生疏和警惕。
  “宋平彧不好听!不如叫宋平羽吧,羽毛的羽!”他建议道。
  宋彧终究点了头。两个名字而已,我和宋彧便都对他改观了些,对云岚也少了些怨恨。
  接着,他便起身要出去,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欸!你不准备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问别人名字前先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这是基本的礼仪吧?你之前不说就算了,之后也不打算说,是吧!?”
  他忍不住笑了,道:“不是我不想说啊。名字什么的,隐退之后我都不用了。凡尘之中才需要名字,现在我只希望做无名无姓之人。”
  我心里暗想我希望入凡尘,做一个有名有姓的人,他却希望远尘世,做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到底是我奇怪,还是他奇怪呢?人应该怎样想怎样做,才是对的呢?
  “那……起码要有个可以称呼的吧!否则我怎么叫你?”
  “不如跟平超他们一起唤我师尊?”他开着玩笑笑道。
  “滚!别想占我便宜!我看我叫你死老头挺好的!”我立马骂道。
  “那你随便吧!”他毫不在意,推开殿门,带着我们走了出去,“平超,从此云岚设五宗,这两位便是新设的两宗的宗主。具体的事,你去安排吧!”
  那个唤作平超的应了。不几日便雷厉风行,增设两宗,分派弟子了。
  宋平羽将宗名取为战宗,收的尽是剑修,我取宗名隐宗,直言不收弟子,倒也没有人为难我。
  隐宗,隐不是归隐的隐,而是隐遁的隐。我没入黑暗,就此隐遁。隐宗是我的藏身之所。
  隐宗僻静,我一个人待着,心内倒难得的安定。
  我把一直带在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青霜拿下来,让它重见天日,却也没多长时间便又把他埋在了隐宗的后山上。
  我希望它再重见天日是是回到熹微的手上。除了熹微,再无人配用青霜。
  为了这个希望,我时不时地溜下山四处探听消息。宋平羽知道了,劝我,但我不去理会,他也拿我没办法。
  一年又一年,暑去秋来,却也是一无所获,倒是那个“老不死的”老头竟也大限已至了。
  他临死之前将我叫过去。他说,如果你是走的修仙之路,那该多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直到如今,我的悲剧无非就是修魔造成的,若我修仙,那境地大概会不样吧。至少不会因为被讨伐而害了熹微的性命……
  但我也知道没有这个如果。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扭转乾坤。
  所以,我只能一直寻找着。前方没有希望,如今我只剩执念。
  人活在世上,到底需要一点执念吧?否则,活着和别人有什么两样呢?大概就是这执念让我们不同了,每个人的执念都会不同吧,你的执念,在别人看来可能愚蠢而没有意义,但在你看来,却珍贵得很。

  ☆、流水落花春去也(一)

  北辰君半路拿出一根黑布条,绑在我的眼睛上,然后才放心地带我去那个神秘的地方。我一直好奇是个什么地方,当年老板也是神秘莫测的,不肯让我知道。
  一盏茶的功夫,我们便落地了。北辰君解开系在我眼睛上的布条。一座宏伟的冰殿便出现在我的面前,整座宫殿全是由寒冰筑成,耸立在旷达的平原上,美丽且令人震撼。
  北辰君手一挥,殿门大开。殿内什么都没有,只正中央摆着一具冰棺。远远的,一眼,我便认出躺在里面的那人是熹微。
  我一时竟愣在原地,北辰君见状引着我走上前去。
  冰棺之内,熹微睡得安详。他一直系在眼睛上的布带取了。他的眼睛微闭着,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动。熹微脖子上的血块也没了,一方黑底金丝花纹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正好挡住了他脖子上的剑伤。这样,他好像真的就只是睡着了,我不禁一笑,老板真是个有心人。
  “开始吧!”我直接对北辰君道。
  北辰君显然犹豫了。
  “怎么?你会,对吧?”若此时一切付诸东流,那我多年的努力,可都成了笑话了,我紧张地看着北辰君。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那便一切按我之前和老板商量好的来!”说罢,我利索地动手将一身修为传给了北辰君。修为一散,我身上的封印都显现了出来。暗红的封印,是地狱的通行证。我将入地狱,送一人归来。
  北辰君盯着我脖子上的封印看了一会。“你真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不是都已经给你了吗?其实是修为于我也没什么用,这些年我也就有压制封印时用了这修为。如今马上要死了,更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了。”又问,“你不会要加价吧?”
