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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秘密[出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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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自己的“燕燕”。田歌车技不高,倒了半天才把车子弄出来,弄出的过程中听到一点异响,担心车尾被擦,下去查看。当陈惜惜的车经过“燕燕”旁边时,田歌忽然发现,在自己眼里还挺漂亮挺饱满的“燕燕”,在雍容精致的沃尔沃面前,霎时变得又瘦又小,一副身单力薄、弱不禁风的寒酸模样,连车漆都显出了劣势。

晚上回到家,一进门,田歌差点被什么绊倒,低头看,是妮妮的一堆玩具,摊得乱七八糟。母亲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赵文凤想妮妮,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来了就主动置身于保姆位置,任劳任怨侍候一家老小。

妮妮在客厅暗角里玩游戏,李扬窝在沙发里,专心致志看摞在膝盖上的一沓财务报表。李扬很勤奋,经常把厚厚的一摞工作材料装在公文包里,随时随地都会拿出来埋头琢磨。李扬在单位里加班加点是常事,还经常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做。

田歌不知是受了“肠外置”的熏,还是挨了女患者的诅咒,亦或空空如也的胃实在有些顶不住了,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烦躁到了极限。走进卫生间,洗手池上全是湿淋淋的水,脚下也全湿淋淋的,马桶上也全湿淋淋的,显然是有人刚洗过澡,洗完却不善后。她拧开水龙头洗手,洗手液瓶子里却一点液体摁不出来,平时放在旁边三角架上的肥皂也不见踪影儿。因为母亲在,田歌拼命忍着,跑厨房找来半块肥皂头,先把手洗了,又就着那个水滩子,冲了澡。

田歌到客厅站了一下,盯着李扬瞅了他一下。李扬一看她脸色严重不对,和她对瞅了一眼,一句不说,很知趣地将手中的一摞材料装起来,立即停止工作。

“你怎么了?”李扬问。

“脏得像猪。”田歌吐出四个字。

“猪不是最脏的,比猪脏的是獾。”李扬说。

放在往常,听李扬这么一逗,田歌准笑。但这天,她没有。小脸紧绷着,神情里结着一层霜。

“我也刚回来没一会儿,卫生间刚用过,知道你马上进门,进门就得洗澡,所以就没擦,用完了一起擦,等会儿我去擦。”李扬又说。

田歌黑着一张脸,没理他。刚好赵文凤喊吃饭,上了桌,为调解气氛,李扬逗妮妮,“宝贝儿,爸爸测验一下你的生活观察力,给你出个题好不好?”

妮妮拍着手说,好哇好哇。

李扬说:“大花猫生气的时候,脸的形状和颜色都会发生变化,你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妮妮说:“变成茄子?听姥姥说过,‘气得脸都成茄子了’。”

赵文凤哈哈一笑,“我什么时候说的?”

李扬摇摇头说:“不对。”

妮妮又说:“变成西瓜皮?那天在楼下玩,听一位叔叔说‘脸都气绿了’,和西瓜皮一样颜色?”

李扬又摇摇头。

妮妮愈发好奇,“那会变成什么样子?爸爸快告诉我嘛。”

李扬悄悄说:“答案在你妈妈脸上,看一下妈妈的脸,就知道了。”

妮妮瞅着田歌,咯咯大笑,“妈妈,爸爸说你是大花猫,大花猫!”

田歌啪地将筷子搁下了,狠狠地瞪着李扬,李扬很委屈,“别用这种眼神瞅我,开个玩笑也开不起?”

田歌起身回了卧室,倒在床垫上。

饭桌上,李扬和赵文凤面面相觑,不知田歌在外受了哪门子窝囊气。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这副德行了?

