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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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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赋个毛。刚那一下,她要是有新手爱搭着弓转身的坏毛病,这箭现在都在他脑壳上了。
  明笙表现得很淡定,说:“运气好。”
  她搭弓再试几次,果然都没中靶。
  江淮易坐在她身后旁观。这女人不知是什么做的胆子,第一次上手,除了持弓猛力了点,身体都很放松,肩不耸背不僵,姿态挺拔,眼神坚定。
  《饥饿游戏》要是拍中国版,她很合适。
  江淮易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去,问:“痛不痛?”
  她有个小毛病,桡骨渐渐地往外旋,弓弦打臂的时候护臂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在她放松的时候扣上她的手腕,往内一转,说:“刚刚教练没跟你说么,往里扣?”
  “说了。没留意。”
  就是不怕死呗……
  江淮易把手臂收回去,胳膊无意擦到她胸前的起伏,两人都察觉到了,目光对视了一秒。明笙抬眸,正撞上他错愕的那个片刻,忽而笑了,带着点挑衅:“这回感觉出来了么,小朋友?”
  看起来这么云淡风轻,原来仇都记在心里呢。
  江淮易恍若无所谓地移开目光,飘然道:“哦,无痕型的啊。”
  明笙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放下弓,说:“借过,接个电话。”
  电话是傅刚打来的,十分抱歉地说:“阿笙啊,不好意思,早上忘了说了,之后要还有什么情况,可能还得打扰你。你记着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咱俩再协调时间。”
  “还有情况需要了解么?”
  “情况总是有的……孙小娥生活状态很混乱,她那些朋友没一个肯说实话,咱们也难办哪。”傅刚不好透露太多,只说,“总之,还得仰仗你。”
  “仰仗不敢当。”明笙知道这个不好问,却还是小心地试探,“……现在有线索了吗?”
  傅刚沉默了一下,似乎很不好讲。
  “没事,我就这么一问。是机密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没,不是这个意思。”傅刚为难道,“孙小娥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能猜个*不离十。要抓凶手归案也是有难度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搜集线索。”
  明笙默然良久,最终点点头,说:“我明白。”
  她从挂完电话之后,就一直板着一张脸,神思放空,弓箭也没去再碰。
  走进场馆里,梁雨乔正坐在一边喝水,周俊和江淮易搭起了他们自己的弓,正在比赛。梁雨乔为了热络气氛,拧上瓶盖冲他们喊了声:“加油!”也不知道是替谁喊的。
  明笙走进来,小学妹笑得春花烂漫:“学姐,喝水吗?”
  笑得太刻意了,二十岁的小姑娘把眼角笑出了细纹。
  明笙接过来说谢谢,却不拧开,说:“不用叫我学姐,我不是你们学姐。”她记得自己早就说明过,“喊我名字就好。我名字你知道的吧?”
  她当然知道。但是喊名字太亲热了,她总也喊不出口。
  梁雨乔微笑了一下:“还是叫学姐吧,只是个称呼而已,不一定要是校友的。不然喊你……学嫂?”她掩嘴咯咯笑,“太难听了。”
  “对了。学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梁雨乔。第一次的时候面生,江学长那个人又不主动介绍人,没敢跟学姐多搭讪。”她语气嗔怪。
  明笙点点头。
  那厢周俊跟江淮易比完了,正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走。周俊走到跟前,梁雨乔仰起天真的脸问:“比完了?谁赢啦?”
  “这还用问。”周俊都骂了一路了,轻轻给了她脑袋一下,“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故意埋汰哥。”
  梁雨乔笑着躲:“我没听清你们刚说什么嘛……”
  江淮易步子这会儿慢了起来,晃晃悠悠姗姗来迟,挑眸看一眼她手上原封不动的矿泉水瓶子:“怎么不拧开,要我帮你拧?”
  明笙说“不用”,但他一直注视着自己不放,她下意识就把盖子拧开了。
  刚拧完,江淮易伸手直接拿走,灌了一口。
  他只穿了一件v领t恤,下摆是刺绣花纹,领口的地方则是纯白,显得他仰头喝水的脖子更加修长。年轻的男人脸色压着胜利的笑,像一只开屏的白孔雀。
  明笙打完那通电话之后,心头一直有股郁气堵着,神色淡淡地撇开脸。
  无端地,又想起孙小娥来。
  那时候她才刚找到第一份工作,而孙小娥已经是酒吧里资历挺老的小领班了,看她年纪小又长得好,对她挺照顾。
  她满十八周岁的那个生日,没有人记得,是孙小娥用工资给她买了一个发卡。
  很俗艳的审美,深蓝色的蝴蝶结上串着珠子,珠粉用力一擦就能擦掉一条。
  她本来想给她写一张卡片,结果大笑着跟她说自己不会写她的那个笙字,总觉得是草字头,写废了好几张,干脆不写了,“咱俩什么交情,就不搞那些虚的了哈!”
