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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师尊总是迷路肿么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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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先记上,没应下的事情到时候量力而行。”宝禾先生在“神荼、郁垒”后面画了个圈。
“然后共工他们让你找我帮忙,放他们出去。”
“是。”
“这个你虽然当时在心里应下了,但嘴上没说……嘴上没应下最好,毕竟这事有点麻烦。”
说完,宝禾先生在“共工”的名字后面也画了个圈,中间还点了个点。
“你还答应铁肩公主要她报恩。”
“可是,先生,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我真的不想娶她!”刘子安忙道。
宝禾先生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她的恩已经报完了。”
“报完了?什么时候?”
“你们在女子国的时候,有没有吃、住在王宫之中?”
“有……”
“这就已经算报完恩了。”宝禾先生道,“你替她解围一次,她替你解围一次,扯平了。”
“她怎么替我解了围?”
“女子国的人眼睛又不瞎,你们是不是女子她们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女王都承认你们是女子了,她们信服女王,便也认定你们是女子。不然的话,你们早就被乱棒打死了。”
“如此说来倒要谢谢她了。”刘子安叹道。
“不过是相互还债罢了。”宝禾先生轻笑道,“对了,你还答应过少昊,说要帮他给太白金星捎话。”
“的确。”刘子安点了点头,“他们母子二人的确可怜。”
“行了,如此算来,你真正应下的倒就只有这一件事。”宝禾先生道,看起来心情颇好。
不过,一提起应下来的事,刘子安倒想起了点别的。
“先生,那羽民国的巨蛇……”
“那个是巫谢的小玩意,当时只是为了借它们的眼睛看看别国风光,没想到羽民国伙食好,那帮小东西居然越长越大,还在那里扎了根。”宝禾先生摇头叹道,“他跟朱老板他们上路,目的之一就是把他那些小宝贝们给带回来。”
“蛇那么大,他一个人带的回来吗?”刘子安有些替他担心。
“好歹也是十巫之一,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宝禾先生道,“你也差不多该起身了,收拾一下,咱们好出发。”
刘子安闻言,赶紧起身穿戴整齐。
不过,就当他以为要出发的时候,宝禾先生却不急不慌地带他去吃东西了。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刘子安一边吃,一边问道。
“先吃,吃好了再说。”宝禾先生答道。
就这样,当他们慢慢悠悠吃完饭的时候,日头已经过半了。
“看来今天又不能赶路了。”刘子安心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吃完饭宝禾先生并没有带他回到十巫住的地方去,也没有带他找地方落宿,而是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只见宝禾先生用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眼前的景色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就好像被划开的米袋子一样。
“进去。”宝禾先生说道,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解释。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刘子安肯定打死都不进去,谁知道裂缝那头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这话是宝禾先生说的,所以刘子安没有丝毫迟疑便进去了。
在他进去之后,宝禾先生也跨了进去,而后伸手一摸,那条裂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谁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到了裂缝那头,刘子安只见眼前一片茫茫,并无半点人烟,亦无鸟兽的影子,煞是凄清。
目之所及,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树立在那里。那树也长得不好,有些干枯的模样,叶子掉得罄尽,风吹过的时候,听不到半点声响。然而奇怪的是,这么一棵死活难以判定的树,生得却十分巨大。
“先生,这是什么树?”刘子安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是胡杨吧。”
“胡杨?”
“传说胡杨死而不倒,生立五百年,死立五百年。”
刘子安闻言,伫立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执迷于生死,是看不开的了。可怜!”
“许久不见,你倒是多了几分禅心。”宝禾先生笑道。
“不过是各有各的执着罢了。”刘子安道。
“那你执着于什么?”
“先生明知故问。”
宝禾先生笑了笑,道:“我是绝不会抛下你的。”
刘子安沉默不语,显然并不相信。
“想想看,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称是盘古后人的人,我又怎么会抛下你呢?”
“一定要用后人这个词吗?”虽然话是没错,可刘子安总觉得“后人”这个词听上去怪怪的。
“好吧,那换个说法,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又怎么会抛下你呢?”
