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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绝色不如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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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睁圆眼睛,尚在苦思冥想,裴渡之却道:“我明晚八点有约,你六点送元宝过来,我陪他一个钟后再出门。”
  阮斐微愣:“既然你有约,就改天再教元宝吧,不用那么急的。”
  裴渡之抬眸淡淡看她一眼,很快移开眸光:“不必,城堡明天就可以拼砌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不会那么轻易缴械投降的,但投降了就是完完全全投降了哈~
  …
  谢谢大家支持!!元旦快乐哦!!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第18章
  十八章
  静谧的夜,阮斐辗转反侧,轻微失眠。
  她请裴渡之教元宝拼砌城堡,自然是存有私心的。
  她想靠近裴渡之,就需要一面冠冕堂皇的旗帜。而元宝就是这面旗帜。
  可现在,这面旗帜显然快没有用武之地。
  阮斐有些惆怅。
  但联想到今晚被裴渡之吃完的那晚牛肉面,她又忍不住雀跃。
  惆怅与甜蜜在心底并存,终究还是甜意占了上风。
  抱着枕头,阮斐闭眼,酣甜入眠。
  …
  天光从建筑缝隙间迸射出一道道璀璨,红橙色的朝霞逐渐黯淡了。
  裴渡之驱车上班途中,接到裴家封电话。
  裴家封说:“哥,我朋友他们下午四五点的动车,等送他们离开,我直接到你那边。”
  裴渡之直视前方路况,轻嗯了声。
  裴家封忽然笑出声:“对了哥,你是怎么把三婶弄走的?桃妹偷偷跟我讲,说三婶回家后神色恍惚坐立不安,还准备收拾行李回乡下住段时间,好像很害怕什么似的,她究竟是在怕什么?”
  裴渡之神色未变:“或许她心怀歉愧。”
  裴家封不屑地嘁了声:“怎么可能?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裴渡之沉吟两秒,避而不答道:“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真的?”
  “嗯,我在开车,挂了。”
  收线,裴渡之眸色沉了沉。
  三婶那日确实被阮斐唬住,她害怕被警察拿住叩问,哪怕回到芃市,依旧疑神疑鬼。
  如阮斐所说,想要对付他们,不光彩的手段很多。
  只是裴渡之一直记着久远的恩情,不愿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但——
  到此为止吧。
  裴渡之仍能清晰记得,那日阮斐挡在他身前,仿佛身披铠甲的战士,她趾高气昂说着一句句慌言,只为替他解决眼前的这桩麻烦。
  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矜持淡然的女孩,原来并不完全准确。
  她是皎月,亦是骄阳。
  她眸中的热情与狡黠是如此生动,像黑暗中徐徐燃烧的火焰,玫瑰色的火焰……
  …
  临近下班,裴渡之恍惚想起,与阮斐做邻居的事,教元宝拼砌城堡的事,裴家封一概都不知晓。
  他迟早会知道。
  何必避讳不提?
  也没道理避讳不提。
  浓密睫毛覆住眼底深色,裴渡之编辑好简讯,传给裴家封。
  几乎没隔几秒,手机立即收到回复。
  裴渡之瞥了眼屏幕,并没有点击浏览。
  暮色正浓。
  裴渡之回家不到五分钟,阮斐便依照约定将元宝送来。
  牵着元宝的手,阮斐站在门外,她嘴角翘起浅浅弧度,望着裴渡之说:“我想见证城堡最后拼砌成功的瞬间,方便让我进来吗?”
  裴渡之颔首,侧身请他们进门。
  地毯是深灰色的,沙发是漆黑皮质的。
  阮斐穿烟粉色外套,长发简单束在脑后。
  像是客厅唯一的一抹小清新。
  裴渡之变得格外沉默。
  他同元宝坐在地毯,手上动作不曾停顿。
  阮斐单独坐在沙发,显得有些局促。
  她探着身子看他们拼砌城堡,额前两缕发丝悬在半空,微微地拂动。
  “那株侧金盏花还好吗?”阮斐突然打破沉默。
  “都是家封在照顾。”
  “它在冀星山?”