  她想起来,她曾经也叫她阿笙。
  江淮易嘴里还抿着瓶子,五指在她眼前一晃:“干嘛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明笙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还是目无焦距的空茫。
  别说,这个表情虽然无心,但是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江淮易以为她在恼那瓶水,微微一笑:“你爱喝什么饮料?帮你去买。”他把瓶子转正,对着她说,“这边供应的水都是什么傻逼牌子,难喝得一比。”
  明笙还是不理他。
  江淮易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去抽她手里攥着的手机:“怎么了,接个电话就成这样了。我瞅瞅,什么人的电话啊?”
  他想拿过去看,明笙抓着不松手。一来二去她觉得没意思,突然间一松手,江淮易没控制好抽的力道,手机直接往他身后飞过去。
  银白色的壳子穿过十八米箭道的一半,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和许多射废的羽箭混在一起,七零八落。
  一声巨响吓着了周俊,懵了几秒,翕动嘴唇:“你们搞什么呢……这么激情?”

  ☆、第10章

  梁雨乔小跑过去把手机捡回来,欲言又止地艰难开口:“……碎了。”
  黑色的屏幕裂了十几条口子,连侧键都飞了一个。
  明笙扫了眼说:“扔了吧。”
  梁雨乔惊呆,被周俊迅速拽出了火药圈。
  江淮易看着那些暴露在外的电子元件,深吸一口气,说:“我就想让你认真跟我说个话……”
  她抬眸:“什么样的叫认真?”
  明笙居高临下地昂起她锋润的下巴,视线斜下来,滑到他一翕一合的唇上。
  那副弧度好看的唇又开开合合好几次。
  明笙不咸不淡道:“你看我现在够认真吗?”
  火药圈扩大,被波及到的周俊勇敢地迎上来,“哎,小事小事。旁边不就有个电子城么,待会儿出去买一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明笙还是不表态。
  江淮易忍了一会儿,两臂环抱,逸出声笑。
  周俊一见这腔势就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江淮易不伺候了,说:“你过来是有多不情愿?”他向后一靠,撇开脸,声音轻而清晰,“这么忙,怎么当时不直接走呢。”
  明笙就是在这一刻拎包起身,表情很平静,甚至还跟周俊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最后挨到江淮易,她神色复杂,犹豫了几秒还是算了。
  “那我走了。”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江淮易蓦地扭头,明笙已经转身,没有回头,自然也没看到他滚动了好几下的喉结,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周俊目送明笙的背影离开,跑去一推江淮易:“记录+1啊?天‘安门都不够用啦。”
  江淮易冷冷瞪他。
  梁雨乔蹲下来安慰:“学长你别生气啊,这个又不是你的错……我们都能看出来,你真的是不小心的。”
  他连瞪她都懒得,很没意思地移开了脸。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江淮易乍然起身。梁雨乔和周俊都以为他要走,结果他走到弓箭区,随手捡起一把弓。
  蒙古式拉开重弓,开到最满,稍有不慎能把整根手指削没的射法。
  一瞬间的暴戾反噬心脏,又焦躁又懊恼。江淮易像没知觉一样,一枚接着一枚箭发出去,连着十几支,把一身力气泄没。最后把弓扔台子上,转身走人,留下另外两个人呆若木鸡。
  梁雨乔转身问周俊:“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火山喷发期。”周俊拍拍她的头,“习惯就好。虽然是座活火山,但是好歹人家喷发间隔期长啊。这回爆裂式喷发完之后能安静好久。”
  江淮易发完脾气之后,自己也觉得刚才那通火发得挺莫名的,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怄气。他坐在车上面无表情晾了自己三分钟,突然一脚油门,驶出了车库,直奔旁边电子城。
  买完东西出来,还挺茫然。
  明笙这一走,直接失联了。他只能往她家的方向开。
  五层小楼,连个电梯都没有。江淮易走到门口,明笙没见着,倒见到了早上那个男人。
  傅刚跟他对上眼,年轻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他只好跟人家打个招呼:“……你也是来找阿笙的?”
