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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才解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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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不在焉地想着,走到卫修身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徐诗音,你的艺术品顾问。我之前和你的管家周伯通过不少E…mail,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的建议,来参加今晚的画展。”
走近了,她才注意到他下唇上的伤口。啧,原来这位少爷喜好小野猫类型的啊,回头可以适当同周艺提一提,他可是很关心外甥的感情生活……
卫修没有伸手,只矜持地点了点头,“哦。”
徐诗音伸出的手空悬着,表情有一瞬的尴尬。
这小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傲慢无礼。周艺先生那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怎么外甥这么不会做人?
她到底是个很有阅历城府的成熟女性,很快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抬手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颔首道,“那我们进去吧?”
卫修又朝梅衫衫的方向投去一眼,只见她正专注地和一个半老头子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他一阵气闷,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抬脚往里走。
“望梅轩这座画廊成立不过五年,与纽约上东区的一些老字号画廊相比,还是根基尚浅,不过在发掘新人画家方面,这些年还有些成绩……wow,这个布置,还是相当别出心裁的。”
徐诗音止住介绍,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画廊内,墙面呈不规则状排布,将空间割裂成形状各异的区域;光照上,摒弃了明亮的白炽灯,而是用独立的灯光,照亮每一幅画,仿佛每一幅都是聚光灯下独一无二的主角。
错乱的空间,光与影的变幻,斑斓的色彩……置身其中,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一并模糊了起来。
好一场绮丽的仲夏夜之梦。
“这个展览的设计本身,也算得是一件艺术品了。”徐诗音不得不承认。
卫修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勾起。
艺术作品所展现的,是艺术家的内心世界。这就是她的世界,丰富多变,又绚烂夺目,重重让人猜不透的神秘中,又藏着一丝孩童式的跳脱。
真是一个复杂难懂的女人,却又那么吸引着他去接近她,想走进她的内心,一探究竟。
既然决定重返职场,徐诗音对今夜展出的画作和艺术家做了充足的功课,介绍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卫修的回应都是“嗯”“哦”“哼”一类的单音节词,在每幅作品前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喜好偏好。
甚至看不出他到底看不看得懂。徐诗音腹诽。
她介绍得口干舌燥,也没得到他的一句表态,不禁有些不耐。
到底买不买?要买就直说买哪幅,不买就可以退场了!
反正她姿态已经做足,只要走前去同梅衫衫打个招呼,让人拍到她俩相谈甚欢,毫无芥蒂,今晚就几乎可以圆满收场了。
唯一的缺憾是没能试探到卫三少在艺术方面的品位偏好,对往后的工作颇为不利。
艺术品顾问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为藏家掌眼,根据客户的投资收藏需要,推荐合适购入的作品,有时也代客户买卖藏品。对客户不够了解,自然很难将工作做到极致。
不过她也才刚上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这样想着,徐诗音直接开口询问,“怎么样,卫先生,可有看中的作品?”她指着正在往一幅彩铅画旁贴代表售出的红点的刘柳,“看中的话,可得及时出手了,以免被人抢先。”
卫修终于给了她超过单音节的回复,却是以叫她跪安的语气:“我自己看,不用你了。”
徐诗音:“……”
怎么有这么任性这么讨人厌的男人!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
……
卫修刚出现在门口时,向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正准备跟梅衫衫拉开距离,免得伤了兄弟和气。
结果,眼看着卫修跟另一个女人搅到一起去了。
他先是义愤填膺:女神姐姐有哪里不好?那个女人长得也还算过得去,可哪里能跟女神姐姐比?卫三居然跟着她东晃西晃到处乱窜,连个招呼都不跟女神姐姐打!
旋即反应过来,又是一喜:卫三移情别恋,女神姐姐他还有机会追嘛!
想通了这一环,向宇施展出缠郎大法,不住地提问,还大手一挥,又豪爽地买下两幅画。
梅衫衫真心心疼那些落入了不懂得欣赏的主人手中的画作,因而格外耐心地为他讲解画作的背景知识,教他分析艺术价值。
向宇在学习方面不甚开窍,但是对哄女人十分有一套,不时插科打诨,逗得梅衫衫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落在一直以余光跟随着她的卫修眼中,俨然就是二人态度熟稔,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简直没完没了!