家人……
刘子安忽然笑了,笑得傻兮兮的。
忽然,远处飘来一朵黑云,渐近了一看,原来不是云,是一群奇怪的鸟,有着长长的喙,铁一般的颜色。
刘子安一下子便认出了那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别出声。”宝禾先生轻声道,带着刘子安蹑手蹑脚地躲到了树后。
原来这树是那些铁鸟的巢穴,那些铁鸟虽然凶残,但临近巢穴却还是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发现刘子安和宝禾先生。
待它们都进去了,宝禾先生悄悄绕道树前,同刘子安一起把那巢穴的入口用石块堵上,放了一把火,将那枯树点着。
恰是干柴逢烈火,更兼间或有风吹过,那火愈烧愈旺,转眼枯树便被裹在了火云之中。
听着众鸟在树里挣扎、尖叫,刘子安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走吧。”宝禾先生与他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帮到这里就可以了。”
刘子安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点还了债的轻松感。
“可能是这周围的环境太过凄凉,影响了心情吧。”刘子安在心里是这样解释的。
离了那铁鸟的巢穴,前面一马平川,师徒二人不免放开手脚前行。
一路之上,刘子安又重新活泼多语起来,不住向宝禾先生询问些传说之事。
宝禾先生倒是知无不言,更兼其本身就是个会讲故事的,一时间说得天花乱坠,让刘子安欲罢不能。
“先生,那这些故事难道就这么失传了吗?”刘子安想起宝禾先生给他讲的那些上古时期的八卦,颇为遗憾道,“难道没有什么国家能把这些故事都保存下来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谁说得准呢。”宝禾先生道,“人的寿命太短了,眨眼之间就是几代人,好多故事就这样传没了。”
师徒二人每日这般说话,轻松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这一日,二人到了一城。青山绿水,高城深沟。
“喂——!我们是过路的旅人——,眼看天色已晚——,不知能否让我们入城休息一宿——?”刘子安站在护城河前喊道。
城墙上的士兵张望了一下,见这二人举止端庄,看上去不像歹人,便放下了吊桥。
师徒二人进了城,便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过来问询。
宝禾先生自称是旅行作家,寻访各地记录当地民俗,而刘子安是他的徒弟。
那官员十分高兴,笑道:“这你们可来对了。凡天下诸国,以我国最重文教,不知出了多少贤哲,写下多少文章,出了多少书籍。只可惜我国偏僻,来求学的人虽有但并不多。”
“不知贵国何名?”宝禾先生问道。
“我这国乃唤作文昌国。”那人答道。
“文昌国?那可有上古传说?”刘子安兴致勃勃地问道。
然而,一听这话,那官员却发怒了,道:“这种闲书有什么可看的!看了能有什么用?”
刘子安被平白无故数落了一通,心里自然不痛快,反问道:“难不成看书一定要有用才是?”
“自然!”那人答道,“你们快随我面圣去吧,若是写得好了,到时候自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也不等宝禾先生他们说话,便带着二人向王宫而去。
一路之上,只听得街道两侧不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刘子安素来厌烦读书,听到这种声音只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然而宝禾先生却道:“果然是文明之国,一国皆是读书的种子哩!”
那官员面露得意之色,道:“二位不妨到学堂来参观一下。”
说完,便昂首阔步地带路。
宝禾先生二人无法,只得跟上。
次第间,三人已到了一个学堂。还未行至门口,那稚嫩的读书声便已轰然如打雷。
宝禾先生侧耳细听,只听他们读的是:
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
夫一时之名,不必有也,后世之名,不可无也。故君子不求名,而又不得不疾乎此。
夫子若曰:好名者,人之恒情也。故下士求名,人亦不得以为躁,但我恨其急一时之名,而非千秋万世之名耳。若君子则知所以审处于此矣。
以为一时之名,自我为之,而其权在人,苟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则有名,而皆倚人以为重,盛与衰我不得而知之,而此名而名者也;千秋万世之名,自人为之,而其权在我,苟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未必有名,而常修己以自立,高与下我将得而定之,此名而实者也。
名而名者,无之在于未没世之前,君子岂可以徒疾乎?
名而实者,无之在于既没世之后,君子岂得而不疾乎?
