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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昵-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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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
屋子里哄堂大笑。
师生重聚,聊聊过去谈谈现在,气氛轻松而融洽。余兮兮坐在边儿上给大家削苹果,程院长转头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周易,笑着道:“当年你们刚上大学的时候,都是长头发,大眼睛,又老爱黏一块儿,院上的老师都有点儿分不清谁是谁。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好朋友,难得。”
话音落地的同时,余兮兮苹果也削好了,周易伸手接过,拿刀切开分给其他人。
张伟航用手夹起一块儿放嘴里,边嚼边含混不清地问:“对了余兮兮,你结婚证都领了,打算什么请大家喝喜酒?我这可是帮大家伙问的。”
老同学们都默契得很,霎时一呼百应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余兮兮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年底之前吧。”
周易转头看她,低声:“准备年底办婚宴?”
“差不多。”余兮兮抿嘴一勾唇,也低声说:“到时候你给我当伴娘。”
周易眸光黯了一分,浅笑:“可以的话,我肯定给你当伴娘。”
余兮兮:“有什么不可以的?”
“万一出什么意外呢?未来的事谁说得清。”
“比如什么意外?你跟人闪婚?”余兮兮一脸嫌弃,“小姐,您不会这么饥渴吧。”
周易给她气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去你的。”
这时,一个穿蓝色格子衫的男同学还在状况之外,清秀的面容写满惊讶:“……余兮兮都领证了?和谁?”
“知道和谁又咋滴?林平,你还准备抢亲呐?得了吧,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她老公又高又帅,一根指头能把你甩火星去。”
林平红了脸,一听更不服气:“照片儿拿来我看看!”
“马上我给你翻!”
“……”余兮兮在旁边清了清嗓子,“那个,大家不用翻照片了。”
众人怔住,全都抬眼看向她。
她双颊泛起丝儿红晕,嗓音轻柔,语气里带着点儿几不可察的小骄傲:“我老公吃饭的时候会过来,到时候,都能看见。”
*
吃饭的地方叫阳春巴人,中等消费,胜在价廉但物美,厨师和老板都是地道巴蜀人,做川菜是一绝,在云城的名气极大。
从医院出来,一行人分批坐车去酒楼。
晚上七点左右,夜幕低垂,大街小巷错落亮起灯火,远远望,整个城市似星河,火光闪烁,便像坠落人间的星。
周易先跟着张伟航他们进了包间,余兮兮在外头等秦峥。不多时,黑色吉普的车灯贯穿夜色,她眸子一亮,搓了搓胳膊小跑迎上去。
秦峥从车上下来,转头就看见她俏生生地站在后边儿,小脸微红,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微微发抖。他蹙眉,一把将她扯怀里,半搂半抱地带进酒楼大门,斥道:“穿这么少跑出来,不知道晚上降温?”
“不知道。”她有点儿委屈,噘嘴辩驳:“我上午出门的时候明明是大太阳,谁知道晚上会冷。”
“冷还站外边儿。”
余兮兮说:“我是怕你看不到我要着急……”
秦峥让她逗笑了,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儿,说:“以为都像你呢,回回都是看不见我就哭,上哪儿都想跟着。小黏人精。”边说边往她身后看了眼,语气平淡,“周易和你其它同学呢?”
“哦,他们都先进包间了。”
余兮兮应着,视线微转,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正装西服,笔挺的纯黑包裹着一副宽肩窄腰和修长双腿,不禁愣了下。
这男人平时糙惯了,衣着随意,举止随意,什么都随意,她从没见过他穿西服。乍一见,竟相当好看,浑然把西服穿成了黑色军装,沉肃而冷硬。
她觉得有些惊喜,轻轻挠他粗糙修长的手指,压低声:“你怎么忽然穿成这样?”
他看她一眼,“不好看?”
“没有呀。好看,你特别好看。”余兮兮脸微红,大眼亮晶晶的,“我们家首长怎么都好看。”
秦峥静了静,捏她下巴,语气和表情都很淡:“勾引我上你呢?”
余兮兮:“……”
酒楼外头。
行动组的魏枭忍无可忍地拽下监听耳机,嘀咕着骂:“老子他妈晚饭都没吃,干什么来了靠。”
还能不能愉快确定疑犯了?
