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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桃花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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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荷端着茶给夜北送来,蹲身为他捏腿。自打那日回天界后,铭荷就一直留在夜北的占天殿里头。天帝出奇的没有责罚她,让铭荷心惊胆战好一阵。
  夜北摆手:“都四百年了,我的腿怕是好不透彻了,别捏了。”
  “方才陵泽上仙来,是为何事?”铭荷浅淡的眉宇间透着小心翼翼,万分担忧地问,“是不是……”
  “他不知怎么,来送我一堆仙药,都是难得的好药。莫名其妙的……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知道那事儿,你别担心。”夜北自然不会告诉铭荷,陵泽是来询问他曾前是否开过荒芜之地的门。此事若传出去,他怕是要受重罚,所以夜北在陵泽面前多数是隐瞒过去。
  幸好陵泽也只问了没几句便不说了,留下多数仙药,还给夜北行了个大礼。弄的夜北心里头发虚,也不自觉地在心中将陵泽与那只荒芜之地出来的小狐狸联系起来。
  若是从前,他还真的要去探探清楚,方可安心。但现下,他真的没有心思管这些。
  夜北‘嘘’声,隐晦道:“他的那份罪孽,天帝如此做已是大发慈悲,我们也需小心谨慎。我心里有数,你莫要担心。”
  后头提到的这个‘他’,便是铭荷的担忧所在。这也是为何天帝起初没有处决她的理由。
  “他今日吃东西了吗?”夜北又问。
  铭荷点点头,又忧虑地摇头:“内里刚长好,吃不了多少,就喝了几口米粥。”
  “我去看看。”他从陵泽送来的仙药中寻出一瓶药丸随身带着,招呼铭荷同他一起去。
  与每个殿一样,占天殿也有自己的暗阁,且都只有本殿的仙君可开启。往前是夜北收藏一些重要的命盘所用,今朝,里头多了一个人。
  夜北喜景,占天殿的暗阁不同于别处的单调,多添了几分游园惊色。
  打开那扇大门后,里头风光尚好,庭阁精致。再者,这是一座水上别苑,荷花满庭院,清香怡人。池子底的鲤鱼躲在荷叶下,吐露着水泡。两侧枝丫上的桃花落下几片瓣儿,悠闲飘浮在清澈的水面上,泛起涟漪,顷刻间又被几个懵懂小鲤鱼搅浑,悄涩地偷看缓步前来的夜北。
  每一条鲤鱼都有灵性,他们认得夜北。昔日里,夜北也多次在此暗阁偷懒,与鲤鱼们闲聊。
  它们只会听,不会说,但一双眸子通人性。
  此次,夜北只是沿着一弯木桥向前,没有搭理它们。而它们也晓得,内阁里边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已住了四百年。这位客人虽有仙骨,却没有一丝仙力,身子孱弱的厉害。自他来后,夜北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们一路径直走到里头的厢房,轻轻叩了三下门扉。里头的声色不佳,像是喉咙里还粘着血肉,含糊不清的声音:“进来。”
  随着一声缓长的木门‘吱呀’声,门开了小半。生怕外头有风惊扰,夜北和铭荷都是侧身进的屋,随后紧紧关上了门。
  屋内黑漆漆的,铭荷点了一盏灯。
  昏黄的光线映着厢房内细致的格调,隐隐有雕花浮现,朵朵相连揽枝于一张干净的床榻。浮光虚无,被褥上散落几缕药香,上头坐着的人正是死在四百年前的云渊上仙。
  他的眉头深陷,似是呼吸都费劲。
  一双手看似平稳地放在膝上,却是连抬一下都吃力,抖抖索索地轻颤着。