凑得那么近,不知道白痴是会传染的吗?还对着向宇那厮笑得那么开心!
梅衫衫的面上总是含着笑的,可卫修能分辨出,她大多数时候只是习惯性的礼貌微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少数时候,她会露出会心的笑意。那笑意蕴藏在弯起的眉眼中,像是映着圆月的水面被微风吹皱,漾起无数细碎星光,让她本就清灵动人的小脸更加令人移不开眼睛。
比如现在。
卫修再也无法忍下去,长腿大跨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梅小姐。”
熟悉的清冽嗓音飘入耳中,梅衫衫微不可察的一僵,随即转身,笑着招呼道,“卫先生。”
哎呀,脸色好难看,徐诗音这么半天都没把他哄高兴吗?哈。
卫修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就是那种假惺惺的礼貌微笑。
当然,还是美的。
“画展不错,”卫修一个眼刀飞给向宇,又转向梅衫衫,颇有些纡尊降贵:“不介意陪我参观一下吧?”
向宇接到淬过浓酸的眼刀,缩了缩脖子。
梅衫衫:“当然……”很介意啊!
卫修自动理解为当然不介意,抬了抬手,示意她同来,便自顾自转身先行了。
梅衫衫终究被理亏和心虚击败,冲向宇点点头,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他腿长步距大,她本以为自己得小跑跟上,然而只走出几步远,他便放慢了脚步,让她能从容迈步,不至于被裙摆绊倒。
“梅小姐不介绍一下这些画作吗?”沉默着走过一条弯曲的回廊,卫修突然道。
“你不是有顾问吗?徐小姐没给你介绍?”梅衫衫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生硬,忙补救,“专业的艺术品顾问对客户的需求更加了解,所做的推荐更有针对性和参考价值。”
所以徐诗音中午时说会带来的重要客户就是卫修。她还真是谢谢她了。
“了解?”卫修蓦然笑了,桃花眼中深意十足,“徐顾问对我,可算不得了解。论起了解,我认为今天下午,梅小姐做的相当深入了,不是吗?”
梅衫衫:“……”
也、也没有很深入吧?至少,没有伸舌头……不对!他伸舌头了!只是没让他得逞而已!
她神色变幻数息,艰难地咽了咽,“那只是个意外,如果给卫先生造成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卫修挑眉,“困扰?那可大了。”
不待梅衫衫接话,他陡然发问:“梅小姐不喜欢徐小姐,是因为余致远,还是因为我?”
作者有话要说: 邓嫂:哎呀坏了!看错了,给漂亮小伙子的是醋不是酱油啊!还给了两瓶!
33:那今晚吃醋溜小狼狗吧。
修修:躺平等吃。困扰?不存在的,美滋滋。
☆、XIX
…Chapter 19…
“梅小姐不喜欢徐小姐,是因为余致远; 还是因为我?”
梅衫衫被问得楞了一下; 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不喜欢徐小姐……”
“撒谎。”卫修欺近她,清冽的嗓音染上了一丝低哑; 仿佛能惑人心神,“你不喜欢她。你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 总是在笑; 但你不喜欢他们。他们根本不了解你。”
梅衫衫晃了一下神; 旋即怒道,“既然这么说,你也是每个人之一; 想必卫先生认为; 我也很不喜欢你了?”
卫修理直气壮:“我当然不是每个人。我是卫修。”
这语气; 仿佛“卫修”二字就是神的别称似的。
真是中二病的小孩子。
梅衫衫怒气消散,决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哪知他还没完:“梅小姐这句反问的意思,是你很喜欢我喽?”
“不是!”梅衫衫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好修养在卫修面前总是分分钟破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愤而用牙签弩给了他屁股一钢钉开始的吧。
她心烦意乱; 不想再跟他争执喜欢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卫先生想买画的话,还是让徐小姐来陪你挑选吧。我还有事; 恕不能奉陪……你干什么?!”