  阿笙。叫得还挺亲热。
  傅刚遗憾地看了下门,说:“阿笙不在。”
  “你找她有事?”江淮易居然先问上了。
  傅刚愣了一下,说:“哎,对。跟她电话里没说清楚,过来找她,没想到她已经出门了。”
  “电话?”刚刚那个电话是他打的?
  傅刚直犯嘀咕:“是啊。刚还通过电话呢……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江淮易手上的包装盒上,神情有点困惑。
  江淮易看了眼紧闭的门,以拳掩口咳了一声。
  傅刚反应过来,问道:“你是她的……?”
  “男朋友。”
  江淮易笑了下。
  傅刚错愕道:“原来是……哎,你好你好。”他伸出手来跟他握手,神情也变热络多了,“今天早上在楼下那个是你吗?阿笙下来找你的时候我还见着一眼。”
  他不无激动地说:“你吃过饭了吗?”
  江淮易:“没有。”
  “那正好。咱们去下面吃个饭,正好我把事情跟你说,你转告她也是一样的。”
  傅刚坚持要请江淮易吃饭,走进了小区对面一家中餐馆。
  进门的时候,江淮易按着手机。傅刚瞥到一眼他的墙纸,笑说:“你们小情侣还挺甜蜜的。”江淮易下意识锁定屏幕,明笙的照片暗下去,权当默认。
  难得今天休假,傅刚坐下叫了三两白酒几个小菜,边开酒瓶边笑说:“阿笙这小姑娘命苦,我以前还好奇,她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话只说一半,显然江淮易很不符合他当时的想象。
  江淮易往嘴里抛了一颗花生米。不穿帮的秘诀就是少说话,并且把话题引导对方身上:“你认识她很久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算起来也真蛮久了!”
  他抿完一杯酒,说到正题:“我就在这片刑警大队工作,正好有个案子跟她有关系,才刚联系上。哦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
  傅刚把大致情形一讲,江淮易皱起眉头:“所以她朋友……死了?”
  “对。”傅刚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孙小娥平时还给媒体卖料,给人泼脏水,挣这黑钱。你提醒提醒阿笙,让她多提防着点。”
  后面的话江淮易已经听不清楚了,满脑子都是她朋友刚刚出事,然后他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那厢傅刚酒过三巡之后,又开始话旧:“说起来,阿笙也是可怜。明明没干什么,偏偏老被麻烦找上,从小就这样。”
  “她小时候过得不好?”
  傅刚一顿:“阿笙没跟你说过?”
  他似乎经历了一番踌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不是我多嘴,你真得对她好点儿。阿笙生父死得早,继父就是个禽兽,那会儿每天来上课都是伤痕累累的。后来干出了禽兽不如的事儿……还是她小姑收留了她。”
  “小姑对她也不好?”
  “不好。她小姑精神有点问题。”傅刚指指脑子,说,“喜怒无常,发起病来六亲不认。她没少吃苦头。但是平时正常的时候,对她还凑合吧。”
  傅刚这人有着底层出身的淳朴热情,打一个酒嗝,最后还叮嘱他:“所以啊,真得对她好点儿。这丫头没享过什么福的。”
  一顿饭吃完,江淮易那边的碗筷还像没动过一样。他掏出钱包,抢在傅刚前面结了账。傅刚喝到微醺,耳根通红地说:“这怎么好意思,说好的我请……”
  “没事,就当谢谢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往外走,江淮易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有这种童年阴影,应该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类人了吧?
  越想越觉得胸闷。恍惚一抬头,仿佛又见到她的脸。
  江淮易愕然地望着门外,印着绿色广告的玻璃门外,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她还穿着早上那件衣服,不知站了多久,人和眼神一样静。
  靠,真的是她。
  就隔着一扇门,四目相对却没人走一步。还是傅刚推开门,说:“唉哟阿笙,你回来了?”
  明笙只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经过这里,看见里面的人挺眼熟的,就停下来看看。”她问,“是不是孙小娥那儿又有什么事?”
  “跟你搭边,一点私事。我路过这边就想来提醒提醒你,没想到你不在。”傅刚拍拍江淮易的胳膊,说,“不过我都跟你男朋友说了!你让他告诉你就成。”
  他打声招呼:“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五月的街道上,有电摩和行人匆匆而过。人行道上的树边停着一辆发黑的老式自行车,看起来风吹雨淋很久,连锈迹都辨别不出。
  江淮易靠上餐馆外侧的玻璃墙,手插着兜,等着她的诘问。
  明笙很平静地问:“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方便套话嘛。”他坦率到相当欠扁的地步,弯着眼角说:“我还以为你真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呢。原来是你同学啊?”