秦少校我把您当大哥,您却喂我吃狗粮,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第68章
包间在阳春巴人的四楼; 穿旗袍的年轻女服务生笑盈盈地给他们引路,一直送到包间门口才转身离去。
秦峥胳膊还搂着余兮兮的腰,她不好意思,红着脸轻轻推他,小声道:“里面都是我同学; 第一次见面,你注意点儿。”
他问:“注意什么?”
“……别对我动手动脚; 也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我。”柔柔地撒娇,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秦峥笑了下; 没说什么; 勾住她小腰的手臂依言松开。余兮兮这才回转身; 握住把手一拧,推门进去。
包间里灯火通明; 言笑晏晏; 两张十人座的大圆桌都没坐满,菜没上几道; 酒却开了两瓶。好些年没见,老同学们倒依然亲密; 纷纷倒了酒; 端着杯子串位叙话。听见开门声;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交谈声停了; 笑声停了,一室骤然安静。
余兮兮两手挽住秦峥,勾起唇; 笑容温婉中透出一丝羞赧,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哦,这是秦峥,我先生。”顿了下,又介绍桌上那群,“这些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
秦峥淡淡点了点头,“你们好。”
行军的男人,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又高大挺拔,一出现便有强烈存在感。周围的气场出现变化,老同学们微怔,半刻才回过神来,脸上笑着,七嘴八舌地说:“你好,你好。”
这场聚会是张伟航组织的,自然要由班长主持大局,人齐了,他招呼一众老同学入席,接着便喊服务生上热菜。
喝酒和不喝酒的分开,秦峥理所当然被安排在男人那一桌,于是余兮兮便拉着周易也坐了过去。位子定下,她坐在秦峥和周易中间。
分酒器正好在周易手边,她看了眼,自发起身给大家倒酒。
依次倒完三杯,随后便轮到余兮兮。周易伸手去拿杯子,还没碰到,边儿上想响起一道低沉嗓音,语气静而冷淡,“谢了。她喝饮料。”
周易下意识地抬头,刚好对上一束目光,冰凉,冷静,研判,教人不寒而栗。
“……”她笑,不着痕迹把视线移开了,表情如常,“也对。你们俩都开了车,今晚至少得留一个清醒着才行。”
秦峥垂眸,没话想接,兀自拧开橙汁饮料的瓶盖儿给余兮兮倒。
这时张伟航笑容满面地站起了身,举起酒杯说:“同学们,我们动医三班在毕业之后的第三年又重新聚到了一块儿,这缘分可不一般。大家举杯,我认为啊,这杯酒有三个含义,第一,庆祝我们老同学重逢……”
一个圆脸男同学笑骂:“张伟航,大家老同学知根知底,你打什么官腔!直接点儿成不?要喝就喝!”
“人班长现在在市委工作,大领导,打打官腔怎么了!”
“就是就是,领导,您继续!我们给你鼓掌!”说着,众人起哄,啪啪啪的掌声不绝于耳。
“……去,我这儿说正经的呢。”张伟航低斥,又说:“第二,是预祝我们程老院长早日康复。第三……”
话还没说完,一把清亮嗓子便将他打断,接道:“第三,祝我们家兮兮新婚快乐。”
大家一愣。
余兮兮也明显感到诧异,转过头,看见周易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手里端酒杯,面朝她,脸上在笑,眼底却浮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水汽。
余兮兮赶紧凑过去,眼神惊疑在周易脸上打量,问:“好端端的,老周你这是怎么了?”
周易闪着泪花儿冲她笑:“看见你现在这么开心这么幸福,我也替你高兴。”
她皱眉嘀咕,“……高兴就高兴,哭什么呀。吓我一跳。”边说边扯了张纸巾给周易擦眼角。
一个瘦瘦黑黑的男同学接话:“余兮兮,这你就不懂了。周易这叫喜极而泣,我看网上说,女生看见自己闺蜜嫁人,就像看见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夸张地两手捂心口,表情痛苦:“那叫一心疼!是吧周易?”
余兮兮:“……”
旁边的人使劲儿踹他:“丫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班长张伟航尴尬地咳了声,怕秦峥不高兴,于是笑着解释:“那个,秦峥,咱们班的同学都喜欢开玩笑闹着玩儿,没恶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秦峥说:“不打紧。”
张伟航随后便直起身,续道,“不过周易的第三点也没说错。校花儿结婚了,作为老同学,我们理所当然该送祝福……祝我们余兮兮小姐和秦峥先生,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大家干了!”
