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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他被我养死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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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质疑道:“醉倒春并非无解?”
“看来楼公子是知道了。”裴珏衣说,“醉倒春无解,延命却是有法的。再问楼公子一句,知道醉倒春诱引否?”
我摇头:“不知。”
“那么,二公子交予裴某,是最合适不过了。”裴珏衣一手垂在身侧,抚摸着腰间的扇坠——这么大冷的天气,他还腰别折扇,我先前看过的是一把绘墨竹的,不知是否是从前那把。
裴珏衣话里话外,对醉倒春知之甚详,我家的事想来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一始对他的提防果然没有错。然而冥冥中我又隐约觉得,投毒一事不是他兄弟所为,裴氏兄弟大可以图财或其他什么,我不认为他们会做出谋命的勾当。
这么想着,我就问了一句:“是你下的毒?”
裴珏衣捏了捏扇坠:“裴某否认了,楼公子就信吗?”
“信吧。”我说,“原也不认为是你。”
“得楼公子信任,裴某真是受宠若惊。”裴珏衣道,“那么楼公子可否将二公子交予裴某?”
我不太愿意:“我不疑你投毒,也不信你好心。”
裴珏衣放开手中扇坠,抚掌而叹:“真叫人伤心。裴某不过看二公子有缘,楼公子不如再考虑考虑。”
我“嗯”了一声,敷衍道:“好。”
裴珏衣不依不饶,追加道:“楼公子切莫敷衍裴某,要知道,公子时间不多了。”公子二字被特意加重了语气,裴珏衣对着我叫出这两个字,却又仿佛不是在叫我。
我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裴珏衣告辞道:“时间不等人,裴某先行一步了。”
裴珏衣反复强调时间,我竟升起一股没由来的心慌,返身匆匆往庄内走,走到最后,已经忍不住跑起来了。
可是人又怎么快得过时间呢?
日落实在是太快了。我与裴珏衣交谈时,夕阳还挂在天际;从庄门口到住院这一段路的功夫,已经只剩几率落日余晖。然后就该是天黑,月出。
夕照是金红色的,映得雪也红,血更红。
明岳站在雪地里,就在我曾为越别枝斩下“泰阳”一臂的空院里,他站在那里,对我说:“好久不见,楼岚起。”
他的手上还握着剑,随着这句故人重逢的问候,他松开了手,被剑身穿透胸膛的人踉跄着退了几步,颓然倒在地上。
越别枝看着我,对我说了三个字。
楼岚起。
他最后叫了我一声:“楼岚起。”

第42章 之所以日更是怕这段剧情卡久了被打,并不是变勤奋了嘿嘿嘿
 观颐
“你还好吗?”明岳问我。
越别枝倒在雪地里。他穿着我送他的狐裘,我突然想起我同他说过的,我没有很多时间等他长胖一点,却原来,先一步没了时间的人是他。
“来叙叙旧吧。”明岳对我说,“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我低声道:“问题有很多,想杀的人却只有一个。”
明岳笑起来:“那就来吧。”他一字一顿地叫我:“主、人、家。”
我“呵”了一声,道:“是我瞎了眼,是我引狼入室。我只问你,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
“主人家哪里都好。”明岳道,“不过怀璧其罪的道理,不用我详说了吧?”
“怀璧其罪,怀璧其罪…”我自言自语着,终于还是愤然出声:“怀璧——何罪!”
我悍然前袭,却不料斜刺里飞出一个人影,带着我偏移出去好几步远。
“原汀!”我怒吼道:“原汀!”
“冷静一点!”原汀的声音比我更大,“你想被囚进泰恒塔吗?!”
“滚!”我企图挣脱他的束缚,原汀却把我抓得死紧,我越是挣扎,他也越是用力,到最后,原汀把我牢牢锁在了怀里。
“我要杀了他!”我嗓音嘶哑,话语出口都带着血腥味,“原汀!放开我!”