  裴渡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事实上,那株侧金盏花就在此处,他的卧室。
  他正在学着照料它。
  久久无言,阮斐只当裴渡之默认。
  说不失望是假的。
  哪怕送出侧金盏花的那晚,裴渡之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不喜欢不在意。
  阮斐掩饰好失落,笑着转移话题:“拼砌城堡有什么技巧吗?我之前拼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明明拼砌得很高了,最后却只能把它拆解掉。”
  裴渡之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技巧,仔细些就好。”
  阮斐小声嘀咕说:“我也没有很粗心的。”
  元宝附和地点点头:“对呀,我姐姐很有耐心呀!”
  裴渡之笑笑,没再开口。
  大约六点四十,裴渡之接到一通电话。
  他眉头有瞬间的簇起,然后起身推开落地门,到露台接听。
  炫亮的光映照在玻璃,他身影有些模糊迷离。
  阮斐望着裴渡之背影,直至他讲完电话,推门进客厅。
  “是与你有约的人吗?要不我今晚先带元宝回去,明天再来吧。”
  裴渡之望着阮斐眼睛,略停顿,说:“再给我三分钟,城堡就能完成。”
  阮斐没有意见。
  只是裴渡之的眼神,好似有些古怪。
  说不上来的古怪……
  裴渡之说话算话,三分钟便三分钟。
  等最后一片碎片就位,元宝蹦起来,他围绕着城堡不停欢呼:“啊啊啊啊我的城堡终于完成啦!太棒啦,我好开心啊!!”
  等元宝嗨够,阮斐向裴渡之道谢并告辞:“这些天麻烦你了,谢谢你陪元宝拼砌城堡。”下意识望了眼墙面钟表,阮斐语含歉意说,“你不是八点有约吗?现在都快七点啦,你赶快收拾下赴约吧。我们就先走了。”
  裴渡之送他们出门。
  还没走到玄关,门铃忽地响起。
  阮斐望向裴渡之。
  裴渡之没看她:“是家封。”
  阮斐:……
  “他知道你在。”仿佛清楚阮斐心中所想,裴渡之语气很平静。
  阮斐突然想笑。
  裴家封当然应该知道她在。
  因为他是他裴渡之的弟弟,因为他行事光明磊落,因为他对她毫无越界的念头……
  门开,裴家封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眉眼闪烁着兴奋的光,看起来神采奕奕。
  “阮斐,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邻居。”裴家封没有掩饰他的喜悦,也掩饰不住,“可惜这些天我朋友来岚城找我玩,不然我就可以住在这里,那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诶,这个小朋友是你弟弟吗?他长得好可爱,他几岁了?”
  “他叫元宝,六岁。元宝,叫哥哥。”
  “哥哥好。”
  “你好你好,哥哥给你拿糖果吃好不好?”
  “糖果?”元宝立即不认生了,眼底流露出垂涎之色。
  “来元宝,跟哥哥走,哥哥给你拿糖果。”
  ……
  见他们一时半会聊不完,裴渡之不再奉陪。
  他撂下句“我回屋换衣服”,便转身离去。
  元宝还在这里,阮斐也不好走。
  她跟上裴家封步伐,同他说:“你少给点,小朋友不能多吃糖。”
  元宝很乖:“对,我只要一两颗就够啦。”
  裴家封很少与这么小的孩子接触,加上元宝又是阮斐弟弟,他爱屋及乌,便多了几分欢喜:“行,那我选最好吃的两颗糖给你,过两天嘴馋了再到哥哥家拿,都给你留着好不好?”
