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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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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夫人目光一转,道:“真的么?”

南宫平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得意夫人抛下一条枯藤,冷冷道:“把绳子系在腰上!”

南宫平立刻做了,得意夫人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随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将他带到浓林深处,道:“你以前的武功比此刻相差千里,想必是你在诸神岛上,学到了一些武功秘诀…”

不等她话说完,南宫平已截口道:“我告诉你!”当下将一本南海剑诀,从头到尾,背了出来,得意夫人果非常人,听了数次,便已了然,大喜道:“想不到南海剑派,竞有如此精深绝奥的剑法诀要!”

南宫平道:“我己说出,你可带我去见她了!”

得意夫人哈哈笑道:“带你去见她?不错,我是要带你见她,但是……”

原来那日得意夫人想来想去,疑团难解,只得走到梅吟雪面前,低声下气他说道:“我虽然对你不好,但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么?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以后,我会对你好些。”

梅吟雪心头暗喜,口中却冷冷地道:“你要我说出也不难,但我说出之后,你却要放开我!”

得意夫人亦是心头暗喜,忖道:“你只要说出来,我不折磨得你更惨才怪!”口中却极其温柔他说道:“在这无人的荒岛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只要你说出来,我放了你!”

梅吟雪故意叹了口气,道:“你话说得虽好,但是我却不信,除非……!”暗中忖道:“此人要上钩了!”

得意夫人急忙道:“除非怎样?”心中忖道:“她若要我先放了她,就显见得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故意玩个花样,要我上钩,哼哼!我是数十年的老滑头了,难道还会上你的当么?”

但梅吟雪只是徐徐地道:“除非你能发一个很重很重的誓,我才信得过你!”

得意夫人大喜忖道:“到底是个没见识的丫头,老娘平生发誓,不知发过多少次了,简直有如吃白菜一般,还怕什么!”

当下故意迟疑了半晌,才叹口气道:“我平生说话,说过就算,从来没有发过誓赌过咒,但是……唉!这次就依你。”

梅吟雪暗中大骂:“放屁,你若没发过誓,太阳就要从西边出了!”面上却作出十分相信的样子。

只见得意夫人果然跪了下去,发誓道:“我若失言了,就叫……就叫树枝将我戳死,蚂蚁将我尸首吃掉。”

梅吟雪冷笑暗忖道:“好一个牙疼咒。”

要知这两人俱是千灵百巧、心计极深的女子,面上虽然都是一本正经,肚里却都在弄鬼,你要骗我,我要骗你,也不知谁能将谁骗倒。

两人目光对望了一眼,梅吟雪长叹道:“你既然发下这样的重誓,我就告诉你,这个岛虽然荒凉,但将来有船只通过,那时你就可回到中原,绝不会老死在这荒岛上了……”

得意夫人大怒道:“你要说的,就是这句话么?梅吟雪微微一笑,道:“但是你已变成这种模样,回到中原后,武林中人还会称你‘得意夫人’么,只怕要唤你作‘夜叉夫人’了!”

得意夫人大骂道:“你再说一句,我就将你脸上的皮撕下来。”

梅吟雪故意长叹道:“你不要我说了么?唉……可惜……我只得不说了!”

得意夫人怔了一怔,展颜笑道:“好妹子,快说出来,你这样漂亮的面孔,姐姐我连摸都舍不得摸的,怎么会撕下来!”

梅吟雪暗中大骂,口中笑道:“好姐姐,我渴死了,要喝水。”

得意夫人暗中骂得更凶,口中却也笑道:“好妹子,姐姐来替你拿!”一路驾不绝口,为梅吟雪拿来了一钵清水,两人口里姐姐妹妹,叫得越来越是亲热,暗中却将对方祖宗八代都骂了出来。

梅吟雪喝了水,道:“好姐姐,你猜我多少岁了?”