“不吃?让她饿一顿吧。”赵文凤说。

“妈,甭担心,过会儿就好。”李扬说,“可能工作累的,晚会儿啥时饿了我啥时给她做。”

半夜里田歌在睡梦中被饥饿折磨醒了,自己钻进厨房,把一个半软的馒头给吃了。她一个人流着泪在黑屋子里吃馒头时,李扬睡得像猪一样。

赵文凤和妮妮住了一晚,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妮妮吵着去看小狗。田歌大哥家里养了只小狗,妮妮每次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赵文凤领妮妮回李沧去了,家里就剩下两个人,田歌憋着一口气,不理李扬。李扬觉得莫名其妙,没招她,没惹她,什么地方把姑奶奶给得罪了?

田歌把地板给擦了一遍,该洗的衣服泡水盆里用洗衣液浸着,回头将自己撂进沙发里,捧起一本医学杂志,胡乱翻了两页,一甩手,又扔了。

“这又抽哪门子风啊?怎么生这么长时间的气?罕见啊!谁欺负你了?说说。”看看她的脸色,李扬想哄哄她,坐下去察看她的脸色,“还是不舒服?受什么刺激了?”

他抚抚她的额头,被她一巴掌打开了。

“车都买了,怎么还不高兴?”他又问。

田歌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天大的委屈,用的是控诉一般的腔调,“看看家里挤的,衣服没处挂,厨房里、厕所里、卧室里,到处都满满的,连个下脚的空地儿都没有,你就看不到吗?就一点也不烦吗?你……”

李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任凭他多好的脾气,一提到居住问题,内心便霎时被剑刺一样的疼。

“别太过分了,没事找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早就忍无可忍了。”李扬脸色变了。

“我怎么过分了?我过分了吗?我拼了命奋斗这么多年,不是挨领导训就是被病号骂,我忍着一句嘴都不敢还,忙得连午饭都落不着吃,饿得胃抽筋,我为了啥?不就为月底五千块钱!我知道我挣钱不多,可单位里挣两千块钱的小护士都比我过得好,比我生活质量高,这是为什么啊?我不敢花钱不敢消费,这么多年每天都在咬牙努力、苦苦挣扎,混到现在除了时时刻刻的危机感,什么都没有,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在这间阁楼里度过了,再这么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田歌又嘤嘤地哭起来。

“你的生活指导观就有问题,整天就是攀比,面子、虚荣,过什么日子、穿什么牌子,整天就是钱钱钱,眼睛里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吗?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亲情了吗?”李扬也觉得气往脑门冲,“我没有能力让你过上高质量生活,我就这么大本事,我就这么窝囊,你嫁给我就得过这日子,谁让你当初要死要活嫁给我?那是谁说的,只要在一起,哪怕一无所有,都是谎话鬼话是吧?”

田歌本指望李扬像以前那样耐心地哄哄自己,只要他说几句软话、甜话,给自己个精神上的蜜枣,什么气、什么委屈都给抹消了。可李扬今天也怪,偏偏选择了干戈相见。一看李扬恼了,田歌就更恼,口不择言道:“我瞎了眼,那时候没想到你只会说大话,只会做梦,梦想当经济学家,结果连最普通的理财都做不好,炒股炒赔,炒金赔钱,你说你干什么没赔钱?我鄙视这种眼高手低不干实事庸碌混日子的人,整天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看看人家,哪个人不比你过得好!”

“我不过就一普通财务工作者,你别整天价一厢情愿非把我往经济学家的高度上推,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可能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走,没人给你拴脚链,只是我话给你撂这儿,跟着我,就别指望享什么荣华富贵!”

李扬抓了车钥匙,摔门而去。

田歌又气又急又恼。正烦着呢,电话铃夺魂似的响起来。

3

电话里传来一声“喂”。

典型李扬家乡口音。田歌嗯了声。对方问,李扬在屋吗?田歌说不在。对方说,你是李扬媳妇吧?田歌说,是。对方说,我是三叔。田歌重复一句,李扬不在。对方说,他不在没关系,你给传个话儿就行,前阵和他讲过的,我做生意的事,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不用多,能借几个子,就借我几个子,不够呢,我再想办法找别人凑凑去,等我把绿豆倒腾出去,钱回来就给你们打过去。告诉他甭担心,绿豆现在涨得很厉害,我弄了上万斤囤着哪,咱手里有豆,怕个啥?