  元宝听得眼睛都在放光,连连道好。
  玩闹间,裴渡之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阮斐脸上笑意来不及收回,像阳光下盛放的花朵。
  裴家封正抱着元宝转圈圈,他哄小孩儿很有一套。
  或许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裴渡之视线略过裴家封,然后落在阮斐含笑面庞,一触即收。
  他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数秒后,裴渡之轻声说:“我马上出门,你们继续。”
  阮斐笑盈盈看他:“路上小心。”
  裴渡之沉默片刻,颔首。
  “哥,祝你今晚顺利哦。”似想起什么,裴家封把怀里的元宝放在地上,他促狭地眨眨右眼,语气莫名有点暧昧。
  离去的步伐微顿,裴渡之没有应声,径自拉门离开。
  元宝继续同裴家封嬉闹,客厅满布笑声。
  阮斐立在边侧,若有所思。
  玩得累了,元宝摊在地板吃糖果。
  裴家封逗完小元宝,回到阮斐身边,笑得略有深意:“阮斐,你猜我哥干什么去了?”
  阮斐静静观察裴家封神色,他的笑容令她不安。
  “我哥今晚要相亲。”
  一字一句,裴家封的话如重锤,突然狠狠敲落在她心上。
  阮斐来不及诧异,已被悲伤填满胸腔。
  所有细枝末节的画面此刻重新浮现在眼前,都有了新含义。
  裴渡之看她的眼神……
  他一再重申的那些话,城堡今日就能拼砌成功的那些话……
  原来都另有目的。
  他试图用相亲在他与她之间,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碑。
  ……
  暮色沉沉,阮斐坐在床沿发怔。
  拼砌完整的迪士尼城堡就立在她窗下,晚风拂动纱帘,城堡无端散发出些许浪漫气息。
  夜渐深,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可以在城堡上演了吗?
  不知呆坐多久,阮斐忽然起身。
  她随手拾起一方薄毯,静悄悄出门。
  客厅漆黑,简秋李覃都已经回到卧房。
  阮斐走过长廊,来到电梯口。
  感应灯灭了又亮。
  再暗下去时,便没再亮过。
  晚间十点过八分,电梯门忽地划开。
  黑暗被光明取代,裴渡之自电梯走出。
  他步履不算快,亦不慢。
  往前没走几步,似察觉到什么,裴渡之忽地回眸。
  角落里,一抹纤细侧影懒懒靠在墙壁,她肩上披着深色薄毯,长发披散,尾部微微蜷曲,是凌乱而性感的美。
  她抬起那双漆黑眼眸,静静朝他望来。
  心脏仿佛有刹那停滞。
  裴渡之浑浑噩噩般,恍惚想起那日向源禾曾问他,面对漂亮女性投来的目光,他真的能半点儿都不心猿意马吗?
  他的答案是:不能。


第19章
  十九章
  阮斐为何等在此处。裴渡之或许明白,但他不该明白。
  喉口如被哽住。
  裴渡之艰涩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你怎么在这里?”
  阮斐支起脊背,站姿不再那么懒散,她笑笑,与裴渡之一同上演这出谁都明白却都不明白的戏码:“刚打完一通电话。”
  裴渡之颔首:“早些回家休息。”
  阮斐嗯了声,不经意问:“相亲顺利吗?”她将碎发捋到耳后,笑容找不出破绽,“裴家封跟我说的,抱歉,我没有要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讲,可以当我没问过。”
  裴渡之目光投向别处,袖中右手握成了拳。
  “很顺利。”
  “恭喜你呀。”
  “谢谢。”
  “你们要开始交往了吗?”
  “会继续接触。”
  忽然有点冷,有风幽幽拂来。阮斐拢紧身上薄毯,她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只好垂下眼睛说:“这里好冷,我要回家了,晚安。”
  裴渡之注视阮斐从他身侧经过。
  他什么话都没再说。
  袖中双拳却握得更紧了些。
  世界归于沉寂。
  平静下却似有暗涌起伏。
  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很轻。
  阮斐已经进屋。
  裴渡之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空气裹挟着寒意,这里确实阴冷。
  所以,她到底站了多久?
