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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北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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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图背对奶奶,使劲瞪那个挑起奶奶唠叨的人。许平安哪示弱,也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回瞪他。

因为同是天主教徒,奶奶自然把许平安划为自己人,“平安,你要看着他,督促他念经、进堂,不然他会离天主越来越远。”

许平安直愣愣的瞪法占了上风,阿图垂头示弱。“奶,有你每天念,替我祈祷足够了。”

许平安反驳,“这个不能代劳。”

“就是。平安说得对。”

谈起这个,奶奶跟许平安有共同语言,在她们还要继续声讨之前,阿图借口帮着做饭,快步溜出屋子。院里忙碌的几个人都是奶奶的教友,阿图跟他们没的聊。闷头收拾一堆餐具。不大一会儿,许平安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你怎么出来了?”

“奶奶念玫瑰经的时间到了。”

阿图这才发现,那几个人纷纷洗手离开,原来到了念经时间。他们一走,院子顿时安静了。阿图捡起刷子,接着洗那些刷了一半的螃蟹。

许平安拿了小凳,一声不响坐到他对面,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螃蟹,憋了半天,终于吭哧出一句:“他这几年有别的女人吗?”

阿图头也不抬,“审我?”

“到底有没有?你痛快点儿。”

“想知道自己问去。”

许平安很是黯然,“我猜是有的,要不他干嘛非赶我走。”

“二少现在正是为难的时候,你在这儿让他分心。”阿图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你和他一样,都把我当成累赘了吧?”

阿图不搭茬,用力刷螃蟹。有一只爬出盆子,被许平安一脚踩住,可怜的螃蟹呼噜噜吐出一堆泡。

阿图挥起刷子敲她腿,“拿开你的猪蹄子,这个等会儿要进嘴吃的。”

许平安反倒把力度加大,欺负螃蟹能帮她发泄一点怨气。现在的她非常郁闷。小艾刚才通知,明天上午的机票,直飞意大利。许平安用奶奶过生日的借口为自己拖延出两天时间。两天里,她穷尽所能说服云坤,软的硬的,作揖耍赖,能使的招都使了。可结果只有一个:必须走。许平安彻底领教了云坤的固执。

她闷声闷气的,“阿图,你不用嘴答,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没有。”他痛快的答。

“你知道我问什么就没有?”

“你不是想问二少现在有女人吗?”

被戳穿的许平安不知该高兴还是沮丧。在他们旁边,摞着成箱的酒水饮料。她拿了一罐啤酒,‘嘭’地掀开,灌了一半进肚子。

“二少说了,不让你喝酒。”

“让喝的是他,不让喝的也是他,他怎么那么麻烦?”她很没好气。

“那你就喝,酒管够。”阿图乜斜着她。

许平安立马把啤酒放到一边,讪讪地挤出个笑脸,“算了吧,他都答应我来参加奶奶寿宴了,礼尚往来我也得尊重他。”瞧阿图的反应,她也知道这借口多蹩脚,于是更加别扭,“其实,云坤和小艾一样铁石心肠。他们根本不理解别人为了靠近他们,多竭尽全力地讨好他们。想板脸就板脸,想说绝情的话张口就来,老仗着别人喜欢自己,干那些有恃无恐的事。如果把我们调换一下,叫他们也跟我们似的这么低声下气……”

“说你自己不要绕上我。我几时低声下气了?”阿图倨傲地白她一眼。

“口是心非。”许平安冷笑,“不低声下气说明你心里的喜欢没那么重。你要是可有可无,干嘛非吊死小艾这儿?”

阿图脸上不服气,可手里发狠,螃蟹还没进锅就要落个支离破碎的下场了。

“阿图,”她不死心,又开口说:“要不,你帮我求求云坤……”

“打住。”阿图一口回绝,“二少叫你走,你就乖乖走,少给人添乱。再说了他的决定没人能改,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你。”

许平安气咻咻怒视他,“你凭哪确定我只会给人添乱?”

