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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桃花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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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泽怕扰了他的睡梦,在外头的院落里坐下。石上放着一套杯具,还有一壶凉茶。陵泽轻声倒了一杯,后头的门也打开了。
  “今日怎么这么迟才来?”
  “有事耽搁了。”
  槐彦拿着一件外衫,给陵泽披上,担心道:“你身子还没好透,更深露珠的,为何……为何不进屋找我?”
  陵泽想握他的手,又恐自己冰凉的掌心惊着了他,便动了动指尖笑道:“我以为你睡了。”
  “睡了就喊醒我,少睡一会儿又不打紧。”
  倒是槐彦,红着脸去抓陵泽的手,捂在手中搓`揉。怕是任何一个亲昵的动作都能让他面红耳赤,陵泽也不忍戳穿他,便由着他这般变扭地拉扯自己。直到两人进了屋,关上门,陵泽才倾身抱住了他。
  “槐彦。”
  “在,我在呢。”
  陵泽琢磨着明日陶桃便会发现云渊的异样,送他去婆娑河,到时自己能随着一起去。就在槐彦耳边喃语,问他:“我剜了仙骨来妖界陪你好不好?”
  “会疼吗?”槐彦下意识地回问。
  陵泽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溢满了温和:“我不怕疼。”
  割尾之疼都熬过来了,一副仙骨算什么。
  “我能认识你,已是颇大的庆幸。你剜不剜仙骨,来不来妖界,都无所谓。但倘若有一日`你来不了妖界了,我就会去天界寻你。”槐彦抱紧了他,嗅着他发间的气息,沉醉道,“不知为何,我见你第一眼便倾心,好像我们已经认识许久。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要去想时,又觉得脑袋发涨,丫头笑话我说这是无病呻吟,也是妥妥的相思病。”
  怀里的人沉默不语,垂下眼帘不作答。
  槐彦吃了冷门羹,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倒不懂什么相思病的,我只知道,今日`你不来……我便睡不着了。”
  说到此,陵泽忽而啄了他的一口,轻轻的在他的脸颊边,语调暧暖:“真的?”
  槐彦突然想起一句话——少年不识爱,一见相思便误了终身。
  这句戏文是槐彦曾前在人间时听到的,他扒在那戏台子下,与若风吃着桌台上偷来的瓜子花生,细细碎碎地品着这出戏好否,坏否。唯独听到这句,他百思不得其解。世间能有什么相思替华年,可令人一见误终身。
  又是什么楼台水月,叫人忘却前尘,只想同眼前之人相好。凡尘花花绿绿,草木皆有意思,为一人舍弃全部又是为何?
  今时今刻,烛火微微。他甚是莽撞少年情窦初开,终于明了这句戏文的意思。
  槐彦干咽着动了喉结,悸动到肩膀都发颤,连狐狸尾巴都随着羞红了:“陵泽,你为何会喜欢我?”
  “那你又为何喜欢了我?”