不远处的拐角,有一处暗门。梅衫衫来不及阻拦,卫修已经推开门; 走了进去。
“……这,也是画展的一部分吗?”卫修打量一周,问道。
问及画展,梅衫衫不再受情绪干扰,“算,也不算。这些与外面的作品很难以有逻辑的方式安排成一个展,但又都是我很喜欢的作品,所以放在这里。就画展的整体性而言,这些被割裂了出来,算不得是画展的一部分;可就主题而言,‘仲夏夜之梦’的森林如此神秘莫测,谁知道你会遇见什么,又会发现什么呢?”
卫修看着她。她在谈到自己的展览时,总是格外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仿佛她原本还不够迷人似的。
他真怀疑,在医院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误入了森林之中,才会遇到她。
“我要了。”
“……哈?”梅衫衫没反应过来。
卫修扬手扫了一圈,“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画,我全要了。”
梅衫衫愣愣的,“全要了?”
卫修失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全要了。”
“……”梅衫衫慢了大半拍,才记得打开他的手。
没大没小!
天降一笔豪爽订单,她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尽告知义务,“这些作品并不一定都有升值空间,作为艺术品投资,风险系数不低,你如果需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卫修摇头,“放不进画展也要另辟一个房间安放的画作,一定是你很喜欢很看好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梅衫衫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相信她吗?
……
“哎呀,衫衫你去哪儿了?刚才王老先生还问起你呢!”
从里间一出来,刘柳火急火燎地拉住了她,就往一旁去。
“稍等一下……”梅衫衫止住她,转头对卫修说,“那些画作,我明天会安排人跟你确认送货地址,安排运送。卫先生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卫修勾唇一笑,“你可以直接去楼上敲门。”
见梅衫衫神色微敛,他见好就收,“当然方便,不过不要安排别人了,梅小姐直接跟我确认吧。我比较信任你。”
“——卫少,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这时,徐诗音终于找了过来。见卫修接过一个表格开始填写,她凑过去一看,脸色一变,“你……买的这些是什么?”
怎么她一幅都没看到过?
“画,好画。”卫修大笔一挥,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确认了这笔交易。
“卫少,艺术品价值的不确定因素很多,没有固定的估价标准,这些价格……”
徐诗音还试图劝说,卫修已经将表格递回给了梅衫衫。
她转向梅衫衫,“梅小姐,请问你是否尽到告知义务,在兜售过程中没有夸大其词……”
“我没有兜售……”
“她没有兜售,”卫修与梅衫衫同时开口,又加了一句,“是我自己要买的。这些画我很喜欢,买到就是赚到。”
徐诗音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
梅衫衫说:“徐小姐没有别的疑问的话,那边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失陪了。”
卫修虽然不想放她走,但她有正事要忙,只凉凉地瞟了徐诗音一眼。
徐诗音无法,只得噤声。心中却是决定,一定得同周艺提一提这事。
……
忙碌的一晚上接近尾声,这场“仲夏夜之梦”得到了普遍的交口称赞。不少决定购画的藏家同意,将画作在画廊保留一段时日,供大众参观。
梅衫衫在门口送别宾客。一转头,却见徐诗音还在。
“徐小姐……?”
徐诗音走到她身前,笑着摇摇头,感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看了画展,我才知道国内现在的水平,也不比纽约那些老牌画廊落后多少了。”
“各有特色罢了,”梅衫衫答得保守。
徐诗音不再谈论艺术,转而聊起了余致远。
“昨天碰巧遇到致远——啊,”她像突然意识到不妥,“我叫他致远,你不介意的吧?我和他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叫习惯了,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我当然不介意。”
“那就好!”徐诗音舒了一口气,“那些八卦媒体写的太离谱,我真担心你会误会,看了跟致远生气。”
梅衫衫配合地摆出一个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的表情,“怎么会?”
徐诗音暗道,怎么不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她一声叹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还记得我那时候,喜欢吃一种南洋产的糖。那个年代,进出口贸易没有这么发达,出国也很麻烦,可致远每次都备着那种糖,我每次不高兴,都会收到一大盒子。”徐诗音感慨,“那个糖,真甜啊,这些年我在美国,还不时想起来那个味道,可惜那个牌子早已经停产了。对了,梅小姐的养父,就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吧?听致远说,余氏有不少投资在里面,前些年经济不景气,略有亏损,不过近年应该有改善?”
