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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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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就是被他们抢回来的,当年只有十五岁,据说是个地主家的小姐。八兄弟抽签,结果我爷爷抽中了,她便嫁给了我爷爷。

后来政府开始打击土匪,八兄弟里头被枪毙了四个,还有三个又被抓了壮丁,只剩下我爷爷一人躲在山沟沟里七天七夜,硬是凭借啃树根,喝生水挺了过来。

曾祖父看自己的儿子辈成了这副光景,觉得还是得让爷爷学一门手艺,不能再出去为非作歹,就把自己懂的那点门路全传给了我爷爷,其实也就学了点皮毛。

我爷爷后来就有了我父亲,我父亲后来就有了我。

我父亲懂事的时候正是抗战爆发,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不过好在洪村地处偏僻,能得了一方安宁。据说当年日本人也曾经打过来,最近的时候离洪村不过十里地,可能是绵延不绝的大山迷惑了日本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种地方还会有个村落,于是洪村便这样逃过了一劫。

我父亲遗传了爷爷的体格,却没有继承爷爷的行当。用他话说,我爷爷那一套玩意就是封建迷信,他们父子俩从小性格就不合,我的奶奶死的很早,大约那一年父亲才九岁。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土匪恶霸,那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父子俩谁都不肯低头,到了父亲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独立生活。

洪村盛产黄泥土,黏性极高,当地人就用这种泥土建房子,也就是土坯房。

到了我父亲该成家的年纪,爷爷给他分了一块宅基地,当时老子替儿子要办两件最重要的事:建一套房子,讨一个老婆。我父亲硬是这两件事都没让爷爷操心,自己白天下地,晚上摸着月亮造房子。

父亲觉得自己要出人头地,他不要建土坯房,他要建一栋砖瓦房。

当年,我曾祖父过来的时候,洪村里的确有一幢很漂亮的房子。马头墙,大院子,两层楼,南北三开间,光是那大门就足够气派,上面的铆钉跟官府衙门似得闪闪发光。那门槛小孩子都需要被大人提着才能过去,一看就知道是前朝哪位地主老爷家的宅子。

曾祖父是最早一批到洪村的人,按说这样的宅子他应该是会去选的,反正偌大的村里空无一人,谁抢了就算是谁家的。但是曾祖父却没有,他挑了一栋普通的土坯房,他说那屋子住不来人,谁进去谁倒霉。

有这么一间“豪宅”搁在那儿,谁都会眼红,你不要是吧?好,想要的人多得是!

当时有一户人家是从现在的浙江仙居迁过去的,一对夫妻外加三个孩子,那家男人原来是个屠夫,一门杀猪的手艺,天不怕地不怕,长得也是五大三粗,一脸的络腮胡子。

那时候,也没个法律法规,那么乱的年月,自然是谁狠谁就是大爷。曾祖父带着那么大一群儿子自然是村里的大户,他不要那房子,那个杀猪匠自然便动了心思。

一把放血的匕首往那大门上一插,还有两把剔骨剁肉的大刀放那门槛上一放,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那么一吼:“这屋子,我齐老二要了,谁要是有意见,就拔下刀子进去跟我理论。”

就这样,杀猪匠齐老二带着一家老小进了屋子,当时曾祖父就摇头道:“这一家人是嫌活的命太长。”

有一日,村里头有户人家办喜事,大家都去凑热闹,土烧的白酒多喝了脊背,有好事的人就去跟曾祖父打听:“那屋子到底有啥不对劲?”

曾祖父的隔壁桌坐的就是屠夫齐老二,这齐老二在村子里唯独有点怵我曾祖父,因为老夏家那八个混蛋儿子名声在外。齐老二充其量就是个狠角色,但是老夏家那几个完全就是不讲理的恶棍,说今天晚上烧你家房子绝对不会晚点到明早。

曾祖父并不是个多事的人,那天也是多喝了几杯酒就说对那个问他的人说道:“要是你住进去,三天之内就得挺尸,不过他嘛,可以挺半年。”

第八章1960(一)

齐老二虽然怵我曾祖父,但也不是什么善茬,脖子一歪,闷了口酒就嚷道:“半年之后咋滴?”