“你疯了吗?!”原汀吼我,“泰恒塔是什么地方!一个凡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原汀说的一个凡人是指谁,是越别枝,还是明岳。事实上,我脑中一片混沌,满是燃烧的怒焰,原汀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那是我的家人!我的越别枝!”我凄声尖叫,“我的!”
原汀皱眉,捂住了我的嘴:“那是明粢上神!”
我和原汀纠缠了半天,明岳早已经逃了。我骤然松懈下来,望着那边空无一人的雪地,疑惑道:“那我的越别枝呢?”
原汀松开束缚我的怀抱,我滑坐在地上,他蹲下来,和我抵着额头:“没有越别枝了,惊鹊还在。我反悔了,一百年就一百年,你喜欢人间,我们就留在人间,我们可以养大惊鹊。”
原汀轻声说:“不要想越别枝了。”
我推开他:“你说别枝是寿终正寝的。”
原汀摸着我的头发:“你却是他的变数。”
我脑中乱成一团,原汀一句一句话语仿如利刃,洞穿我已然空荡的胸膛,造不成伤害,却带过一阵森冷寒风。
我从来也不曾拥有挽留的力量。我什么也抓不住。四万五千年,一切都在变化,唯有我驻足原地,可怜,又可笑。
“我还活着。”我说,“我还活着,你很开心吧?”
原汀捂住我的眼睛:“不说这个了,睡吧。”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南柯一梦是一个很简单的术法,只要一弹指,过往一切皆如黄粱枕梦。我好像变回了刚刚离开深州的楼岚起,茫然站在云端,目极不望家。
我躺在床上,混沌了很久,直到原汀坐到床沿,低下头来看我。
“你还在啊。”我喉咙不太好受,像吞了一把热沙,说话时磨得生疼,“怎么还不回去?”
“不回了。”原汀说,“在这里陪着你。”
“啊…”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比较合适,想了想,只能勉强不那么直白地说:“可是我不太想见你,我是说…嗯…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暂时不要见了。”
原汀脸色一白:“你不愿意见我?”
“那倒不是。”我说,“我只是…暂时不太想见人吧。”
“不用担心我了。”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变成丧家之犬罢了,又不是没有过。”
“可是…”原汀犹不甘愿,“我能帮你很多。”
“我自己可以了。”我摇摇头,“你回去吧,我还有事,不送了。”
逐客令一下再下,原汀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站起来,往门外倒退,视线还一直黏在我身上:“那…我走了?”
我“嗯”了一声,又觉得不妥,太过敷衍,于是又道:“再见。”
第43章 阅后留评!和!我日更!哪个更难做到!
 观颐
裴珏尔来时,我正在给越别枝刻碑。
“我以为你们应当明白,要离我远一点。”石料是我从山上找来的,我原也想立个白玉碑,但想一想,越别枝大概不会喜欢这么浮夸的风格吧。
云中君刃长三尺,加上柄长,杀人时候是好刀,刻字时候就嫌碍手碍脚了。然而我也没有其他趁手的工具,就算碍手碍脚也要碍手碍脚地用着。
裴珏尔说:“我来,是想告知你事情始末的。”
“不必了。”我吹开石屑,费了半天功夫才刻好的一个“越”字歪歪扭扭的,和我写下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
裴珏尔被我堵了一下,仍不放弃,又道:“我也不是常有这样的好心的。”
“还要我谢你吗?”还有没吹走的石屑,我便抬起袖子去擦,“你也是有兄弟的人。”
我转过身,面对着裴珏尔:“之所以放过你们,也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走吧。”我对他说,“不要再激怒我了。你们尽可以逃到天涯海角,或者可以试一试,我发怒的时候,你们的能为有多少。”
裴珏尔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再提前言,只道:“兄长问楼公子,关于惊鹊,楼公子考虑好了没有。”
“我会把惊鹊送到府上的,今后多劳费心了。”有了前一个“越”字的经验,后面两字刻得要顺畅许多。越别枝还未加冠,没有表字。然而最后最困扰我的竟是落款。
裴珏尔走后不久,利攸行也找了过来。我坐在地上,抱着石碑,云中君扔在一旁:“今日大好生意,客来如云啊。”
利攸行这回对我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他垂着眼,低声道:“节哀。”
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问:“利捕头有事?”