得意夫人道:“这个……十六七岁吧。”她为了要讨梅吟雪的欢心,故意又少说了几岁。

梅吟雪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就是梅吟雪。”

得意夫人失声道:“呀,原来你就是孔雀妃子。”暗中骂道:“难怪这小狐狸这般狡猾,原来她竟是梅吟雪!”要知梅吟雪成名甚早,是以得意夫人自然也知道她的名字。

梅吟雪道:“我出道江湖,已有二十年了,如今算来,已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她自己另有打算,是以又多说了几岁。

得意夫人呆了一呆,目光凝注了半晌,徐徐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心念一动,突地大声道:“你难道学会了驻颜延年的内功?”

梅吟雪笑道:“我若不会那种内功,如今还会是这个样子么?”

得意夫人大喜道:“好妹子,快教给我,我想了好多年了!”

要知她虽是徐娘风姿,看来并没有她真实年纪那般苍老,其实只不过是平日摄生有道,保养得好,日日蛋清洗脸,珍珠粉冲茶,却不会那种武林中最秘密神奇的内功。爱美本为女子天性,何况她这种女子,更何况她如今已变成这般模样。

梅吟雪道:“像姐姐你这样的天资,这样的武功根基,只要勤练这种内功一两年,不但立刻就会还你本来颜色,而且还可永驻青春。”

得意夫人更是听得意动神驰,连声道:“好妹子,快说,快说……”

梅吟雪道:“我说出来,你一定放我。”

得意夫人暗忖道:“我这独门点穴,无人能解,何况这荒岛上根本无人,我即使解开她的山藤,她周身无力,连只鸡都拿不动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如落得大方些,让她好放心地将秘诀告诉我。”

她却不知道梅吟雪被龙布诗以那般厉害的手法,废去了全身动力,还能自己恢复过来,何况她此刻只不过是闭住了梅吟雪的气血,当下自以为得计,含笑道:“好妹子,你若不信,姐姐先解开你身上的束缚,让你可以舒服些。”

梅吟雪笑道:“姐姐,你真好。”

得意夫人暗骂道:“小狐狸,过一阵你就要骂我了。”面上满堆笑容,解开了梅吟雪身上的缚带,只留下两道山藤,缚在梅吟雪足上。

梅吟雪又笑着谢了,道:“姐姐,你好生听着。”竟真的将那驻颜内功的诀要,缓缓的诵了出来,而且字字都不虚假,只因她知道她的对手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假的,决骗不到她。

得意夫人全心全意,凝神聆听,一面心中参详,一面忖道:“果然不是假的。”

只是那秘诀内容精奥,字句艰深,得意夫人思索研究了许久,含笑叹着气道:“好妹子,这秘诀太深奥了,一时我还弄不懂,你素性好人做到底,把练功的方法也教给我吧。”

梅吟雪笑道:“这秘诀我早年就已得到,但直到许多年后,我被人关在一个棺材里,什么事也不想,苦苦研究了半年,才算弄通,但一通之后,就很容易,你看,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这些内功的入门之术,你自然是知道的。”

得意夫人仿佛等不及似的,立刻盘坐了起来,道:“还有呢?”

梅吟雪道:“先将真气运行一周,然后聚至丹田……”

得意夫人果然照着做了一遍。

梅吟雪道:“内功本是修练内五行之术,如今要将它练到面目之外,就要……”

她一连串说了许多练功的方法,当真字字句句俱非凡响。

得意夫人还怕她陷害自己,暗中又研究许久,看来看去,那其中实在没有蹊跷,便照着做了。

过了许久,梅吟雪道:“此刻你是否觉得清气已渐渐升上颜面?”

得意夫人点了点头,梅吟雪道:“那么你已将真气运到大阴太阳里经肝胆脉下了,等到你真气由厥阴肝经下降到肝经下血海,然后经心经直下重楼,再由足厥阴经回到鸠尾下一寸的返魂穴时,你就可以完全确定我说的没有错了,你就该放了我了。”

得意夫人暗中骂道:“放你去死。”

她一心一意地运气行功,口里虽没有说话,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梅吟雪凝目而望,又过了许久,突地见她面色大变,额上渐渐沁出了汗珠,浑身突地颤抖起来,颤声道:“你……你好!”