曾祖父不想与他起冲突,好生劝道:“没咋滴,村东头空房子也还有几间,我劝你还是早点搬过去为好。”

那齐老二平时觉得自己在村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唯独怕老夏家,那口气也憋了很久,涨红的脸大喊道:“你就说咋滴吧,不是说他住进去三天就挺尸吗!你不是说我挨不过半年嘛?咱俩打个赌,你敢不敢?要是我挨过去了,夏老头,到时候你得摆上八荤八素,亲自请我去你家上方头坐下,再喊我一声齐爷!”

曾祖父起身笑道:“半年之后,我会亲自替你收尸!”

齐老二是个屠夫,农村里的屠夫只在过年前会比较忙,猪,那时候是很农家很珍贵的资产。过年前半个月左右,挨家挨户的都会杀猪,留了肉过年,再选一部分拿到镇上去卖,换些过年用的行头。

杀猪匠在农村里是有一些地位的,过去农村里杀猪是要请客吃饭的,我们管做叫杀猪酒。谁家的猪杀了,就会请隔壁邻居一起去吃顿饭,前提是别人会喊你帮忙,捉猪蹄,烫猪毛。完事后,晚上做上一大锅红烧肉和猪下水,大口吃肉,大口吃酒。

在物质匮乏的那个年代,杀猪酒是让人满足的,一年到头也就那天和过年能吃的相对富足。农村人干的都是体力活,吃起肉来也丝毫不含糊,这场酒,杀猪匠是会坐上宾席的,这是中国自古以来对手艺人的尊重。

酒足饭后后,齐老二便腰上别着短刀,满嘴油腻,提着主人家额外给的一斤猪肝外加些碎肉哼着小曲满意的踱回大宅,家里的孩子可都指望他手里那点东西呢。

可惜这副场景只出现在过年的时节,平时齐老二家也是难得见上半点荤腥的,那时候穷都穷的一样公平。

那次和曾祖父的争吵后,夏家那几个流氓恶棍时常拎着长棍短刀的在齐家大院前溜达,齐老二的气焰倒也收了不少,至少在洪村,在那个年代,夏家的势力就是一霸。唯独当时来的一家姓李的两兄弟,老大体格也是十分健壮,老二精明的要紧,但他们唯独不去招惹老夏家的人,后来李家老大就失踪了,听人说是去当兵了,再后来就听李二爷说他家哥哥在外边打战,大约是死掉了。

三四月的时节,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菜园子里的菜还是青的,地里的粮食也才播种不久。那时候,农村的妇女一天除了下地劳作,回家洗衣做饭外,还有一样工作,那便是挑猪草。

齐老二家,也养猪,而且是两头,一大一小。大的留到入秋前宰了卖钱,小的则养着留到过年。

一天的活忙完,农妇再去打猪草是很累的,如果想图个方便,那就就近选择。菜园子里会种白萝卜,白萝卜的叶子又长又多,是给猪吃的绝佳原料。

但是萝卜叶却也有个对猪致命的地方,那便是叶绿素含量太高,再没有煮透的情况下,猪吃了,很容易中毒死亡,这也是农村养猪最常见的死亡方式。

齐老二家的幼猪崽是开春了才买的,不过二三十斤,那天中午吃了他媳妇喂的萝卜菜后不久便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挨到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这猪算是病死的,齐老二气得给他媳妇一顿好抽,牲畜在那个年代属于是农民的固定资产珍贵得很。死了猪,齐老二又舍不得埋,四月里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有点热了。冰箱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是农村里不可能有的稀罕物件,做腊肉又过了季节。而且这病死的猪,就算是放血快的,口味也赶不上新鲜猪肉。

