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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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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圆圆想你了。”
  黎元朗回答:“爸爸明天就回去了。圆圆在家乖乖的,好好听妈妈话。”
  小家伙有模有样地控诉:“爸爸,哥哥回来了,天天欺负我,你赶紧回来打他屁屁。”
  那头传来另一个不满的声音,“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黎元朗被逗笑,“等爸爸回去收拾他。”
  小家伙:“爸爸,你要给我带礼物回来。”
  黎元朗:“爸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回去就给你。”
  小家伙:“谢谢爸爸,爸爸我爱你。”
  黎元朗:“爸爸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父女俩简短地说了几句话,黎元朗就把视频给挂了。
  他收起手机,翘起二郎腿,一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态放松。
  很显然女儿的这通视频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乡镇道路,路况不佳,一路坑坑洼洼的。车子却开得又急又稳。
  驶离乡镇小路,车子很快就上了盘上公路。
  黎元朗还沉浸在刚刚和女儿通话的温馨愉悦的气氛中,他丝毫没意识到乔若生改了路线。
  颍川一带多山川河流。这条绵延无尽的盘山公路,从山底一直伸向半山腰,远远望去仿佛一条银白色的彩带环绕其中。远处则是绵延无尽巍峨的群山,苍釉翠绿,层峦叠嶂,雾气蒙蒙。
  一米高的护栏外就是高崖,底下则是奔腾不息的河流。这是颍川县的母亲河。河面宽阔,波平水静。雾气笼罩在河上,缥缈迷离,宛如仙境。
  路旁崖壁上方伸出几根狭长的枯枝,因为角度的问题,突兀地横亘在天际,遮挡住人的视线,望不见头顶雨雾迷离。
  这一带的景色倒是极美的。可惜当下车里的两人各怀心事,无人欣赏。
  乔若生目视前方,一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沿,姿态瞧着有些慵懒散漫。
  老司机开车一向随性而为,很少有中规中矩稳握方向盘的。
  男人取来手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随后便沉声问道:“怎么不多聊会儿?”
  黎元朗笑容满面,音色愉悦放松,“马上就回去了,就不在电话里多说了。”
  主驾上不经意地响起年轻男人冷冷清清的嗓音,威严毕现,“你怕是回不去了。”
  黎元朗:“……”
  黎元朗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讪讪地问:“小乔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若生转手往他怀里扔了只很常见的文件袋,音色波澜不惊,“你自己看吧。”
  黎元朗不明所以,迅速把文件袋拆开,里面厚厚的一沓纸,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快速浏览起来,一连翻了好几张纸,面色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文在收尾了,不管结局怎么样你们都别惊讶,前面都有伏笔,这是一早就设定好了的。


第62章 第61座桥
  第61座桥
  车窗外雨扑簌簌地下个不停,玻璃上一片潮湿,水渍迷离。
  车厢内静谧地诡异,悄无声息。
  黎元朗死死拽住那些A4纸,厚厚的一沓,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他难以置信地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敢确认这些都是他的罪证。
  人的欲。望就像是那水库里的洪水,一旦闸门被放开,洪水势必一泻千里,再也无法收住。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收都收不住。
  这些纸上全是他这些年在ZJ收受贿赂的证据,金额大大小小,地点日期,受贿方式,汇款方收款方,每一笔都详细记载着,事无巨细。很多他自己都早就已经忘了。
  他自诩做事一向小心翼翼,每一笔账都处理得很谨慎,很干净。却想不到全被乔若生给挖出来了。
  权力越来越大,欲。望也跟着越来越膨胀。他的手伸得越来越长,得到的也越来越多。学区房、别墅、豪车、海外账户上大把大把的钞票……
  这些纸上数字的总和足够他蹲一辈子局子了。
  “不可能……”他颤颤巍巍地抬头,“我明明早就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不可能……”
  乔若生勾唇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到底是谁?”黎元朗用力拽住那些纸张,面色如土,音色颤抖。
  寒意从脚底攀升起,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会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这句“你到底是谁”。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件事定然不简单。
  如果乔若生真的想搞垮自己,他把这些罪证往检察院一寄,他很快就会身败名裂。
  可惜乔若生没有。而是拿着这些罪证找上自己,这样说来他必然有所图谋。
  主驾上的男人耸耸肩,“如你所见,我是乔若生。”
  “不,你不是!”黎元朗大喊一声,音色浑浊,近乎歇斯底里,“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往车窗外头一看,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玻璃,他看到了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峦起伏,雾气腾腾,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此刻车子已经快开到山顶了。