“干!”
众人朗声应道,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了。大家都自己人,甭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完了咱们去七楼的KTV接着嗨,今儿个不醉不归!”
开场白说了一大通,等真开席,余兮兮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管形象了,拿起筷子便吃。桌上推杯换盏,同学之间聊天的聊天,划拳的划拳,亲密一如当年。
几个男同学二两黄汤下肚,有些高了,面对秦峥这个陌生人也不再拘谨。林平凑近几分,说:“诶,兄弟,你干哪行儿?”
秦峥眉毛都没动一下,“当兵的。”
“当兵的?当兵好,在街上横着走都没人敢招惹。”林平打了个酒嗝,又说,“诶,你娶了咱们班的余兮兮,可就必须得对她、对她好,听见没有?”
秦峥撩起眼皮看他,眼神冷淡,没说话。
余光瞥见一抹瘦高身影从椅子上站起,径直向门口。
周易出去了。
他眯了下眼,又听见那瘦弱男人大着舌头继续说话,语调里带上几分哽咽:“你不知道,我他妈喜欢余兮兮好几年了,从大一就开始……”
秦峥脸色微沉,余兮兮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气氛微妙。
“林平……”她皱眉,压着声音说:“别说胡话。”
林平胡乱地摆手,“没、我没说胡话,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喝多了就去洗把冷水脸,来来,我带他去。”张伟航及时解围,架起林平的胳膊就下劲儿往外拖。动作略大,林平胃里翻腾,蹙起眉,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
几秒后,
“呕!”
“卧槽!我日你先人!”张伟航气急败坏:“老子的新皮鞋!”
“……”
包间里闹闹哄哄,立刻有服务生拿着拖布进来清理。余兮兮默,有点儿恶心,目光闪避不敢直视地上那滩,站起身,扭头就要出门。
秦峥握住她的腕子,“哪儿去?”
“洗手间。”
“一起。”
*
余兮兮前脚刚进隔间门,周易正好出来洗手,哗啦啦的水流声充斥整个空间。
突的,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语气很淡:“听说周小姐是川南人,父亲做中药生意?”
“……”周易搓洗双手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垂眸答道,“没错。”随后平静地抬起头。
洗手间的灯是一种偏深的橙色,照亮镜子里的身影:和过去的随意装束不同,那男人西装革履,体格骨架将西装的每一寸都撑展开,笔挺而利落,两肩宽阔,双腿修长。
他在抽烟,青白色烟雾背后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周易问:“秦首长怎么知道我是川南人?”
秦峥毫无笑意地笑了下,“听兮兮提过。”
周易缓慢点头,“您今天这么一穿,还真挺好看的。”
“难得跟她出来见见朋友,总不能给她丢脸。”
“……”周易笑了笑,“他们已经去楼上的KTV了,首长一会儿带兮兮上来吧。我先走了。”
“好。”
脚步声远离。
秦峥靠着墙壁点了下烟灰,掀起眼皮,看见一个纤细人影儿从女洗手间里走出来,到镜子前洗手。
他站原地,没说话也没动,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她,指间的烟安静燃烧。
余兮兮察觉了,抬头眨了眨眼睛:“你看着我做什么?”
秦峥静半刻,随手掐了烟头,走过去,从背后圈住她。坚硬的下颔低住她颈窝,呼吸带着淡淡的烟味儿和酒气,喷在她的耳朵根上。
她侧头亲了亲他的唇,嗓音娇软,“怎么了?”
他伸手把一缕碎发给她撩到耳后,又顺势捏她滑腻的脸蛋,淡道:“今天心情不错?”
“挺好的吖。”余兮兮抿嘴笑,小手软软滑到他粗糙宽大的掌心里,画了个圈儿,兴冲冲道:“走,周易说大家在楼上玩儿游戏,我们也去。”
*
KTV豪包里光线昏暗,几个喝高了的男人围在点歌器旁边点歌,手指乱戳,点中一首陈小春的《乱世巨星》,音乐响起,夸张的重鼓点刺激人耳膜。
几个人抢话筒,脑袋凑在一块儿乱嚎,跟杀猪似的。
秦峥揽着余兮兮走进去,张伟航扬了扬手里的扑克牌,冲他们招手:“来来来,正好,刚还说人不够呢。”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有个女同学给他们倒了饮料和洋酒,余兮兮说,“玩儿什么?”