齐老二本就是杀猪匠,拿着家伙事三下五除二,刨去内脏和还得了小一百斤白肉。晚上去小卖部打了一斤白酒,让媳妇炒了肉,一边心痛一边又大口地吃。酒过三巡,想出个法子,去折些松枝回来,架在院子里做熏肉。

肉被松枝熏烤过后,油脂会被逼出,水分也会被烤干,可以作为长时间保留的一种方式。

熏肉的地方就选择院子里,这间大宅的院子中间有一口六角的古井,原本齐老二搬进来的时候这井是被封住的。封口用的是一堆褐色的泥土,和封酒坛那种黄泥土有些相似。

村子里的水源那时候主要是靠人力从河边担水,费时费力,齐老二住进大宅后二话不说,敲掉了那口古井的封口。井里的水倒是甘甜的很,就是自那以后,齐老二家总觉得他们家比别人家的温度都要低上几度。

熏肉就在这口井的边上,把肉按照几斤一条的分好,搭上架子,下面用松脂点燃。当肉香逐渐替代了烟熏味的时候,月亮也已经爬上了半个山头。

齐老二看着那一堆还燃着的炭火,心想着就这么放着吧,等明儿一早起来,这肉也就成了,胡咧咧的拿起地上的酒壶灌了一口就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

只可惜,齐老二走进去之后,他再也没有走出来。

后半夜,院子里火光冲天,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到底还是没能阻止大火的肆虐。那座马头墙很高的宅子,一夜之间,也就只剩下了半座倒墙。

那时候,最好的扑火工具也不过是水桶了,一个村的男女老少加在一块儿,总算是在天亮边把火给彻底灭了。几个胆子大的男人进去一瞧,齐老二的媳妇和三个孩子蜷缩在房间边的四角,身体都给烧焦了,大家伙儿也顾不上休息,把屋子又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唯独不见齐老二。

有人说,齐老二在那一场大火里头给烧成了灰,直接没了。人再怎么烧,骨头总还得留下一点的,后来那间宅子就被拆了,再后来,那地儿就被盖成了一座学堂,出了一堆事儿,当然那是后话了。

父亲要造房子,最困难的便是砖头,村里的山上盛产黄土,黏性极强。混合稻草进去,用木头做模子,晒干水分再放进窑洞里烘烤,这是获取砖头的主要途径。

这是一份苦差事,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要烧砖,父亲一个人忙活了大半个月也不过烧成了一推车,有人就建议他为什么不去把齐老二家屋子烧倒掉的青砖搬回来。

父亲一想,这也是个主意,其实想打那批砖头的人大有人在,但是都苦于忌讳那屋子是失火倒掉的,里头又有那么多条人命,就没人敢动。父亲天生不信邪,尤其是我爷爷又老是喜欢神神叨叨的,他就格外是要反着来。小伙子又年轻气盛,推车哗啦啦的装回来,请了泥瓦匠,还真就起了几间大屋子。

这屋子,我小时候也住过,青砖,有很多地方都给烧黑了,父亲就在外面抹上一层石灰。夏天再热,这屋子里头都会觉得人凉飕飕的。爷爷也几乎从来不来这儿,一直我出生后,他才会偶尔来,但也从不进门,他总说那屋子不干净。

父亲和爷爷的矛盾也是源自那间屋子,自从起了屋子,爷爷总是拿着香烛过来转悠,他说那屋子住不得人,死过人的屋子砖头和墓砖是一样的,太阴。父亲显然不愿意买我爷爷的帐,父子俩老是吵架,到了后来几乎是水火不容的地界。

内战快要结束的时候,父亲出去当了兵,跟着部队走南闯北见证了新中国的建立。再后来,他那支部队被送到了朝鲜,大腿上中了一枪负了伤,送到医院后不久就被送回了国内,等他养完伤,朝鲜战争也结束了,父亲退了伍,只身又再回了洪村。那一年,经过我的小姑姑做媒,父亲娶了我的母亲,然后便有了我。

我出生于1960年,那场著名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而我出生的那一年,村里发生了一件更加轰动的事情……

第九章1960(二)