  黎元朗记得来时的路,从县城到西岭大桥,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乡镇小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长的盘山公路。很显然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乔若生究竟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他越发心慌了。
  “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忙不迭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被乔若生锁死,纹丝不动,根本就打不开。
  乔若生自顾开着车,不发一言。男人脸部线条紧绷,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他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嗡嗡嗡直作响,车子正在艰难地爬坡。
  远离城区,周围僻静,路上看不到一辆车。黎元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车子上了坡,抵达了山顶。
  乔若生快速地掉了个头。路很宽,又没其他车辆经过,掉头轻而易举。
  男人的一双手紧紧扶住方向盘,气定神闲地开口:“好了,可以算一下总账了。”
  他眼神狠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黎元朗脸色煞白,全身止不住瑟缩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非常的危险,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2008年5月14日,堰山地区爆发泥石流,当时你明明可以救沈轻寒和沈葭柔,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男人掷地有声的诘问,黎元朗的心一下子跌入哥谷底。
  “你是沈轻寒!”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你是沈轻寒……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他又立马否定了,“不,你不是沈轻寒,都过去十年了,大家都老了,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纹丝不变?”
  “我是谁这根本就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替故人来找你讨回公道的。”年轻男人的表情格外狠厉,脸部线条凛冽非常,“说,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想救的,可是手打滑了,没抓住他。他……他就被泥石流给卷走了。”
  “呵……”男人的嘴脸露出一抹蔑笑,事到如今这人竟还在说谎。
  “还不说实话。”乔若生猛踩油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车子承受到动力猛地疾驰起来,坡度陡峭,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车身直接往下冲了下去。
  男人一双眼睛被愤怒的情绪烧出一片火网,通红一片,大声说:“不说实话,就让你尝尝苦头。”
  耳旁出现了一阵风,还有一个遥远温柔的女声。
  “我开四个轮子下这种陡坡,油门都加到60码,一冲到底,特别刺激。”
  “你那是在玩命。”
  “人生偶尔就需要来点刺激的,总是谨小慎微,一层不变的,多没意思啊!”
  “只要我想,我什么都敢做。”
  穆惜颜像极了跑马场上桀骜不驯的烈马,狂放不羁,不受拘束。
  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充满自信,且随性而为,肆无忌惮的。她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有放手一搏的魄力,做事果断,从不瞻前顾后。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容易成功。
  不像他,因为背负了太多,心有束缚,始终活不成最潇洒肆意的样子。
  所以从回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放肆一回。为此他一直在私下学习赛车。专业的教练一对一辅导。几个月下来,他的车技不说数一数二,吓吓黎元朗倒是足够了。
  这件事很隐晦,乔林都不知道。一旦乔林知道,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他一定会阻止自己。
  出发之前乔林还在替自己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
  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战役。他筹备了多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为那笔陈年旧账做一个了断,然后活着回去见穆惜颜。
  乔若生一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刻不松,因为过分用力,手指都有些许泛白,指节近乎透明。
  前方迷雾浓稠,路灯昏黄古旧的看到光束映照着湿漉漉的水泥路面。远光灯远远扫射过去,男人死踩住油门,方向盘在一秒内转了几圈,车子沿着曲折的山路飞驰。
  “啊……”后座上的黎元朗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直接甩到了右边,头碰到车门上,震撼强烈。
  他根本就想不到乔若生这人突然就开始发疯了。
  “疯子!”