  “我是一见钟情!”槐彦即刻道,唐突青涩,牵扯出满腔痴情。
  陵泽扬起嘴角,笑的温柔,他牵着槐彦的手到了床榻前,转身为自己宽衣解带,露出一方细腻白‘皙的肩背。动作厮磨缓缓,落指成香。他们是两情相悦,何须做作。
  灭了烛火,屋内暗香浮动。
  是催情,也是春眠不觉晓的巫山云‘雨。
  槐彦初尝禁果,一双眸子微红,眼角都晕染了痴缠。他喘着粗气伏身在陵泽胸膛上,赤裸的爱意终包裹不住,坦荡显露无疑。陵泽承接的用力,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欢。他只想与槐彦天长地久的好下去,行及时之乐,饮来时之苦,再不分离。
  长夜漫漫,槐彦睡在陵泽身侧,而陵泽凝望他良久,在他耳边低语:“我是日久生情,融心融骨。”


第32章 
  云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他饮过热茶,吃过一块桃花酥,闻着檀香昏昏欲睡,没同陶桃说上几句话就沉沉入梦。陶桃就靠在他身侧,拂着他的脸颊瞧他,一个晚上都没闭眼。云渊鼻若悬梁,颊似玉无暇,清风若过,也撩不起云渊的一丝仙雅。
  陶桃在天界呆过,在妖界也风光了,见过不少莺莺燕燕的绝色佳人,莫名觉得他们皆比不上云渊的一声喃呢梦呓。
  听的陶桃心中酥麻,比不懂世事的孩子吃了蜜糖还欢喜。
  他探身亲了亲云渊的眼角:“醒啦,早点备了红豆粥。晓得你喜欢,昨夜就闷起,还放了桂花蜜。”他起身,先端了茶水来给云渊漱口,又亲自伺候他梳洗。小妖将刚盛出来没多久的红豆粥呈上,袅袅地冒着热气。
  “你尝尝好不好吃?”陶桃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唇边吹温了才小心递过去,他们就像没有分开过,举手便是熟悉的动作。
  云渊不是很饿,也全然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他乏的很,靠在床榻边延皱紧眉目,胃里翻江倒海,不舒坦的很。
  看出了他的异样,陶桃慌忙放下碗勺由后抱着他,掌心缓缓地给他输送灵气。
  他曾占了云渊近一生的修为,如今渡回一些,云渊体内倒也坦然接受,没有排斥的样子。带回云渊后,他整夜都在为云渊调理气息,可惜无用。云渊的身子羸弱,经不起颠簸,修为的渡给对他来说也只能缓一时之急。
  “怎么会这样……昨夜输入的修为一点都没了。”陶桃焦急地想再输,却被云渊按住了手。
  “不必再费力,都无用。”云渊嘴角咳出一点血沫,靠在陶桃怀里,闭目道,“天帝重聚了我的仙骨,骨生肉四百年,才生了一具凡人之身。我的仙骨与肉身不合,需得灵气充足的地方才能再次修炼成上仙。否则,它迟早会溃败。”
  云渊将陶桃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碰即知。那虚弱的心脉,随着陶桃的掌心传达清晰,这真真是一具凡人的肉身。稍稍一碰,便可灰飞烟灭。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云渊上仙了。
  他是个凡人,空有一副仙骨的无用之人。
  “骨生肉……”
  陶桃怔愣,他知道骨生肉有多疼,他受过,却不想云渊也受过。且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整整四百年。如此漫长的时间,经历年复一年的春去冬来,薄冰不融雪,烈火不遇雨。这般绞心挖肠的痛,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蓦的,陶桃生生落下几滴滚烫的泪珠子。
  痛在云渊身上四百年,也理应在他心里刺上四千年。
  云渊见他失魂自责,伸手替他抹泪,满心爱怜却不得不将这些话道出口:“天帝为我聚了仙骨,趁他动怒之前,我需得回去。”
  “你,你要回去?”陶桃木讷,没反应过来云渊说的话。
  “是,我需得回去才行。”
  “可我若送你回去,他们便会将你藏的好,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你,真要回去?”陶桃心知肚明,若他放手,此生有没有缘且就另说了。他循着云渊的目光,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孤影伶仃的,让人我见犹怜。
  若以前的云渊见了,定是小心呵护,守他至珍宝。现下,云渊颔首,忍痛一句:“要回。”
  陶桃顿了顿,觉得心里头刺辣辣的疼。他哀伤地瞧着云渊,昨夜还好好的与他温存的人,今早一醒来,便换了个人似得,只想离开他。陶桃眼底含满了泪,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妖王,他失魂落魄地嗔喏:“你又不要我了?”
  这并非云渊本意,他如今连个小仙都比不得,要是天帝真做出什么事来,他护不住陶桃的。他是个累赘,是个包袱,他会连累陶桃。且最糟糕的是他都无法同陶桃一起承担这些苦楚与磨难。
  云渊知道陶桃接受不了再次分别,便用他的妖界来劝他。
  “你为了妖界,不惜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历身亡命劫与情劫。九死一生,才换来今天的局面。何必为了我,将这一切再次葬送。”云渊松开了他的手,捂着胸口嘶哑咳声,“我去北冥山,需花千年时光,才能修回仙身。”
  “一千年?我连四百年都觉得煎熬,你却要我与你分开千年?”