阿图哼一声,“有话留着跟二少说去。”

屋里传来一阵嗡嗡的诵经声,许平安烦躁地起身,去追逃窜出老远的螃蟹。那螃蟹仿佛有灵性,打着横往五六米远的院门口逃窜,许平安撵着它,也往院门处靠近。

她的方向让阿图格外警惕,高声喝止她说:“回来,你少动歪脑筋,在我眼皮底下最好别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逃跑之类的想都别想。

“我动什么歪脑筋了?神经过敏。”许平安抓起螃蟹,冲着它唠叨,“你兄弟姐妹都洗了澡准备
慷慨赴义,怎么偏就你那么不仗义?独自苟活有意思吗?逃兵。”

阿图笑她,“女英雄,又跑了一只,赶紧去抓回来。”

她忙四下里找,发现是阿图拿她逗着玩,骂道:“死阿图,没好心眼吧你。不怪小艾不搭理你。”

阿图恼了,‘嗖’地将手中刷子脱手,直对着许平安小腿而来。她灵巧地一跳,刷子砸到了身后的铁桶上,巨大一响。这下,屋里的念经声戛然而止。俩人不约而同缩了下脖子,赶紧收敛起玩闹,不敢再出声。

第12章 第十二章
寿宴吃到一半的时候,许平安接到小艾打来电话,跟她约回去的时间。许平安在医院里别提多无聊,好容易出来一趟,岂能早早回去,试着跟小艾打商量再多呆一会儿。

哪知,小艾在那端祭出云坤来,“二少说,最晚七点回去。”

许平安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三十分,小艾这哪是询问,彻头彻尾的命令呀。于是,七点整,许平安恹恹地坐上小艾的车。车子驶上环路,远远的又望见了滔滔江面。许平安怔怔望着江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对小艾说:“我们拐个弯吧。我想买几件内衣。”

“你问过二少吗?”小艾拿云坤做挡箭牌。

“这点儿事不用麻烦他。”

“你先问二少吧。”小艾的答话象机器人,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

云坤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得知许平安的要求后,同意小艾带她去崇光百货。只是最后他那‘尽早回去,尽早休息’的嘱咐,叫许平安腹谤不已。

进了商场,许平安并非如她说只买几套内衣,她首先挑了一双轻便的软底鞋,替换掉脚上的高跟鞋。紧接着又去二楼女装部扫货。她挑衣服很快,不象其他女人,进试衣间,然后对着镜子反复挑剔,再征询一下别人的意见。她是快速型,只要合眼一概收入囊中,然后急行军似的再看下一家。

随着购物袋越来越多,小艾的脸色也发生着改变,由白至青,又由青转为惨白。步伐也越来越拖沓,害得许平安不得不减慢速度。

“你没事吧?”

小艾摇头。

“得了,找地方歇会吧。”许平安似乎也走得累了。

找到供顾客休息的水吧,许平安扔下满手的购物袋,舒服地将自己抛到里面,仿佛满腹的不愉快都随着这通狂购烟消云散。小艾则表现得象个淑女,她以手撑住桌面,比电影中的慢动作还夸张,徐徐将自己降落到座位上。许平安从酒水单后瞥到这一幕,嘴角涌起如愿以偿的笑意。

挨到小艾坐稳,许平安马上站起来,“呀,忘了,我得洗手。”接着歪头问:“你用不用贴身监视?”

小艾有一刻的迟疑,好不容易歇会,饱受肋下疼痛折磨的她一步也不想动了。她目测了下洗手间的位置,相信如此距离内,许平安整不出么蛾子,所以,小艾挥手,“你尽快。”虽是没有跟去,小艾掐算着时间,当许平安在里面逗留的时间超出了她心里的限定,她当即找了过去。

就在小艾寻找的同时,许平安已经穿出商场后门,到了大厦后面的小夹道。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有这种天然掩护,她只消尽快拐入另一条街,就算小艾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找到。