原来她真气一下,便突地岔往别处,双腿立刻变成木石般毫无知觉。

梅吟雪倏然放声大笑起来,立刻挣开了脚上的山藤,退后一丈多远,嘻嘻笑道:“你现在舒服了么?”

得意夫人怒骂道:“你……你敢骗我!傅吟雪大笑道:“我不骗你骗谁,老实告诉你,这行功之法本是我自己上过当的,我已为它吃了一年多的苦,否则又怎能骗得到你。”

得意夫人满怀愤恨,紧握双掌,突地发觉自己下半身虽已但木,但双掌却仍可使力,心念一转,长叹道:“我既然已被你骗到了,只能怪我自己,我绝不怪你,只要你不杀我,我也不希望你告诉我复原的方法,快过来,让我为你解开穴道。”

梅吟雪道:“谢谢你。”向前走了一步,得意夫人方自大喜。

她却已停住脚步,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现在全身还没有力气,若是走得近了,你就要一掌将我打死了。”

得意夫人柔声道:“事已至此,我为什么还要害你,妹子,你放心好了。”

梅吟雪哈哈笑道:“好姐姐,我却有些不放心,怎么办呢?只好等到我自己打通气血的时候,那时你若还没有饿死,我一定走到你身边,好好照顾你,比你对我还要再好十倍。”

得意夫人面上所有的温柔笑容,在刹那间一扫而空,放声大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我救了你的命,你忘了么?”

梅吟雪道:“没有忘,我也绝不杀死你。”隔着得意夫人两丈开外,远远绕了开去,得意夫人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将世上狠毒的话全都骂了出来,怎奈梅吟雪不闻不问,将她完全当作疯狗一般。

但是梅吟雪转过了浓林,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她知道得意夫人双腿的僵木,三五日中便可恢复,只因为这是她亲身的经历。而她自己的气血何时能够解开,她却全然没有把握。

到了岛那边另一道树林,她四下量度一下地势,使在树林中,布下了许多埋伏,她涉水到船上,取来了一些工具,砍了数十根本棍,插在深可及膝的荒草里。

三天之中,她甚至不敢休息,累得筋疲力竭,方自罢手,但是她这三天中的辛劳,却未曾白费……

第十九章 荒林女神

得意夫人眼看梅吟雪身形消失,空白怒骂半晌,她心里的恨意愤怒,便化做了忧虑焦急,以手代足,一寸一寸地挣扎着爬进了树林。三天里她有时忍不住又放声怒骂,有时却不禁大声哀告,但无论她骂尽粗语,抑或是说尽好话,都得不到一丝回音。

她再也想不到第五日黄昏,她闭塞的真气竟然畅通,大喜之下,略微养了养神,便四下寻找梅吟雪,她发誓要找到梅吟雪,将满心怨毒宣泄。

漫天夕阳中,她寻找了梅吟雪存身的树林外,山岩边,一脚方自踏入草丛,只听“蹦”的一响,便有十数条树枝自木叶中弹起,十余块尖石,随着树枝暴射而出,乱雨般落将下来,风声锐厉,力量甚强。

得意夫人一惊之下,闪身避过。哪知她身形未定,突地又有十数块尖石,自地上弹起!她惊呼一声,身形闪电般退出林外,肩头却已被石块扫中,辛辣生疼,放声大骂道:“姓梅的贱人,你敢出来么?”

她惊魂未定,在林外骂了一阵,却终是不敢再进树林。

只听林中一阵冷笑,梅吟雪竞从长有尺余的荒草梢头漫步而来,衣袂飘风,长草也不住飞舞,她俏生生立在草上,有如凌波仙子一般。草上飞行,本已是绝顶轻功,但普通人也只能提着一口真气,自草上飞行掠过,似这般能在草上从容漫步的轻功,得意夫人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刹那间她满心愤恨,又变作了惊怒,惶声道:“你……你……谁替你解开的穴道?”