  “陶桃,如今的护不住你,只会害了你。”
  “淮大哥,我何须你护,我如今……”
  我如今……有着你近乎全部的修为,妖灵强大到令天界都退避三分。世人避我,惧我,我再不是你那朵纯善无知的小桃花了……
  可说起来,便是我吃了你的修为,害的你魂飞魄散,才有了我今日的霸道。
  对,是因此,我才重塑了肉身,唤醒了妖灵。是我牺牲了你,才得此繁华。
  陶桃夷由地扇动扑扇般的睫毛,话语戛然而止。他艰难地移开目光,内心是愧疚的,也是惶恐的。甚至都不敢闭眼,生怕错漏了云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痴迷的看不够,对方却执意的要与他分开,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积压的情绪瞬间崩塌,陶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顾一切地笑来:“你定是在怪我?”
  怪我布局,怪我将你拖入这情劫与亡命劫之中。
  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烫似三月灼灼骄阳,落在云渊的脖颈上,浸湿了他的衣衫。陶桃抱紧他,哀求着告饶:“我错了,淮大哥,我真的错了。你留下来,要我的命我也给,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云渊并非此意,压着满腔的疲钝,吃力道:“陶桃,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要走,也是怕天帝……”
  还未说完,便被陶桃生硬打断。
  “天帝那老东西不敢声张!他为你重聚仙骨,本就是毁了天界条规!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在我这里,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人!淮大哥,你若慌他,大可不必!我妖界还未惧天界到此等地步!”陶桃很是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
  云渊看在眼里,将诸多道理都咽回了喉间,只轻轻抚了他的脑袋。
  “淮大哥,是不是如今的我,你不喜欢了?”陶桃可怜地瞧着他,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纯糯,痴痴地湿透了两颊,透着泪花,声色着实惹人怜惜,“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回天界,不要去北冥山。妖界的婆娑河不比北冥山差,我们迁居婆娑河,我陪着你修仙身。好吗?”
  四百多年前的生死别离,将陶桃伤的太深。只云渊说一句要走,他便害怕的浑身战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患得患失。
  若此刻再拒绝他,陶桃便会多万分不安,将自己逼入绝境。这些年,陶桃是如何过的,云渊大抵是了解了。
  他过的不好,很不好。
  陶桃对他用情至深,愧疚埋心,此情已成了巨大的执念。所以云渊之前用单薄的仙力凝魂,就能轻易进入陶桃的梦境,与他相见。否则,就以陶桃的妖力,谁能擅自入他的梦,扰他的长夜。
  如此下去,轻则伤心伤身,重则入魔。
  云渊心疼的要命,顾不得其他想法,只伸手就握住过陶桃的手,顺从应他:“好。”
  天界丢了个上仙,却说不得。
  天帝知晓后,未动怒,心里头打着什么算盘夜北看不透。只觉得天帝虽会管此事,但现下似乎有另一桩事令他挂怀。夜北不好多问,跛着脚回占天殿。陶桃来时,他试过阻止,没想到妖王的妖力过于强大,使得他旧疾复发。
  茗荷不在他身边,他踉跄几步便跌在一个人怀里。
  夜北慌忙抬头,见着的是面色亮堂的陵泽。今日的他说不出的好看,如高岭之花绽了花骨朵,迎风摇曳,也不觉寒冷。
  “星君,当心。”陵泽待夜北的态度客气不少,这让夜北更加怀疑陵泽与那只小狐狸有关系。
  夜北站正了,面露惫色:“上仙气色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是。”
  陵泽未有隐瞒之意,淡淡地扬开一抹笑意,朱红色的衣衫衬着他的肤色皎皎,颇有倾世风度。他对夜北作揖,惹得夜北受宠若惊地要回礼,却被他抬手阻止:“多谢星君当年之恩,才有我今日之福。”他不好点破,因夜北从未说明,此事也不便说明。
  两人话里有话,未挑即破。
  夜北愣声,恍然大悟:“你与那小狐狸……”
  陵泽伸出一指,抵在自己的唇间,声有柔骨:“嘘。”
  此事是一桩秘密,不道破,便不在。夜北被他提点,也忙禁声。脑中来回思忆那只小狐狸的模样。生的倒是俊朗,声音也是好听。只若配起这活了数万年的陵泽上仙,还是差了一大截。世间佼佼者千千万,陵泽居然栽在这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狐身上。
  且钟情了如此年数。
  夜北不擅多问,主要是他与陵泽的关系也未亲密到可问的地步。
  “我日思夜想,不知做何事才能报答。后头寻着了这个,望星君能收下。”他从袖中取出一瓶麒麟血,是今早问丫头讨要的。为此,没少被若风奚落,“这是麒麟的血,恰能治你的腿疾。”
  “如今三界中只剩下一只麒麟,听闻是在妖界。你去了妖界?”