“我还以为,徐小姐跟我是一个年代的人呢。”梅衫衫没有接她的茬,而是仔细打量过徐诗音的脸,由衷赞叹道,“你保养得真好,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秘诀吗?”
徐诗音就呵呵了。秘诀?我说往脸上泼硫酸,你照做吗?
她隐晦的刺完全被无视,反而疑似被嘲讽了。
问题是,人家怎么看都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她,她要是翻脸,只会显得她小器。
徐诗音和余致远同龄,大了梅衫衫六岁。要论年代……其实也能算得上不上一个年代了。
最后,徐诗音只是道,“年华老去是必然趋势,无可逆转。我们能做到的,只是优雅地老去罢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梅衫衫赞同。
徐诗音发现在梅衫衫面前,仿佛总是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无力感。
***
画展当晚还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翌日清晨,却是狂风暴雨大作。
树枝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叶子被豆大急促的雨点打得失去了平日的活力。随着雨水落下,前几日的酷热也得到了一丝缓解,气温舒爽怡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水特有的清新味道。
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在家里睡懒觉。
然而这样的愿望终究是奢侈的。
梅衫衫刚迷迷糊糊地要陷入回笼觉,屋外门铃响了起来。她翻了个身,捂住耳朵,不打算起来。反正邓嫂会去应门的。
门铃继续响着,却无人应答。
梅衫衫正要开口喊邓嫂,又恍然意识到,今天风雨交加,又有雷雨红色预警,安全起见,她交代邓嫂别过来了。
坏了,那岂不是连午饭都没得吃了?
幼时跟着父亲,她还没这么娇贵,家务是肯定要做的。于烹饪一途虽然没有什么天分,但好歹也能把饭弄熟。
后来找到了母亲,她心疼她这些年无人照顾,不肯让她再做任何家务,后来找了邓嫂贴身照料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终于也成了一个不知道厨房柜门往哪边开的……废物点心。
门铃声锲而不舍。梅衫衫挣扎着爬起了床,抓过一件睡袍裹上,光着脚走到门边,从猫眼中往外一看——
瞬间不想开门了。
门外的人,这扇门……回忆一起,她恨不得装死。
“衫衫?”按门铃无人回应,门外的人似乎是有点急了,“衫衫你在吗?”
梅衫衫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
卫修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梅衫衫有气无力。
“我回来时没见着邓嫂的车,猜她今天没来,怕你在家饿肚子。”卫修进门,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我来还酱油,顺便请你验收一下我昨天跟邓嫂学习的成果,如何?”
微一低头,一双光|裸的玉足闯入视线。白生生的,羊脂玉一般,圆润的脚趾粉嫩可爱。
卫修的耳根热了起来。他放下瓶子,走过去抱起她,不待她挣扎,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
“地板凉,小心着凉了。”
梅衫衫圆睁着眼睛,还没从他的前一句宣言里回过神来。
“你要做……卤猪蹄?”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这个房间里的画,还有人,我全要了。主要是人。
修修:作者君,这章字数又是3333!
修修:……作者君?
修修:啊,作者君码字码到昏厥了,大家快踊跃留评滋磁她!关爱她!给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XX
…Chapter 20…
窗外雨声哗啦,梅衫衫心烦意乱。
她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昨天到底是什么大宇宙的神秘力量操纵着她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正如她同样不明白——她怎么又把他放进来了?
目光不小心触及他的唇; 她迅速别开了视线。一夜过去; 这伤好像看着还更严重了?
他本就生得唇红齿白,一副风流贵公子的相貌; 下唇上一点略微红肿的伤痕不仅无损他的容貌,反而更添勾人心魄; 让人很想……
梅衫衫定了定神。不; 她什么都不想; 她只是没吃早饭,饿了。
就这么一晃神,卫修已经自来熟地进了厨房。她连忙跟了进去; 便见他正在开冰箱。
“……啊。”
像那个出远门之前怕自己的懒孩子挨饿; 给他烙了个大饼挂在脖子上的家长一样; 邓嫂昨天备下了不少吃的,放在冰箱里,一个个保鲜盒排得整齐,每个上面都有便利贴; 说明需要在微波炉里用什么模式、转几分钟。
换言之,卫修来的完全是多余的。
不过,他本人丝毫没有这个觉悟; 反而是一脸惊喜:“这样好,刚好荤素搭配!”