人之生也有爱有僧,故有幸而有名者,有不幸而无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人不相接,则不可曰爱憎之所为也,而寂寂者竟如斯,则将何以自异于里巷之子耶?人之生也有失势有得势,故有幸而无名者,又有不幸而有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时不相及,则又有非得势失势之可论矣,而泯泯者遂如斯,则又何以自别于草木之俦耶?
人之贵乎荣名者,贵其有益生之乐也;君子之贵荣名者,贵其有不死之业也。死而无闻,则其死可悲矣;死而可悲,则其生更可悲矣。是以君子抗节砺行,唯恐不及耳。人之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身后之计也;君子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大生之事也。死而无闻,则其死不及忧矣;死不及忧,则其生大可悲矣。是以君子趋事赴功,惟日不足耳。
人但见君子之为人也,誉之而不喜,毁之而不惧,以为君子之忘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忘也;不大言以欺人,不奇行以骇俗,以为君子之远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远也。
盖有大于此者而已,有久于此者而已。若夫营营于旦夕之间,是求速尽者也,好名者岂如是乎?
宝禾先生听这些孩童读的尽是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自己亦不大懂,只道是些高深莫测的文章,心中汗颜,忖度道:“这么小的孩子便能写出如此文章,待长大成人,岂不是更了不得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暗暗奇怪,像这等国家,他应该会有印象,然而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近些年新出现的国家?
刘子安想的没有宝禾先生那么多,见一帮孩子在屋里上课,便探头向屋内看去,想瞧瞧有没有人在开小差。
然而入眼所及,每个孩子都在那里摇头晃脑。
刘子安只觉心中惭愧,想到自己小时候,虽然也读书,但很少能领悟其中的妙处,只记得有那么两三回,读到书中绝妙文字,只觉心中酣醉,摇头晃脑,肌肤颤抖,三万毛孔,没有一根不舒坦。没想到这里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只有四五岁,竟无一不能领会文章的妙处所在!
刘子安感慨万千,心道即使是从小被称为神童的三哥,恐怕也没法跟这些孩子相比。
正当师徒二人慨叹不已的时候,那些儿童发现了窗外的陌生人,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
那授课的老师却没看到宝禾先生他们,不知何故学生忽然散了心,立刻大怒,跳到一个望着窗外发呆的学生面前,命其站起来。
那孩子见此,知道不妙,胆战心惊地站了起来。
那孩子个子小小的,只到那老师腰的位置。
只见那老师使出全身力气,“啪”地一掌将此学生打翻在地,又挨个跑到方才走神的学生面前,每人皆狠打了一巴掌。
那些被打的学生跌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却不敢哭泣,默默地爬起身来,坐在桌前继续读书。
其他学生见此情景,吓得脸色苍白,抖抖地读起书来。
老师又高喝:“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若是不好好读书,你们以后在社会上又要如何立足?”
刘子安听了只觉得荒唐,道:“难不成除了读书之外就没有别的出路了?目光也太狭隘了些!”
那老师此时方看见窗外有陌生人,气冲冲地跑出来,大声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村人,来这神圣之地捣乱。”
宝禾先生一听这话乐了,拽文道:“小生系过路旅者,听闻此地书声朗朗,思及幼年之事,心中感慨,特来拜访,不料惊扰先生授课,还请见谅。”
那人听闻此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许,道:“《诗》有之:伐木鸟鸣,求友声也。汝既一心向学,予又何来见怪之语?”
“如此便多谢了。”宝禾先生道。
说真的,这一世自打成为旅者之后,他就再也没这么咬文嚼字地说过话了。
“不知这位是?”那老师看向刘子安。
“劣徒刘子安。”宝禾先生答道。
本来,劣徒什么的只是自谦之词,通常情况下,对方都要再吹捧一番。然而,这老师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冷哼一声,道:“的确顽劣,还需多加管教。”
宝禾先生汗然,只得称是。
莫名其妙被人骂了,宝禾先生他们也无心再参观。正巧此时是放学时间,小孩皆要回家吃饭。
师徒二人就这样站在路边,看那些小孩过去。
这些孩子无一不是瘦小细短的身材,粗一看,跟那个小萝卜头似的。然而个子虽小,他们却皆背着硕大的书笼,牢牢扣在背上,有的还在胸前缠了一道线,把书笼扣得更紧。只听他们吭哧吭哧地哼着,慢慢前行。
宝禾先生有些看不过去,问那官员:“为何贵国这等年纪小小的孩子,便要背这么重的书笼,却不要累坏他们!”