张伟航说:“梭哈。不打钱,输了喝酒喝饮料就成,图个乐。”说完就开始洗牌,发牌。
十来分钟后。
一局赌注加到了一杯纯洋酒,所有人都已经弃牌,只剩牌面儿最大的两个人僵持不下。一个是周易,另一个是秦峥。
“……老周,”余兮兮咽了口唾沫,“算了吧,要是输了怎么办。别跟了。”
“没事儿。”周易笑得毫无所谓,翻出一张黑桃J,目光看向对面,“我再加一杯。”
秦峥笑了下,“跟。”
最后翻牌,周易是同花,而秦峥的是同花顺。秦峥赢。
周易叹气摇头,“看来我运气不好,愿赌服输。”说着就要去端洋酒杯。
秦峥把玻璃杯摁回桌面。
“……”众人怔楞,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把另一只装果汁的杯子推了过去,“周小姐,这两杯酒你都不用喝,回到我一个问题就行。”
周易静默良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秦峥冷静看着她,等她下文。
然后她轻轻地笑了,如释重负,“对。我是青衣。”
*
简短的五个字,令行动组所有成员都陷入高度紧张。
隔壁屋,大飞等人眉心紧缩,下意识去摸腰上的枪,屏息等待监听耳机里的下一步指示。
虎子撸了把脑门儿上的汗,纳闷儿:“何队,峥哥什么都没问,这女的怎么自己招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何刚沉着脸,半刻道:“海燕魏枭,外边儿什么情况。”
“没啥情况啊。”
*
包间内,所有人都有些懵。
余兮兮的目光在秦峥和周易之间来回看,手指有些发抖,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却僵硬:“……青衣?什么青衣。”
周易嘴唇咬得发白,不答。
她意识到什么,蹙紧眉,两手用力握住好友的肩,一字一句:“……怎么不说话。”
“……”周易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沉声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儿太吵。”
第69章
三人之间气氛古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搞不清状况,一时没谁搭腔。数秒钟后,还是班长张伟航先回过神; 干笑着出来缓和,说:“也行也行; 这里头太闹腾,你们要说事情就先回去吧。”
余兮兮没做声; 双眸微红; 紧紧盯着面前的周易。周易垂眸; 不敢看她的眼睛。
半刻,秦峥平静开口:“今晚的费用怎么算。”
张伟航一愣; 然后才答道:“哦。我们准备结账之后再分到人头上; 估计每个人不会超过三百。”
他冷淡点了下头,从钱夹子里拿出十张一百的放桌上; 站起身,“有空再聚; 先走了。”
张伟航说:“行; 我送送你们。”
“知道路。”
“好。那你们慢走啊。”张伟航扯了扯唇角; 然后转头看向余兮兮和周易。两个姑娘都不是好脸色; 他略琢磨,以为她们是闹普通矛盾,便笑说:“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都各退一步。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余兮兮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强笑了下,“嗯。那班长,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再聚。”
跟大家伙打完招呼,张伟航便把三人送到包间门口。
隔壁屋,大飞皱紧眉心问,“何队,峥哥他们出包间了。咱们跟不跟?”
“嫌犯都出去了,咱们待这儿下蛋?”何刚冷着脸把手里的烟头拧烂,然后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烟嗓子压得极低,道:“魏枭海燕,给我密切注意大厦附近的情况,一有可疑人物出现,立刻汇报。”
耳机里立刻异口同声:“是!”
