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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绝色不如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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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眼前忽然明亮,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她殷切期盼地说:“对对对,你说的那位裴先生很有钱,他很有钱的,别说区区三十万,三百万他也赔得起,你快打电话给他,你让他赔给你。”
阮斐:……
那点惭愧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阮斐勾唇冷笑,拨通裴渡之的手机号码。
…
品亘建筑事务所的装修风格偏冷淡。
浅灰色幕墙下,裴渡之右手握住手机,同裴家封通话。
裴家封说:“哥,我害怕,你说三婶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找到你工作的地方?”
裴渡之声音平静:“不会。”
裴家封六神无主道:“我们报警吧。”
“解决不了根本。”
“那怎么办?难道你还真准备把老家那套房子便宜卖给她?没错,你当年确实是三十万买的,可现在价格都翻了六七倍,她居然有脸出三十万要我们卖给她,她怎么不直接抢劫?”
“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怎么不担心?还有我就是气,凭什么他们一直欺负我们,欠他们的你早就还清了,我……”
……
挂断电话,裴渡之望向落地窗外。
今天的阳光竟如此耀眼?言言
疲惫地摁住太阳穴,裴渡之从抽屉找出车钥,决定回趟毓秀苑。
昨日阮斐那通电话,让裴渡之非常的过意不去。
至少他不该让自己的麻烦影响到他人。
刚出电梯,来电铃声响起。
裴渡之看了眼号码,眸色微动,他立即接听道:“阮斐?抱歉,我现在马上回毓秀苑。”
电话那畔似说了些什么,裴渡之脚步戛然而止,他疑惑地挑起眉梢,眸中闪烁着奇异的神色,最终他按捺住内心对这件事的古怪看法,薄唇轻启说:“我很快就到,你稍等片刻。”
第15章
十五章
街道拥堵,匣子般的汽车排成长龙。
裴渡之拧眉望着前方,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不清楚阮斐那番话是否属实,但他担忧三婶龚梅与阮斐发生冲突。
小姑娘娇生惯养,恐怕还没见识过泼皮耍赖或倒打一耙的手段。
他不愿她遭受欺辱。
阳光催枯树生出嫩绿的芽,裴渡之驱车疾驰在植有两排银杏的园道。
抵达毓秀苑。裴渡之将车扔在楼下,匆匆搭乘电梯。
他出现得有些狼狈。
打理整齐的发丝略凌乱。
仓促之下,右臂袖摆似触到墙壁污渍,沾染了点点灰斑。
看见裴渡之,龚梅双眼放光,仿佛见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她慌忙跑到裴渡之身侧,用手指向阮斐,既像告状,又似诉苦:“哎哟渡之你可来了,我跟你讲,你这个邻居小姑娘她冤枉我,她非说我偷她兰花。渡之啊,三婶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会偷她兰花呢?你快帮我跟她说清楚。她还说这株破兰花价值三十万,三十万哟,卖了三婶也赔不起。渡之你讲讲良心,当年你妈妈生病,三婶可是帮过你的。你能有现在,三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
这套说辞裴渡之早已听得麻木。
他置若罔闻地抬起眼睛,小姑娘安然无恙站在廊道一侧,正眸光清亮地望着他。
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裴渡之视线略过满地狼藉,定格在破碎兰花上。
阮斐清咳一声,她刻意端出的骄纵去了三分,多出些楚楚可怜的意味:“裴先生,你家亲戚想偷我兰花,我是有证据的。如今这兰花已毁,我心血全被糟蹋。你可不能仗着我年纪小,就伙同你家亲戚欺负我。”
裴渡之眉梢微动。
裴先生?
欺负她?
那厢龚梅听得怒极,她自认裴渡之该站在她这边,便底气十足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站在身后吓唬我?”
阮斐秀眉挑高:“这位女士,您心怀不轨偷拿我兰花,还不准我阻止你吗?”
龚梅眼睛瞪圆,泼辣劲儿显露无疑,她叉着腰仿佛要动手:“都说我没偷你花!再说了,你说这破花价值三十万它就真的值三十万?说不定是你扯谎想要讹诈我。小姑娘你长得挺标志,心眼怎么那么歹毒呢?现在我侄子来了,你好好想清楚,我侄子可是鼎鼎有名的建筑师,在这座城市很有人脉,你要是撒谎骗我,我就请律师告你告得倾家荡产。”
裴渡之冷冷睨了眼龚梅,下意识挡到阮斐身前。
阮斐哪肯受庇护?她飞快从裴渡之身后钻出来,冲到前方与龚梅当面对峙。
阮斐眼睛本就生得大,加上身材高挑纤细,此时下巴高高抬起,气势竟不输龚梅:“这位女士,你偷我兰花就算了,竟敢污蔑我人格?你给我一字一句讲清楚,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株兰花是次品?”