  “是。”
  夜北心中动容,感激地接过麒麟血:“这东西甚是难拿,有劳上仙费心了。”
  “那么,后会有期。”陵泽仿佛褪去了曾前的周身寒气,温润如玉。
  “上仙这是要离开天界?”
  “是。”
  夜北诧异,还未问出口,便被陵泽先一步所答:“天帝之前便应了我,等我剜了仙骨,就不归天界管了。往后,也不会再回天界。今日特此前来,是为报星君之恩。”
  陵泽用自己的尾巴与天帝做了交换,换自己的自由。只要他安分守己,天帝便许他继续留在天界,也许他走。只是一旦走了,剜了仙骨,那他便不可轻易再来天界。于此,陵泽才匆匆赶来见夜北一面,还了他对槐彦的救命之恩。
  “那上仙可是要去妖界!”
  小狐狸是妖界的,陵泽自然也要去妖界。那他是否,能见到云渊……
  “是。”
  “那……”
  “星君,你所要问之事,我无可奉告。”陵泽打断他,礼数周全退身一步。转而便消失在渺茫的天界烟云中,此后,天界再无陵泽上仙。司药殿中,也独留一位仙修单薄的女君。他去的匆忙,只因家中还有一只小狐狸在等他。
  等久了,怕是又要得相思病,吃不下,睡不好。
  再者,今日是他们要去婆娑河的日子。


第33章 
  陵泽是去剜仙骨,云渊则是去那休养。
  云渊那副身子抵不住几日就会垮,全靠仙骨吊着,可他的仙骨又同自己的肉身相背。周而复始地日夜榨干他所剩不多的灵气,唯有婆娑河与北冥山中的灵气能养护他。
  这婆娑河素来是溯玖的地盘,他们偶尔来一趟还好,来多了,溯玖便不乐意了。陶桃是他的晚辈,求他帮忙剜个仙骨他还是大度的。结果今朝要来就带了一帮人,累的丫头落地就趴倒大睡。
  “今日有二事求老祖宗。一来是请老祖宗帮狐君陵泽剜一副仙骨,二来……便是我想同我身边这位,在婆娑河叨唠一阵子。”
  陶桃连‘魔君’都不唤了,直口喊溯玖老祖宗,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溯玖困倦,懒洋洋地瞟了陶桃一眼。
  只见陶桃亲自搀扶着一个凡人,姿态亲昵靠拢。但若说是个凡人,他体内还有着一副仙骨。再看他身边的几只小东西,溯玖扯了扯嘴角,把目光落到了陵泽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这同他一样,是只万把年纪的老东西。
  只是陵泽伤着了,没了尾巴落下残疾,修为也大不如从前。最令溯玖惊讶的是,陵泽体内是有着仙骨的。曾前高高在上的北极银狐居然投靠了天界,说来也是好笑。
  溯玖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塌椅上,满脸写着不悦,一条眉梢撇上。倒是莲辰,性子温和,主动上前替云渊把了脉。云渊道谢,瞧着他片刻,迟疑道:“莲辰上仙?”