疾步中,她包里手机叮叮咚咚欢唱起来,许平安暗呼不妙——那是专属云坤的曲子。她不理会,继续她的夺命狂奔。电话铃音越来越高,她逃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转瞬,到了小夹道尽头,黑黢黢的世界即将甩在身后,再跨几步,马上是灯火通明的另一条街。却在这一刻,包里的手机戛然沉寂。

与之对应的,许平安纷乱的步伐也陡然停顿,她像是突然忘了自己为何奔跑。茫然几秒钟后,她突然疯了似的翻背包,手机不知隐身何处,急得她哗啦啦乱抓,划拉几圈终于摸到了。电话拨回去的一刻,有股辛辣的热气涌进她眼里,她狠狠地眨眼睛驱散它们。

一挨接通,云坤出奇的严厉,“许平安,你要去哪?”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她跑掉的事。

许平安顿时惶恐了,她本能地转头往空中看,宛如云坤就站在她头顶某个位置,正俯看着她仓皇逃窜。

“如果你走就走远一点!”云坤的声音震得她回过神来,“我不想在深州再看见你!”

“云坤,你不能欺负人。”她慌得声音发颤,“我只有你了,你为什么总赶我走?你在哪我就该在哪的,离了你我能去哪?”

“我哪有权利赶你走?腿长在你身上,想去哪儿不是随你的便?既然我磨破嘴皮也换不来理解,以后我不再管你了。”云坤的声音越来越冷,语气越来越硬,“我们划清界限。如果有人问起,我不会承认你跟云家有任何关系,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我本来跟云家就没有关系!”她嚷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永远别忘。”

隔着电话,许平安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决绝和咬牙切齿。他们为离开深州的事争执,许平安讲话难免有惹他不悦的时候,但哪回云坤也没有表现出气愤。一般到快要谈崩的当口,只要他‘嗯’上一声,那个震摄足以将许平安拿得死死的。今天突然说出了‘谁也不认识谁’,可见他有多生气。

许平安马上服软了,这是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我就是不想离开你,我哪也不去,不离开深州。”她有能力逃脱,却承受不了逃脱造成的后果,急得语无伦次,“我不会惹你生气,也不会添麻烦叫你为难。我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优点,我也愿意替你分担困难,还有麻烦。云坤,云坤你听到了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息,声音很轻,却是让许平安听得喉咙发紧。他说:“听话,过些日子我这安定了再接你回来。”

“不。”她拒绝。

“随你吧。”云坤干脆挂机。

许平安握着电话,她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变成了蹲姿,象乞丐一样缩在阴影里。另一条街就在眼前,走过去很容易,可许平安明白,一旦她执意离开,也就表明是主动斩断了跟云坤之间的关系。他那么强势武断的人,想当然会把自己的行为视作背叛或者决裂。想到这儿,她懊悔自己太蠢了,蠢到想出逃跑这招。

沮丧的许平安收起电话,决定回去找小艾。没等她站起身,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小艾正追过来。暗夜里突然瞧见这么惨白到极致的一张脸,说是活鬼也不过分。

许平安觉得缺了干脆利落的小艾完全是另一个人。她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此刻小艾白色幽灵一样从黑暗中逼近的感觉。

看到许平安,小艾变跑为走,并且越走越慢,离着还有几米远,小艾站定了。只见她象弱不禁风的小树一样摇摆了几下,然后她张开嘴,一团暗色的东西,‘噗’从小树顶端迸射出来。

许平安辨认半天,这才看清——地上那团暗色是血。鲜红的血。

阿图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找到手术室门口孤零零坐着的许平安。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打招呼,是许平安淡定地指了指玻璃门上猩红的三个字‘手术室’,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图不惧怕血腥,可那三个字太红了,仿佛是用血涂出来的,特别刺眼。

“进去多久了?”阿图也坐到了椅子上。

许平安没答,她疲惫地垂下头,“给我买一瓶水吧,我渴死了。”

阿图应声而起,走了两步,他尤不放心地回过头。

“你放心我不跑了。”她似乎非常累,衣服上还沾了斑驳的血迹。

喝完一整瓶水,她抹抹嘴,说:“阿图,你真够粗心的。还号称喜欢小艾呢,她折了肋骨你竟然没发现。”