  他来不及扣上安全带,只能牢牢地抓住车把,嗓音颤抖,哆哆嗦嗦地说:“小乔总……你到底……到底要做什么?是手滑,没拉住他们……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乔若生置若罔闻,依旧将车子开得飞速。两侧的山崖和护栏瞬间幻化成无数个黑点和白点,倏忽而逝。
  雨刮器噗嗤噗呲乱转,正在卖力地工作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歇菜了。
  车子太旧了。如果不速战速决,很可能就会出事。
  “说不说?!”男人双眼猩红,遍布红血丝,“为什么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泥石流卷走!”
  “他们可都是你相识数年的朋友,帮了你那么多,你竟然狠心地看着他们死?”
  那是沈轻寒心里一辈子的隐痛。在危难关头,自己最好的朋友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妹妹被汹涌澎湃的泥石流卷走,而无动于衷。
  这十年,整整十年,他都一直在做着着同一个噩梦。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梦到当年最后的那个场景。他始终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是他硬生生地掐掉了自己和妹妹生的希望。
  妹妹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她一直在他耳边大声地喊:“哥,我不想死,我还要回去见妈妈,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去。”
  她对于生的迫切渴望在临死挣扎的那一瞬间化作成巨大的能量,她始终都在坚持着,她想活着,只想活着。
  然而现实却是她没能等来人救她,从满怀希望到最终彻底绝望。这中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仿佛是漫长的一整个世纪。
  妹妹至死都不愿意相信她一向崇敬爱戴的黎大哥会见死不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在不间断地问他:“哥,黎大哥为什么不救我们?他到底怎么了?”
  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感觉到无尽的绝望。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兄弟血淋淋地捅了一刀,他无力救自己,更无力救妹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汹涌的洪水吞噬。他尾随其后。
  如果他的生命在那一刻终止,这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也很好。可惜老天爷又让他活了过来。
  这十年,每一天对于沈轻寒来说都是煎熬的。每当夜幕降临,只要他躺到床上,闭上双眼,妹妹绝望的眼神就会慢慢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这辈子感到最无力的事情就是没能救到妹妹。他有负于三婶婶的嘱托。出发堰山之前他曾亲口答应过三婶婶一定会好好照顾葭柔,完好无损地把她带回沈家。最终他食言了。
  对黎元朗的恨,对妹妹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的失望,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一点一点熬成了毒,永远都无法根治。
  乔若生渐渐有些失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3章 第62座桥
  第62座桥
  车越开越快,车轮飞驰,不断滚动,路面上的泥水飞溅,冲出老远。车身似乎都要整个腾空,彻底漂浮起来了。
  车速太快,逐渐不受控制,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熬成的毒,日复一日侵蚀着乔若生的心,事实上他早已千疮百孔,锈蚀斑斓。内心深处积压许久的恨意在当时当下彻底攀升至顶峰,根本就无法克制。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只想吓一吓黎元朗,逼他一把,听他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而现在却渐渐失控了。
  这一刻,他是有想过让黎元朗死的。
  “说不说?为什么见死不救?!”他瞪大眼睛,双眸充血,猩红狰狞。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沿着曲线漂移,速度太快,车身几乎都要腾空而起,仿佛行驶在半空中。
  这辆老旧的捷达车愣是让乔若生开成了赛车。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乔若生,他只是沈轻寒,他只想求得一个答案。他要听黎元朗亲口说出那个答案。这是他欠自己和葭柔的。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雾气很大,缥缈地掩盖在群山万壑之间,经久不散。山路两侧的路灯轻轻筛下晕暖古旧的光束,将水泥路面酌染出暖调深沉的黄。
  护栏之外就是万丈高崖,车子一旦冲破护栏掉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这一切都太过惊心动魄,像是在拍电影。电影里的特效也不过如此了。
  随着车子的起伏不定,后座上的黎元朗被撞来撞去,身体东倒西歪,脑子晕乎乎的,压根儿就无法正常思考。他已然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的一双手死死抓住车门把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牵扯到沈葭柔,两人之间的宿仇不共戴天,黎元朗的心里其实特别清楚,乔若生是真的会弄死自己的,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疯子!真是疯子!”