梅吟雪笑道:“你可知道我一身功力,被龙布诗毁去之后,还能自行恢复,何况这次仅是被你点了穴道。”

她不但能在草上从容漫步,竟还能吐气开声,得意夫人更是大惊,她再也未曾想到,那草丛中早埋有数根十分坚固的木桩。

梅吟雪微笑又道,“我已在树林中布置好一个极阴凉处,你既然来了,便请进来歇息一阵如何?”

她内力未复,身子娇弱无力,虽然立在木桩上,也不禁摇摇欲坠。

得意夫人见了,越发以为她轻功妙到毫巅,哪里还敢进去,只是心里还有些怀疑,她内力既已恢复,为何说话这般有气无力。

梅吟雪秋波一转,更是有气无力微微地笑道:“我内力还未十分恢复,连说话竟也没有力气,你若要和我谈天,就请进来坐坐,我这树林里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埋伏,绝对伤不到你的。”

得意夫人呆了半晌,梅吟雪越是请她进去,她越是不敢进去,暗忖道:“原来她说话装得有气无力,也是故意来骗我的。”

梅吟雪道:“请,请……”

得意夫人突地大笑道:“你这些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哩!”得意地大笑数声,转身飞掠而去!

梅吟雪望着她身影消失,不禁反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暗暗一声:“侥幸!”她只是用了一手诸葛孔明的空城之计,便轻轻将得意夫人骗过。

这件事的经过,得意夫人叙说得白然没有如此周到。

她最后说道:“那日我回来之后,生怕贱人会偷偷来暗算于我,便在树上搭上了间木屋,又在四周布满了许多埋伏,哼哼!她虽然像狐狸般狡猾,老娘又何尝会输给她,老娘不敢去到那树林中去,她又何尝敢到这边来。”

南宫平听到梅吟雪无恙,不禁松了口气,忖道:“原来她这些陷阱埋伏,都是为悔吟雪做的,如此说来,我的轻功岂非已和梅吟雪一样了,是以才会落入陷阱之中。”

他却不知道他的轻功如今比梅吟雪强过几分,只因得意夫人将梅吟雪轻功估量过高,而南宫平又在体力不济的情况中。

得意夫人恨声道:“可恨的只是,那贱人竟占着了那艘破船,而且整日‘叮叮咚咚’的修补,我只怕她船修好了,便可脱困而去,而我只有终老在这天杀的荒岛上,可是……如今我有了你,便不怕她走了……”“啪”地一拍南宫平肩头,放声狂笑起来。

南宫平心头一懔,厉声道:“你这话是何用意?”

得意夫人道:“她那般多情的女子,既与你结成夫妻,怎舍得留下你这样英俊的少年,在这无人的荒岛上陪我?”

南宫平大怒道:“你是否要以我要挟于她?”

得意夫人笑道:“你倒聪明得很。”一把抱起南宫平,自林后掠去。

穿过这浓密的树林,便是一片黑岩。林中阴阴郁郁,虫鸟啁啾,到这里眼界突然一开,但见清风白雪,海涛之声,随风而来。

南宫平放眼望去,只见黑岩那边,又是一片丛林,他知道那丛林之内,便住着他朝思暮想的梅吟雪,一时间心房不觉“怦怦”跳动,方待出口呼唤,哪知得意夫人却又轻轻点了他的哑穴,道:“安静些!”

她将南宫平藏在一方岩石后,方自大步走到林边的黑石上,高声唤道:“梅吟雪……姓梅的,你快出来!”

呼声尖锐,惊逃了林中几只夜鸟,带着一种谴责意味的扑翅飞翔声,一飞冲天!