利攸行道:“贵庄走水…”
我打断道:“我放的火。还有什么事吗?”
利攸行抿了抿唇,一撩衣袍在我身边坐下:“没有了。不过想起还未同楼公子细说过利某与裴珏衣的恩怨。”
利攸行叹了一口气:“想来,楼公子此时也无心听吧。”
我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作。利攸行问:“楼公子要走吗?”
“是啊。”我摸一摸怀里的石碑,“可能回家吧——我家不在这里。”
“在深州,是吧?利某还记得。”利攸行往我怀里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有家人陪伴,楼公子想必能更快释怀。”
“我没有家人了。”我指一指石碑,“倒数第二个。惊鹊也要和裴珏衣走了。”
“抱歉。”利攸行皱眉。
我摆一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利攸行和我坐在一起,我低头看着地面,他看着远处的树林。
“裴珏衣…”利攸行斟酌着开口,声音还有一点小心翼翼,“是他…做的吗?”
“不算吧。”我说,“也脱不了干系。”
利攸行又是一句抱歉。
我莫名道:“你替他道什么歉?”
利攸行噎了一下,苦笑道:“也是,他哪里还需要我替他道歉呢?”
我有意要结束这场谈话,便站起来拍一拍袍角,拱手道:“惊鹊不得已跟着裴氏兄弟,我无法全然放心,还望利捕头多多照拂了。”
利攸行也站起来:“毕竟相识一场,称利某表字元贞吧。”又道:“裴氏兄弟不一定仍在澶州久留——罢,只要惊鹊在澶州一日,利某定然护他无虞。”
“多谢元贞兄了。”我拾起云中君,“再会。”
“别过。”利攸行对我一抱拳。
石碑立在我坐过的地方,我施了一个术法,让它能在原处矗立到下一次沧海桑田——说来也嘲讽,我需要神力时候,偏偏神力全无;术法恢复时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用来造墓立碑。
我没有想好落款。我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和越别枝共碑。石碑上的落款处一片空白,大概也不会有补满的一天。
我要回家去了。
第44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观颐
我并没有直接回深州,而是从澶州北上博州,从磁州和魏州的边界擦过去,绕过深州,去了一趟易州。
五十州顺应地势,由天地分,州与州之间大多以大川大河或群山峻岭等天堑为界,因此经历这么许多次沧海桑田,五十州还是五十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我为人时听人说过,第五十个州名叫振州,只闻其名,不见其实,据传还是天界和人间的接壤。反正我当神这么多年,也没在天上见过接壤处,大约又是戏文话本里的胡编乱造,日久天长就以讹传讹了。
我像个最普通的凡人一样,背着刀走在我的路上。一路上也听人说了许多我错失了的人间的消息。譬如五十州已然被一位号做昆玉君的人一统了,那位昆玉君在定易两州交界修了一座黄金台,如今的五十州就进入了黄金台时代。
行路人说来打发时间的,有家国大事,也有乡野传闻,譬如有人在蛮荒的妫州见到了鹿角狮尾,蛇瞳雀羽的半人怪物,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女怪。
我听了一路杂谈,听得最多的还是对昆玉君和他身边得力大将步暮鲤的歌功颂德,不由得也萌生了想去看看那传闻高达百尺,赤金浇筑的黄金台的想法。
易州的繁荣全不是澶州能比的。一座黄金台就能证明如今五十州的财力有多雄厚,定易两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是富裕非凡。
我刚进易州地界,差点满目金碧晃花了眼——宽阔青石街道一尘不染,两旁商铺林立,店内奇珍异宝多如牛毛,甚至堆出了门外,就连街角最不起眼的一家酒肆,门口挂的酒旗都是绸制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有人见到我的怂样子,哈哈大笑:“小兄弟是外头来的吧?”