这位三叔的事迹田歌听说过。年近五十了,离了两次婚,两次都是被女人蹬了,两次被蹬的原因无二:女方嫌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婚前啃老,婚后啃媳妇。两年前,三叔在县城做了三个月小买卖,忽悠一个离婚不久的农村进城的小媳妇,凑一块儿过日子,过了一阵就宣布要结婚。三婚也是婚,找李扬借钱,说辞是,“没钱办不了排场的,起码也得办个简单实用的,不然让邻居笑话咱老李家没能耐,你亲叔遇到这么大事儿,咱家那么多亲戚没一个人肯伸把手,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老远求大侄子啊……”开口借六千,李扬给了三千,说好了借,一经汇出,一去两年没回头。到底那场婚也没结,不知什么原因给取消了,又凑合过了一阵,那小媳妇就跟这位三叔掰了。

倒腾绿豆的事田歌不知道。前阵三叔和李扬打电话说了这事,恳请大侄子支援支援,并承诺:将来有了利,对半分。李扬没搭理他。他又先后给李扬打了几次电话,问他是不是需要考虑一阵,考虑得怎么样了?打了两次,头一次李扬正在领导办公室开小会,没接。第二次李扬在单位会议室开大会,也没接。两次没接,也都没回过去,三叔等得不耐烦了,索性趁着周末打电话直攻到家里。

这个无赖,上次的钱还没还上,还好意思张口?田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李扬老家里的这些人,除了盖房结婚做生意,还会在什么时候能够想到李扬,能够打电话问问他过得怎么样,问问他是不是也需要帮助,是不是也非常非常需要钱……田歌的肺都快气炸了。

田歌只说,我会转告他,不待对方回应,直接把电话扣了。

挂了电话,田歌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一生气就容易想伤心事,不知哪根神经又被什么绊到,突然心血来潮打开电脑,去查看李扬的银行账户。打开那个他常用的招行户头,查看交易明细,很意外地查出一笔汇出交易。五百元汇往河南×县,收款人为肖××,一个女人的名,李扬母亲姓肖,却不是他母亲的名。看看时间,田歌一下子就想起来,那阵他老家的小姨来过借钱的电话。当时田歌提议随五百元礼金,李扬却说一分也不寄。既然当田歌面说了一分也不寄,怎么转身就寄出五百元?难道是田歌太小气,大钱借不动,连这笔礼钱都吝啬?这不是侮辱田歌嘛,这么多年资助你家里人多少,田歌说过一句过分的话吗?

田歌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立即拨了李扬手机,让他给个合理解释。听到那边有哗哗的水声,也不知他正在干什么,李扬满腔的不耐烦,“多大事儿了!别没事找事!没事看人家账户干什么?什么素质!”啪!扣了。

田歌气个半死,发泄都没有途径,只有强行压住心头的不快——这不快并非一压就没有了,相反是越压抑越积累,越积累越难忍。这时电话又响了,先接了电话再说。她以为是李扬,正想开口骂他呢,听声音却不对。

很意外,这次是李扬爸。平常日子,李扬隔三差五跟家里通个电话,都是李扬打过去,父母很少主动打来。不主动来电不表示他们不关心儿子,主要是多年来习惯了这种守株待兔的联系模式。现在忽然打来,连田歌都觉得,一定是有事儿。