李家那位二爷回了家,存心等死,当晚,村里家家户户闭门关窗,阴魂歌从村头幽幽的唱到村尾,唱的人心里听着觉着好听就能迷迷糊糊睡着。

马肃风是顺着那红光追来的这,自然是打算寻那传说中的“天煞孤星”转世之人,到了此处,倒也发现洪村不一般,只是不与他目的相干,便一直没放在心头。与李二爷相遇,是他有意为之,嗅到那股尸气与叶欢的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却又要死的更透彻,极像是死后腐烂才有的那股味道,换做旁人未必能闻出;二者他没想到在此地还能见到蛊术,这东西缘于西南边陲,过去用来救人的多,现在出现多半都是害人的。

年轻时马肃风曾去过中越边境,在云南一处苗寨里头亲眼见过有人用蛊术救人,他便起了好奇,与那人攀谈起来。不想这门法术人家是传内不传外,但马肃风却发现这门东西与巫术颇有些相似,说白了,道家用阴阳五行术作为催动的力量,而蛊术则是豢养虫蚁一类的作为媒介,其本质并不在与媒介的材质,而是其背后能够调动的精神力。

作为沿海地带的浙江内陆,出现蛊术本就是有疑问的,更何况据他所知这个村子的来历很可能并不一般,至少,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能翻阅到的县志竟然对此地毫无提起。但看这村子的结构和遗留下来的古迹,少说也有千八百年的历史,并且是经过科学的规划,从规模上看也是曾经一度人丁相当兴旺,却偏偏没有任何史料可以记载。

这几样事情加起来,马肃风决定从李二爷那开始入手。

李二爷家不过两间小平房,在村子里既不扎眼也不显眼,黄色的土坯因为日晒雨淋都已开始起了黑斑,黑色的石板片当做遮挡的瓦片长满了爬山虎。

马肃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铃铛,他的背后跟着一只大白鹅。这白鹅的背上插着三杆旗,上头写着三清的法尊名号,他的背后有一把青草用棍子挑着竖起老高,抬起来那鹅就吃不到,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偶尔给点甜头,这叫“仙鹤抬轿”,大神出门都是有交通工具的。

等到了李二爷家门后之后,马肃风就把那鹅给拴在他家院子里,丢了把草拍拍那鹅头道:“在这呆着,好好看门,一会儿放人进去,别放人出来,知道不?”

那鹅才懒得管他,只顾着自己吃草,马肃风把酒葫芦掏出来摇了摇还有点响声,又拿了白天从公社食堂里买来的荤素直接对着李老二那关着的屋门一踹。这可怕里头的李老二吓得不轻,以为是鬼上门索命来了,缩在床边直哆嗦。

“快点,开门、开门!”

门开了,李老二披着单衣起的床,的脸色非常难看,嘴唇已经紫的开始发乌,身体不停的哆嗦道:“今晚熬不过了,你这是给我送断头饭的嘛?”

“滚一边去,你倒想得美,拿个匾出来搁在院子里,今晚,你和我只能看没得吃。你把这些东西放在院子里,再去给我整俩馍馍,我都饿了一天了。”

“家里哪里有面做馍馍,锅里还有半个番薯,你要不先吃?”

马肃风连连罢手:“不吃那玩意,吃多了放屁!”这话虽然是玩笑,但却又是现实,道士开坛之前都要解大小手再沐浴更衣,调动五行阴阳之力,请八方神仙来助,自然坏了规矩,污秽之物能去则去,虽然他永远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用查文斌的话说,他师傅看着邋里邋遢,实则比谁都要干净。

李老二挑着灯摸着黑把那碗筷都给放好,转身进屋一看,好家伙,那个疯道士这会儿正在拆自己的床板。

“哎、哎,你这是干嘛呢?”只见马肃风把他那床破被褥已经掀翻在地,床板也给抬了起来,跟个疯子一样把床板上面铺的稻草全都给扒拉了出来,还一边嘟囔:“穷成这样也算少见,连个稻草都比人家的被子还薄。”

一转身,接着喊道:“家里还有啥旧衣服旧裤子的没,拿点出来?”