  “你认得我?”莲辰不记得自己与云渊有过交集,记忆里倒有一张模糊的脸与云渊相似。思来想去,忆起了玉衡二字。因时间太过久远,莲辰也不敢万分确定,迟疑地望着云渊。
  云渊恭敬道:“我幼时曾与家父玉衡,来上仙的扶风阁拜会过。”
  “原是玉衡家的孩子,我倒说怎么如此眼熟!”莲辰的剑术便是玉衡教的,玉衡待他亦师亦友,但他与天帝的交情却是少。早年他离开天界远居扶风阁,也一直同玉衡有书信来往。后来,他弃了仙骨与溯玖相守,便再也没有回过天界,也没再同玉衡有过联系。
  只知,玉衡后头遭了变故仙逝了。当时莲辰甚是惋惜难过,因此今日遇见故人的孩子,心中百般感慨。忍不住便思绪起了玉衡往日的情景,脑中玉衡痴情痴心的模样倒与云渊颇多相似。
  有这一道关系,要在婆娑河住下也便容易了。
  溯玖脾气再倔,也扭不过莲辰的几句话,被揪起帮忙,他沉板着脸替陵泽剜骨,因气度颇小,令陵泽痛的几度昏厥。心疼到一旁的槐彦好几次都给溯玖跪下磕了头,请他轻些。
  可剜骨哪有不疼的。说起来陵泽也不是怕疼,而是没了尾巴身子大不如从前,才这般受不住。最后,他竟是昏靠在槐彦的怀内抽搐两下,一双眸子死闭,唇色惨白。
  丫头甚至以为陵泽是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了。
  槐彦贴着陵泽的心口听了听,还好心还跳着。他捂紧了陵泽,自个儿的脸色也煞白。
  “他身子虚,留在我这儿养养便好,做什么一个个丧着脸像要给他送终似得。这老东西还没那么容易死,急什么。”
  溯玖就是嘴巴坏,心肠却被莲辰磨了数千年,早慈悲了。难得他亲自开口让陵泽也住下,槐彦感恩戴德地给他磕头。溯玖瞥他一眼,嘴欠道:“你胸膛里那玩意儿倒是有点意思。”
  槐彦从不知自己的心是由命盘化成,懵懂不解溯玖说的是何意思。溯玖见此,坦然挥了挥手,让他歇息去。
  因为溯玖最是喜欢说一半,看着槐彦半知不解的样子,他和偷了腥的猫似得开怀大笑。随手安排了一个下人领他们去了各自的厢房,下人是个小树妖,自小生在婆娑河,头一回见那么多客人,便有些生怯。
  好在他眼力见还不错,知道只空两间厢房即可。
  槐彦与陵泽一间,陶桃与云渊一间。
  婆娑河的厢房独有特色,深居洞穴中,四处藤蔓蜿蜒,生出几片晶莹的绿叶。看似有荆棘横生,却不伤人。因地界有灵气,一花一草一木都通人性,用手触及便能知晓住主的意思。
  陶桃与云渊一进去,藤蔓就感知到了他的心思,自动封闭了入口。幽暗的室内亮起几盏油灯,陶桃让云渊躺在床榻上,抚着他的胸膛,为他渡了一些修为。
  每每这时,陶桃都会抱他抱的格外的紧切,好像不抱紧些,云渊又会不见一样。
  他不眠不休地守着云渊,为他梳洗,为他渡修为,也为他打点好一切吃食热茶。
  他们就像是避世一般,在这洞穴中温存了数日。直到云渊的气色有所好转,陶桃才放心些。婆娑河的灵气比北冥山要强的多,云渊在此处也受益许多。他白日里不再发困,也能自己坐起喝茶,闲来无事且会看看书。
  陶桃什么都亲力亲为,便连云渊沐浴他都相伴在旁。芊芊细指拧揉巾帕为他擦洗,热水燃起腾腾雾气,偎着云渊不再瘦骨如柴的身躯袅绕升起。陶桃满目眷恋地撩过他的胸膛,指腹酥麻的感觉像千万只蚂蚁在云渊身上爬。
  “我自己来罢。”
  云渊生硬地按住他的手,捏紧了湿漉漉的巾帕。
  “淮大哥,你忘了。以前在人界,你眼睛不好,都是我这样伺候你沐浴的。”陶桃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颤颤地松了手。他虽粘着云渊,却从不敢做逾越的动作,只要云渊道一声,他就本分守己地离开几寸。
  他是生怕云渊又提起要走的话语,忧惧的很,每每如此,陶桃便站在边上,委屈巴巴地等云渊开口。
  但云渊哪是拒他的意思,只是他身子刚好一些,禁欲了四百年的下头便不安生了。偏偏陶桃又喜欢粘着他,离开他一会都心思难定。他每日被陶桃周身抖落的桃花香所诱,性情早已敏感的轻轻一挑就能起不纯的念头。
  现下,他体力还不济,坐起喝茶闲走倒无事,但要抱起陶桃做一回那种事,着实是费劲。所以这几日里,他时而会拒绝陶桃的靠近。