  她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挺多的。你想听哪个?”
  明笙心情不豫,别开脸看了眼沉默的树干,没什么心情跟他耗,转身就走。江淮易双手在兜里,摇晃一下起身,喊了声“喂”,明笙步子没停,径直走进了小区。
  她一路走到家门口,看见了江淮易放在那儿的一个购物袋。
  里面是一台新手机,他搁在门口也不怕弄丢。
  手机被激活过,仿佛是为了防止她退回。还塞进了一张新sim卡,一开机就弹出运营商提醒。全部点掉之后,才看见他设好的屏保——
  “别生气啦。”手绘的,白底黑字,歪歪扭扭。
  她本来就不是在生气,看见这张屏保,无语凝噎了好几秒。
  为什么世上有些人,生活顺遂到连脑子都不需要长,就能活得这么开心?
  明笙轻哼了声,把手机扔进了他早上送来的那捧花里。

  ☆、第11章

  明笙有大半个月没见江淮易。
  《》的合约签得很顺利,房子那边也已经交付。她带陆雅琴去看过一次,陆雅琴看不出高兴与否,只说她在朋友那里住得很好。
  明笙表现得完全不在意陆雅琴的态度,自己为这事上着心。房子还需要装修,她最近都在为这事忙里忙外,连在车上都不忘拿着平板电脑研究装潢风格。
  空气里已有几分夏天的气味。
  谢芷默对着她手上的平板一划:“我觉得上一张好看。”
  “你喜欢这个?”明笙放远点照了照,摇头说,“这个灯放客厅太小了。”
  谢芷默哼声:“明女神你好歹也是时尚圈的人,咱能不尊奉那种’越大越气派’的审美观吗?”
  明笙也笑起来,但很快又往后滑动,说:“是怕不够亮。我姑姑她现在视力也有点受影响。”
  谢芷默笑容僵住,良久没说话。
  这一趟是《》新刊的外拍,也是明笙加盟之后第一次水下拍摄。杂志社财大气粗,直接租了海滨一栋别墅,拍完了在海边休息一夜,半工作半度假性质。
  明笙看了一会儿,车开上郊区柏油路,颠簸不平,她便收起平板,看一眼手机。
  这边网络信号不太好,早上的微信现在才收到——“晚上我生日聚会,赏脸来一下?”
  谢芷默一眼就窥知内情,揶揄道:“那个小男生还没放弃呢?”
  持续半个月,江淮易对她的死缠烂打没有停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往无前惯了,难得遇到一个对他爱答不理的,激起了小男孩的好胜欲,总之他短信电话发邮件,仿佛一个骚扰狂魔。
  明笙佯装叹气:“小金主,得供着。”
  谢芷默故意神情夸张地调侃:“老总的弟弟唉,典型霸道总裁剧情哦?”
  “你见过霸道总裁需要复习期末考试?”这回不屑的语气相当真诚,引得谢芷默发笑。她手指也没闲着,给江淮易回了一条——“今天在出差,来不了。”
  江淮易很快回复:“我能让我姐把你调回来吗?”
  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明笙懒得回复,半晌之后关心了下他的学业:“不是说在复习吗,还有空聊天?”
  没想到江淮易回道:“我正在考实变。”
  全称实变函数与泛函分析。实变函数学十遍,说的就是江淮易这种学渣。
  这是什么样的大学,什么样的监考,能容忍他在考场上大摇大摆地和她聊天?
  明笙哭笑不得:“你考试还回短信?”
  “不行?我又没作弊。”
  “……”
  她跟他讲话总有种甘拜下风的无力。
  为了让他安心考试,她没再回消息。
  两小时后,江淮易的电话进来了,一出声就破口大骂:“我姐把你搞去了什么鬼地方,电话打十个才通一个。”
  明笙下车,背对着摄影团队,问:“你打了十个?”
  “没,也就四五个吧……”江淮易声音低了些,又马上高上去,“总之你那个破工作要干多久,我晚上派车来接你行不行?”
  “你考试考完了?”