  因为恐惧,他很快就失去了理智,连安全带都忘记了去扣,嘴里只知道不断念叨着“疯子”两个字。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胃里翻江倒海,不断翻腾。
  耳旁还在不断回荡着乔若生恶魔般咆哮的大嗓门,“快说,为什么见死不救?啊?!”
  乔若生仍旧在孜孜不倦地质问他。一边质问,一边死踩油门,转速表上的指针几乎都快失灵了。
  如果再这样开下去就只有一个结果——车毁人亡。
  不,他还不能死。女儿还在等着他回家。他一定不能死。
  为什么见死不救?
  黎元朗忍不住问自己。
  沈轻寒可能不信,其实事发当时他是真的想要救他和沈葭柔的。他紧紧握住沈轻寒的手,几乎拼尽全力,想把他拽上岸。可是他实在是太重了,他很难把他拽上来。沈轻寒整个人泡在水里,洪流又那么湍急,卷着无数泥沙和乱石,阻力巨大。
  与此同时沈轻寒还拉住了沈葭柔。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压力倍增,简直太难太难了。
  即便是这样黎元朗依然倾尽全力想要拉好友上岸。可是在最后一刻他犹豫了。
  来抢修堰山大桥之前,沈轻寒亲眼撞见过他收受贿赂。那是第一次,他被逼无奈,被现实彻底击败,失去了良知和底线。因为妻子身患乳腺癌躺在医院里,等着那笔钱救命。他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还向公司财务提前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可惜仍旧凑不齐医疗费。
  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底下的供应商找上他,希望他能行个方便。他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苦苦挣扎,最终妥协了。向现实妥协,向疾病妥协。
  那是他的妻子,他心爱的女人,他不能失去她。他的儿子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一个人的良知和底线在亲情和现实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只会分崩离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第一次受贿就被沈轻寒撞见了。
  当时好友的眼神特别冷,满眼都是失望,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沈轻寒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肮脏的交易。
  黎元朗只能苦苦哀求,说他是走投无路,鬼迷心窍,这才着了他人的道。他求沈轻寒不要举报自己,甚至都给他跪下了。
  沈轻寒看着他冷声道:“今日之事我只当没看到,你好自为之吧。这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黎元朗就一直辗转不安,担惊受怕,彻夜难眠。他有把柄在沈轻寒手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会举报自己。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他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他还会吃官司,蹲局子,他的一生就毁了。这个家也会跟着毁灭。
  虽然沈轻寒已经放过自己了,可他依旧不放心。这颗不安的利刺彻底埋入他心里,越扎越深,永远都不可能拔除掉。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死人才可以让人真正放心。这么汹涌的泥石流,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只要他一放手,神不知鬼不觉。从此以后他就彻底踏实了,就能睡个好觉了。
  所以在最后一刻他犹豫了,松开了自己的手。
  两位年轻的桥梁设计师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泥石流卷走,无声无息。
  “我收受贿赂被他撞见了,我怕他会举报我……我鬼迷心窍,我松开了手……”黎元朗大喊一声,近乎失控,终于说出了实话。
  “呲”的一声,车轮划过粗噶的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主驾上的人猛踩下刹车,在失控的最后一秒钟把车子停了下来。
  还差一点点,就差那么几公分,车子就撞破护栏,冲进河里了。
  乔若生手脚冰凉,大口大口喘气。
  黎元朗哆哆嗦嗦地拧开车门,冲下车,一双手稳稳扶住护栏狂吐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他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乔若生坐了好久,一点一点找回丢失的理智,恢复正常思考的能力。
  就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他就和黎元朗一起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穆惜颜了。