  自然,他努力遏制自己的念头,却耐不住陶桃百般无意的勾‘引。
  陶桃的眉梢有魅三分,独独入他骨髓七分,拼在一处,便是十足滔天不逆的情`欲。
  他想要陶桃。
  这想法着实骇人,彷徨落至他身上倒成了不自量力起来。
  浴桶里的热水烫人,他的肌肤露红羞情,云渊却知是自己心思不安。他起身,扯过攀在屏风上的一件长衫披身遮掩。越出浴桶随手抓起一件外衫就往身上套去,动作狼狈不堪,是他不曾有过的仓促。
  “淮大哥,你还未擦干身子,这样穿不得!”
  云渊眼下是凡人的肉身,用湿透的衣衫裹着身子必然会染伤寒。陶桃拽起一块长长的帕子便要过去脱他那些沾了浴水的衣裳替他擦拭。云渊便推搡他,不让他碰。
  陶桃受伤万分,手里头拽紧帕子伫立在原地。
  像一尊光洁鲜艳的瓷雕,眼生月华,眉间桃花。他只站着,便让人移不开目光,稍动唇齿便令人置身芳古佳话,入身戏文里去陶醉沉浮。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擦。”云渊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又是满满的香气。
  真真是魅人的情香。
  陶桃站在原地踌躇不动,云渊便又连声催促他出去。
  “好,帕子我放在这了。还有这些衣衫,你换了吧,免得穿着生了病。”陶桃眸中失落,光亮渐失,独挂着一道惆怅。他乖巧地转身走到了屏风外头,末了,且回头说,“我就在外头,不走远。有事……你就唤我。”
  “嗯。”云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简短的应声在陶桃听来近似无情。
  陶桃心中绞痛,一张脸落满了晦涩。他不能再看,空落落的心往下坠去,怕是要摔得粉身碎骨。他涩涩地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屏风外头。
  云渊这才松下一口气,解开了服帖在身上的湿衫。而那下‘身的事物这会子居然已翘的老高,实在是污秽。若让人看见,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堂堂一介上仙,眼下弄的与凡人无异,连情`欲都克制不住。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甚是不想让陶桃看到这般无用的自己。
  抱不动,又克制不住。
  他懊恼万分,胡乱擦了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却听屏风外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云渊疾步过去,越过他们之间的隔断,瞧见的是蹲在地上揩眼泪的陶桃。他哭的发抖,一阵一阵地抽紧身子。
  他埋着脑袋,不敢看云渊。
  却又委屈地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他无助的样子可怜,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头都不敢抬起,好像他的身份还是那个卑微至底的小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缚身在一枝桃花中守望着云渊。近不得身,也求而不得。他的失措,让一条红线生绑了他们,将云渊拉入他的血债地狱中。
  刻入魂飞魄散,永世不忘的痛。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呢?”他茫然失措,迷失了自我般闷声询问,“淮大哥,你告诉我。”
  云渊如百刀绞心,半跪在他身前:“陶桃,把头抬起来。”
  陶桃是听话的,他怯怯地扬起哭的满面泪痕的脸,哆嗦着启了唇:“淮大哥。”
  “我在。”
  “你不要回天界,想都不要想。”
  云渊沉默下来。