  “少特么扯话题。”
  明笙的声音在断续的信号和海畔的罡风下轻轻淡淡:“看情况吧。”
  从这女人嘴里就套不出一句准话。
  江淮易扔了电话,寒着脸开始翻他家的柜子。
  周俊忙里忙外在布置他今晚上生日趴的食物和酒,瞥他一眼:“怎么着,你笙还是不愿意来啊?”他走进厨房,叼着一颗提子出来,“你折腾什么呢?”
  江淮易已经找到了他要的说明书,正在嘀嘀嘀地按他家门锁,有如拆一个炸弹:“妈的这个密码到底要怎么改?”
  周俊吞提子:“你要改成什么?不是刷卡也能开么。”
  “改成她生日啊。”江淮易头也不回地半蹲在地上,念念有词,“这样她下次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一直拿她生日当密码,是不是一听就很让人感动?”
  周俊:“……”
  真他妈是没见过比这人追妹子的招数更烂的。以前那些前女友不是看上他的钱就是看上了颜吧?
  ——难怪你笙这半个月都对你不冷不热的。
  这话到喉咙口,他没敢说。
  那厢江淮易跟他家大门死磕了五分钟,终于放弃了,把手上的纸一扔:“操,这什么傻逼门锁,这么难搞。”
  ——难搞的不是门锁,是你家阿笙吧?
  周俊再次没敢说。
  他进厨房端了一盆提子出来,蹲下去问:“来,吃个提子冷静一下。”
  江淮易念着“去去去”把他挡开,往沙发上一摔,忽然来回翻滚了起来。周俊还以为他被什么东西戳到腰了,结果他滚了一阵,精神低落地歪在一边:“你说,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喜欢我?”
  “我特么到底有哪一点让人不喜欢??”
  周俊看得出来,他的困惑是真的。这孩子真心实意地觉得没人应该不喜欢他。
  他完全不敢反驳,捧着提子说:“也许是因为……你太完美了?”他面不改色,很快为自己不要脸的逢迎找到了解释,“你想,你笙是一个多么接地气的女子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大浪淘沙阅尽千帆,玩累了的女人一般都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江淮易蓦然抬眼:“我不够老实?”
  “……”你丫跟老实这两个字一个笔画的关系都没有,“你就说你微信好友列表这星期又加了多少个吧?”
  江淮易不满地又滚了一圈:“都是她们加的我,跟我没关系。”
  周俊忍下骂他的冲动,转换策略,曲线救国:“所以啊,我就想采访一下您,你都已经拥有一个森林了,还对这棵树念念不忘。你笙到底是哪里好?”
  江淮易妖异地一笑:“姿色好。”
  “……”
  半颗提子涌到喉咙眼,周俊艰难给咽了,喘口气继续问,“没别的了?”
  “脾气也很好。”江淮易真心实意道,“你不觉得吗?她朋友过世,多难过啊,我对她冷嘲热讽的她都没冲我发脾气。虽然平时是不太爱理人,但是对我挺好的。”
  周俊另外半颗提子也涌上来了:“你不是在逗我吧?”
  “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形形□□的前女友们对他也很容忍,但那种刻意的忍耐和讨好,一眼就能分辨。她们并不真正原谅他,只是将忍下的一口气等价换算成了口红和包包。
  他只是浑,又不是傻。
  江淮易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我就是想等她消气,跟她当面道个歉。”
  明笙打了一下午的喷嚏。
  傍晚收工,吞了粒感冒药,在度假酒店的躺椅里坐着。
  谢芷默找了一圈,最终在露台上找到了她:“怎么脸色这么差?”
  明笙仰在藤椅里,盖着一条薄毯子:“有点感冒。”
  “那你还敢在这儿吹风。”谢芷默在她旁边坐下,说,“你吹了一天的海风,又进出水里好几趟,不感冒才怪。今晚少折腾,早点休息,别熬夜。”
  明笙笑了笑,闭目养神。
  清风吹拂。谢芷默也惬意地躺了会儿,忽然道:“我们都好久没这么一起安静地躺一会儿了。”
  “还不是你见色忘义?”明笙鼻音浓浓的,嘴巴倒依然牙尖嘴利,“和你家那位浓情蜜意的时候没想到过我吧。”
  “嘁。”谢芷默嗤道,“那你也快找一个呀。”
  她忽而正襟危坐,无奈地说:“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真的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呢?”