李二爷哭丧着个脸道:“没,家里就这一条裤子。”

“那你脱下来给我!”“这你也要?”李二爷寻思着,这人莫不是问自己要个好处,他是道上人,也明白那点事儿,但从未见过这么直接的,就这条裤子上面都有八个补丁了,他也不放过……

“别废话!”马肃风抱起那些稻草道:“一会儿把衣服也给扒拉下来,麻溜点,别磨磨唧唧的。”

李二爷:“……”“我想问一下,你真的是道士?”

马素风低着头道:“还有脚上那双鞋,妈的,臭死了,也给我脱下来。哦,墙上那顶草帽别忘记了。”

李二爷光着大腿问道:“裤衩要不要?”

马肃风抬头一看,那老家伙这会儿真得是啥都没了,全身只剩下条裤衩站在自己跟前。

“算了算了,裤衩就拉倒,嘿。”说完,他也开始脱衣服了……

李二爷一看,好家伙,这架势,敢情这人是个变态啊!这大半夜的摸进自己家,又人要自己脱衣服,又是脱自己的衣服的,老子好歹以前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如今虎落平阳被鬼欺,你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还打着道士的名号来欺负我。

士可杀不可辱,宁可被鬼给弄死也不能被这家伙羞辱,李二爷把心一横趁着马肃风不注意瞧瞧的走到那口破箱子边轻轻打开,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已经藏了几十年了。

“别动!”一根冰凉的东西顶在了马肃风的脑袋上,一股的硝火味淡淡地弥漫在屋子里。

马肃风当即举起手来想转过身,却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结结实实的一脚踹了过去,直冲那破床而去,“咣当”一声,把个本来就吱吱呀呀的木床给撞了个散架。

李二爷“呸”了一声,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老子就是死,也拉你一条垫背的!”

马肃风摸着自己额头上鼓起的大包哎哟直叫,揉着脑袋看见全身上下只光着剩下一条裤衩的李老二拿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连连罢手道:“哎哎哎,你这是要干嘛,有话好好说……”

“我死都要死的人了,你还来这么三番五次的羞辱,而且还……”想着自己全身光着,李老二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又说不出口,整张老脸都涨红了骂道:“装神弄鬼的来糊弄我,我家值钱的就剩这把枪了,你要有本事,就拿去!”

“我要你枪做啥?我是来替你消灾的啊……”

“是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我懂,我没钱,所以你连我衣服鞋子都不放过,是不是比那只恶鬼还要过分!”

听到这儿,马肃风算是有点明白了,苦笑道:“老哥,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寻思用稻草扎两个假人,再套上你的衣服放在外面做引子,你那衣服上有你的味道,嗨,赶紧把枪收起来,我再有本事也挨不起子弹啊。”

李二爷表情稍有缓和,狐疑地问道:“真的?”

马肃风急得一跺脚道:“哎呀妈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就你那点破衣服丢给叫花子人都嫌寒颤,我天天大鱼大肉的缺你那两块钱?赶紧的收拾收拾,再晚,你就拿着你那破枪指着自己脑袋吧,我也救不了你了。”

李老二低头把枪搁在一边道:“那我就信你了,后屋里还有双裹脚布,你要不要……”

马肃风就用这些稻草扎了两个人,用棍子在稻草后面杵着放在院子里,又给穿上衣服,乍一看,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你和你那个哥哥的八字给我。”

“干啥?”

“请你看一出死人唱戏!”

马肃风把俩稻草人的背后都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李家老大老二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两个稻草人的面前摆着菜碗酒肉,又在这些东西的跟前上了一炷香,点了俩蜡烛。

弄完之后,再在那地上用石灰粉细细洒了一个圈,把稻草人和祭品全都搁在那圈里,又掏出两枚鸡蛋往俩稻草人的怀里一塞,然后便灭了煤油灯,只是轻轻趴在窗户眼上看着外面的动静……

第十章1960(三)

静静的等待,让人觉得有些不安,两个老男人靠在窗台前光着身子,这场景的确颇有些怪异。

“哎。”马肃风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李老二的肩膀道:“我先跟你说个事儿啊,明儿村里要是怪上来谁偷了他们的鸡蛋,你可别承认是我干的啊。”

“啥鸡蛋?”