  “上仙怎么坐起来了。”铭荷话语里带着温和的责备,上前抚着他的背。
  “有些积食。”云渊淡淡地答。
  夜北拿出袖中的药瓶子,倒了几颗药丸在一杯温水中,轻轻晃荡融散:“陵泽那的血凝丸,可以止疼。”他端过去,让铭荷小心谨慎地喂云渊喝下。
  一杯盏温水与常人来说不过一口的功夫,可对现下的云渊来说,却能抿上半日才能慢慢咽下去。
  他周身乏力溃疼,细细扎着每一片肌肤,似是血中都流淌着痛楚。咽食更是苦不堪言,新长成的脾胃虚弱,比凡人还不堪。只一勺小米粥就可能让他积食,令他浑身抽搐。
  “你的身体刚长成,除了仙骨,血肉都是凡人的血肉,不能不吃东西。不管怎么难受,都要吃下去,一日半碗小米粥也行。”
  话罢,夜北给云渊把脉,点了点头。他的气息虽弱,但已平稳不少。
  云渊当年七魂六魄四散,是天帝收回了它们,当即就用自己的仙力与修为挽回了云渊消散的仙骨。天帝是算错了的,他以为云渊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小桃花的命,却不想他痴情种成这般愚昧。
  姻缘池的红线难断,天帝也知道,不过他还是希望云渊能够迷途知返。
  身为天帝,用己身修为挽回一个做错事的上仙的仙骨,是天界大忌。天帝断然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当云渊还是一副白骨时,他就将云渊藏到了夜北这处。
  骨生血肉,如万剑穿心之疼。
  云渊要疼上足足四百年才能生成完整的肉身,并需要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日夜不歇的照顾他,否则万一有差错,他就可能顷刻消散,再无回天之力。正因如此,天帝留了铭荷一条小命。
  而四百年的穿心之痛,恰是天帝给云渊最好的责罚。
  铭荷取出一块锦帕抹去了云渊嘴角渗出的药水,耐心着给他喂了大半盏下去。见云渊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她心疼地对夜北道:“今日就先喝这半盏吧,早晨才吃了米粥的。”
  得到夜北的默许,铭荷才将那盏已经被喂的浑浊的药水放到桌案上。她轻柔地捏着云渊的臂膀,手法是夜北特意教过的,为云渊舒展筋骨与血脉流通。这法子有效,上月云渊还躺着起不来,如今已经能自己坐起身来。
  不假时日,他便能恢复成常人的样子,除了没有修为与仙力。
  但这急不来,云渊要重回上仙的姿态,大抵还要千年时光,或许还不止。
  云渊也是这几日才能开始说话,几乎都是几个短促的词。他的喉间还未长好,不宜多说。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在闭目养神,常常是一动不动的。
  “等过阵子,你行动自如了。我便送你去北冥山,铭荷会过去照顾你。”
  听此,云渊微微抬起目光,凝视夜北。
  被他盯的不舒坦,夜北万般无奈道:“你别这样看我,这是天帝的意思。北冥山虽与外界隔断,进出不便,但它是三界里唯一一处同妖界婆娑河一样的仙灵地界,你得去那吸收灵气,方可长久活命。”
  云渊阖眼,呼吸很低,他想滤过这些话,烦沉的不想接话。
  “你同小桃花那事儿搞得天界人尽皆知,待你恢复后,云渊这名号怕是用不得了。”
  夜北停顿了下,微蹙起眉宇,猛然甩手愤恨道:“可他如今做妖王做的风生水起,不仅整顿了妖界,还与我们天界划清了所有界限,威风的不得了!”
  听的出,夜北是在告诫他,陶桃已不再是从前的陶桃。也听的出,夜北现下再不愿意替陶桃说一句好话。
  起先夜北以为他们是情苦,他总想帮衬些。后头知道这只是陶桃的一个局,险些彻底要了云渊的命后,夜北的态度也变了。
  一只妖,作弄了天界的上仙,害的他魂飞魄散,落得如此下场!