阿图有口难辩,小艾根本没露出任何迹象来,叫他上哪发现去。

“我送你回医院。”阿图想起此行目的之一。

“我自己打车回去。你留在这等她出来。”

“平安,你要是替我着想就别再生事。”阿图克制着没把话说透,但暗含的怨气附着在每个字上面。

许平安张嘴象要争辩,末了却是乖乖点头,“好。”

到了医院楼下,她跳下摩托车后座,把头盔还给阿图,“我自己上去,你赶紧回医院吧。”

阿图本是归心似箭,但他是个恪守职责的人,扬起下颌对着医院楼说:“我不跟你上去了,就在这看着。你进屋了从窗口给我挥一下手。”这种人盯人看守已经执行了几天。只要踏进病房里,马上会有护士行使监视任务,许平安一举一动都有人陪同。

许平安犹豫片刻,支吾道:“要是……她醒了,替我说声抱歉。”

阿图无力地催促,“拜托你快点放我走吧。”

他眼见着许平安走进医院大厅,迎面遇到了刚刚下班的任院长;眼见着他们两个寒暄了几句;之后,眼见着任院长与许平安肩并肩上了楼。换做往常,阿图或许要在脑袋里打个问号,许平安和任院长何时有了交情?而此刻他牵挂手术室里的小艾,其它的都无暇顾及。见到许平安从三楼窗口挥手,他立即掉头,开足马力往医院奔去。

阿图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懈怠,让许平安的离去又起了波澜。

第13章 第十三章
豹哥的事,云坤谋划了许久,每一步都按照他设计好的步骤推进。前脚,阿图派人把残存一口气的豹哥送到赵自海那儿,后脚豹哥老婆就带着几个兄弟找上了门。看在他们眼里的一幕是赵自海愤怒地将那几页纸狠狠塞进豹哥嘴里,抽着他耳光,大骂豹哥混蛋不仗义。

豹哥老婆虽是泼辣但难堪重任,猛然看到老公断手残肢,三魂七魄都飞了,抱着他哭天抢地。赵自海何等机灵,马上想到这是云坤设局。合该他命大,阿图派去的人记得把守门口,却忙中出乱,偏偏楼道口安插的人手少,让赵自海趁乱跳到隔壁楼顶,逃出生天。

而豹哥原本就剩一口气吊着,被赵自海拳打脚踢,那口气也撑到了尽头。临死前,他攒足劲儿骂了一句:赵老大,王八蛋!这话牢牢印在了豹哥老婆的耳朵里,她泣不成声,发誓一定要姓赵的来给老公抵命。

云坤的遗憾就在于,明明他可以见到赵自海跪到自己面前,对死不瞑目的父亲磕头忏悔。可这一天又被推后了。云坤给父亲上了一炷香。每当对赵自海的行动失败一次,他就来给父亲上一炷香,至今已经盛了小半炉的灰。这次虽然又失败了,但他已经彻底将赵自海逼上了绝路,其经营多年的地下钱庄也土崩瓦解——豹哥老婆把老公嘴里的纸团交给了警方。

看着照片上神色肃然的父亲,云坤低声道:“爸,对不起。还得让你等。”

香炉上的烟袅袅而起,象薄纱遮上了云邴楠的照片。

云坤撑住地想从蒲团上起来,跪得太久,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脚一沾地面,他又颓然地跪下。
“爸,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云坤喃喃自语,“怨我四年了还没替你报仇?怨我总是功亏一篑?怨我让你失望了?”