那官员洋洋得意道:“这正是我国卓异于他国之处哩!”
“不知阁下此言作何解?”宝禾先生奇道。
她从开天辟地活到现在,倒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言论。
第132章 正文完结
那官员哈哈笑道:“尔等想,人之幼年,恰是习惯养成之日,当此之时,叫这些孩童背上沉重的书笼,方可使他们知道读书之艰辛,读书之快乐,读书之成就,他日成人,方知忍辱负重,坚毅沉着,为国为家,生死不顾。况唯有如此,方能使这些孩童调皮不得,收敛心性,规矩为人行事。尔等想,儿童者,乃一国之象征也,倘一国之儿童尽皆老成之人,诚实做人,则举国之人,必然效尤,从此天下升平!”
这官员说得逸兴遄飞,刘子安却听得如云坠雾中,这天下之事怎么能全都归到孩童头上?
见时候不早,那官员又略说了两句,便带着宝禾先生他们继续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见到不少人都在家门口接自家孩童,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人一见自家孩童,并没有上前嘘寒问暖,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
刘子安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只有孩子向老子请安的,哪有反过来之理?亏他们还自诩是文明之国,连纲常都忘了!
宝禾先生亦有些奇怪,问道:“这些人为何要向自家孩子跪拜?”
那官员笑道:“你们不知,这乃是我这一国的风俗,凡一家有孩童读书,乃是他一家之荣,故此恭敬不已,要把孩童当祖宗来看待哩!因怕他们耍性子不肯读书,家长们便每日行这跪拜之礼,求他们千万要认真读书。”
宝禾先生摇头,叹了口气。
根据他的经验,像这种国家,最多不过百年,便会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知贵国是何时建立的?”宝禾先生问道,“若是要写进书中的话,贵国的背景总是要介绍一下的。”
“迄今不足百年。”那官员答道。
宝禾先生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自己难怪不晓得这么个国家。
又前行,终于到了王宫。可是王宫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般,只有门口站着一个士兵。
询问之下,宝禾先生二人才得知,原来今日是三位王子考试之际,所以国王无心国事。
“这倒奇了,又不是他考试,他急什么?”刘子安笑道。
“你们远方之人自然不知,像我们这国度,第一要紧之事,便是考试。凡我国孩童,规定十日一小考,三十日一大考,最重要的考试是年中一考,年末还有一考,以此来判定孩童是否优秀。我们国王事必躬亲,他知道全国孩童皆要如此考试,王子们更要超先,方能领导众人,名正言顺地治理天下。因此,我国的王子们,是一日一考,十日一大考,三十日便有一次考试,重要如平民孩童的年中、年末考试,只有考试最出色者,将来才可以继承王位哩!今日正是三十日一次的重要考试。”
“这倒难怪国王要紧张了。”刘子安笑道,“不过以成绩的好坏来判定一个孩子是否优秀,是不是太草率了?”
“如何草率?”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是木匠的孩子,他以后也决心要做个木匠。只不过他一心痴迷于木匠活,学校的东西却学得不是很好,难道你们便说这孩子不优秀吗?”刘子安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国家里的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自然。”那士兵答道,“如果学校的东西都学不好,怎么能学好其他的呢?”