  可所有人即便对陶桃再不满,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陶桃的一颗妖灵本就强大,还汇聚了云渊大半生的仙修,也在天界吸收了三百余年的仙气,早便同以往妖王的妖灵不一样了。
  它更强大,足以一手在妖界遮天,使得曾经对妖界地位蠢蠢欲动的人都退避三舍。
  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也不说定。
  夜北想到此,心中发麻。他走近了,按住云渊的肩膀,苦口婆心:“世上真有那么多牵了红线的,也没有你这般痴心不舍的。况且,你现下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他……不是吗?天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你去,岂不是害他,拖累他。
  夜北懂他,换了个方式说动了云渊。
  烛火闪动,隐入暗阁的沉寂中。是潜伏的思念溢出心口,在重生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撞破了南墙,撞不破这朝思暮想的执念。终究,还是因为时间的漫长化为平静。
  云渊动了动指尖,发丝垂贴着侧颊,储着满面惫色,正襟道:“我知道。”
  “那……”夜北试探着开口。
  “我会去北冥山。”
  待云渊一字一字说完,便是连铭荷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抹了眼角细碎的泪珠。
  除了陶桃与云渊,谁都瞧不得这段孽缘。


第30章 
  近些年,云渊不止一次入过陶桃的梦境,都是无意识的。许是他太想陶桃,体内尚有一丝仙气凝成便不由自主地去往陶桃在的地方,想与他说上一句话。只是云渊空有一副仙骨,却凝聚不起过多仙力。凡人的肉身占据他大半精力去维持,能够入梦的力气大抵是散了。
  他的梦魇如浮游般轻飘,即使陶桃见了,也只会当做是长夜里一个冗长的幻影,当不得真假。
  天帝救了他,同时也囚禁了他。
  此去北冥山没个千年时光,怕是难再归。四百年的思念恍若江水泛滥,偏漏雨夜中清晰晃荡的水珠,明了至透彻。
  他知晓自己是想陶桃了,很想。
  想他与自己离别时,那双哭红的眸子。也想他身上那缕淡泊的桃花香,魂牵梦萦的在他荒芜的岁月中长满茂密深深的草木,疯了一样的生长,攀爬,念的他齿尖打颤。
  “上仙,喝杯暖茶。”
  茗荷每晚就在他屋内的椅榻上小憩,稍有声响就能惊醒她。
  想着云渊现下已经能自如地吃喝,茗荷时常会在屋内备着热茶与糕点,生怕饿着云渊。她的手指软柔,捏在云渊僵硬的胳膊上为他疏通穴位。见云渊眉头深蹙,她便轻声安抚:“等去了北冥山,上仙就好受了。我听说那边的灵气十足,修身仙法再好不过。”
  云渊没有答她,只是收回自己的臂膀,下床颠簸地走了两步,斜身倚在门侧。
  占天殿的暗阁幽沉,萤火点点围绕着午夜时分的庭院。池水里头的鲤鱼好奇地打量他,探出一双滚圆的珠目,躲在悄处观察他,云渊待它们而言是一个异客。
  “上仙,歇息罢。”茗荷跟在他身后,不敢伸手搀扶,生怕他再拒绝。
  “他好吗?”
  低低的,这一道挂念还是脱口而出。
  茗荷别过脑袋,赌气般:“他好的很,威风凛凛地做他的妖王,整顿了妖界,手段狠绝,如今谁都忌惮他三分。哪像……”
  哪像你,落的个如此下场。人不人,仙不仙,还要去北冥山那荒凉地界闭关千年。
  她是为云渊不平的,可耳边响起的,却是云渊久违的温和语调,带着欣慰,带着安心。
  他道:“那便好。”
  此后,不管茗荷说什么,云渊都不作答,他似往日般整夜整夜的无眠。
  即便云渊不言,茗荷能看出云渊心中是沉闷的,像是积满一池无澜忧郁的死水。来来回回灌溉着一枝艳艳的桃花,春絮冬霜,从未停歇过。
  为了让云渊放下,茗荷甚至动过去姻缘池扯红线的念头。只是这想法还未落实,就被夜北阻止了。
  “姻缘池内的红线,只要牵着了就扯不断。想让红线断,只能靠外界之力。三界中那么多姻缘聚散,哪一个不是靠的红线才相逢,可最后也没能落个好下场。云渊这儿,也一样。”
  听起来,夜北是断定去了北冥山后,云渊会随着千年禁闭慢慢放下陶桃。
  随后,夜北从袖中取出两瓶新的药丸,放到茗荷手中,继续说:“这是凝魂止痛的丹药,陵泽给的东西诸多不错,我融合了几味就成了这丹药。我们可以瞒着天帝都悄悄给云渊喂下。省的他日日夜夜的痛,都罚了四百年了,天帝心里头的气也该消了……”
  天帝不给药,夜北也难问司药殿讨。陵泽去了天狱司后,司药殿的铃兰女君实属不好搭话,前些年云渊生肉生的痛不欲生,茗荷去问铃兰讨要过几次都被否了。如今倒好运,陵泽自个儿送上门一番。
  茗荷本不想继续说,可她又想起每晚倚在门旁出神的云渊,将话都囤在了喉间。如苦涩药水,撬的人满腔难意,张口又哑语。她从未如此沮丧过,竟开始左右为难起来。
  “怎么,还有事?”夜北见她驻足,急忙问。
  “上仙与那人,其实是有情的……”她忐忑道,“他们……”
  顿时,夜北的语气凛冽,变得不近人情:“你是嫌云渊吃的苦头还不够,想他再死一回?还是你觉得那朵小桃花的命太短,需天界去治一治?”