紧接着又是一阵呲呲电流声,余兮兮的嗓音传出,压抑的,带着点儿沙哑:“说吧,去哪儿聊。”
然后回话的是周易,相较之下,她的情绪明显平静许多。道:“天台吧。我想看看月亮。”
话音落地,行动组的成员们相视一眼。
何刚给众人递了个眼色,“上天台。”
*
晚上十点,云城车水马龙繁华依旧,人从高处往下看,风景极佳,各色霓虹灯织起一层斑斓的轻纱,将都市温柔笼罩。风从天上来,吹散云雾,露出半张月亮的脸,幽幽的光在大街小巷里静谧流淌。
天台上空空荡荡,只有冷风和月色。
三人在中间的空地上站定。
不多时,周易往边沿位置走近几步,抬手扶住栏杆。大厦有十九层,这个位置,使人生出抬手就能触到天的错觉。她仰起头,月光在黑暗中照亮那张脸,白皙,清丽,姣好,平静,没有丝毫异样。
“兮兮,”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淡融入夜风,“我记得你说过,当一个人长时间仰望天空的时候,可以看见上帝。”
余兮兮齿尖咬了咬唇瓣,哑声:“这是雨果说的,不是我。”
周易失笑,“都一样。”
余兮兮静几秒,提步准备站得离周易近些。不料刚动身,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
她怔愣,抬眼便对上秦峥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目光,冷静,阴沉,带着丝不容悖逆的警告,不准她去。
短短几秒,余兮兮心凉了半截。
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她却已读懂他的戒备同敌意。显然,周易这个名字已被秦峥归入敌对一方。
胸腔里骤然紧缩,血液的流动被阻断,她脸色苍白,之前那些强行忽视的疑虑再次翻涌上来,从涟漪激荡成惊涛骇浪:刘万被杀当晚,和周易一起出现在医院的杀手护工;周父来云城时,周易一系列的奇怪言行;包括今天,好友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真相昭然若揭。
她拧眉,两手在身侧用力收握成拳,指尖陷进掌心儿,几乎刺破皮肉。
夜里的风忽然变得更冷。
这时周易略微侧头,目光极冷也极静,看向秦峥,良久勾了勾嘴角,自嘲似的问,“怎么,你怕我伤害她?”
秦峥面无表情地把余兮兮护到身后,没空跟她废话:“青衣是你,花旦是沈荷?”
周易静几秒,平淡地点头,“对。”
“你们就是南帕卡集团在中国地区的下线合作人?”
“对。”
“沈荷在哪儿。”
“云城。”
“云城的什么地方。”
“长兴街的一间小旅馆。”
“你们通常怎么联系。”
“打电话,微信。”周易笑了下,“没什么特殊手段。”
两人都是极寻常的语气,一问一答,仿佛朋友间聊天。可每句话都像一记闷棍,结结实实砸在余兮兮的脑门儿上,敲得她耳朵嗡鸣,头昏眼花。
半刻,她皱紧眉头动了动唇,竭力平静了,可话音却破碎得不成语句:“你、你在帮那个缅甸毒枭做事?”
周易抬眼看她,好一阵才答:“对。”
“之前在陆军医院,是你把那个杀手带进去的?”
“是。”
“……”余兮兮的眼眶瞬间充血,手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盯着她,哑声一字一句:“为什么?”
“什么?”
“你加入那个贩毒集团,帮南帕卡……是为什么?”她视线模糊了,豆大的泪簌簌滚落,“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有人逼你?肯定是有人胁迫你所以你才会……”
“为了钱。”周易讥讽地扯唇,“只是为了钱。”
余兮兮浑身一震,“不可能,我不相信。”
周易别过头,用力把眼底的泪憋回去,冷道:“信不信由你,这就是事实。”
“……”她喉头发颤,怒目几乎失控:“我认识你七年,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么?周易,我们都是兽医,连小猫小狗都不忍心伤害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钱走这条路!”
周易门齿咬破了嘴唇,低着头,不辩驳,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风停了,浓云再次挡住天上的月,光线也随之黯下几分。
“秦峥,我知道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查我的身份,确定我是不是青衣。”周易平静开口,转过身,清丽的面容波澜不惊,“恭喜,任务完成得挺顺利。”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
周易侧目,看见行动组的几人后也并未多惊讶,只是勾了勾唇,道:“这么兴师动众,我面子还真不小。”
何刚上前两步站定,表情严肃:“终于见面了。青衣,久仰大名。”
周易:“彼此彼此。”
何刚朝谭同和大飞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左右扣住周易的双臂。她很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反抗。
转身,跟着几人离开。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低沉嗓音,语气轻描淡写:“谁是你的上线公山魈。”
周易步子骤然顿住,没回头:“是我。”
众人大惊,“什么?”