  ……
  没有开灯,裴渡之穿过浑浊夜色,回到卧室。
  裴家封一直都在等裴渡之,听闻声响,他及时出现在门框边,嗓音含着促狭且关切的笑意:“哥,你今晚情况怎么样?”
  落地窗下那道背影修长,显得莫名孤寂。
  裴渡之并未回头,他望着漫天灯火,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怎么都填不满:“家封,隔壁那姑娘……”
  “哥你说阮斐?”
  “嗯。”
  “她怎么啦?”
  “你还喜欢她?”
  裴家封闹了个大红脸,他赧然地挠挠耳朵:“哥你真是的,明明是我在问你相亲情况,怎么反倒你问起我来了?”
  裴渡之声线听似平稳:“你还喜欢她吗?”
  裴家封害羞不已,眼神开始闪烁。尽管窘迫,他还是很坦白地说:“喜欢,虽然阮斐已经婉转拒绝了我,但我就是没办法不喜欢她,反正她现在没有男朋友,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哪怕渺小,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我还想再试试。哥,你会支持我吗?”
  喉结艰难滚动,裴渡之轻嗯了声。
  裴家封眼中笑意弥漫,仰头问:“那哥你呢?今晚情况怎么样?源禾哥跟我说女方条件挺好的,性格也好。他还说你们应该挺合适,你觉得呢?”
  裴渡之回:“不错。”
  裴家封兴奋极了:“你既然说不错,那就真的很不错了。也就是说,你们能成?”
  裴渡之嗓音很淡:“接触接触再说吧。”
  裴家封喜不自胜:“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
  开学琐事繁多,稍微冲淡了笼罩在阮斐心底的愁云惨雾。
  这几天她回爷爷家住,再没见过裴渡之。
  倒不是刻意避开他,就只是……
  她需要静静。
  阮斐好像能猜到裴渡之的想法,却不笃定。
  或许他并不急于相亲,或许他与那位女性的关系并没那么亲密。
  他性格不像是这种人。
  他是不是只为给她一个警醒?让她知难而退?
  一切都是阮斐的推测罢了。
  裴渡之邂逅优秀女性从而对她一见钟情,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该怎么做?
  放弃吗?
  神色迷惘,阮斐注意力根本不在书本。
  默默凝视她许久的王甫埋下头,他在笔记本上写字:【阮斐你心情不好吗?】
  传递过去。
  图书馆静寂。
  阮斐看着那行字,对王甫微微一笑,她埋首用传纸条的形式回复他:【在想事情,有点出神。】
  王甫蹙眉:【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开心。】
  阮斐只好写:【确实有点,但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王甫顿了会儿问:【你到底怎么了?方便同我说说吗?就算我不能帮你,但我一定是个很好的听众。我记得高中时候的我们总是这样,你会把你每天的心情分享给我。】
  阮斐微愣。
  那会儿她想陪被孤立被欺负的王甫讲讲话,才尽量找些话题同他聊天。
  对阮斐而言,王甫好像就是一株特别柔弱的小草,需要呵护需要关怀。
  只是她都快不记得这些事了。
  王甫却还记着吗?
  突然有点点被治愈到,阮斐继续用笔书写:【没什么不方便,我们是朋友嘛,我可以告诉你。王甫,我喜欢上一个人,但他应该不怎么喜欢我。我刚才在想,要不要就此放弃。】
  怔怔盯着那排字,王甫眼睛刺痛,恍惚间,它们似乎在纸上动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很难看真切。
  【那你想好了吗?】
  【快想好了。】
  那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王甫想问,却突然失去了知道答案的勇气。
  春光明媚,阮斐视线静静投向图书馆窗外。
  她可以放弃的。
  但她没办法不明不白的放弃。
  裴渡之匆匆筑在他们之间的界碑,只是为了裴家封吗?