“我们又不懂兰花,你要是存心敲诈怎么办?说不定这破花就是假的。”
阮斐扯唇轻笑,她抚了抚乌黑秀发:“女士,你觉得我犯得着用区区一株兰花敲诈你?”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龚梅,阮斐哼声道,“我家与裴先生是邻居,我本想看他薄面与你商讨个处理结果,既然你不依不饶,还怀疑我欺瞒你,那就算了吧,反正赔偿事小。我现在呢,非常的不高兴,无论你们给我多少钱,我都觉得自尊被深深的伤害了。那就这样吧,咱们警局见,自有警察为我证明清白。”
阮斐一口气说完,慢条斯理取出手机。
她美貌出众气质超群,衣物包括小小的饰品佩戴在她身上全像是量身定制的奢侈品。
那几分恰到好处的跋扈淡然更是加深这番话的可信度。
龚梅慌了神,她这番是来找裴渡之占便宜,怎么便宜还没讨着,就要进警察局?
三十万?我的妈……
她不想赔钱,更不想坐牢啊。
以为阮斐准备报警,龚梅猛地伸手推她后背,借此机会,撒腿就逃。
“小心!”裴渡之想要攥住重心不稳的阮斐,却晚了半拍,阮斐被推得狠狠摔在泥土上,头似乎撞到墙壁。
裴渡之面色发白,他俯身将阮斐搂入怀中,语含焦切:“怎么样?”
阮斐埋首在他胸膛,长发乱蓬蓬盖住她脸颊,裴渡之只能听清怀里传出一声委屈的哭腔,“呜,裴先生,我脑袋撞破了,好多血。”
血?裴渡之双手颤抖着捋开她发,慌忙检查伤处。
空气无比安静。
阮斐把遮住视线的乱发撩开,睁大眼睛往电梯口张望。
人呢?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
“你别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裴渡之动作极轻,他生怕弄痛阮斐,只是半晌都找不出伤口与血迹,正准备抱起怀中女孩赶去医院,裴渡之还未动作,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娇笑,含着小小的得意与狡黠。
“……”
裴渡之终于回过味来。
他低眉望着怀里女孩轻快的笑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阮斐一双明眸灿若星辰,她望着他说:“你相信啦?我只是头发撞到墙壁而已,脑袋好好的呢。”
裴渡之薄唇抿成直线,眸中骇浪逐渐恢复平静。
阮斐莫名有些小小心虚。
裴渡之凝视她眼睛:“那盆兰花,你也是在骗人?”
阮斐细声细气嗯了声。
裴渡之:……
许多复杂情绪如鲠咽喉,裴渡之望着那双躲开他注视的美眸,忽然不知所措。
他早知事情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裴渡之闭了闭眼,他扶起阮斐,却察觉她雪白手背多了道红痕,伤口处沁出豆大血珠。
想来是满地花盆碎裂,摔倒时被瓷片割伤的。
“家里有没有人?”
“覃叔上班,我妈妈带元宝出门了。”
“嗯。”裴渡之看了眼阮斐,既然要筹谋这出戏,支开家人很正常。他却不知道,看起来乖巧正直的她,原来也有胆量做出这种诓骗人的事。可她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或者她出事了该怎么收场?
“除了手上伤口,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阮斐才发现手背被割伤,她摇摇头说,“没有了。”
“来我家一趟。”裴渡之语气不复往常那般礼貌客套,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
将人安置在客厅,裴渡之去找医药箱。
用棉签按住伤口,阮斐好奇地打量四周。
裴渡之这处的家与冀星山别墅风格明显不同,显得更时尚都市化一些。
落地窗墙角的确立着几个雪白建筑模型。
元宝果然说得没错。
正看着,脚步声忽地响起,阮斐立即收回张望的视线。
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一双眼睛却忽闪忽闪。
裴渡之在阮斐身边坐下,他拿起她软嫩的手,低眉为她伤口消毒。
阮斐一会儿看看裴渡之,一会儿又假装望向别处。显得局促不已。
午间灿烂阳光穿透玻璃窗,很温柔地落在他眉眼,他的一切微小动作,在这瞬间都变得无比的赏心悦目……
“没有什么想说的?”裴渡之忽然开口。
他嗓音说不上严厉,阮斐却嗅出危险的意味,干脆保持沉默。
裴渡之动作顿了半拍:“你伎俩并不高明。”
阮斐点点头。
裴渡之继续为她上药。
阮斐只好说:“你不知道,有些爱花的人比较盲目,高价求花的事屡见不鲜,或许花本身并没有这个价值,但只要有人愿意珍藏,说它是无价之宝也不稀奇呀。”
裴渡之依旧不语。
阮斐忐忑不安地看他:“如果你想坐实这件事,不难的。”
气氛恍如被冰封。
裴渡之按捺着怒火替阮斐贴上创可贴。
处理好伤口,裴渡之倏地松开她手,冷冷抬眸道:“你还想伪造证据?”