他匍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这种黑暗又将他带回四年前那个夏天——他跌跌撞撞跑进酒店包房,一推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那股呛人的血腥气放大了无数倍,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印象里总是精力旺盛的父亲,端正地坐在客房的书桌前,歪着头,仿佛耐不住困意抽空打个盹。

豹哥从身后猛地推了云坤一把,他以为云坤吓呆了。其实,云坤是凝视父亲胸口那簇又尖又红的凸起。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拍着胸口这个位置,用一种满不在乎又豪迈的语气跟他自夸:不是我说呀,阿坤,就你爹我这身体,活到一百跟玩似的。

豹哥这一推,云坤登时站到了父亲跟前,这回云坤看清了。一柄又尖又长的利刃从后心刺入,贯穿了父亲整个胸腔。那个凸起是刀尖,上面还挂着干结的血珠。父亲云邴楠的表情并不痛苦,更多的是错愕,两只眼睛愣愣地睁着,好似面对着难以置信的人。

一股野蛮的腥气从云坤胸口翻腾上来,压也压不住。

你看!这是云哥临死时写的。

豹哥粗暴地拍了云坤肩头一掌,提醒他关注书桌前的镜面,上面用鲜血歪歪扭扭划了两个字符:氵每。

裹挟着腥甜的唾液溢满了云坤整个嘴,他强迫着自己睁大眼,看清父亲身上每一处异样。腥气越来越重,他捂住嘴不让它们顶上来,他用含糊的声音说:豹叔,替我留着那把刀,我有用。

“二少。”一声惊呼后,阿图从门口冲进来,他没想到,原来半天没有动静的云坤已经晕了过去。

云坤轻飘飘的,听到耳边有女声问他:你肯定姓云吧?这么说我得叫你一声哥哥。认识一下,我是你妹妹,许平安。

云坤唔哝地重复一遍,“许平安。”

阿图探手摸云坤额头,烫得吓人。他跳起来奔到门口,冲着楼下大喊一声,“给郑医生打电话,二少发烧了。”对云坤发病,小艾比阿图更有经验,但她不在的情况下,阿图也慌乱不到哪去。他半跪到地上,小心翼翼托起云坤回卧室,边走他边忏悔似的解释,“我已经派出兄弟找了,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许平安给你找到。我发誓,找不到她我投江谢罪。”

安排送许平安去机场的人早晨打来电话,说她不见了。医院病房里空空如也,她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展开。据护士讲,许平安昨晚根本没回来睡觉。阿图百口莫辩,他是亲眼见着许平安上楼,还对自己挥了手。云坤闻听后一言不发,怔仲许久,说:由她去吧。他没为此事动怒,更不提寻找。弄得阿图一头雾水,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只能悄没声的在各个可能发现她的地方布了眼线。

郑医生很快来了,他是云坤的私人医生。近一年来,经他调理云坤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对这场毫无征兆的发烧,郑医生担心是之前的病根发作。他嘱咐阿图,今夜非常关键,用了药后一定得保证退烧,否则云坤很危险。

云坤烧得脸色涨红,爆了皮的嘴唇一刻不停地翕动。阿图侧身倾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阿图不知道,云坤正在问那个女声: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许平安拿出一枚戒指:这是爸爸云邴楠送我妈的。

云坤正要仔细看,不料许平安倏地收回兜里,她换上一副哀戚的神情:都是你非要赶我走,被赵自海知道了,现在他要杀我呢。你的刀呢?你快来救我。

刀?刀!云坤焦急地四下里寻找,风嘶吼着在他四周打转,让他辨不清方向。刀在哪?得马上救平安,晚了又要跟父亲一样不可挽回。忽然,旷野里有个声音提示他:往前,翻过那座山。云坤抬眼望去,耸入云霄的一座山,象通天巨塔。他跌跌撞撞向上攀登,脚底的石块纠结出难缠的网,牵绊着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越往上越是陡峭,云坤心急如焚,加快攀爬的速度,眼见着还差两步就到山顶,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脚踏空滚下山来。

阿图按住忽然手脚抽搐的云坤,“二少,稳住,二少。”

遭到阻拦的云坤突然间力大无穷,打着挺地挣扎差点把阿图掀飞。旁边陪同守候的管家也挽起袖子加入帮忙。两人使尽全力,一个按手一个按脚,总算暂时压制住云坤。

管家累得气喘吁吁,他这人迷信,“二少是不是撞邪了?他文文弱弱的人哪有这么大力?怕是魂被捏走了。”