可邓嫂准备的饭菜本来就是荤素搭配,还有汤和饭后甜点。
“我觉得; 这些足够我吃了,”梅衫衫委婉道,“不必再麻烦你……”
所以你还是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不送!
“不麻烦啊!”
卫修不知是听不懂她委婉的逐客令,还是真的对卤猪蹄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只见他兴致勃勃地挽起了袖子,“反正卤菜很要花些时间,这些正好先给你垫垫肚子。”
“真的不用……”
梅衫衫无力地认识到,自己根本阻拦不了这小少爷的一意孤行。总不能报警把他赶出去吧?
甚至连报警的理由都不充分——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个人非要做饭给我吃?顺便一提,人家还救过我的命呢!
周伯送食材来的时候,梅衫衫正在吃卫修刚热好的八宝粥。
窗外天色晦暗,狂风裹挟着急雨,暴虐地扑打着窗户。小餐厅内,顶灯柔和的光线映着隔桌对坐的二人,卫修端茶浅啜,不时笑着与慢条斯理喝粥的梅衫衫说话。
饶是周伯不太赞同自家少爷一门心思地惦记别人的老婆,也不忍破坏这温馨宁和的氛围。
这些年在国外,就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周伯很快离开,卫修放下茶杯,叹道,“你泡的茶真好喝,跟我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
“茶道也是一种生活艺术,”梅衫衫解释,“就像不同的画家去画同一个场景,结果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一样,不同阅历、不同心境的人,泡出来的茶自然也不同;同一个人在不同心态下,泡出的茶也是不同的。”
“你的茶,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我很高兴,这种茶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泡出来的。”
卫修勾起唇,笑意盈盈地欣赏她迅速浮上红晕的小脸。
梅衫衫清了清嗓子,“是这种茶本就回味清甜。”
刚才一边听他讲在瑞士读寄宿学校的趣事,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吃下了小半碗粥。
果然还是秀色可餐,特别下饭吧……
食材齐全,卫修打算大展手脚。
他从来没给别人做过饭——能当得起他卫三少一顿饭的,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人。
母亲去得早,他还来不及孝敬她,而卫永言那个“父亲”……呵,他不唱反调气死他就不错了,做饭?还是做梦比较快一点。
可有她在一旁,明明眼巴巴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故作淡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主要是盯着锅里已经开始溢出诱人香气的猪蹄,令他如同化身米其林三星大厨,倍有成就感。
喂饱喜欢的人,本就是件幸福满满的事情。
“……卫修,你真是个天才。”
新鲜出锅的卤猪蹄香气四溢,泛着诱人的金黄光泽,咬上一口,充满胶质的口感又滑又嫩,汁水丰厚,肥而不腻。
梅衫衫幸福得快要哭出来,“果然下雨天和卤猪蹄最般配啊!”
而且——他居然真的会做!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牺牲这个厨房的心理准备了,反正这位刚成为望梅轩的大客户,付出一个厨房,也是值得的。
卫修失笑,“你喜欢,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梅衫衫的筷子顿了顿。这个……不妥吧?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看你做菜的架势,还挺熟练的,难道以前经常自己做饭吗?”
肩宽腿长的大男孩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动作自信娴熟,真的很赏心悦目。
“偶尔吧,”卫修道,“瑞士地方小,没什么像样的中餐馆。有时候实在馋了,就自己动手做做。”
“你家的厨师呢?”梅衫衫好奇。
以这小少爷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堆保镖前簇后拥的架势,出国会不带齐厨师园丁一干人等?怎么会沦落到自己做饭?
她弟弟去澳洲读书,妈妈还跟去陪读了呢!
“我是被发配出国的,哪里来的厨师?”
卫修并不避讳提到这点,梅衫衫却是一愣。
对了,卫家的情况,是很复杂的……还有那个跳楼的小姑娘……
他胸前挂的那个小苹果链坠,难道就是那个小姑娘的?