李扬爸果然有事。还是三叔的事。下午三叔去了李扬父母家,找大哥大嫂要李扬办公室号码,又要家庭固定号码。三叔以前有号码,都在手机上存着,丢过一次手机,没了,如今需要了,想重新存起来。三叔对大哥说,我没别的事,就想开个小店,正规发展一下,找大侄子就是想问两个财务方面的专业问题。李扬爸是个实心眼儿,也没多想,当即就把号码从嘴里倒出来给了兄弟。李扬妈长个心眼,她太了解自己的小叔子了。三弟一进门,她就发现他神色不正、眼神躲闪,就估摸着,这好吃懒做的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这家伙浑身恶习,一而再地被媳妇踹,时不时带着涂脂抹粉的三陪女回去过夜,这么些年把老李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可也没办法,近五十的人,就像模具里倒出来凝固了的已成品,早出车间了,又经过人生一道道工序,基本被社会当垃圾淘汰了。二老都快被他气死,谁还挽救得了他?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三弟离开后,李扬妈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不停地在李扬爸耳边唠叨,经李扬妈这一分析,李扬爸当即拿起电话,拨儿子家里去了。心想老伴说得对,咱这个儿子太实在,必须先和他下个底话:如果三叔打电话是为了借钱,那就一句话——坚决不借。亲戚都被他借遍了,多少血汗钱到他手里,不几天就给糟蹋没了。

正在气头上的田歌接了电话,一听是公爹的长途,立即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可能让自己恢复正常。

“田歌啊,李扬呢?他出去了?周末也不在家休息?”

“爸,他刚出去了。”

“哦,我没什么事儿,你们怎么样?都还好吧?”

“嗯。”

“妮妮呢?她也不在?”

“我妈带回去了。”

“田歌,是不是有什么事?听你声音不对呀,跟爸说,发生什么事了?李扬欺负你了?还是怎么的?”

公爹一句关心的话,没想到一下子勾起田歌满腹心酸事。

“李扬他三叔是怎么回事?上次借他三千块一去没还,又来借,都这么大岁数了,他怎么从来没替李扬想想啊!他是不是觉得李扬在城市里混得特别好,特有钱,过得特别好?这些年,我俩两手空空在这人情冷漠的城市里找生活,无依无靠,埋头苦干,累得要死,我们压力有多大,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站在我们立场上想一下。我们吃什么,住哪儿,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困难,遇到困难该怎么处理,谁主动关心过我们?”田歌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田歌,跟爸说说,除了三叔借钱的事,是不是李扬和你吵架了?你跟爸说,爸找他算账去!”李扬爸焦急地询问。

田歌哽咽起来。想到那不明不白的二十万,心便撕肝扯肺般的疼,悲伤的情绪如同洪流,霎时汹涌而来。她失控地将发生在家里的这些事,来个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

李扬爸一直沉默着听。

听完,李扬爸长叹一声,“田歌啊,我知道,家里对不住你们哇,这么多年了,你们在外干事儿,工作上、生活上、钱上,家里不仅一点忙帮不上,还不停地拖后腿,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前两天他妈和我还商量呢,你们这次买房子,不知选房选得怎么样了,要是定下来,我们怎么着得凑点过去……唉,怎么会出这码子事哪!”

挂上电话,田歌还在伤心地抽泣着。

如果不是公爹今天主动打来电话,她可能永远不会主动和他家里说这些事。说完后多少有些后悔,李扬若知道了,少不了一场恶战。他什么都能迁就她,唯一不可商量的就是,他不允许田歌背后向父母告黑状。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没处诉呢。有时候真是怀疑李扬究竟是不是父母亲生的,他上大学就开始勤工俭学,自己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这没什么,她当初也是欣赏他这种自强自立的优秀品质,才和他好的。可孩子结婚那么大的事儿,从头到尾做父母的都没主动张罗一下,任凭俩小青年领个证住一块儿就成一家人儿了。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外在的形式田歌也可以不在乎,可以什么都不要,家里人帮不了孩子倒也罢了,可还处处拽后腿,好几次都凑够首付了,每次都是老家里突然出了事,不是大哥盖房子,就是老人撞断了腿,要么是小孩子生了病,哪年都出点事儿,哪年都让李扬轻松不成。每次出了事,对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李扬“通报”,哪一年不给李扬添乱、增加额外的负担?这一家子是不是觉得,孩子在城市里找了工作,就等于抱住了摇钱树?孩子的口袋是一架永远也取不完的提款机?孩子是造钱机器?凭什么呀?就因为孩子心肠好?这一对父母啊,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儿子也不过工薪阶层,在城市里也就是一只一天到晚辛苦奔波的小蚂蚁,端人家的饭碗,像驴一样被人家使唤,这做父母的,他们能心安理得吗?