接着,林中响起一声长笑,梅吟雪手里拈着一条树枝,缓步而出,她身上穿着一件船帆制成的长袍,虽简陋,却清洁,像是荒林女神般,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淡淡笑道:“你又来了么?请进请进!”

得意夫人咯咯笑道:“好妹子,许久不见,你出落得更漂亮了”梅吟雪笑道:“我昨天逮了几只野兔,也美味得很,你可要去我那里吃一点?”

她两人言来语去,面上都带着温柔的笑容,话更说得亲热,但彼此心里,却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吞到肚子里去。

南宫平一听到梅吟雪的语声,心头更是悲喜交集,不能自己,只恨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时间心胸都已仿佛裂开。

梅吟雪秋波一转,笑道:“你今日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得意夫人道:“不错,我听说你船快修好了,是以心里高兴得很。”

梅吟雪“咯咯”笑道:“呀,你真好,只可惜我一人乘船走了,你岂非更是寂寞,而且……等你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说不定真会被妈蚁吃了,唉!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难受得很。”

得意夫人心中大驾道:“死贱人?口中却轻笑道:“呀,妹子,你真是关心我,但是姐姐我绝对不会没有人收尸的。”

梅吟雪“嘻嘻”笑道:“我本想留在这里替你收尸,但你老是不死,我也等不及了,只好先走……”

得意夫人道:“好妹子,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你不会走的,你要将船留给我,让姐姐我一个人走,你说是么?”

梅吟雪忍住笑道:“是极是极,真亏你怎么想得出来的。”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越想越觉好笑,直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几乎流了下来。

得意夫人大笑着道:“这想法妙吧?好妹子,告诉你,这法子也不是姐姐我想出来的,而是我那里今天来的一个客人告诉我的。”

梅吟雪笑道:“哦?真的?你那位客人,必定也聪明得很,他是谁呀?得意夫人冷冷道:“南宫平!”

梅吟雪身子一震,笑声立顿,失声惊呼道:“南宫平?他来了?”

得意夫人缓缓抬起手来,理了理披肩的长发,悠然说道:“不错,他来了,你可要见见他么?他一心一意都在想着你哩。”

她动作和神态,仍有如昔日那般冶荡妖媚,只是她却忘了,她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颜色,一个夜叉般丑陋的女子,却偏偏要做出妖姬般的媚态,那样子当真是恶形恶状,令人见了,几乎连隔夜饭都要吐将出来。

梅吟雪心胸间一阵阵情感激动,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得意夫人呆了一呆,大声道:“怎么!你难道不想见他?”

梅吟雪心念数转,缓缓道:“我为什么不想见他?”

得意夫人“咯咯”一笑,道:“这就是了,我早就知道你必定是想着要见他的。”

梅吟雪突又缓缓道:“我为什么想着要见他,我心里早已将他当作死了,这种薄情男子,我见不见他,都是一样!”

这次便轮到得意夫人身子一震,笑声立顿,变色道:“你难道忘了你们两人的山盟海誓?你难道忘了你们已结为夫妻?你曾经告诉我,你始终对他一往情深,难道那些都是假话?”

梅吟雪冷冷道:“不错,我是曾经对他一往情深,但现在却已恨透了他,在那‘诸神岛’上,我求他张开眼来看我一眼,他都不肯,此刻我为什么定要见他,你说我为什么定要见他!”

她越说声调越高,心头似乎有满腔激愤!

得意夫人脸色大变,惶声道:“那时他必定有许多苦衷,是以才不愿见你,但他的的确确是个温柔多情的男子,而且的的确确对你一往情深,你千万不能对不起他!”

她本来以为必定能以南宫平来要挟梅吟雪,使得梅吟雪听命于她,她满怀得意和希望而来,哪知梅吟雪却早已不将南宫平放在心上。

于是她希望变为失望,得意变为惶恐,竟口口声声,为南官平辩护起来。

梅吟雪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认为他是温柔多情的男子,就叫他陪着你好了,哼哼!有这样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在荒岛上陪着你,我也好放心走了。”话未说完,便已转过身子。

得意夫人更是惶急,大喝道:“且慢!”