  明笙依旧合着眼睛,缓缓地说,“我不是没有喜欢过人,是从来没有喜欢到非谁不可的程度。我生活里面琐碎的事太多了,所以那些庞杂琐碎的喜欢,就显得没那么必要。”
  说出来也许没有人相信。人在最困顿的时候,总是期望一段感情来拯救自己。亲情与爱,都是能救人于水火的东西。前者她捞不着,后者她不敢要。她怕拿到手上之后,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美好。那种失望可以摧毁一个朝圣的人。
  “爱情在我眼里,是一种粉身碎骨的*。”明笙突然扭头,明艳地一笑,“就是把他的骨头敲碎了,也想一根一根带回家的*。”
  明明是在聊情感话题,聊成了恐怖剧情。
  谢芷默被她说得牙齿一颤:“那你还是别谈恋爱了……我怕你万一遇上个什么渣男,咱俩就牢里见了。”
  周俊的车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酒店一层的阳台直接对着外面,周俊把车开到最近,冲她们挥手:“笙妹子!”
  他怕明笙听不清,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你可一定要赏这个脸。今天毕竟是他生日对吧,大伙儿都在呢,你就露个脸,让他高兴一下,成不?”
  “一定得去?”
  周俊不动声色道:“我也不是说逼你。但是这日子特殊,你也躲着他这么多天了,是得给点表示了对吧,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语气在严峻和调笑之间模糊地游走,殷切恳求同时威逼利诱,似乎很自信她不敢真把关系搞僵。果然,明笙终于松口,说:“好,等我一会儿。”
  谢芷默看着她掀开毯子往里走,回身道:“你不会要出去吧?身体能行么。”
  她声音有些哑,说:“小事。”
  五分钟后,谢芷默看着她收拾好东西坐上周俊的车,绝尘而去。
  怎么越是山有虎,越是有那么多人偏向虎山行呢?

  ☆、第12章

  从黄昏开到天黑,总算到了江淮易的公寓。
  周俊站在门前,习惯性掏出一张门卡,忽然看了眼明笙,眼睛里神色流转。
  在明笙探询的目光里,周俊深吸一口气,后退三步。明笙以为他要气沉丹田撞门了,结果他缓慢而认真,一步一顿地……输入了四位数字。
  “嘀”的一声,门开了。
  周俊好似不辱使命般瞄了她一眼,结果只见她嘴角噙着一丝笑,眼睛注视着门里边的景象,完全不知有没有留意到他故意按出的数字。
  门里边,江淮易已经喝垮了,唯有不羁的灵魂在支撑着他继续跟人拼酒。
  屋里边人不多,已经走了一波,剩下大约十来个,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轮番上阵陪寿星喝酒。江淮易正勾着一个朋克打扮的女孩子,头靠着人家的d罩杯,沉痛地举着一个酒瓶子:“太累了。日子过得太累了,你知道吗?”
  周俊真想冲上去扇他一巴掌。
  女孩子眼角贴着亮片,特不屑地一挑:“你还过得累,让我们怎么活?”
  江淮易勉强撑起身子,拍拍她的胸,如同在拍肩:“你不懂。你还小。”
  人家一点都不“小”好吧……
  周俊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了他的酒瓶,在他耳边说:“你笙来了。”
  江淮易啊了一声:“……什么生?”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就开踹了!
  周俊扶着他,笑眯眯地对剩下的人说:“今天也差不多了,这货喝垮了,让他自己清醒清醒。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唱歌去?”
  梁雨乔从游戏组抬头,纯真无邪地看着刚进屋的明笙:“学姐才刚来呢,怎么就散了。给大家介绍介绍学姐吧?”
  底下有人问:“学姐哪个院的?面生啊。”
  梁雨乔貌似窘迫地低下头,摆摆手说:“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就说,我们学校这么漂亮的我肯定有印象!”有个头顶红毛的男生喝醉了,带头笑起来。立刻有人掐他,拼命使眼色:幸好江淮易喝垮了,没听见这话。
  周俊把江淮易安顿好,叮嘱了声明笙,双手向大家拍掌:“来来来,咱们挪窝,喝第二轮啊。那几个晚上没怎么喝的,别跑。试都考完了,别特么跟哥拽借口。”
  “你还有脸说,这都一滴没喝呢。现在当完司机了,能喝了吧?”
  就这样,一群人蝗虫过境一般,从公寓里左扶右搀地走了出去,通道里传来他们嬉笑怒骂的回声,渐渐隐去。
  世界忽然安静了,静悄悄的。
  尤其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江淮易,显得格外安静而乖巧。
  他喝酒不上脸,只有耳根是红的,突然斜过眼,眼神朦胧地盯着她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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