  这道界碑本身的意义重要吗?这场相亲重要吗?
  他好像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她心意。
  可阮斐却琢磨不透他。
  她也想看透他……
  …
  春夜,乍暖还寒。
  阮斐牵着元宝在超市采购。
  两人推着购物车慢走,元宝目光停留在货架,给姐姐出主意:“我们给哥哥买巧克力吧,我觉得哥哥会想吃巧克力。”
  阮斐笑:“是吗?我觉得是你想吃巧克力。”
  被拆穿的元宝眨巴眨眼,假装无辜。
  最终阮斐买了些坚果水果,看到山药片与果蔬脆,她又拿了几包。
  携元宝站在裴渡之门外,阮斐紧张地按响门铃。
  门由内而开,裴渡之神色有点憔悴,他穿折领浅灰色毛衫,宽松随性又有西装垂感的黑色长裤。
  视线淡淡落在阮斐眼睛,他站在门框边,语气是疏离的:“有事?”
  阮斐怔了两秒,找回遗失的语言:“想谢谢你帮我们拼砌城堡,所以随意给你买了些零食。”
  “我不爱吃零食。”裴渡之接得很快,其实阮斐的话都还没讲完。他咬字很清晰,声音含着特殊磁性,像是起了层冰霜的冬天早晨,透出些入骨的冷。
  “是水果,还有坚果。我想你可能不爱吃零食,所以脆片都是山药与果蔬。”
  “对呀对呀,姐姐说这些算是养生食物啦。”元宝帮腔说,“我还想让姐姐给哥哥你买巧克力,姐姐没有买。”
  裴渡之垂眸,睫毛覆住所有深色。
  他很快接过阮斐手中礼品,道了声谢说:“我有点感冒,就不请你们进屋坐,见谅。”
  “严重吗?吃药了吗?”
  “会吃的。”
  阮斐短暂词穷,裴渡之已下不算逐客令的逐客令:“还有事吗?”
  阮斐摇摇头。
  姐弟俩被关在门外。
  元宝晃晃阮斐的手,安慰她说:“生病的人脾气很大的,妈妈就是呀!姐姐,我们要体谅病人。”
  阮斐勉强笑笑。
  把元宝送回房间交给简秋,阮斐再次出门。
  她到楼下药店买了些感冒冲剂。
  不知裴渡之是寒性还是热性感冒,她便将两种药都备了一份。
  拎着药盒,阮斐乘电梯上楼。
  封闭的小铁盒子里,阮斐失焦地盯着阿拉伯数字出神。
  他的避讳如此不加掩饰。
  想来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没隔多久,门铃再度响起。
  裴渡之蹙紧眉头,停顿数秒,他立在玄关看了眼监控。
  没有人。
  但莫名的有种预感。
  裴渡之迟疑地握住门柄,几经挣扎,终于还是拧开了门。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烟。
  裴渡之下意识往低处看。
  地面放着透明环保袋,袋子里装着各类感冒药。
  以及小小的一张便利贴。
  好好休息,祝早日康复!