刘子安一时语塞。
宝禾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庆幸自己投胎投得好,没出生在这里吧。”
刘子安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投生在这里,他大概就是那种天天被老师打手板的学生了。
这边正说这话,忽然王宫中热闹非凡起来。有痛哭之声,有欢乐之声,无数人奔走忙碌。
忽然,有无数官员从王宫内出来,那守门的士兵一看,道:“这次是三王子得了胜筹。”
“你却如何知晓?”刘子安问道。
“你看这些从王宫出来的人,皆是王子们的老师,那些个脸上晦气冲天的,乃是考试不顺的大王子、二王子的老师;那些个喜气洋洋的,则是三王子的老师,我却要上前去恭喜他们!”言毕,那士兵便走到那几个容光满面之人身边,挨个道喜。那数人便洋洋得意地说了许多谦逊之语,难掩得意之态。
宝禾先生见此,料想国君今日怕是无暇接见他们了,于是便告辞,找了个驿馆先行住下。
“先生,你先前来的时候这个国家便是这样吗?”刘子安瘫坐在椅子上,张着脚,问道。
“我也是头一回来哩,先前到的时候并不曾有这个国家。”宝禾先生道,回头看到刘子安那懒懒散散的模样,笑道,“我也该向这里的老师好好学学,多多管教你一下。”
“才不要。”刘子安道,“他那是学生多,管不过来,自然要他们听话些才好。但先生你只有我一个徒弟,自然要因材施教。”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材?”宝禾先生笑问。
“先生与我心意相通,自然知晓。”
“我只能知晓你心中所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材。”
“哦?”
“我是只有先生才□□得好的材。”刘子安一本正经道。
宝禾先生闻言,沉默了半晌。
“你这话没走心。”他道。
“一直都在心里,还走什么心。”刘子安伸了个懒腰,笑道。
就在这时,店伙忽然告知说有客来访。二人奇怪,他们在此也并不认识什么人,哪里来的客?
“难道是朱蒙他们?”刘子安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阿宁。”
“见一面就知道了。”宝禾先生道。
然而,来者既不是朱蒙,也不是阿宁,乃是白日在学堂所见的那个老师。
“他来做什么?”二人心中虽然奇怪,但也不曾怠慢,忙起身请他入座。
“阁下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宝禾先生坐定之后,问道。
“年台路途跋涉,腹馁也必久矣,予有馍馍焉,君啖否?”那学究道。
“什么意思?”刘子安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想着咱们赶路辛苦,八成是饿了,问咱们吃不吃东西。”宝禾先生解释道。
“吃啊。”刘子安小声道。
别说,听那学究这么一提,他还怎有点觉得饿了。
“极好。”宝禾先生应道。
于是,那学究便从身后取出一白布包,内有馍馍五个,摆在桌上,一个足有手掌那么大。
刘子安刚要伸手去拿,那学究便指着馍馍说道:“此谷馍馍也。谷得天地冲和之气而生,其叶离离,其实累累。弃其叶而存其实,磨其皮而碎其骨,手以团之,笼以蒸之,而馍道成焉。夫猩唇熊掌,虽列八珍,而烁脏堵肠,徒多房欲。此馍壮精补髓,不滞不停,真有过化存神之妙。”
原来,这人白天的时候被宝禾先生那么文邹邹来了一通,没有接上来,心中不服,因此又来借交流的名义再次比过。
宝禾先生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笑了笑,用神识对刘子安说道:“待会儿别出声,看看这家伙究竟要怎么说。”
刘子安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心道:“这家伙就算知道的再多,难道还有先生知道的多?真是自不量力。”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看好戏。
宝禾先生笑道:“小生寒士,今得食此佳品,叨光不尽。”
然而他吃了一个,就不再吃了。原因无他,这馍馍虽然看着还不错,但味道却实在欠佳。
而刘子安,更是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默默地把馍馍放进包裹里,从里面拿出些别的吃食,吃了起来。
那学究见宝禾先生他们吃了两口就不再吃,皱了皱眉,道:“年台饮食何廉耶?予每食必八,而犹以为未足。”
宝禾先生道:“厚承过爱,饱德之至!”
忽然,宝禾先生看见桌上放着一张字符,上面写着题目是“困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已写了几行在上面,知道是那学究故意放于此处,于是道:“此必先生佳作了?”
那学究笑了笑,佯装不经意道:“今日是文期,出此题考予门弟子,故先作一篇着伊等看,以作矜式。今止作起破承题;起讲了,余文尚须构思。”
宝禾先生取过来一看,上写道:观圣人教人,以因而亲。与宗各不失其可矣。夫宗亲之族,长也;夫子教人,因之尚宁,有失其可者哉!尝思:亲莫亲于父子,宗莫宗于祖宗;虽然,亦视其所因何如耳!
宝禾先生看了承破,已忍不住要笑;今看了小讲,不由得大笑起来。
那学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子以予文为不足观乎?抑别有议论而开吾茅塞乎?不然何哂也!”