我点头:“刚从澶州北上。”
“哦,澶州。”那大哥道,“澶州来的。你也别看这易州这么浮夸,好像大家活的都是神仙日子,其实不过是今日昆玉君要来巡视,州牧总不免要做得好看些,平日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我心想这哪里是神仙日子,神仙都过不上这种好日子。
大哥还在说:“我也不是易州人,我从德州来的,紧赶慢赶三五天,就为了来看昆玉君一眼。”大哥伸手一指,“你看那满大街的人,一半多都是别处过来的。昆玉君有本事,让大伙都过上了好日子,人人都想见见他。”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在听。顺着大哥的指向看去,街头巷尾密密麻麻都是人,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和期待,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天南海北聚集到一起,交头接耳着,都是为了那个在他们心中与神明无异的昆玉君。
“真好啊。”我自言自语。我印象中的五十州,还是那个松散的大陆,各州都封闭了耳目,把除了自己一亩三分地以外的世界隔绝在外。我是富足的世家子弟,却并不代表我没有见过饥寒的普通百姓的困苦生活,那时候街上来往的人都是皱着眉,抿着唇,一副为了生活奔波的疲态。他们活着,却没有生活。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出了声:“能一统五十州,想必昆玉君也十分有能耐吧。”
“那当然…”大哥的语气满是骄傲,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平静下来。我身边的大哥死死地咬着牙,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
所有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如同望着他们共同的信仰。
道路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沉闷鼓响。
昆玉君,到了。

第45章 夜来幽梦忽还乡
 观颐
街道很长,昆玉君的仪队却似乎比街道更长。打头拿着水壶和柳条洒水的开道童子都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遥遥地望过去,也还是看不到队伍的尽头。
“看呐,那就是昆玉君!”大哥激动地晃着我的手臂,“骑马那个是‘不怒修罗’步暮鲤!”
善战者,不怒。修罗者,好战。一个四字诨名就把一个常胜将军概括尽了。
昆玉君坐在高高的车上,车帘遮住了他的面容,托神力恢复的福,我还能听见他对心腹大将的小声叮嘱:“回去以后,该撤的东西让人都撤了,那些装点用的绸缎都收起来,找人做了冬衣发放出去…”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方方面面,昆玉君都详细地说了,步暮鲤驾着马靠近了昆玉君的车,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昆玉君说得差不多了,才道一声:“好。”
之后昆玉君又说了些什么,声音比之前还要更小一些,我原也没有刻意去听,就听得不那么清晰了。
直到最后一句话,昆玉君的声音才略大了一些:“这么偏着头也不嫌累,我说和你一起骑马,你偏要我坐车。”
步暮鲤道:“怪我,怪我,活该我累。”
昆玉君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仪队速度不快,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过去了有一半,队尾也终于出现在了路口。人群中依旧弥漫着狂热的气氛,我抬头看了一眼,步暮鲤原先骑着马落后了昆玉君的车驾半步,此刻听完了嘱咐,也没有退回,黑马和华车并驾而行。
我从人群中退了出去,空出的地方很快被人补上,人群往前涌动着,像海潮一样。
我不再北上去看黄金台了。昆玉君主仆二人,已经让我看到了最好的五十州。
时隔数万年,我终于再一次踏入深州地界。
深州是有味道的。
不是故土旧民老风俗组成的若有若无的乡土韵味,而是切切实实的,酒的味道。