  阮斐留。
  末尾画了个笑脸符号。
  裴渡之攥紧手中透明环保袋。
  他目光悠长地望了眼廊道尽头,右手轻微颤栗着,重新关上了门。
  世界归于宁静。
  阮斐从墙体背面走出来,她目光凝在那扇紧闭房门,眼底满满都是空茫。
  这次,她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
  再见裴渡之,是在数日后的周三晚上。
  李覃简秋夫妻作为答谢,请裴渡之吃饭。
  这事还得从上周一说起,那晚李覃有事加班,简秋也要出门赴约,她本打算带元宝同去,可元宝懒病发作,坚持在家睡觉。
  简秋将元宝安置在卧室,玩具零食备妥,保证60分钟以内回家。
  如今的小朋友都是电子设备通,两人时时用电话联系,倒也安全。
  只是没料到元宝太过贪吃,趁无人管束,他翻箱倒柜,杂七杂八偷吃得太多,不知怎么诱发了急性肠胃炎。简秋虽第一时间知情,却赶不回来,只好试图联系邻居裴渡之。
  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这样。
  此时夜幕降临,灯火升起。
  苑雅居二楼包间。
  阮斐就这么见到了裴渡之,以及陪同在他身边的女性。
  那是个扮相时髦的年轻女人,她穿很薄的浅蓝呢大衣,领口别着精致蜻蜓胸针,头戴蓝色系画家帽。
  月牙儿眼,挺俏鼻,唇瓣涂了很衬她肤色的干玫瑰色口红。
  周可可,连名字都很伶俐可人。
  裴渡之视线没有落在阮斐身上,他同简秋李覃打招呼,将女伴介绍给他们,顺便轻抚了下元宝额头。
  阮斐站在最外侧,她视线越过他们,望向木窗外的三两枝寒梅。
  春意渐浓,梅花将要凋零了……
  这顿饭吃得不算尴尬,李覃是生意人,很会调节气氛。
  简秋更多是在同周可可说话,大抵是不想冷落她。
  阮斐专注给烤鱼挑刺,元宝负责吃。
  简秋留意到他俩,嗔了眼元宝说:“斐斐你别管他,你吃你的。”
  元宝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错,他小声对阮斐说:“姐姐,你别管我啦。”
  阮斐笑笑。
  她抬眸时正好触到周可可投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保持着基本礼数。
  吃过晚餐,他们走出苑雅居。
  裴渡之驱车送周可可回家,阮斐牵着元宝,站在路畔同他们道别。
  元宝热情地挥手说:“哥哥姐姐再见。”
  周可可也笑着向他们招手。
  裴渡之只是略一颔首,脸上没太多表情。
  黑色汽车很快随车流涌入街道,辨不出踪迹了。
  李覃回头问:“斐斐跟我们一起回家?”
  “我回学校,明天有早课。”
  “让你叔叔送你到岚大。”
  “我也想送姐姐。”
  阮斐来不及婉拒,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与家人同坐一辆车,自然什么情绪都不能泄露。
  直至他们离去,阮斐才觉得疲惫透了,她独自走在校园清冷的街,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悲伤……
  墨色浓郁,北佛山这条街堵住了,长龙几乎望不见尽头。
  周可可侧眸望向身旁这个沉默的男人。
  迄今为止,他们总共见过四次。
  头两次见面是表姐表姐夫搭线,第三次是她主动,裴渡之赴约,后来几天他们没再联系。
  今晚只是第四次见面。
  周可可想,她大概是明白了。
  裴渡之所谓的帮忙,原来就是这种帮忙?
  昨天接到他电话,周可可心底是欢喜的。
  大抵是脸皮薄,男人请求帮助的话刚说出口,便后悔道:“抱歉,这个请求应该让你很为难,是我唐突,你就当我没提过,真的很抱歉。”
  周可可觉得裴渡之的反应很真实可爱。
  看似高冷,却又那么的腼腆矜持。
  她没道理不好好把握机会。
  她很乐意答应他的请求。
  但……
  “刚刚那个女孩的眼睛红了,”周可可望向窗外,声音很轻,“你发现了吗?”
  略停顿,周可可接着说,“其实你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而不是伙同我欺骗她。那么漂亮明艳的女孩子,连身为女性的我都有点羡慕嫉妒,被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裴渡之专注驾驶,他眼底没有波澜,像是一滩静止的死水:“她年纪还小,年少的喜欢或许只是一时好感。”
  “你觉得你们不合适?”