梅吟雪头也不回,冷冷道:“我将丈夫都让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得意夫人愁眉苦脸,再也没有半分得意的样子,愕声道。

“我又老又丑,已是老太婆了,怎么配得过他,但你两人却是男才女貌,天成佳偶……”

梅吟雪冷冷道:“这便是你要说的话么?”

得意夫人大声道:“且慢,人家苦苦寻找于你,你无论如何也要看他一次。”

梅吟雪顿住脚步,道:“看不看他,都是一样,再看一次也无妨。”

得惫夫人道:“你且稍等一会,我立刻将他带来。”如飞向后掠去,她想等梅吟雪苦苦哀求之后,再将南宫平带来,哪知此刻竟变为她要苦苦哀求梅吟雪,这岂非可怜可笑!

南宫平听着她两人的对话之声,心中忽悲忽喜,忽而失望,忽而愤慨。

他暗中忖道:“连得意夫人这样的女子都知道我心有苦衷,而吟雪她竟然丝毫不了解我。”心头一阵热血上浦,忽又转念忖道:“她心计极深,莫非这只是她早已看破得意夫人的用意,是以欲擒故纵,先发制人……”

他心中正自猜疑不定,得意夫人便已如飞掠来,俯下身子,为南宫平整了整身上的麻衣,理了理头上的乱发,口中却厉声道:“出去之后,赶快苦苦哀求于她,势必要打动她的心,求她原谅你,知道么,否则……哼哼!你心里清楚得很,老娘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南宫平咬紧牙矢,一言不发,得意夫人一把抱起了他,转出石外。南宫平凝目望处,只见一条俏生生的人影,背向这边,站在密林浓阴中,刹那之间,心头如被巨石一撞,冲口道:“吟雪,我……”

梅吟雪身子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仍未回过头来!

得意夫人强笑道:“好妹子,你看,姐姐这不是将你的人儿带来了么?你看他为了想你,已憔悴成这副样子,连我看了都难受得很。”

梅吟雪过了许久,方自缓缓转过身来,面上仍是一片冷漠的神色。

得意夫人道:“你看,你看,你们小两口子,经过了那么多的变故,现在终于重又相见了,呀!这真的是可喜可贺之事,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她口里连声说着太高兴了,面上却是愁眉苦脸,目光中更满含怨毒怀恨之怠,哪有半点高兴的样于。

南宫平见到梅吟雪竟对自己如此冷漠,心里的千言万语,方待说出,便已一起哽住在喉间,化做了一块千钩巨石,重重地压了下去,压在心头。

得意夫人目光一转,扯了扯南宫平的衣袖,道:“你说话呀!见了她,你难道不高兴么,有”话尽管说出来好了,难道还害臊么?“梅吟雪突地面色一变,厉声道:“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不见他之面还罢了,一见他之面,不由我恨满心头,你快些将他带回去!”

得意夫人大声道:“你与他真已恩义断绝?”

梅吟雪愤然道:“你说得对极了。”

得意夫人突地阴森森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我便要以五阴手法,点残他的奇经八脉,让他受尽痛苦折磨之后,口喷黑血而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心痛不心痛?”果然抬手向南宫平残穴点去,眼角却愉愉膘着梅吟雪,只望她出手相救。

梅吟雪冷笑道:“请便,只希望你就在此地动手,也让我看看他受罪时的样子,同时你便可以知道我心痛不心痛了。”

得意夫人怔了一怔,倏地顿住手掌,身子跳了起来,顿足大骂道:“好个无情无义的贱人,居然忍心谋杀亲夫,难怪江湖中人称你冷血,你的心果然比毒蛇还毒!”