  茗荷被夜北突如其来的翻脸吓地倒退一步,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
  “云渊他……他不能再死一回了。若再死一回,怕是回天无力,十个天帝都救不了他。”夜北别过身去,一双手捏拳到青筋微暴,他目露哀伤,“就让他们彼此两相忘,待谁都好。你可懂?”
  茗荷慌忙点头,匆匆离开了占天殿。
  她要去蓬莱殿收拾一些旧物,今夜,他们就要去北冥山了。
  只是不凑巧,路上她心神不宁,撞着了铃兰女君。怀中的药瓶子落地,丹药四下滚散,如他的主君云渊,一颗心无处安放,零零散散地寻一个时机。
  便是两两相忘,两两不曾见。
  是生息的烛火,一剪灭了烛心,恰似诛心。
  今朝,半寐半醒间,陶桃又见着了云渊。他虚弱的很,一张脸煞白,唇色也浅淡。缥缈虚无地站在他的床榻前,伸手爱怜地触了他的眉心。陶桃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就醒了,许久才敢万分喃呢着蹭云渊的指尖。
  微热的梦做的人身子燥热,重重的纱帐遮天盖地,袖间挂着细碎的檀香,拢了这一夜春意荡漾的痴想。
  梦中,云渊的手指拨开他湿润的前发,轻轻滑过他的脸颊,看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里面有山,有水,有春日桃花。
  也有自己。
  陶桃拎起一丝笑,爱意颇满地嗔怪:“你在我梦里擅自来去,可是霸道?”
  云渊听了,挑起眉目,那意味拂满了眷恋。
  “淮大哥,你唤我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那远近模糊的身影,低落地徘徊。
  陶桃哀求:“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想的要发疯了。”
  可你喊不了我,你只会在我的梦里蛮横,你只会留我在这世间独活。遭了万千孤独寂寞,孑然一身,受那钻心之痛的报应。午夜梦回时,总一遍遍地提醒我,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踏上了不归路。
  你在折磨我。
  ……
  他想罢,睁开了眼睛,抱膝坐起身来。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落在那件云渊留下的玄色衣衫上。方才云渊指尖的那一缕檀香绕鼻,牵引了他无数的回忆。蓬莱殿相守的点点,如刀刺哽在他血脉里,推不动那血液流通。他快要把自己堵死了……
  少顷,他离开了婆娑殿。
  外头正落着一场滂沱大雨,淋的他像一只鬼魅,艳眼眉梢。
  谁都不知道,妖界堂堂的妖王,竟在这静悄的夜里,只身一人去了天界。他走的依旧是当年下凡时司药殿的侧门,可今时今日,那些天雷奈何不了他,天界的屏障也禁锢不了他。来去自如,却毫无意义。
  但这已经不是陶桃第一次去天界了。
  妖界显少落雨,可只要落雨,他就会来天界。因为落雨的日子低闷,蜻蜓都不能展翅,他会落入无尽的梦魇。而在他的梦里,会有往日檀香寻觅。他需去蓬莱殿找荡游一番,才能死心。
  云渊活着,云渊死了。
  究竟什么时候,他也能随着一起去了。
  湿漉漉的墨发搭着他的额前,陶桃的脚步很轻,轻到没有留下一个浅薄的脚印。消冷的脸颊坠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微红的唇像抹了胭脂,在天界月色幽幽的夜里刺目的不像话。
  似吃了血的艳鬼。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声涩响起:“妖王殿下。”
  这称呼陶桃并不喜欢。
  他望向眼前的铃兰,勾起了嘴角,有着万分的轻蔑。
  迈着步子的铃兰身着紫衫,衣纹绣着白锦线的仙鹤云盘,浮游周身。脑袋上也梳着一婉发髻,偏若一位女君的脱尘姿态。她抬眼时,眉梢有一撇杏色,不晓得是哪里偷来的胭脂,本不该属于她的。
  待她走近了,陶桃便居高临下地藐视她,像看一个无用之物。
  “妖界又落雨了?”铃兰恭敬地递给他一方巾帕。
  陶桃没有接,径直越过她,为自己架起一道障眼法,明目张胆地去了蓬莱殿。铃兰跟在他身后,一路都紧随着。跟久了,陶桃才厌烦地从袖中甩出一瓶丹药,冷声:“天兵近日如何调动?”