  “我们不合适。”
  周可可轻笑,她挑眉看着男人清隽侧颜,像是抓住了某种把柄,有点得意:“你说的是你们不合适,而不是不喜欢。”
  气氛陡然陷入可怕的凝滞。
  周可可耸耸肩,状似轻飘的口吻:“像她这种漂亮女生,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很多男人的爱慕吧。”
  裴渡之蹙眉:“我们不该以长相评判任何一个人。”
  周可可笑出声:“可我有种预感,只要她坚持喜欢一个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你小心点吧。”
  裴渡之语气尽量平和:“别把她说得那么神奇可怕,她只是个简单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一段路格外沉默。
  汽车停在星梦公寓楼下,裴渡之稳住心绪,同周可可说:“谢谢你帮我,以后有机会,我会将这桩恩情还给你。”
  周可可看他一眼,评价说:“你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心知两人再无可能,周可可反而露出真性情。
  下车之前,她忽然笑道:“刚有句话,我想你可能领会错了,我并不是想说她手段了得恃靓行凶的意思,而是想说,像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应该很难让人一直保持理智。所以,我祝你日后小心点。”
  …
  春雨连绵,这些天阮斐一直睡不好。
  植物社新一批的小多肉嫩芽忽然生病,阮斐早晚都要去社团室帮忙。
  裴家封也在。
  只要看到裴家封,阮斐就会想起裴渡之。
  事实上,哪怕不见裴家封,她也会时不时记起他。
  却再没付诸过任何实际行动。
  无论多痛多苦,阮斐都是有原则的人。
  她不会再见裴渡之。
  他好像是真的在认真相亲,或许也在认真恋爱。
  阮斐所有的期待与奢望,都这样被粉碎一空。
  她知道,始于那场雪光与月色的心动结束了。
  还未萌芽,它就被画上了句号。
  ……
  三月下旬的周末,阮斐买了很多零食到毓秀苑看望元宝。
  天气很好,空气混合着青草、花粉以及暖风的味道。
  即将走到建筑楼,远远的,阮斐一抬眸,便看到了正下台阶的裴渡之。
  嫩枝嫩叶葱茏,挡住他半面身影。
  但她确定,是他无疑。
  他们要走的是同条路。
  阮斐匆匆背过身,想要躲起来。
  她慌不择路,又彷徨无措。
  与人相撞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瓜果零食滚落得到处都是,阮斐呆呆望着满地狼藉,头脑一片空白。
  偏与她相撞的中年妇女还指责她道:“小姑娘你走路不看路的吗?你这掉的东西可不怪我啊。”
  真是太尴尬了。
  阮斐只能怔怔道歉,说对不起。
  她俯身去捡,期冀裴渡之不要看见那么狼狈的她。
  甚至有一瞬的冲动,她想丢下这些瓜果零食,拔腿就跑,跑得远远的。
  但,只是想想而已。
  拾起颗梨的刹那,阮斐视线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捡起一粒苹果,动作间,西装袖摆往上走,露出一截苍劲手腕。
  是裴渡之。
  鼻尖没来由地酸涩。
  阮斐忽然想哭。
  记不清多少个日夜了。
  大概时间太短了吧。
  与他相处的片段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昔。
  就连悲伤都如此清晰。
  掉落满地的零食水果被裴渡之捡起整理好,他将袋子递给阮斐,声线温和:“几颗梨有些碰伤,不碍大事。”
  阮斐嗯了声,垂着头接过来。
  她声线嗡嗡的,裴渡之察觉到不对劲,语含关切问:“是不是刚才撞疼了?”
  阮斐很乐意裴渡之把她的失态理解成这个原因,顺势说:“是很疼。”
  裴渡之薄唇翕合,最后只能说:“快回家检查一下,若有擦伤,记得上药。”
  阮斐点点头,提着袋子转身离开。
  她始终没有抬眸。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比想象中发展得快很多,想组团打哥哥的再等几章啦~
  晚上九点继续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


第20章 二十章
  二十章
  阮斐不再去毓秀苑,周末她直接回家陪伴爷奶。
  四月的第一周,阮斐忽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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