深州就是酒。从进城看到的第一个店面,到远目街尾的最后一户人家,每一个敞开的门口,都飘出酒香。
就连深州人的血脉里,都仿佛流淌着酒浆。
我突然就想到了殷希声。不知道他在绿蚁醅里,还会不会照例给我留一张靠窗的桌子,桌上摆一个小火炉,还有一壶红泥酒。
我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深州的空气,而后抬步随意进了一间酒楼。
蓝衣的伙计迎上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客官,请——”
我递出一张银票:“一间雅间,要有窗的。”
小轩窗施术条件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要有一扇窗。人在室内的时候找一扇窗易如反掌,人若在野外,这要一扇窗的条件就难如登天了。
但小轩窗也不是什么常用术法,大多时候,都只被天界女神君们用来当个梳妆镜用,美人如画,对窗照花,光是意境都足够动人了。
伙计领着我,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我过去推开窗门,催动了小轩窗。
大材闲置久了,就容易沦为小用,久而久之,小轩窗的真正用处,都快被遗忘了。
我望小轩窗,却是夜来幽梦忽还乡。
第46章 [小轩窗]哥哥爱你呦
 观颐
北风奔过山林,满覆积雪的枝头被风带过,颤巍巍抖落一肩雪白。
数十个穿着单薄的少年站在林间空地抢,破旧衣衫好容易留住的一点温度被风吹散。少年瘦骨嶙峋的身躯瑟瑟发抖,却不敢动一动,哪怕跺一跺脚以驱散寒冷。
被少年们忌惮着的,正是负手立在他们面前的中年男子。男子同样穿着薄衫,在凛冽寒风中巍然不动,不知等待着什么。
直到少年中有人开始受不了低温严寒,眼前出现大片黑色斑块,几欲软倒在地时,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山丘上的赏雪亭。
男人很快收回目光:“此去——”
神智濒临崩溃的少年们在男人声音响起时,硬是咬着牙,挺直了脊背。
裴珏衣拢着袖子,倚靠在亭柱上:“真冷啊——”
裴珏尔“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裴珏衣转过头,正好能看到胞弟的侧脸。裴珏尔性格温和,却不爱笑,淡色的嘴唇总是紧抿着,配上裴氏兄弟生有的俊美面容,就显出十分的孤傲来。然而在裴珏衣看来,弟弟的鼻尖被冻得彤红的模样十足十的可爱,但这样的想法,他是决计不敢让裴珏尔知道的。
裴珏衣干咳了一声,压下心中上去捏一捏弟弟鼻子的危险想法。裴珏尔听到动静,疑惑地望过来。
裴珏衣若无其事道:“你看上了哪个?”话出口,想想又觉得不对,改道:“你在看谁?”
裴珏尔回过头:“那个,看向这边的。”
裴珏衣望过去,男人的讲话差不多到了尽头,但少年们仍旧不敢动作,唯有一个,仰起头,望向了这边的赏雪亭。
裴珏衣对上少年的灰眸,半晌,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光还是这么差。”
裴珏尔不置可否,含义不明地“嗯”了一声,道:“你说是,就是吧。”
裴珏衣率先收回视线,他拉过弟弟的手,把拢在袖里的手炉塞过去:“拿去。”
裴珏尔只感觉到兄长从宽大袍袖下塞过来一个暖乎乎的东西,脱口而出:“什么?”
裴珏衣摸了一把弟弟的小手,被那冰冷皮肤激了一下,不由得怜惜道:“是哥哥滚烫的爱。”
裴珏尔:“…”
裴珏衣逗完弟弟,心情大好,遇到侍女惊叫一声“两位裴楼主回来了!”的时候,还对那个秀气的少女露出一个笑容。
裴珏尔用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够裴珏衣听见的音量说话:“招蜂引蝶。”
裴珏衣哈哈大笑。
在那群少年中,有渡荆门的下一任主人。裴氏兄弟此回,就是要择主站队的。
然而裴珏衣半点不急,他执着墨笔,在空白扇面上细细描画,一枝墨竹就生出了纤长的骨:“我们去弄一间转朱阁玩吧。”
裴珏尔冷漠拒绝:“不。”
裴珏衣不满地哼哼两声,继续画他的竹子。
裴珏尔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但终究他还是太过天真。春暖的时候,裴珏衣带着一身风尘踏进了弟弟的房间,手上拿着两张地契:“我考上啦!”