这些话,在田歌心头积压好久好久了,一直忍啊忍着,什么都可以不忍,都可以往外放炮,唯有这些话,不能不憋回肚子,自己想办法消化掉。唉,算了算了,这种生活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嫁了李扬这么个人,你就得接受他的一切。行了,别的不图,钱啊地位啊虚荣啊什么的,也图不上,只图他是一个会疼人的好男人吧。

这一天田歌没下楼,在家里宅了一整天,趴在电脑前写论文。想在工作上有点进步,光是拼命死干,也不行,得拿出真东西来。真东西是啥?不是病人的口碑,这医生心眼多好、技术多专,口头上说什么都没用,病人把你夸成一朵花,也不过在嘴上绽几日,领导不认,单位也不认。领导和单位认什么?认那些证证本本,比如获奖证书,比如权威杂志发表的理论性文章,那才是货真价实、响当当的真家伙。有了这些,才能正儿八经的在事业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写论文是个受折磨的过程,但也有快乐在其中。早上的不愉快,在田歌这里已全然不在。写论文的过程,尤其写出几段自觉精彩的文字,不管它们未来命运怎么样,甚至连发表都成问题,但至少它们像长了翅膀的梦一样,给了田歌美好希望。有梦,有希望,心情就开阔,胸里也敞亮,写了几页后,自我感觉不错,这两天憋在心里的烦闷,不知不觉就蒸发掉了。

傍晚李扬从李沧接回妮妮,带着菜进门,一看田歌勤奋用功,立即挽起袖子,钻进厨房给娘儿俩弄吃的。

“唉,田歌,”李扬主动和解,“等会儿你下去看看车,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田歌从电脑前扭过头,不解地瞅着他。

“前天下了雨,车都脏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开着到处跑?给你洗干净了,雨水里酸性强,容易侵蚀漆,不及时洗,车漆就完了。”

 “谢谢。”

田歌表现得很平淡,既没有十分的喜悦,也没有早晨的冰冷。然而当她晚饭后下楼去散步,顺便去看一眼爱车时,看到汽车被李扬洗得锃光瓦亮,心里一下子就乐了。再往里一看,哇,眼前又一亮。田歌惊喜地发现汽车内部被装饰一番,挡把、刹车把、镜饰,用的是“爱车屋”那套内饰,淡淡的粉红色,十分的温馨。田歌喜欢极了。前次在车饰店看到,爱不释手,因为贵,没舍得买,当时只拿着看了看,根本没说出来自己有多喜欢,没想到李扬细心到这种程度。

田歌只感到心里的暖,一下子浸到骨头里去了,所有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夜里李扬做了个怪梦。梦见小时候住的土屋,梦见父亲睡觉的那张床,似乎是清晨,又似乎是傍晚,父亲坐在床头,穿着一身绣着红花绿叶的大襟衣裳,伸出细长的指头,不断地指向窗外,轻声呼喊:扬扬,扬扬……喊着喊着,父亲就累倒了,倒下又重新坐起,再喊……天快亮时,李扬从梦中惊醒。