“怎么化解你快说。”阿图救人心切,医生给的药得吃,怪力乱神的招也不排斥。

管家让阿姨拿了云坤的衣服去院子里喊,一边抡衣服一边喊云坤的名字。谓之:招魂。

阿图揣着十二万分的虔诚,提醒阿姨说:“你要带着感情喊。”

谁都不知道,此刻迷糊中的云坤正面对许平安失声痛哭,因为他发现自己又错失机会,他遍寻不到的刀赫然插在她胸口,跟父亲同样的惨烈,同样一截刀尖暴露在前胸。许平安奄奄一息,她身上血流不断,人象躺在红色的小水洼里,还有血从她嘴里汩汩而出,她断断续续的说:云坤,都是你的错,你来得这么晚。

无以名状的悔恨席卷了他,他跪地托起她,哀哀恳求:平安,平安,不要死,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找到刀,一定能杀了赵自海。

许平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要快替我报仇,我等不了四年。我还要去天堂找姥姥,她等我很久了。

好。报仇。马上报仇。

你总想赶我走,这回我真的走了。

我再也不赶你了,再也不了,我收回那些话。

“云坤……云坤……”楼下,阿姨的叫喊一声接着一声,透过紧闭的玻璃窗传进屋里。声音里饱含情感,象呼唤走失的孩子,急切中带着忧伤。

阿图也顾不得什么冷不冷,赶紧推开玻璃窗,他估摸这样能方便二少的魂魄尽快回来。

听到呼唤,云坤有一丝转醒,但他分不清这个女声来自于谁,是马上要去天堂的许平安吗?他呜咽着谁也听不清的句子:“对不起,平安。是我害了你,平安。”

“你瞧,有效果吧?”管家惊喜地推了阿图一下,“二少睁开眼了。”

阿图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太灵验了吧?

然而,这种状况没持续几秒,云坤又陷入高烧的癫狂中。这回是赵自海来抢夺许平安,黑压压纠集了一帮人。云坤赤手空拳跟赵自海扭到一起,争夺中,赵自海拔枪要射击,云坤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刀,就是那把害死父亲和许平安的刀。他奋力一扑,积攒了满腔的仇恨,将刀直直刺入赵自海胸口。刹那间,云坤看到漫天盖地的血将天都染红了,飘着的云朵也成了红色。象电影中的大结局,许平安坐在其中最红的一朵云上,留给他一个欢快的笑脸,然后徐徐飘远。

云坤追着她奔跑,两条腿沉重不堪,跑几步跌倒,再跑再跌倒,他徒劳地将手伸到空中想抓她,喊她,平安,不要走。

许平安的声音变成了飘荡的回音:你肯定姓云吧?这么说我得叫你一声哥哥。认识一下,我是你妹妹,许平安。

云坤奇迹般安稳下来,他不再挣扎,整个人坠入沉沉的酣睡。管家观察半天,老练的说:“魂回来了。”

阿图擦把汗,春末的夜晚不冷不热,正是惬意呢,他却汗透衣衫。他长吁口气,由衷说了一句奶奶的口头禅:“感谢天主!”

第14章 第十四章
其实,许平安并非象阿图猜想的是什么离奇失踪。她成功游说了任院长,让他脑子一热决定助她一臂之力。恰逢老伴要回乡下祭扫,他就让许平安作陪,既是散心也暂时避开云坤,剩下的事由他出面了结。等他出现在云家,云坤刚刚渡过艰难的一夜,总算高烧退尽,性命无忧。

听任博明道出原委,阿图简直欲哭无泪,“任院长,你想玩死谁啊!你仗义了,知道折腾了多少人吗?要不是你,二少能病成这样?”