偷吃过禁果,所以才会是一尸两命吗……
卫修等她追问,可她只是秀气地吃完了手头上的那块,便放下筷子,又若无其事地再次转移了话题。
“关于昨天交易的那几幅画作,我会尽快安排递送。是直接送到紫玉苑这边,还是别的地方?”
“……不吃了吗?”卫修没有答话,紧盯着她的眼睛。
顶灯暖黄的光线下,她的瞳色几乎是纯黑的,看不出那深浅层次的暗蓝,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他有一种自己巴巴地把心捧到她面前,她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绕了过去,施施然走远的感觉。
方才满溢的幸福感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泡泡,被她一弹手指,啪——破了,消失不见。
可恶的女人。
“今天已经吃的很多了,”梅衫衫羞赧地笑笑,“这个真的很好吃,再不放下筷子,我怕会忍不住吃光,到时候肠胃受不了,又要受罪了……”
她的解释,得到了一个字的回答。
“——好。”
下一秒,那盘色香味皆诱人的卤猪蹄被端了起来,进了厨房,哗啦,连盘子一起倒扣进了垃圾桶。
梅衫衫站了起来,“你……”
“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你不吃,还是丢掉吧。”
卫修慢条斯理地解下围裙,整理好袖口,又恢复成了那个矜贵傲慢的翩翩佳公子。
“运送画作的事情,我会让周伯跟你联系。”说完,他走到门口,径自开门出去了。
梅衫衫立在小餐厅里,半晌,露出一个苦笑。
果然还是少爷脾气啊。
她那番解释,又何尝只是在说吃卤猪蹄?
太美好的东西,都会让人忍不住渴求更多。而贪念一起,便会不受控制,直至索取的超过了自己所能承受,最终徒惹伤心。
他的好,也是一样。
对她太好,她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可是,她要得起吗?
满室静寂,小餐厅里,食物的香气渐渐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梅衫衫正要收拾桌子,这时,门铃突然叮咚作响。
……难道是卫修又回来了?
她匆匆跑到门边,深吸一口气,连猫眼都忘了看,一把拉开房门,“你……余致远?!你来干什么?”
余致远无语:“不是你叫我一回来就过来一趟吗?”
“嗯?”梅衫衫这才想起确有此事,恹恹转身,“哦,进来吧。”
本来叫余致远过来,是烦透了他和徐诗音闹绯闻连累她,想坑他一把出口气来着。
可这会儿,她也没了兴致,只在沙发上落座,问,“离婚手续都办好了,什么时候公布?”
“你急什么?”余致远松了松领口,鼻翼翕动,“好香,还有吃的吗?我刚飞回来,还没吃饭,饿死了。”
“有啊。”
梅衫衫从柜子里翻出半根干巴巴的法棍面包,又接了一杯自来水,放到余致远面前,“请慢用。”
余致远:“……”
“你还能更小气一点吗?”他嫌弃地推开,又闻了闻,“这个味道……卤猪蹄?还有吗?”
梅衫衫眨了眨眼睛,“你等一下。”
她拿走了法棍,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了。
盘子里是切成片的法棍。
“猪蹄没有,只有汁水,要不你就将就着蘸蘸吃?”
余致远仍是很嫌弃,可架不住卤汁的味道实在太香,越闻肚子越饿,悻悻地接过开吃。
梅衫衫支着下巴,看他用她刚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盘子,蘸着盘底的寥寥残汁,吃得津津有味。
啧啧,这就是众多女人前仆后继趋之若鹜的余氏少董啊。
门敞开着,卫修放下正要敲叩门框的手。
远远地,还是刚才的餐桌,女人专注地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目光扫过那个熟悉的盘子,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心碎了,今天无fuck说。
33:乖,以后补偿你(*/ω\*)
修修:嗷呜!满血复活!
感谢Coo、老蛋和老舟的地雷还有包子的营养液~么
☆、XXI
…Chapter 21…
余致远毫无所觉,大快朵颐地解决了一盘切得大小不一还坑坑洼洼的法棍。
打死他也想不到; 会有女人敢拿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盘子给他用。
他自小顺风顺水; 商场情场都无往不利。哪个女人不是费心讨好他; 洗手作羹汤,变着花样小心伺候着?
因而他虽觉得梅衫衫看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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