阮斐愣住,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距离虽近,却突然显得那么的遥远。
裴渡之面无表情。
半晌,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斐低垂着头,语气蔫蔫的:“我听裴家封提过你们过去的家事。”
“同情我?”裴渡之轻笑,“世上有很多可怜人,你应该同情不过来。”
“你别这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我优柔寡断,你不用替我叫屈。”
“你才不是。”阮斐抬起视线,“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认为没有他们,你走不到今天对不对?所以你总是心软。可我觉得就算没有他们,你也不会走到绝路,你同样可以拥有现在这一切。你是君子,你不屑用卑鄙手段对付他们,但一再避让妥协没有用的。”
她嗓音掷地有声,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裴渡之深深看她片刻,移开目光,低眉整理药箱。
阳光融化不去空气里的寒意,阮斐懊恼咬住唇,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趁他赶人之前主动告辞吗?
有条不紊地阖上医药箱,裴渡之怔怔望着地板,眸色迷离。
他本不该冲阮斐发脾气。
他方才每个字都带着怒意与责备,这不是他风格。
往常裴家封犯错,他尚且能与他沟通交流,平和地去解决一切问题。可刚刚呢?为什么他一开口,言语里全都是刺?
第16章
十六章
裴渡之想,他应该是在恐惧。
他害怕阮斐为他受伤。
也忌惮他们因此生出更多牵连纠缠。
抚平紊乱心绪,裴渡之望向阮斐,语气尽量平和:“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比你年长,为人处世更有经验,不至于被欺负。你却不一样,你涉世未深,思想自然单纯些。就比如方才,如果她有意伤你,你恐怕不能安然坐在这里。我常对家封说,有些事不必深究强求,你们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别让人担心。”
阮斐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裴渡之这般语气,是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吗?
“你亲戚那么惜命,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会的。”
“再谨慎胆怯的人也有慌不择路的时候,她刚推了你。”
“推得不重。”
“……”
裴渡之深吸一口气。
适时转移话题:“总之谢谢你为我筹谋,但别拿自身安危做赌注。这事我会处理妥当,你先回家休息。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同我说。”
阮斐倏地起身。
裴渡之送她出门。
来到玄关,阮斐突然回头问他:“无论我向你提出什么请求,你都答应吗?”
裴渡之直视阮斐眼睛,薄唇翕合,说得似有些艰难:“不是。”
阮斐并不意外地笑笑。
“我正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你能教元宝拼砌乐高迪士尼城堡吗?”
“……”
“不会耽误你很久,你是建筑师,这方面应该得心应手。”
“什么时候?”
“如果你方便,从明天开始,每晚陪他30到60分钟就足够。”
“好。”
……
晚餐时间。
简秋布置好碗筷,同李覃阮斐诧异道:“廊道那女人不在,难道已经被打发走了?”
李覃浑不在意:“谁知道呢。”
简秋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总算清净了,我一看到她就影响心情。”
此时元宝已乖乖洗手跑来餐厅。
简秋便不再当着孩子面儿谈及这些话题。
…
墨色笼罩的夜,偶尔传来几声猫叫。
阮斐托腮倚在窗框,盯着那轮皎月出神。
一切都与她想象中不同。
裴渡之非但没待她和颜悦色,反而好像还生了气。
她本想好好表现,却罕见地在他面前使了一点点性子。
他们正经话没讲几句,气氛却莫名剑拔弩张,好似要展开一场争执。
怎么会这样呢?
想要靠近他,这么的难吗?