  他果断否认了。
  我于是道:“熹微醒后不要让他见到我。把青霜交给他。找云岚宋平羽来,让他带熹微去云岚,就让熹微接任隐宗宗主。若他问起以前的事,也不要再提我。”
  我看着北辰君,等他回复。他终于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我刚说完,便见北辰君一点头,接着起掌劈向我。我后颈一痛,便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便是躺在一张病床上。北辰君坐在一旁,一见我醒来,便凑上前来。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垂了下来,正好垂在我眼前。吊坠是一枚铜指环,样式很普通,但我一下子觉得那是我的那枚指环了。
  我一下想要抓住那指环。北辰君却极快反应过来,站起,将吊坠塞进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冲我一笑:“醒了?”
  “是你!对不对!?”我逼问道,“在鬼市那个!就是你!对吧!?”
  他见我已经发现了,只好点头承认了。
  “小偷!骗子!”我骂道。
  “你不也是骗子吗?”他一挑眉,笑道,“我竟从不知道你是个女子!你给我父亲的那本书上倒是有重塑身体的法术,原来你用了啊!”
  我一醒来便发现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我一直忍着不去在意这件事,现在他明明白白地提出来,我也只装作没听见。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就是个骗子!为什么我还活着?熹微呢?”
  “头一次听到有人抱怨自己还活着的。”他语气有些无奈,“你放心,熹微好好的,已经活过来了,只是还没让他醒过来。”又解释,“我想你应该想看着他醒过来,所以一直等着你醒。”
  他如此说,我便再无法怪他了,只站起来,想随他去见熹微。
  他却不动,丢过来一套黑色的衣服。“我特地取过来的,你的衣服太不合身了。”说吧,便走出去,留下我一个人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
  我换上衣服,强装镇定地走出去。这么一段时间,太多让我意外的事情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北辰君打量了我一番:“以前还好,现在愈发觉得了,你的皮肤苍白,像重病的病人一样。”
  我不理会,只盯着他。他终于受不了了,带着我去看熹微。
  熹微也躺在一张冰床上,青霜搁在他的身侧。一张那么熟悉的脸,我们曾经那么近那么近,现在却只觉得隔着万水千山。
  我手指划过他的眉头,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我是他的拖累,他曾因为我死过一次。
  我有些沮丧,但也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前的淡定从容。“可以让他醒了,只说是你救了他,别提我,就当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其余的只按我以前说的做。”
  北辰君显然吃了一惊,但也照我说的做了。熹微睁眼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便慢了一拍。他坐起来,目光扫过我,看向北辰君。“这里是哪里?”
  “你不用知道。你受了伤,是我救了你,你都不记得了?”
  熹微茫然地看着给北辰君。北辰君装出为难的样子:“这样吗?你先坐一下,我想一下该怎么办?”说完便装作沉思的样子,良久才又道:“只能我送你回去了,走吧!”
  熹微于是站起来,拿过了青霜便想走,又反应过来:“这剑,是我的,对吧?”
  北辰君点点头,带着熹微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们离开。偌大的殿内,只剩我一个人,陪着我的只有冰面上我自己的倒影。
  熹微没有忘记他的青霜,但却忘了我。除了最开始那不经意的一眼,他的目光再也没有在我身上停留。
  北辰君回来时,我已调整好了状态。如今我没有了保护色,没有了假面盔甲,更需要让我的脸变成我的保护色,变成我的假面盔甲。我需要比以前更小心在意。
  北辰君不等我开口,便主动交代情况:“宋平羽带熹微走了,我悄悄跟他说了,按你吩咐的说的。”
  “嗯,”我点头,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皱了皱眉,从怀内取出一块玉佩,是当时在鬼市看到的那块,颜色好像黯淡了些。
  他说:“是这块玉佩,当时送我玉佩的人告诉我这个可以救命的。我便试了一下,未曾想竟真成功了。”
  我没相信,一块玉佩,救人性命?未免太可笑了些。不过我也没再追问,他显然不想告诉我。
  他将玉佩递给我,道:“送给你,算是换你的指环,别再喊我小偷,骗子了。”
  我不接那玉佩,他又十分镇定自如地收回去,道:“那我先帮你保管。”
  我正准备嘲笑他几句,手腕上却是一阵刺痛,渐渐又有了灼烧的感觉,脚踝上,脖子上也渐渐有了这种感觉。
  我跪倒在地上,压抑着低声哀号着。北辰君一脸惊恐地过来扶住我。我想推开他,却没推动。
  “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质问他。
  活着,这样活着,为什么我还要这样活着?
  我渐渐模糊了意识,脑子里只剩下疼痛。若世间只剩苦痛,那我为什么还要强留于这世上?
  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唤醒我的,她叫我“姑娘?姑娘?”