“我直接和南帕卡联系,只听他的命令,没有上线。”她说,“公山魈和青衣就是一个人,都是我。”
秦峥淡道,“周易,和沈荷的那段通话录音是你故意漏出来的吧。”
“……”周易眸光倏的一跳,旋即又如常,转头看向背后那人,“什么通话录音?我不明白。”
他眼神审度,语气低稳而冷沉:“你故意引起警方的注意,又故意带兮兮来这个同学会,目的就是让我们抓你,赶在沈荷落网之前。”
周易有瞬间的僵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峥说:“否则你为什么会不打自招。”
“你们已经查到了石川峡的酒吧,那就意味着沈荷已经暴露。查到我只是迟早的事。我累了,不想再演戏也不想再逃,所以才会坦白。”
“不对。”
秦峥嘴角勾起个寡淡的弧度,“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公山魈。”
“我说了,”周易眼底骤然透出一丝狠,“公山魈和青衣是一个人,我就是公山魈。”
秦峥冷漠地看着她,没应声。
周易紧抿嘴唇和他对视。
这时何刚皱了下眉,不耐地摆手:“算了,在这儿也问不出多的东西。先带回去。”
两个组员点头,接着便要提步离去。
“等等。”周易忽的出声。
大飞皱眉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儿,走上这条道儿就早该料到有下地狱的一天!”
周易冷淡抬起眼皮:“我要真想耍花样,凭你这个草包也能抓得住我?”
谭同怒道:“你还挺狂……”
何刚低斥:“行了。给我消停点儿。”
两个组员闷头不做声了。
周易这才转眸,视线穿过在场众人落在余兮兮身上。余兮兮同样在看她,泪水把精致的眼妆底妆糊得乱七八糟,咬着唇,眼神复杂莫辨。
“诶,余兮兮同志。”周易喊了声。
“……”她没应,眼泪越流越凶,只能拿手背去擦。
周易苦笑:“看我这张乌鸦嘴,果然没法儿给你当伴娘了吧,不过能和你当七年朋友,挺好的。”埋头哽咽了下,续道,“我没害过你,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不多留,踅身大步离去。
几个人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门洞。
天台上一片死寂,半刻,只剩下余兮兮的哭声,压抑,痛苦,而又无助。秦峥沉默把她抱进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轻抚。
何刚在旁边听得难受,点了根烟,一口就吸进去大半截,然后叹气道:“等再抓到沈荷,这事儿就算结果一半了。”
秦峥说,“要在杀手之前找到沈荷。”
何刚一愣,“什么杀手?”
“周易既然铁了心要保公山魈,就一定不会让花旦活着被抓。”他拧眉眯了下眼,“但愿来得及。”
“走了,我还得去接着审那个青衣。”何刚下劲儿捏秦峥的肩膀,扫了眼他怀里,声音压低:“你回家去吧,好好安慰一下小姑娘。”
秦峥点头,“嗯。”
“……不,”余兮兮拿袖子胡乱地撸了撸脸,抬起头,双眸肿成核桃,“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周……周易很信任我,对我,她或许会说实话。”
*
深夜,禁毒总队第七审讯室外。
白炽灯的光惨白惨白,组员们坐在椅子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眉头越皱越紧。几分钟后,审讯室的门开了,众人抬头,江海燕拿着口供本儿走出来。
大家掐了烟头起身,“怎么样?”
“咬死自己就是公山魈,其它屁话没有。”江海燕把手里的本儿往桌上一摔,低骂了句,“这女的,看着柔柔弱弱年纪不大,心理素质相当好。难办。”
话刚说完,何刚和秦峥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余兮兮。
几个人起身打招呼,“何队,峥哥……”顿了下,“峥嫂。”
余兮兮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你们好。”
何刚沉声,“还是不改口?”
江海燕脸色凝重,“对。周易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公山魈,而且说,她父母对那些事都不知情。”
秦峥瞥了眼紧闭的审讯室大门,“这会儿里面有谁?”
“魏枭和虎子在接着审。”江海燕说,“但我估计,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他冷淡点了点头,“让他们出来。”
“好。”
何刚蹙眉,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兮兮,虽然话不太好听,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周易是跨国贩毒集团的犯罪分子,并且是核心要犯,你得警惕一些。”
“我知道。”余兮兮嗓音微哑,“何队放心吧。”
秦峥伸手揉她的脑袋,低声道:“真没问题?”
“嗯。”她捏了捏他的手,笑笑,转身开门进去了。
何刚递了个眼色,大飞立刻把审讯室的窗帘拉开,窗户干净而通透,里头的景象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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