“等着看吧,对了,你那枪能带响不?”

李老二把手中的驳壳枪晃了晃道:“别看老,打起来不含糊,保养好着呢,家里每个月的油票里头都会给它一口,就是万一弄响了,明儿村里民兵怕是会来找。”

“这个你别管,有我在,等下让你打你就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老二爬在窗户眼上紧盯着,马肃风则一个人背着他在角落里继续鼓捣着,也不知道是在干点嘛。

一直到后半夜,李老二硬是靠着窗台都睡着了,呼啦呼啦的都起了呼噜。

“哎、哎、醒醒。”

“干啥?”李老二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大叫了一声,马肃风赶紧捂着他的嘴巴道:“叫什么,看外面……”

院子里,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正在弯着腰蹲在那些祭品前面,不时的抓起那些肉食往嘴里塞,还时不时地抬起头四下查看着,模模糊糊的只能看个大概,像是个男人,不过个子倒不高。

李老二以为那就是“鬼”,心想完了,这还是来索命来了,脚跟子一软,哆哆嗦嗦地问道:“这是那个要我命的东西?”

马肃风磕了一下李老二的头骂道:“真没出息,别急,看着,这个只是探路的,那玩意狡猾的很呐,正主还没来。”

一听说,这还不算正主,李老二那心是彻底凉了:“那这个是阎王派来的小鬼吧?”

“屁话,这个不是鬼,不过倒也是个害人玩意,没想到你们这还有这玩意。”

“啥东西?”

马肃风指着窗外那东西小声说道:“山魈知道不?当年在巴蜀老山曾经见过一两次,贼的很,比黄皮子还精。等会儿你看着,你把枪准备好,有这东西,我得省事不少。”

曾经,在洪村出现过有女人生了全身长毛还带尾巴的婴儿,但是据说过了不久那孩子便断了气。在浙西北,特别是我爷爷那一辈经常有人听说山上有野人,说野人会专门挑年轻女子诱骗进山,他们说那个女子就是被山魈给抓进山的,不知是真假,时间久了也就无从考证了。但是关于山魈的记载,古代典籍里也一直都有,总之那东西和人有几分相似,力气很大又很灵活,全身张毛发,牙齿极为尖利,吃肉,民间传说里多半是山中恶鬼的化身。

马肃风盯着那贪吃的东西对李老二说:“瞄准点,要打脑袋知道不?”

“放心,没跑的。”“那你还不打?”

“啪”,李老二扣动了扳机,只是传来一声机械的敲打声,枪口并没有发出闪光,响动也没那么大。他愣了一下,又再次扣动了扳机,还是“啪”得一声。

马肃风急了:“你倒是打啊!”

“太长时间不用,卡子了!”“什么玩意啊!”“别急,我再试试……”

就在李老二准备调试的时候,黑灯瞎火加上他心里又紧张,不知道怎么滴就又扣到了扳机上,“呯”得一声枪响,只见地上火星一溅,那枚子弹擦着马肃风的脚趾头而过,把他的布鞋头给擦出了个大洞……

这一枪把院子里的那个黑影给惊到了,它丢下手中的食物就要跑,马肃风见状一个扑闪直接从窗户里射了出去。隔着四五米路,手腕一抖,白光一闪,一枚两寸有余的匕首呼啸着就飞了出去,只见那黑影一个趔趄,“轰”得一声撞开了大门。再等他俩追出去,外面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串血迹消失在路的尽头。

看着那血迹,马肃风又回头看看李老二那哭丧的脸道:“你给我在家老实呆着,天亮之前绝对不准出房门半步,要是天亮前我能回来,这事就算结了,要是我回不来,你那颗子弹就留着给自己吧。”

李老二也急了:“啥意思?原本我只是给他们上贡差了点,不至于要我命。那可是你打伤的,肯定得找我报复啊,您不能半道撂摊子不管我吧。”

马肃风这会儿是真没空理他了,回了院子里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往腰上踹,这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呢。看着那稻草人身上的衣服,他又摇摇头,索性再次回屋找出自己的乾坤袋,就地研磨,硬是用毛笔在自己身上画了一件“道袍”。

“你这是?”