  陶桃便急了,他哀求他:“淮大哥,我养了一个孩子,用我的妖灵养在灵树中。他还小,还未有人形。等他出生了,你陪我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他生怕云渊不答应,连忙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同你在一起,是我害了你,你厌我烦我都是应该的……”
  “但……”陶桃哭着说,“你陪我把这个孩子养大可好?就当是最后的时光,你陪陪我,像往常一样爱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许久,这孩子快出生了,大抵再过一百年我就能教导好他,到时我就把妖界放心地交给他。然后,我会把我妖灵中的修为剥出来还给你,全部还给你,不留一丝一毫。你不用等一千年也可以做回上仙,等那时你再回天界,好不好?”
  他说的激动,面色涨红,一双手惶惶不安地拽着云渊的衣袖,跪在他面前。
  陶桃求他,为了留住他,宁可不要自己的命。
  因这是他该还给云渊的,云渊若要,就拿去。他不怕的,若能死在云渊怀里,他这一生便是不白走一趟。
  “陶桃,你在说什么?!”云渊责备自己让陶桃如此失态,也心疼地制止他说这些胡话。
  云渊的修为已和陶桃的妖灵融为一体,如今已是陶桃的东西。若要剥离,等于是在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修为岂是能赠来还去的东西,一旦要还,陶桃便是要拿命才能还。
  “你别再厌我赶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知情劫是这般苦,这般害人……若是我知道……若我知道,我宁历一百道亡命劫,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绝不会来害你!”
  他是以情为囹圄,画地为牢。
  陶桃出不来了,他宁死也放不开云渊。
  “陶桃!”云渊是愤怒的,他大声怒吼,“若我厌你,何必跟你来婆娑河?今时我虽无力,但要拒绝你,我依然有千种百种方法,何须用这种自厌之法?你心思束缚,深陷无尽深渊,如此下去,恐是要入魔!”
  入魔?
  陶桃轻扯了嘴角:“入魔又如何,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罢了。可你却不,你总想走。”
  忽的,陶桃推开他,跌坐在地上撕心高喊:“你骗我说你是要护我,可你就是想走!谁怕天帝那老东西了!我妖界岂非是无人,由得他来欺负!你莫要……莫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几日`你是如何做的,谁人看不出来?我伺候你沐浴擦身,你都不耐,你且还赶我。往前的你,巴不得我同你一起进那桶子中……如今的你是什么心思呢,不就是不喜欢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话音一落,云渊怔住了。
  便是连陶桃自己都不动了,一对睫毛如折断的翅膀,重重朝下,竭力到落泪。
  他竟说出来了。
  猜忌介入,情就变了味。
  脑中也开始清醒,不再馄饨。陶桃束手无策地看着云渊,手指都颤抖的厉害。他突然的,像是哑了。心里却在想,自己不如一开始就哑着,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挑破。
  由得自己还能自欺欺人。
  脚边的藤蔓感知到他的恐惧,缩回洞壁上方,弯曲成一个挂圈。
  陶桃抿紧了唇,眸子含着泪,哭也哭的没声响。他伸手去碰云渊的手,又怕被拒绝,才过去一半,便又缩回去。云渊没有动,安静地看着他,似是在酝酿什么。陶桃低着头,做好被他厌烦的准备,也做好了绝不放他走的任性。
  哪怕云渊怨他至极都好,这一百多年,他想云渊陪着他,他要囚着云渊。
  恨一个人不过是入骨,他受得住。
  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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