裴珏尔提高语调“嗯”了一声,不知道兄长在说什么。
裴珏衣喜滋滋地挥舞手中纸契:“我考到一家转朱阁的掌事。”
裴珏尔有感不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得裴珏衣又道:“我还替你也考了一家酒楼。”
裴珏尔心情复杂。
裴珏衣把地契折一折折好,塞进了弟弟的衣襟里:“不用谢,哥哥爱你。”
裴珏尔:“…”这份爱太沉重了,有点不是很想要。
渡荆门地处海州,十二个少年四散离去。浩茫大陆,五十州府,此去就是天涯。
冷得不住发抖的少年追上前去,用胳膊肘捅了捅灰眸的同伴:“你往哪儿去?”
灰眸少年紧了紧衣襟,聊胜于无地挡住一点冷风:“往该去的地方去。”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少年撇撇嘴,“我往定州去,定州是首府,人多,机缘肯定也多。”
灰眸少年敷衍地“嗯”了一声。
少年对同伴挥一挥手:“等着看我成为楼主吧。”
灰眸少年又“嗯”了一声,想想又说了一句:“别过。”
少年却没有听见这最后的一声告别,他迎着寒风,渐渐的远去了。

第47章 标题怎么这么难取啊好烦哦
 观颐
越别枝不知道,他是十二个少年中唯一一个没有北上的。北方黄金台初起,一切事物都在北方获得新生,少年们都想往北去,寻找自己的机遇。越别枝是唯一一个往西南去的。
西南气候湿热,越别枝刚入澶州,就感受到了深刻的恶意。
流浪的生活少有波澜,三年期转眼过去大半,越别枝却没有半点进展。
裴珏衣考上的两间转朱阁也恰在澶州,裴珏衣有时趴在弟弟的酒楼二楼窗边往下望,还能看见灰眸少年瘦削的背影。
“就说你眼光差。”裴珏衣说,“你瞧,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裴珏尔没有接话,又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敷衍过去。裴珏衣只以为弟弟是舍不得面子不肯承认,于是十分有兄长爱地把这事轻轻揭过,却没想到真正被下了面子打了脸的是他裴珏衣自己。仅仅隔天,越别枝就等到了他的机缘。
楼岚起生了一张极为俊秀的脸,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是有特权的,比如见面就能先获得对方好感。
脸长得好看,就连说话的可信度都仿佛加了三分:“我叫楼岚起,你同我走吗?”
越别枝在澶州徘徊不去,的确是在等人的。打从离开渡荆门的一刻起,越别枝直觉便想往西南走,到了澶州,又是直觉让他在澶州停,近两年毫无起色的任务也无法催促他离开,他总认为自己需要在澶州等什么人来临,或等什么事发生。
楼岚起出现时,依旧是越别枝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你要等的人。然而越别枝不知怎的就想起楼岚起方才那一个脸着地的结实一跤,话语也不自觉地出口:“和你走?去哪儿?”
楼岚起认真道:“和我走,不要饭了。”
这实在是毫无诱惑力的一句话。拐带孩童的拍花子都知道要开出条件来引诱目标,楼岚起却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跟我走吧”,越别枝却神使鬼差道:“好啊,那你去对面庐家铺子,买一份龙须酥。”
楼岚起本就是临时起意,孤身下凡,匆匆之下只带上了一把刀,虽然衣着光鲜,实际却身无分文:“嗯…我没有钱…”
越别枝看他窘迫,竟然生出一点趣味来,故作冷淡道:“没有钱,跟着你做什么?不要饭,等着饿死吗?”