  我睁开眼,头有些疼,皱皱眉,又眨了眨眼,这才看清了面前人人的长相。一身简单的黑袍,长发利落地绑在头顶,一根木簪固定着,显然是个女修。而四周的环境也变了,不在是在冰屋子里,而是很普通的房间看来是北辰君的府第了。
  她扶我坐起来,笑道:“刚才看姑娘手动了动,便冒昧叫醒了姑娘。姑娘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别叫我姑娘!别扭!”又问,“是北辰君带我来这的?他人呢?”
  她松了口气的样子,说话也没了原来的拘束。“我也不想叫什么姑娘的,弄得我像个女奴一样,但又实在不知道该叫什么。确实是被北辰你回来的,他一直都守在你身边的,刚才才走。我想他应该是去后面的园子里了,你要找他,就去那里看看吧!”
  我应声,站起,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头发也像她一样绑在头顶,在旁边的桌子上找了个最朴素的银簪子带上。
  “你叫什么名字?像你头上那样的木簪还有吗?我想要。”
  我没告诉她我是谁。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不知道北辰有没有告诉她。
  “魔族不取名字的。不过我是被北辰捡到这儿来的。本姓叶,就自己取名叫夜了,夜晚的夜。你戴这银簪挺好的。”
  她如此说着,却也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木簪递给我。我将银簪取下,插上木簪,随手银簪掷在了桌子上,便出去找北辰了。
  北辰果然在屋后的园子里。园子里满是巫嵬上那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北辰则站在一旁看着它们出神。
  我有些惊讶,这地方比一般地方冷许多,竟也有植物能长得这样好?
  “这些是什么?巫嵬也有许多。”我走上前去,蹲下来,拨弄着那绿叶。
  “是蘅芜,”他也蹲了下来,“好看吧?”
  “还不错。它们倒在这极寒之地还能长得这么好,太奇怪了。”
  “刚开始只种了一株,也活不下去。我便用法术吊着它,不让它死。后来,它渐渐活了下来,再后来,又长出了这么多,我也挺吃惊的。不过,你看,并没有什么情况是会让人绝对活不下去的,不是吗?”
  他是在劝我不要总想着不活了,不活了。如此劝慰,我心里有些感动,却也只当没听懂岔开了话题。
  “哦,对了,是你用法术帮我压制住的封印,对吧?”
  “嗯,”他点头,“不过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去找景翳医师帮你看看可有破解之法。在想出好办法之前,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了。”又解释,“不是我不舍得把你的修为还给你,我试过了,不行。”
  肯把赚到手的东西还回来,心意感人,但动机令人害怕。
  “……你不会喜欢我吧?告诉你,没可能的,别白费力气了。”
  他没回答,是不屑否认,还是不肯承认,抑或是不愿听我的劝告?我不明白,却也没再问,也没离开。
  一阵风吹过,绿洋泛起了波澜,北辰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喜地说:“看!那朵花终于开了!”
  我最后真的留了下来。因为我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不几日,北辰便带着我去找景翳医师。他直接带着我去了一个山谷,目的明确。他似乎知道景翳医师在哪儿,但明明景翳医师该是远尘世多年了的。
  山谷里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是一个小竹屋,竹屋外摆着竹桌竹椅。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碧绿,绿得新鲜,让人心旷神怡。
  “景兄!”北辰喊道。看来他已经景翳医师关系匪浅。他好像与所有人关系都很好,言奕几乎从没下过山,却与他也是深交的样子。
  “好像你认得许多人,”我悄声问他,“你与言奕关系那样好。”
  我话音刚落,便见有人从屋后走了出来。斑驳的头发散乱地披着,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袖管裤管全都卷起,踩着一双黑色布鞋,鞋上沾了些泥巴。
  北辰连忙仓促答了句“那是因为你的缘故”便迎了上去,讨好地对景翳医师道:“景兄,许久未见,不如一起小酌一杯?”
  “少来,”景翳医师毫不买帐,“你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次你不是有事求我才想起陪我喝酒的!?上次是找我帮你制什么调节修仙的修为和修魔的修为不冲突的药,上上次是让我帮你制短时间内便可提升修为的药,上上上次更是耍无赖,趁我喝醉酒哄我,把我多少年炼的药竟拿走了一大半……”景翳医师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我都替北辰难为情,他自己却毫不在意,笑着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景翳医师也觉得了,停了来不再抱怨,直接骂道:“你呀!真是个无赖!”却还是问:“这次又有什么事要烦我?”
  北辰连忙道:“请你出山治病!你这么些年不做事了,再不出山,什么都该忘的一干二净了。”
  景翳医师白了他一眼:“又想哄我!?想都别想!我早金盆洗手了,太无聊了,还不如在这里种种药,炼炼药,闲了喝点儿小酒,看会儿书,岂不快活?”
  是挺快活的。听说当年景翳医师隐退时直接说世上的病他都研究过了,再去治那些他都已经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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