看着自己那样,他自嘲地说道:“有总比没有强,你说是吧?”

李老二:“……”

抄起煤油灯,穿着前头被李老二打穿的布鞋,露着大脚趾,光着身子就一条裤衩,背上歪歪扭扭的让李老二给画了个八卦,自己的前胸用毛笔涂了个开襟样式的衣服,还不忘画上两粒扣子,这老小子拿上自己的家伙事顺着血迹就追了出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村后头那座将军庙,将军庙的背后是一片悬崖,十来米高,上头垂着不少老树腾一直到地面。那血迹到了这儿就断了线,看样子八成是去了悬崖上头,马肃风试了试那树藤倒还算结实,扯了两把感觉能用力便往上爬,一路的荆棘把他个光屁股的道士给扎的没好,龇牙咧嘴的勉强上了顶。

这顶是一处斜坡,斜坡上面杂草丛生,几棵老枫树零星的散落在这片坡上,乱糟糟的石头就跟坟包子似得遍地。曾经一度村里打算在这片坡上开荒种玉米,但是锄头挖下去都能冒火星,可利用的土地实在有限也就作罢,其实这里就是当年李老二误杀他哥的那片地。

在这里,马肃风能闻到空气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没一会儿,他就在一处乱石边找到了血迹,那是一堆茅草丛中,足有一人高的乱草把那块石头遮得严严实实。

石头的一边有处洞,斜斜得口子往里深去,马肃风用煤油灯照了下,不知深浅。蹲下身去随手捏了些泥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股子尸臭味差点没把他给熏吐。

扯出怀里的几枚铜钱往那洞口一扔,三枚铜钱绕着那地上组了个三角形,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北斗七星,按照星位的垂直线往铜钱的位置一搭,三个角角度最小的两枚铜钱形成的那个角指向是朝外的。

顺着那个方向,马肃风起身一看,估摸了一下,正是冲着李老二家那宅子。

马肃风试了试那洞口,下去一个人问题不大,他把那煤油灯用剑一挑心想道:“嘿,叫你急着出去寻仇,那我就刚好断了你的后路,来个釜底抽薪!”

身上也没穿衣服,他往那洞里一钻,“嗞溜”一下便滑了下去,两边的小石块划过皮肤让那老小子痛得直龇牙。下地一瞅,好家伙,这里果然有文章,一具白骨正躺在一处青砖墓顶上,骨头早已烂的发黄,衣服还是尚好,手上还有一把已经腐烂了的驳壳枪。尤其是那头骨眉心处,一个硬币大小的洞眼格外分明。这估计就是那李老二哥哥的尸骸,他那点破事早就被马肃风连唬带吓的问出来了。

马肃风蹲下身去对那堆白骨说道:“老哥,明儿早上我通知你家兄弟带你回家”那尸骸的附近又有一处盗洞,直接打穿了墓顶,这俩兄弟盗墓的手艺还真是一流,整个盗洞打得不差一丝一毫。马肃风把煤油灯往嘴上一叼,双手一撑便跳了下去。

墓室里一股霉味冲鼻,也没来得及看里头的摆设,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倒也不少。才下去就听到一阵“呼哧、呼哧”得喘气声,顺着那声音,拐了个弯,自己的左手边就出现了个耳室,没有墓门,马肃风往那门口一站,只见一道黑影就飞扑了出来,“啪嗒”一声,把他的煤油灯给撞到了地上,“轰”得烧起了一团大火。

这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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