梅吟雪仰天大笑道:“承蒙过奖,多谢多谢,我若不冷血,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笑声突地一顿,自怀中取出一双小小的金铃,随手抛了过来,“叮铛”一声,落在南宫平足边,南宫平心头一震,只听她沉声道:“这便是你我成亲之日你送我的信物,如今我还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俩再无牵连,你莫要再来纠缠于我!”

南宫平心头有如被利刃当胸刺人,耳旁嗡然一响,喉头微微一顿。

得意夫人怒驾道:“好个无耻的贱人,你却休起丈夫来了,千古以来,狠毒无耻的女人虽多,却无一人比得上你。”

梅吟雪冷笑道:“真的么?我本来以为最狠毒无耻的女人是你哩。”

得意夫人气得暴跳如雷,顿足骂道:“南宫平,你怎地!个乌龟似的不说话呀,你……你……”碎石纷飞,地上的黑岩,都被她双足跺碎。

南宫平心头早已痛得麻木,木然道:“吟雪,我是对不起你,你这样对我,我也不怪你,你年纪还轻,还有许多寿命,只望你以后能找个正当的人,过正当的日子,不要……”

梅吟雪道:“不劳费心,世上男人多的是……”霍然转过身去,大笑道:“我船已修好,这便要去划了!”

狂笑声中,她如飞掠人浓林,然后,她的笑声立刻变作了悲泣,身子摇了两摇,痛哭低语:“小平,你该原谅我,我若不这样做法,必定迷不过得意夫人的毒手……”语声未了,仰首喷出一口鲜血。

她挣扎着走了儿步,寻了个隐身之处,缓缓坐了下来,她深知得意夫人的凶残毒辣,是以伪装得对南宫平恩情断绝,好叫得意夫人失望。

但是她这伪装,却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她使得南宫平伤心,心里更不知是多么痛苦,南宫平最后说出的话,更让她心房寸碎,直到碎心的痛苦无法忍受,便化做鲜血喷出。

她轻轻一抹血迹,嘴角处隐隐爬上了一丝微笑,只因她自己伪装得甚是成功,得意夫人纵然奸狡,却也被她骗过。她轻轻自语道:“得意夫人,你来吧,我在林里正不知有多少埋伏在等着你呢!你以为我已要去了,你能不来么?”

她眼前似乎已泛出一幅图画……

得意夫人被倒吊在树上,呻吟而死,然后,她便可倒在南宫平怀里,那时,南宫平自然已知道她的苦心,那时,他们就会彼此流着眼泪,体味到自己的相思与痛苦,然后,他们便扬帆而去,然后,便是一连串幸福美满的日子,然后……

她心神交瘁,喷出一口鲜血后,周身更宛如全已脱力,此刻眼帘一阖,便在幸福的美梦之中,昏迷了过去……

南宫平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心头一阵激动,竟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得意夫人连连顿足,不住怒骂,在南宫平身边走来走去,突地,她停下脚步,一掌拍开了南宫平的穴道,大声道:“无用的男人,还不快追过去,将那无耻的女人绑在树上,狠狠抽一顿鞭子……”

南宫平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喃喃道:“让她走吧……让她走吧……”

得意夫人怒骂道:“让她走吧,嘿!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么,你在这荒岛上受苦,却让她回去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别人昔是知道她曾是你南宫平的妻子,不但你活着不能见人,死了不能见鬼,就连你师傅师兄,祖宗八代的人都被你丢光了,你对得起你的祖宗么?”

南宫平双拳紧握,牙关紧咬,霍然站了起来。

得意夫人只当这番话已将南宫平打动,大喜道:“去,快去!”她要南宫平先去闯开埋伏,然后她自己随之而入。

哪知南宫平呆了半晌,突又“噗”地坐在地上,得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在树林边转了几转,突又回手点了南宫平穴道,道:“走!那边去!”

南宫平已完全麻木了,她一指点来,竟也不知闪避。

她想到树林正面,埋伏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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