起床后李扬往老家拨了个电话,家里无人接听。二位老人有早晨锻炼的习惯,想必正在县城小湖边练太极拳呢。李扬和田歌说了梦境。田歌说,昨天爸还打来电话呢,一定是爸想你了,离上次我们回去都一年了,找时间回去看看吧,提前买两张打折机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这次就不折腾妮妮了,宝贝晕车晕机,一路上尽受洋罪了,把她搁妈这儿,我俩回去待一天就回来。李扬说,行,那就下周末吧,周六早上走,周日下午赶回来,不耽误工作。

这天正是周日,李扬不上班,也无特别应酬,打算好好陪陪老婆孩子。田歌打算一家三口去“欢乐谷”看动物和热带植物。家里办有家庭月卡,园里风光优美,鸟鸣啾啾,松鼠跳跃,一家人进去玩一天,除了吃个饭,不需另花钱。妮妮却表示欢乐谷去过好多次了,不想再去。田歌很担心女儿提出去海底世界。如果提出,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女儿想去,不舍得去,心里就跟刀割一样不舒服,但如果女儿不提出,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好,妮妮没提海底世界。田歌和她商量,去雕塑园拍照?妮妮立即拍着小手欢呼着答应了。雕塑园不需门票,比欢乐谷还经济。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田歌心里道,宝贝,等将来哪天老妈要是发了财,只要你愿意,老妈每天陪你去一次海底世界。

吃过早饭,母女俩兴奋地换衣打扮。田歌先给女儿换,给妮妮扎了漂亮的小花辫,插了蝴蝶结,穿上裙摆宽宽的连衣裙,装扮得像只花蝴蝶。一家三口从楼上下来,田歌和妮妮欢欢喜喜的,李扬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是那个怪梦的缘故,还是没和父母通上话的缘故,下楼的时候还琢磨着过会儿再给家里拨一个电话。

田歌和妮妮已钻进了车,李扬前后左右检查车胎,她们催促他上车的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周末早上来电话,谁啊?不会要加班吧?”田歌从窗外瞅着李扬,小声地发出疑惑。心想,要么就是他老家的,估计是他三叔借钱的事。不用担心,昨晚在床上,已经和他说了他父亲的交代:甭接借钱这个茬。别的人借钱,咬牙凑一下可以,三叔绝对不行,田歌这儿都通不过。

李扬掣着手机,嘴唇没动一下,只是听着。

田歌看到,手机还没放下,李扬的脸色都变了,变得煞白,神色俱失。

放下话筒,李扬还呆立了几秒钟。田歌摁下车窗,问:“是老家的吗?什么事儿?”

“得马上订机票飞回去,先把妮妮送妈那儿。”

“怎么了?”田歌紧张地瞅着李扬。

李扬失神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向稳健的他,步履忽然有些踉跄。田歌忙从车里跳出来,抱住他胳膊摇晃,“出什么事儿了?快告诉我啊。”

“我爸没了。”李扬声音哽咽,眼里忍了许久的泪滚落而下,“大哥说,昨天他通了一个长途电话,通完后就被送医院了,抢救了一晚上……”

田歌霎时呆住,整个人遭了雷击般僵了。

她这才记起,昨天通话时,自己疏忽了一个事:李扬爸有心脏病,老病根,很严重。





第十八章 从头再来

1

李扬带着妻女奔丧回来,短短几天工夫,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一层水分,瘦下一圈来。他变得很沉默,尤其在田歌面前,一反常态,几乎一句话没有,甚至刻意回避。能怎么样?事已经出了,把她脖子拧下来,把她嘴里那只舌头拽出来割掉,李杨父亲还能回来吗?这些日子,她已经受够摧残,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时赶回老家,一进门就受到兄嫂责难。大哥虽嘴上不说什么,但那怨怒毫不掩饰写在了脸上。嫂子是个炮筒子,一口咬定公爹是被李扬媳妇“说死”的。古有诸葛亮气死周瑜,现有儿媳“说死”公爹。公爹多么好一个人,还是个病人,严重的心脏病患者,田歌凭什么在电话里说长道短,活活把老爷子给“震”死了呢?