  他慢腾腾地拿起矿泉水,揭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下肚。
  他注意到他握矿泉水瓶子的那只手都是抖的。
  身在局中,浑然不觉。过后细想,如临深渊。
  他细思极恐,后脊背发凉,好一阵后怕。
  矿泉水清凉浸骨,能让人冷静。
  雨终于停了。天色却仍旧阴郁不堪,浓云盘桓不散。远处山峦被雾气紧紧环绕,飘飘袅袅,恍如仙境。
  乔若生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手脚回暖,心绪渐趋平静。
  他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黎元朗在干呕,头发凌乱,衣裳不整,模样狼狈。
  这个男人风光了几十年,怕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天。
  年轻的男人背靠着护栏站着,身材挺拔修长,狭长的影子直直打在地上,光影斑驳。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娴熟地点燃,夹在指尖,自顾在一旁吞云吐雾。
  “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修建堰山大桥你有没有中饱私囊?”他的脸隐在升腾的烟雾之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没有!”黎元朗矢口否认:“我做过什么我一定会认,我拿性命起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堰山大桥的主意。大桥坍塌纯属自然灾害,整个工程不存在任何的偷工减料。当年大桥施工的时候,你日日夜夜都在现场,所有的数据和材料都经过你的手,如果真有问题,你不可能不知道。”
  他表情坚定,不容置喙,不像是在说谎。
  而乔若生也确实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当年堰山大桥的材料和施工应给是没有问题的。
  “你该庆幸你没有打过堰山大桥的主意,不然你今天一定会死得很惨。”乔若生冷冷一笑,面色沉冷。
  “当年你明明被泥石流卷走了……为什么还活着?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可你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这不可能……”黎元朗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我是没死,可惜我再也不是沈轻寒了。”乔若生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他只会觉得恶心,“当年沈轻寒会放过你,因为他心善,还顾及着你们的兄弟之情。可我不会。你做了什么,就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囫囵抽了几口,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
  然后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乔林发了条微信,“叫检察院的人过来吧。”
  下面附带了一个定位。
  半个小时以后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
  乔林自己开了一辆车。车子停在路边,他快速地从车里下来,迎面朝乔若生快步走过去,关切地问:“寒哥,你还好吗?”
  他始终都不放心寒哥孤军奋战。他想跟着他一起去。可寒哥说这是他自己的战场,只能他自己亲自上。
  乔若生虚弱地摇了摇头,略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微笑,言简意赅,“我没事。”
  这一下午全凭一口气撑着。现在彻底松懈下来,好像整个人都垮了。
  两个身穿制服的检察官公事公办地开口:“黎先生,你涉及收受贿赂,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黎元朗心如死灰,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对检察官说:“让我再跟他说句话。”
  他看着乔若生,“我有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也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求你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法律是公正的,他平等地适用于每一个公民。”乔若生始终都没再看黎元朗一眼,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字字铿锵有力。
  黎元朗嘴唇干裂,面色惨白,“我欠葭柔一条命,我会还的。”
  “你还不起的。”乔若生的眼神很冷很冷,像是一把利剑,能将黎元朗刀刀凌迟,“葭柔到死都不愿意相信你是故意不救她的。我们出事的那天早上她还跟我说,她已经说服她爸妈借给你二十万给你老婆治病,等回去就把钱给你。她始终都惦记着你们之间的情分,她真心待你,把你当做她敬重的兄长,而你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你欠葭柔的,哪怕赔上你这条贱命,你也永远都还不起。”