  “往南去了些,不曾靠近妖界领地。”
  得了那瓶丹药,铃兰的语调才松缓些,感恩戴德道:“天帝近些时日不知在忙什么,闭门不出。”才说上两句,铃兰便急急倒了几颗丹药咽下。
  当年铃兰服了陵泽给的千岁丹去历天雷,登位女君。却不想这千岁丹岂是她这样一个小仙能承受的,生搬硬弄的修为在她体内乱窜,根本融合不了。即便做了女君,她的仙术也比不过一个小仙。
  况且,每日还要遭受气息不匀的痛苦,久而久之,人也日渐消瘦。
  后头,她遇到了雨夜归来的陶桃。
  陶桃像是刻意遇到她,刻意要利用她当眼线,所以给了她一点甜头。
  而为了得到陶桃给的丹药来压制体内过乱的修为,即使每日都打扮的极其像一个女君,也始终像条狗一样为陶桃这个妖王效力。
  此刻,她一抬头,陶桃真的就像看一条狗似得看的她:“之前我叫你盯着占天殿,为何没有一点消息?”
  “今日从茗荷身上,得了这个。”铃兰顺从地禀报,低着头不敢直视陶桃。
  陶桃捏过那颗凝魂丹,身上的妖气因情绪变化而剧烈,却未多铃兰多说一个字。片刻,他转身消失于夜色。
  铃兰方松了口气,可渐渐的,她伫立原地,用力握紧的指甲深陷掌心,缓慢地将自己掐出了血。为自己的懦弱与卑微,她始终无法释怀。
  走错一步,便终身都要活在回报之中。只是凭什么,明明她也只是一颗陵泽千挑万选而来的棋子,从由不得她做选择。
  今夜妖界漏雨,天界却不会。
  占天殿因今夜云渊即将踏上北冥山之途而显得过于安静,殿内没有一人,就连守夜的小仙都全部被调走。一根针落地也极具清晰,无声的恐慌蔓延着陵泽的身躯。
  这儿安静的不像话,必然是在筹备些什么。
  陵泽匿了气息,找遍了占天殿的每一间厢房,寝殿,都不见他想要找的人。不仅如此,就连夜北都不见了踪影,茗荷更甚。
  陵泽寻到了他先前送夜北的那一堆仙药,四下翻找,最后果不其然,未出他的预料。
  那日他送给夜北诸多的丹药里,现下独独少了凝神与血凝两味。在他算来,会用到这两味的,除了重聚魂魄后的云渊,不会有别人。陵泽起步走到大殿,在天池四周观望,心中已有了数目。
  占天殿的暗阁大门被夜北搁在天池中,陵泽也是早有耳闻。可惜没有夜北,谁都进不去这暗阁。
  陵泽同时匿了自己的身形,在此等候。他除了每日去找槐彦,也观察占天殿许久。若云渊没死,天帝最有可能就是将他藏在夜北这处,并留茗荷照顾。天界中,唯有夜北与茗荷不会出卖云渊,更不会嫌云渊是个累赘。


第31章 
  须臾,陵泽便见天池的水面有波澜泛起,层层涟漪波动,随即开了一道门。
  他将自身气息藏得甚好,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
  占天殿暗阁的门果然是藏在天池中,下一刻,夜北从池水搭建的洞穴中缓步走出来。他走的慢却焦急,一条腿轻跛,后头跟着的是茗荷,还有一只用术法抬起的木轿。那轿子简单,像是几根方方正正的木头拼组,盖着一块幕布,从头至脚包裹。
  这是遮天帘,三界之中无人可探它内里之物。
  咚。里头传来一记闷声,像是手腕磕到木楞上。
  “星君,能不能掀开一些透透气。”茗荷贴身照顾云渊多年,最知道云渊受不得什么。遮天帘不透气,云渊现下又是凡体,免不了受些苦。
  “出了天界便好,快走。”夜北拍了拍轿子边角,“你熬一熬。”