从大嫂嘴里,田歌得知出事的经过:当时爸接完她的电话,靠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婆婆在厨房做饭,以为他在休息,也没太在意。也就半小时工夫,喊他吃饭,没反应,过去一看,嘴唇发紫,呼吸都快没了。赶紧送到医院。医生抢救了十五六个小时,没救过来。入院抢救时,叮嘱老大和大媳妇,别给李扬打电话,李扬工作忙,不要给他添麻烦。李扬妈以为李杨爹像以前每次犯病那样,经过抢救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没想到李扬爹这次入院后就没能再出来。

大嫂心里有怨气也是有原因的。李扬爸在世,一月还一千来块退休金,老两口生活费是够用了,有个病啊灾的,有李扬拿钱挡着。老头子一走,这一千来块立即就停了。婆婆怎么办?婆婆没一分钱退休金,一辈子没交过保险,也没社保工资,婆婆的生活怎么办?婆婆才六十出头的年岁,往后的生活负担莫不全压在老大身上了?大嫂越想越怨愤,满腹怨愤全都发泄到了田歌身上。

“几年前,爸爸买双鞋不合脚拿去退换,营业员不给退又争执了几句,爸爸当场就心肌梗死,送医院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两年前,爸稀里糊涂受了别人的骗,花两千块买回一个假古董,发现受骗后又发生了一次心肌梗死,那次要不是抢救及时,人……”大嫂涕泪横流,“你这次是二十万,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让他知道?你这不是明摆着要他老人家的命?”

田歌无言以对。她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奈,十分委屈但不愿过多解释。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爸怎么这么傻呀,家里有人,感觉到不舒服,为啥不喊人?”

大嫂继续控诉,“爸这个人,头半辈子太要强了,生了俩儿子一个姑娘,总希望三个孩子早点过上幸福生活,他就拼命地劳作,没大本事,上班之余帮着妈做小买卖。后来买卖不好做,家里负担重,他大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上完初中就主动放弃念书了。为了供李扬把书念下去,妈去洗衣店当洗衣工,爸下班后去帮妈,零下几度的大冬天,他两只手在冰水里一泡就是大半夜,心脏病可能就是那么累出来的。有病以后什么活也干不了了,除了吃药看病花钱,不能给家里作贡献了,他总觉着对不起孩子,总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是我害了爸,我对不起爸。”田歌泣不成声,恨不能抽自己耳光。不管怎么说,李扬爸是因为和她通话之后,情绪发生剧烈波动诱发心肌梗死而突然亡故的。大嫂一口咬定李扬爸死在田歌手上,也算事实存在,没有歪曲。该自己承担的责任,田歌绝不抵赖。对李扬爸的死,她心里除了深深的难过和悲伤,还有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若不是婆婆拦着又拼死制止,示意老大把大嫂拉走,大嫂的怨恨还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婆婆安慰田歌,“妮妮妈,你不要埋怨自己,一个人一个命,他爸就这个命,这是他命数到了,这事怪不得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婆婆虽然深明大义,不愿儿媳承受过重的心理负担,但她眼睛里掩不住的幽怨,以及暗自垂泪的样子,都如同锤子般反复砸在田歌心上。

办完丧事返回青岛,田歌一口气堵在胸口,卧倒在床。

田歌精神恍惚,浑身软塌塌的,一整天,水米不进。没有任何生理性疾病,就是一点食欲没有,一口东西也吃不进去。

这是心病。赵文凤说。

虽然李扬一句埋怨的话没有,可他的沉默,比骂她一顿、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赵文凤赶过来照顾女儿和外孙女,李扬晚上尽可能在外应酬,一家人睡去之后才进门,第二天简单吃过早饭就带着妮妮匆匆出门,照例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上班,连续几天,没和田歌碰过一个眼神。

他一定恨死我了。她想。别看他上大学就离开了家,十几年里一年和他爸也见不了一次半次,但他和他爸感情好,这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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