宝禾先生忍住笑,正色道:“承破绝佳,而起讲且更奇妙;小生蓬门下士,从未见此奇文,故不禁悦极,乐极,所以大笑。”
那学究闻得此言,回嗔作喜,道:“于诚识文之人也!始可与言文而已矣。宜乎悦在心,乐主发,散在外。”
又问宝禾先生道:“年台能诗否?”
“用时亦胡乱作过。”宝禾先生答道。
于是,那学究又从一大牛皮匣内,取出一首诗来,付与宝禾先生道:“此予三两日前之新作也。”
宝禾先生接来一看,只见是一首写风的诗,上写道:
西南尘起污王衣,籁也从天亦大奇;篱醉鸭呀惊犬吠,瓦疯猫跳吓鸡啼。
妻贤移暖亲加被,子孝冲寒代煮糜;共祝封姨急律令,明朝纸马竭芹私。
宝禾先生一看就乐了,他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诗写成这样还四处显摆的。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过之后,他便把诗递给刘子安,也叫他来“拜读”一下。刘子安见了,果然也大笑不已。
那学究见他们大笑,想到宝禾先生方才的解释,以为他们是赞赏自己的文章,心中大喜,忙叫其评价。
宝禾先生顿了顿,道:“捧读珠玉,寓意深远,然而小生一句也解不出,祈阁下教示。”
那学究见宝禾先生有问题请教,又摆出一副老师的做派,道:“汝真乃好问之士也!居,吾语汝:昔王导为晋庾亮手握强兵居国之上流,王导忌之,每有西南风起,便以扇掩面曰:‘元规尘污人’,故曰‘西南尘起污王衣’。二句‘籁也从天亦大奇’,是出在《易经》。风从天而为籁大奇之说,为其有声无形,穿帘入户,可大可小也。《诗》有比、兴、赋,这是借经史,先将风字兴起,下联便绘风之景,壮风之威。言风吹篱倒,与一醉人无异;篱傍有鸭,为篱所压,则鸭呀也必矣。犬,司户者也,警(惊)之而安有不急吠者哉!风吹瓦落,又与一疯相似;檐下有猫,为瓦所打,则猫跳也必矣。鸡,司晨者也,吓之而安有不飞啼者哉!所谓篱醉、鸭呀、惊犬吠,瓦疯、猫跳、吓鸡啼,直此妙意耳!中联言风势猛烈,致令予宅眷不安,以故妻舍暖就冷,而加被怜其夫;子孤身冒寒,而煮糜代其母。当此风势急迫之时,夫妻父子犹各尽其道,如此所谓诗礼人家也!谓之为贤、为孝,谁曰不宜!结尾二句,言封姨者,亦风神之一名也;急律令者,用太上者君咒语敕其速去也!纸马皆敬神之物;竭芹私者,不过还其祝祷之愿,示信于神而已。子以为何如?“于冰大笑道:“原来有如此委曲,真个到诗中化境。佩服!佩服!合观此作,心悦神怡,信乎曹子建之才止八斗,而阁下之才已一石矣!”
那学究乐极,又要取其他著作叫宝禾先生看。
宝禾先生见天色已晚,于是道:“小生连日奔波,备极辛苦,此刻亥二鼓时候,大家歇息了罢,明早也好上路。”
那学究却是不愿,道:“予还有古诗、古赋、古文,并词歌引记,正欲与年台畅悉通宵,闻君言,顿令一片胜心,冰消瓦解。”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叫人夸他?”刘子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
宝禾先生道:“先生妙文,高绝千古,小生恨不能夜以继日,奉读观止矣。日后若有相会的日子,再领教罢!”
那学究见宝禾先生怎样都不愿同他再谈,怒道:“富贵者骄人乎,贫贱者骄人乎?今文心方浓,而拒人欲睡,岂非犬之性异牛之性,牛之性异人之性乎?”
宝禾先生笑道:“小生实困疲之至,容俟明早请教何如?”
那学究冷哼一声,道:“宰予昼寝,尚见责于圣门;子年未及四十,而昏情如此,则后生可畏者安在?”
刘子安见他神色俱厉,心中十分不爽,想要同他争论,却被宝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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