楼岚起脸都急红了,咬咬牙不管不顾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其实是天上的神君,看你骨骼清奇,特地来给你送一把神兵,助你成就功业的。”说着从腰间解下佩刀递过来。
越别枝自听到“神兵”二字后就提起了心神,待看清楼岚起递过来那把兵器,心中更是波涛翻涌:长约三尺有余,收在金银钿荘的华美外鞘里。与美好外表截然相反的则是它给人的感觉——厚重,阴郁,森寒,还未出鞘,就已经显出了十足的煞气。这样一把大凶的兵刃,着实不像楼岚起这样一个贵公子一般的人物配有的。
不知是不是越别枝的错觉,他隐约记得,自己曾见过它出鞘时的锋芒——它该是长了一副似刀似剑的怪模样,被一双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的手握着,落下的每一式都带着蔑视生命的果决。
越别枝压住心头翻涌的思绪,状似随意地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它不是剑,它是一把刀,叫做云中君。”楼岚起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几乎是硬把云中君塞进了越别枝的怀里,“拿了我的刀,就可以跟我走了吧?”
“不。”越别枝心头的熟悉感在“云中君”三字出现时达到了顶峰,他牢牢握住了云中君的刀鞘,一字一句道:“庐家铺子,龙须酥。”
楼岚起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更没想到自己堂堂神君,居然搞不定一个小乞丐——虽然这个小乞丐的原身是比他还要高阶的神君——但毕竟越别枝现在就是个小乞丐,一时大受打击,挫败道:“好嘛,买就买。”
越别枝没有漏看楼岚起摸上腰间玉佩时心疼的神色,但心疼归心疼,楼岚起还是咬咬牙,把它送进了当铺。越别枝低下头,看见云中君的剑穗上,赫然挂着一枚同样的玉佩。
玉佩雕工精湛,巧妙地用云雾攒出一个飘逸的“楼”字,越别枝推测那图纹应当是楼岚起的家徽。云纹下方还有小字,一字略有磨损,已经看不分明了;另一字还清晰,是一个“岚”字,表明它属于名带岚字的楼家人,便是楼岚起无误了。
两枚玉佩一般无二,应当是一对。但常人哪里会一人携带一对玉?即便一枚是作为剑饰,也不合常理。越别枝摩挲着玉石上的云纹,看着楼岚起从庐家铺子买了东西,大包小包地提回来。
庐家铺子当然不是普通的铺子,里面布满了渡荆门的眼线。庐家铺子从不外售龙须酥,当楼岚起站到店铺前,点了这样点心时,他的性命已然和越别枝绑在了一起。越别枝死,楼岚起死;若越别枝侥幸当上了渡荆门主人,等待楼岚起的,依然是死路一条。
楼岚起把几十份龙须酥往越别枝面前一墩,大气道:“吃!”
越别枝看他一眼,目光收回落到了龙须酥上。龙须酥一份十块,其一裹有渡荆门秘药,奇毒醉倒春。一份龙须酥有一块醉倒春,三十份就是三十个,越别枝拆开每一份的包装袋,面不改色地把所有带毒糕点送进嘴里。
楼岚起什么也不知道,他拆了一份茯苓糕,高高兴兴地吃起来,没吃几口,情绪却又低落下去:“我好久没吃茯苓糕了。”
越别枝把最后一块醉倒春咽下去:“多久?”
“大概…”楼岚起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四万多年吧。”
“胡言乱语。”
楼岚起一无所知,那边楼上站着的裴珏衣却看得分明,他“哎呀”了一声,遗憾道:“真可惜。”
奉镜随侍在裴珏衣身后,闻言道:“主人是惋惜没有早着选他么?”
“错了。”裴珏衣道,“再猜。”
奉镜又猜:“那么主人是可惜他服毒过多,命不久矣?”
“不对。”
奉镜绞尽脑汁,把想得到的可能一一说了一遍,只换来裴珏衣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奉镜苦笑道:“小的愚钝,还请主人赐教。”
“我是可惜…”裴珏衣伸手遥遥一指,“那么多点心,两个人吃不完,多可惜啊。”
奉镜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心情复杂,神色扭曲。
偏偏裴珏衣还抚掌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吧?惊不惊喜?”
第48章 今天也取不出标题啊那就这样吧
 观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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