可奇怪的是,阮斐遗憾懊恼的同时,又有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雀跃涌上心头,它把她的满腔苦涩都变得不那么的苦了。
至少裴渡之很紧张关心她,不是吗?
他拥住她的刹那,阮斐好似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颤。
关心则乱。
可以稍微用在这里吗?
……
…
得知隔壁叔叔愿意教他拼砌城堡,元宝自然兴高采烈,他对裴渡之很有好感,这份好感来源于他对建筑师职业的崇拜与羡慕。
收拾好城堡零件碎片,阮斐同元宝讲:“你以后改口叫他哥哥。”
“为什么呢?”
“他比我年长不了几岁,你叫他叔叔,岂不是让我也跟你一起叫他叔?”
阮斐不知这话哪里搞笑,元宝捧着肚皮笑得前仰后合,打着颤儿说:“哈哈哈哈,叔叔,哈哈哈哈好好笑哦叔叔……”
阮斐:……
出于矜持,阮斐把元宝与乐高城堡打包送进裴渡之家,并未跟着进门。
昨日的事他们都有些尴尬。
两人视线刚在半空相触,便不约而同地各自挪开。
阮斐低声说:“元宝就拜托你了。”
裴渡之回:“不客气。”
阮斐又说:“待会我过来接他。”
裴渡之嗯了声。
目光在裴渡之阮斐两人身上徘徊,元宝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姐姐你不同我们一起玩吗?”
阮斐点头:“姐姐有别的事情。”
元宝噘起小嘴:“啊,那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呀!”
眉梢微挑,裴渡之视线落定在小元宝粉嫩脸颊,含着几分探寻。
他似乎记得,元宝之前称呼他为“叔叔”。
…
客厅电视播着八点档爱情剧,简秋闲来在学织花。
她并不灵巧地勾着毛线,抬眸看向正换鞋的阮斐:“将元宝送去裴先生家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裴先生?”
“应该还好,他很有耐心。”
“你陪在他们左右不是更好?万一元宝胡闹怎么办?”
阮斐抿抿唇说:“我稍后煮点夜宵给他们送去。”
简秋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冰箱有水饺混沌汤圆儿,我待会来煮。”
“还是我来吧。”
…
一墙之隔的裴渡之家,元宝目不转睛盯着眼前那双修长的手,满脸都是钦佩之情。
为什么一块块碎片在他拼凑下瞬间就变了模样呢?
崇拜地望着裴渡之,元宝连连拍手叫好:“叔叔你好棒好厉害哦!而且你都不看城堡设计图,我姐姐都没有你动作快的。”
裴渡之嘴角笑意温柔:“叔叔习惯了。”
元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歪着脑袋,忽想起来道:“呀,姐姐不让我叫你叔叔的。”
裴渡之:……
元宝眼神笃定:“我应该叫你哥哥。”
裴渡之眸色复杂,他拾起城堡拼图碎片,淡淡道:“叫叔叔也无妨。”
元宝连忙摇头:“那不行,我姐姐说了,不能让你占她便宜。”
裴渡之:……
偏元宝又接着说:“她不愿意叫你叔叔。”
裴渡之轻笑。
“哥哥,这个城堡我们大概多久能完成呢?”
“你每晚过来一个钟,六七天足够。”
“哇这么快呀!那拼完后我就能把它送给姐姐啦。”
裴渡之抬眼看他。
元宝解释说:“这是我送给姐姐的新年礼物。”
裴渡之笑笑:“挺好。”
门铃蓦地响起。
裴渡之放下碎片,蹙眉起身。
阮斐端着餐盘立在廊道,门开,她一抬眸,便望进男人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瞳里。
“夜宵,”阮斐忽然有点词穷,“给你和元宝准备的。”
裴渡之迟疑两秒,在拒绝与妥协之间犹豫。
他终究还是退开半步,侧身请阮斐进门。
“普通手工水饺,你别介意。”阮斐将餐盘搁在桌面,声音很轻。
裴渡之来不及说话,元宝已听闻动静,他迅速跑来牵住阮斐手,疾步引她向前走:“姐姐姐姐,你快来瞧瞧我们城堡,哥哥好厉害哦,才一会会时间,他就拼砌了那么多。”
阮斐回眸看裴渡之。
两人视线有短暂的交汇。
空气里好似有细微火光一闪而过,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
连续四晚,阮斐都将元宝送去裴渡之家。
时间不多不少,大约五十分钟左右。
裴渡之不曾挽留她,阮斐也不赖在他家,但每晚她都会为他们准备夜宵。
这夜,元宝愁眉苦脸托着腮帮子,无精打采看裴渡之拼砌城堡。
“你怎么了?”