  陵泽是想一路尾随,以他的仙术,还不至于让夜北发现他。到时知道云渊被他们藏去何处,再去告知陶桃来寻人也不迟。夜北身为占天殿的星君,必然不能长久离开天界。等那时,云渊身侧诸多就只有茗荷一人,算是好对付。
  只是陵泽想归想,却没料到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跟了个陶桃。
  轿中的云渊被闷得喘不过气来,闭眼凝神,不巧体内仙骨与凡体肉身相冲突,令他呕出一口血。暗阁中避世四百年,今日刚踏出一步便被天界强烈的仙气扰的不能休宁。怪不得他只有去北冥山吸食天地灵气才能活命,他这副身子,若留在天界,怕是迟早要自我吞噬。
  仙骨与凡身相互争夺,维持不过几日便会腐朽。
  暗阁中,夜北秉去了大半仙气才使得云渊没太难受。
  他闷声咳嗽,熟悉的声音落入陵泽耳中,同时,也落进了陶桃的心里。
  轿子还未踏出天界大门一步,便戛然而止。夜北的术法被阻断,那顶轿子稳当地落在地上。因今夜云渊要出行去北冥山,夜北同天帝打过招呼。此刻这条道路上,没有一个巡查的天兵,静谧的夜色使人周身发寒。
  “谁?!”夜北惊呼回身,赶忙挥手施法,想在云渊的轿子四角搭个屏障。
  可惜,他的动作终究慢陶桃一步。
  桃花香气浮动,紫蝶偏若惊鸿落在轿顶,轻轻扇动幽幽冥色的翅膀,先一步占领了此处,落下结界。顷刻间,遮天帘被它们撕的粉碎,悉数化为零星点点吞入肚中。夜幕无声,星光由着紫蝶的轻澜,散发着浅薄的桃香,落在了佝偻着身躯微微咳嗽的云渊肩头。
  下一刻,其中一只紫蝶幻化身成人,吻住了云渊的唇。
  是一方天地无暇,秀靥偷春。
  云渊口舌干燥,对方惦念的指尖划过他的鬓角,吞咽他的思念。
  朝思暮想,意念休休。
  来人是他的陶桃,是他的小桃花。
  他张口,眼眶发热,如数眼泪含在眸中未曾掉落,便先声哽人:“陶桃。”他一如初时,带着檀香与水墨,融着万般温柔陷入陶桃的梦魇中,一步步驱散那些冷暖自知的背离。他的爱,曾同暮里云烟般遥不可及。
  今朝,陶桃与他一笑,满含氤氲,如一汪哭泣的春池。
  诸多柔情似骨,容不得他人参进一步。陶桃的袖里带着香,肌肤光洁无痕却是冰凉,他的眸里有数不清的眷恋,仿佛这是一个梦。但即便是梦,他也不想将云渊留于此地。紫蝶偏偏,掀起无形的清风,飘落了桃花瓣瓣。
  无论夜北呼喊什么,都难以靠近他们一步,暗里也有陵泽不动声色地施法阻拦。
  陶桃以结界为守,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云渊。而云渊此刻是凡体肉身,抵不住这强烈的妖气,还未说什么便昏迷过去。
  天未亮,妖界婆娑殿内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枯槁纤纤,燃起久违的光。内殿重纱帐帘,迷影撩眼。
  都知妖王不爱亮堂,显少会在夜里点灯,引的不少小妖惊慌。有的甚是去禀告了渠高,颇有小题大做之势。渠高的住处与婆娑殿算是有一段路程,小妖脚程慢,渠高来的速度及不得住在近处的丫头。
  她看似十四五岁的身高,年纪却有个六百来岁。丫头生来是小骨种的麒麟,如何也不会长大,倒得了便宜一直被陶桃当做妹妹来看待。因此得了好,她便也亲近陶桃。若陶桃有何事,她最为关心。
  今晚,刚漏过一阵雨。
  她披着一件外衫便来敲门,里头虽亮着灯,却莫名的安静。丫头不安,唤了陶桃两声。好一会儿,才见陶桃姗姗来迟地开了半扇门扉:“何事?”