  是人都会犯错。哪怕他对这个好友特别失望,因为他没有坚守住自己的良知和底线,失去了原则。可他却能够理解好友的无奈。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举报黎元朗受贿。他知道好友是被逼无奈,这才动了邪念。他和葭柔也在到处筹钱想要帮助黎元朗度过难关。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可惜他和葭柔看错了人,一腔热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
  回程的路上乔林开车。
  乔若生精疲力竭。他坐在后座上给妹妹沈轻暖发了条微信。
  乔若生:「都解决了。」
  沈轻暖一直在等着结果。收到大哥的微信,说事情圆满解决了。她终于会心一笑。
  沈轻暖:「哥哥,葭柔姐终于能安息了。」
  是啊,葭柔终于可以安息了。再也不会频繁地入他的梦了。
  他退出微信界面。
  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屏保是他和穆惜颜的合照。那是除夕夜那天拍的。纷飞的雪花里,两人对着镜头甜甜地比了个剪刀手,笑容灿烂。
  男人的眼神都不自觉温柔了起来。
  他摁灭屏幕,开始闭目养神。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这桩陈年旧账完美解决,他原以为自己会非常高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苦心筹谋,找人去查黎元朗,步步为营,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寻求一个答案,听黎元朗亲口承认当年所犯下的罪行。
  而今他终于如愿以偿。他却始终都无法真正高兴起来。他连会心一笑都做不到。他很清楚他并不开心。内心深处就只剩下平静。若要深究,那应该还有几分悲凉。
  他替自己感到不值,也替葭柔感到不值。一腔热血错付不说,他还花了十年的时间复仇,就只为这么一个烂人。
  或许悲凉才是人性唯一的底色。
  他终于明白天一大师早前对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报仇从来就不会让人感到快乐。”
  得失成败,半斤八两,好像并没有太大差别。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回去见他心爱的姑娘了。
  从今往后,他只为她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


第64章 第63座桥
  第63座桥
  车子驶离盘山公路,很快就进了县城。
  乔林远远看了一眼路牌,轻声开口说话:“哥,下了梅石高架,底下就是颍川火车站了,咱们马上就到了。”
  乔若生靠在后座上,双目紧闭,双手抱臂,轻轻“嗯”了一声。
  临近傍晚,天光半明半昧。乌云盖顶,似乎马上就会迎来下一场大雨。
  乔林见他闭着眼睛,不再打扰他,安静开车。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梅石高架。
  县城的道路比起乡镇小路要宽阔得多,路上的车辆也有很多。
  距离颍川县火车站还有大概几百米的距离。恰逢红灯,乔林把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哥,我内急,憋不住了。你把车开到对面等我,我去解个手,那是就回来。”车子一停稳,乔林便转过头焦急地对乔若生说。
  人有三急,这很正常。乔若生掀开厚重的眼皮,施施然道:“快去快回。”
  乔林忙点头,“好嘞!”
  乔助理扔下话,直接拉开车门开跑。
  乔若生迅速坐到主驾上,低头系上安全带。
  短短的60秒红灯,似乎变得无比漫长。红灯久久不跳。
  等在他们前面的是一辆红色的小型polo,后座上放着儿童座椅,一个浑圆可爱的小宝宝正扒拉着后窗,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小手不断比划着。
  主驾上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时不时回头和宝宝说话。
  小宝宝远远看到了乔若生,咧开小嘴,冲着他咯咯直笑。
  六七个月大的宝宝,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他一笑,心都快被萌化了。乔若生忍不住露出微笑。
  宝宝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在和后面车上的驾驶员打招呼,她只觉得好笑。穿尿不湿的永远都是最有魅力的那个,走哪儿都很特别容易吸引目光。
  小孩子的笑非常治愈,这是天使的笑容。乔若生一整天糟糕的情绪在见到孩子温暖的笑容那刻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看到小孩子的笑容,他就不自觉会想起穆惜颜。她的笑容同样具有魔力,同样能够治愈人心。她这个人就像是小太阳,永远笑容满面,发光发热。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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