“哥哥,”元宝抽抽鼻尖,很小声地向裴渡之诉苦,“我真的不想再吃水饺汤圆和馄饨了。”
眼角有笑意流淌,裴渡之拼好城堡窗口,问:“那你想吃什么?”
元宝眼睛迸射出璀璨的光:“我想吃汉堡披萨。”
“小朋友少吃外卖。”
“可再这么吃下去,我小元宝就要变成小汤圆小水饺小馄饨啦。”
裴渡之忍俊不禁,挑眉说:“不如我今晚给你做披萨?”
“哥哥你居然会做披萨吗?”
裴渡之嗯了声。
元宝惊叹:“天呐哥哥你好厉害哦,为什么你什么都会,而我姐姐就只会煮水饺汤圆呢。”
这个问题阮斐也很想知道。
被元宝拉进裴渡之家,阮斐窘迫地来到厨房,她望着那道清隽背影,强迫自己移开眸光:“那个,太麻烦你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迁就元宝,他只是说说而已。”
裴渡之正在揉面团,他音色低沉:“不碍事,披萨步骤很简单。”
站在门框边,阮斐不知该不该踏入厨房。
“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不用,你手背伤口不能碰水。”
阮斐微愣:“早结痂了。”
裴渡之也愣住,半晌他才说:“麻烦你从冰箱找出青豆玉米与奶酪。”
阮斐颔首:“好的。”
把食材搁在料理台,阮斐主动拿起洋葱清洗。
裴渡之微微偏头,他目光似不经意般落在阮斐左手手背,那道被割伤的红痕依旧显眼。
揉面动作慢了半拍,裴渡之收回视线。
他或许应该说些什么。
却无从说起。
只是,在他这些年的人生里,从没有人像她。
分明不过数面之缘,却幼稚地勇敢地……
试图保护他。
…
海鲜披萨烤制得很成功。
元宝大快朵颐,他吃得肚皮滚滚,仍想再来一块,被阮斐及时制止。
姐弟俩向裴渡之道谢告辞,牵手离去。
关上门,裴渡之隐约能听清他们在走廊说笑的嗓音。
再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裴渡之在窗下站了许久许久。
久到月亮躲进云层,世界陷入混沌。
夜里裴渡之做了个梦。
梦中他奋力追逐一朵遥远玫瑰。
四周漆黑,横亘在他与花之间的是遍地荆棘。
处处充斥着危险的鲜血气息。
他刚迈出右脚,整个人仿佛失重,骤然从噩梦惊醒。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234”“Double秀”“者般颜色”“宇宙无敌爱玛丽苏的小妹妹”“false”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支持~
第17章
十七章
浓雾久久不散,如阴霾笼罩心中。
裴渡之眉眼低垂,似沉思着什么,眼神有片刻失焦。
助理罗蜜站得笔直,向裴渡之汇报工作。
察觉到男人的心不在焉,罗蜜关切地问:“裴老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裴渡之回过神:“昨夜没睡好。”
“要不你回家休息会儿?”
“不用。”
“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
“不必。”
裴渡之忽地抬眸,不含感情问:“你还有事吗?”
罗蜜摇摇头,揽着文件黯然离去。
向源禾恰好踩着罗蜜离去的步伐前来,目送那抹年轻背影远去,他一脸了然于心。
挑挑眉,他冲裴渡之轻哼道:“我就不信你瞧不出罗蜜对你有意思。”
裴渡之埋首翻阅资料。
向源禾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说:“行,你就装没听见吧!”半晌无人搭理,向源禾只好悻悻说,“裴渡之,我真不明白你。罗蜜常伴你左右,小姑娘名校毕业,长相标志,各方面能力都还不错。身旁时不时投来漂亮女性仰慕崇拜的目光,你就真没半点儿心猿意马?”
裴渡之拔开钢笔笔帽,语气平静:“你找我什么事?”
向源禾:……
向源禾换了个坐姿:“装,你就继续装,我说你呀你,你以前是因为你弟弟才不谈风月,现在裴家封都念大二了,你还有必要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么?”
裴渡之终于肯正面回应,他嗓音淡淡的:“有些人朝夕相见,却不生波澜,而有些人……”
及时收声,裴渡之面色骤变。
他想说什么?
有些人只数面之缘,却牵肠挂肚,难以忘怀吗?