  “夜里见王寝内的灯亮了,便来关心一下。”
  “正好,让人去备些桃花酥和热茶过来。”陶桃额角有细汗,两颊稍红,眸子里也明亮。他的嘴角说话时是上扬的,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而内殿里,点着檀香,云雾缭绕间传来一声低低地唤呐。
  唤的亲昵,喊的是:“陶桃。”二字,充满呢喃缱绻的语调,堪似情话。
  陶桃未同丫头多语,转身应道,声色婉转,是不曾有过的温柔。丫头听得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待得陶桃又紧闭了门,才回过神来。脑中来来回回都是陶桃那张面色润红,唇有雨泽的勾人样貌。
  她转身,不禁羞涩地露出一抹笑。王高兴,她自然也欢喜。
  来迟一步的渠高匆匆过来,掠过了一脸痴色的丫头,正要敲门,反被丫头的麒麟尾巴勾住了臂膀:“王屋内有人,切勿叨扰。”丫头说的暧昧,谁人都听得出屋内之人与陶桃所做何事,供人浮想联翩。
  “我闻着了一丝仙气,许是天界的。”
  话罢,天又漏雨。
  落在渠高的盘结的发髻上,他抹了一把脸,懊恼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渠高初见陶桃时,是在陶桃六岁那年,苍寻胜战回殿的庆功宴上。小小的陶桃被妖后换上一袭浅色的衣衫,像桃花初绽时的姿态。彼时的他害羞的像个小姑娘,躲在妖后的身边,怯怯地看向四处的功臣。
  也留给渠高难以忘怀的一幕,以至于记了数百年。
  那年的庆功宴中,敖冽也在。他最是品行开怀,上前托举起小太子便夸赞,是夸的他天资聪慧,也是夸的他样貌惊人。话语间,敖冽的目光辗转几次留恋于妖后。小陶桃被他举着,忽而皱紧眉头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
  唐突地留下一个脚印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敖冽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一纵而逝,也随着众人大笑。
  只不知随后,他会将这一脚还给陶桃,并卸了他的肉身,灭了他的全族。妖界皆说敖冽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却只有渠高知道,当年那一脚,令心肠狭隘的敖冽记得深刻。加上篡位需斩草除根,所以便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来诛杀小太子。
  庆幸,陶桃因妖后拼死相护,躲过一劫。
  多年苦练磨难,小太子也长成了新的妖王。他为先妖王复仇,为妖界重整,可却再也没如六岁那年一样笑过。他的苦,何人能知,何人能历。
  渠高望他欢喜,却不想是由天界的人给他欢喜。渠高听闻过陶桃的情劫,即是劫,又何为情?
  与此同时,来妖界的上仙还有一位,便是陵泽。
  他算是常客,日日来,也不厌烦。妖界与天界素来有隔阂,但陵泽与陶桃交好,他进出妖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且妖王默许,其余也无人敢有意见。只是他来了,也不做什么,每每来了便寻槐彦。今夜他来的迟,槐彦屋里的烛火已灭了。
  陵泽怕扰了他的睡梦,在外头的院落里坐下。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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