任院长也是惊讶,不过,他振振有辞,“这才是试金石吗。没有我在里面帮忙,兴许云坤还弄不清自己怎么想的。经过这一波三折,没准他还得感谢我呢。”

阿图咬着压根在心里嘀咕,二少感谢你八辈祖宗。

云坤这场病来势汹汹,足足昏睡两天后,他首次睁开眼。一年来调养的成果被这场高烧耗掉泰半,并不丰盈的两颊更加清癯。阿图瞥见被单下他单薄的身形,心疼得脱口而出,“二少,等你好了,接平安回来吧。”

云坤垂下眼帘,长睫毛在他隐隐发青的眼睑上扫出一抹阴影,他问:“她联系你了?”

“没有,她跟任师母去乡下祭扫了。”阿图原原本本说了任院长干的‘好事’。

云坤静静听着,既看不出如释重负的欣喜,也没有受了蒙蔽的恼怒,跟他一贯的不动声色没有两样。但阿图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平静的外表下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对自己的预感,阿图一向引以为傲,很多人他只消看一眼就能窥到背后的心虚和鬼祟。

“小聪明。”云坤缓缓说。

阿图想问,小聪明指的谁啊?任院长还是许平安?却见云坤疲倦地闭上眼。他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蹑手蹑脚准备走,刚转身,忽听身后淡淡的话音,“叫她不要乱走。”


事实证明阿图的预感非常准。接许平安那天,云坤的改变显露无疑。他竟然百年难遇地给自己挑了一套西装,硬挺方正的版型弥补了他的消瘦苍白。令阿图眼前一亮。说起来,云坤神态清冷,身材瘦削,偏他又喜欢穿那些棉麻质地的衣服,举手投足总弥漫着禁欲者的寡淡。而时尚感的西装突出了他锐气的一面。虽是大病初愈,气度上没那么自如,但他眉眼中那种藏而不露的锋芒,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

“有哪不对?”云坤问直愣愣看着自己的阿图。

“没有,”阿图立即正色道:“这身很帅。”

“原来,我爸也说过,我穿西服比较好看。”他讲话慢悠悠的,“可他又说,棉麻的衣服穿上洒脱,男人嘛,洒脱比好看更难得。可惜,我怎么穿也穿不出他的洒脱来,反倒不伦不类。”

提起父亲云邴楠,预示着此刻云坤心情愉快,否则他是不准提这个话题的。他高兴,阿图就顺着这话题说:“云先生的洒脱跟年龄有关,二少还年轻,等到了四五十岁,那股味道自然就出来了。”

“希望吧。”他答得轻描淡写,但语气里的期待瞒不了人。

阿图继续捡他喜欢的说:“云先生洒脱也是因为好热闹的天性,五十多岁的人了跟老小孩似的。记得他跟人打赌输了,愣是扛着那人的鞋子过了三天,睡觉都不摘。”

云坤‘扑哧’笑了,这时候的他回归成孩子模样,一个以父亲为荣的儿子,乐于对人炫耀父亲,哪怕是逗人发笑的糗事。“就是,还是我帮他系的。那人也是缺德,特意找了双破旅游鞋,又脏又臭。小艾给他当保镖也是因为跟人打赌,输了就当深州第一个雇女保镖的老板。你说,他哪需要什么保镖?”也是此刻,云坤神态里属于儿子一面的稚气逐渐站了上风,不无泄气的冲着阿图说:“听你们的称呼就知道,父亲够称先生,到我这总是二少。同样不伦不类。”

“哪呀,”阿图赶紧解释,“我到二少你身边那会儿,云先生还健在。我发愁怎么称呼,总不能也叫云先生。回家跟我奶奶一说,你也知道,我奶奶是老辈人,说既然跟云先生的儿子做事,就得叫二少,这么我才叫的。”

云坤凝神想想,也记起来,“是,小艾原来跟着父亲叫我阿坤,受你影响她也改口了。”提到小艾,云坤淡淡一笑,“等会接了平安回老宅。”

“真的?”阿图惊喜。小艾眼下正在老宅,出院后云坤安排她去那边休养。即使再牵肠挂肚,阿图也不敢分出身来跑到那边探望一眼。云坤这句简短的吩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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