向源禾不明所以:“有些人怎么?你意思是你和罗蜜不来电?那你觉得你和谁能生波澜?”
裴渡之眉头紧蹙,抿唇不语。
他脑海蓦然浮现出昨晚梦境,以及那抹影影绰绰的倩影。
倏地推开资料,裴渡之神色绷紧,如临大敌:“你很闲吗?”
向源禾还从没见过这般焦躁的裴渡之,他诧异问:“你今天怎么了?”
裴渡之沉吟片刻:“昨晚失眠。”
向源禾没有怀疑,他点点头说:“我找你也没要紧事,是我老婆。我老婆性格你知道的,她有个表妹刚回国,想给你俩搭搭红线。我既然知道罗蜜对你有意思,就必须提前问问你,如果你对罗蜜真没想法,可以考虑同我老婆表妹见个面。这姑娘我还算知根知底,她今年刚满二十五,学的是……”
接下来无非是细数女方家世性格学历等。
耳畔回荡着向源禾的唠叨声,裴渡之目光投向还未散尽的窗外迷雾。极遥远白茫茫处,忽地幽然现出一朵红色玫瑰。
它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向源禾突然不满地在裴渡之眼前晃晃手:“你有在听吗?”
裴渡之回眸看源禾,怔怔嗯了声。
等他再望向窗外,除了缭绕雾气,什么都已消失不见,包括那朵玫瑰。
“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恍惚间,裴渡之似乎听到自己迷惘的声音,正说着迷惘的话。
向源禾倒是有些意外。
很快将讶异压下,他欣慰地拍了拍裴渡之肩膀:“你想开就好,我觉得我老婆表妹同你还挺合适,你们先见面加深了解,交个朋友而已,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
暮色四合,落地窗外灯火旖旎。
迪士尼城堡静静屹立在墙角,只差屋顶就能全部竣工。
全屋地暖,温度适宜。
裴渡之坐在地毯陪元宝拼砌城堡,不知不觉,他动作慢了许多。
连元宝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哥哥,这里是不是很难拼啊?”
裴渡之摇头否认。
元宝托着下巴说:“那就好,我看哥哥你总是停顿,还以为越到后面越难呢。”
小朋友思维活跃,注意力很快转移,下一秒,他眼睛便闪烁着期待又雀跃的光芒:“哥哥,姐姐说今晚给我们做牛肉面哦。”
裴渡之动作彻底顿住,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下。
元宝自顾自说:“好期待哦,我过来时姐姐就在准备啦。我姐姐从没做过牛肉面,妈妈全程都在旁边指导她呢!不过我姐姐很聪明的,功课也好,她认真做出来的牛肉面肯定很好吃,你说对不对呀哥哥?”
攥紧掌心碎片,裴渡之艰难点了下头。
元宝毫无察觉地问:“现在几点啦?我姐姐是不是快过来了?”
语落,门铃声响。
真是恰恰好。
元宝欢呼着爬起来:“哥哥,我去给姐姐开门。”
裴渡之仿佛入定般,久久未动。
他凝视着眼前这座城堡,忽然觉得,这一切,或许只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海市蜃楼。
……
三人在餐厅落座,裴渡之与元宝面前各置有牛肉面一碗。
阮斐不太敢看裴渡之,她紧张得像是第一次面临考试的学生。
裴渡之厨艺好,阮斐羞于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但她也没脸继续给他们煮水饺馄饨汤圆儿,于是只好试图挑战自己。
“你们尝尝?”阮斐很没有底气地说,“如果觉得不好吃,千万别勉强自己。”
元宝怕烫,捧着碗正呼呼吹气。
裴渡之沉默地挑起一筷面,首先品尝。
面条劲道足,牛肉粒炖得软香味浓,蔬菜翠绿爽口,切开的水煮蛋黄白相称。
用元宝的话讲,就是他姐姐认真做出的牛肉面,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裴渡之静静评价:“很好。”
阮斐不太相信的样子,她眼尾像是缀上了浅浅的桃花晕,俏脸无比生动:“真的?”
裴渡之垂眸不看她,用行动回应她的疑问。
元宝人小,牛肉面还剩半碗。
裴渡之却吃得干干净净。
阮斐满足地收拾碗筷,有一丢丢得意忘形:“看来我还是有些厨艺天分,你们明晚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呀。”说完又及时补充,这话她是专门对元宝讲的,“不准提太难的要求哦。”
元宝睁圆眼睛,尚在苦思冥想,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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