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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剑修[穿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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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带就没带吧,”青柳大郎满不在乎地道。
“可别介!我如今寄人篱下,住在你家里头,若是在学堂表现不好,到年底的时候怕是吃年夜饭都得叫你家老头子唠叨几句!耳根不得清静。”
“他敢!”
青柳大郎声音一冷,瞬间抬起头,深黑色瞳仁内怒火中烧。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苏十三眯眼笑道,“这不是心里头虚嘛!省得你到时候难做。”
他说着拍了拍青柳大郎肩头,单腿蹬自行车。“你先去,我回家讨去!”
“算了,我替你去拿!”
青柳大郎将车头调了个方向,一溜烟蹬车往白公馆蹿去。
十月清风吹起青柳大郎深蓝色制服下摆。黑发,自行车,特别像前世校园青春剧里头的场景。
苏十三眯起眼睛,唇角不知觉上翘。
*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苏老板果然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待青柳大郎骑远了,寂静的巷子深处,果然从暗影里钻出一个人,不紧不慢地拍掌赞道。
苏十三脚尖支着自行车,呲着一口糯米牙望那人笑了笑。“小爷知道有人跟踪,没想到是你!”
“好说好说,小苏老板这一路脚底生风,从印城跑到这儿,实在青云直上!若不是鄙人见人过目不忘,险些不敢认了!”
从暗影处转出那人,正是当日里在印城将苏十三从花老板废宅中扒拉出来的人。自称是花老板生前好友,可当日里转手就将他卖给了人渣洪少!
苏十三想到在洪公馆所受的屈辱,恨得险些将一口雪白糯米牙咬碎。
“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苏老板这笑话说的,可还欠着三分火候!”
那人笑了笑,从丝绸对襟衫里掏出块怀表,掐着珐琅表盖儿看了眼时间。
“恰好早晨七点过五分!我这儿也是陪人上学呢,等位小少爷!”
苏十三似笑非笑,眼角扫了他一眼。
“山不相逢,水相逢,鄙人也就和小苏老板打声招呼!”
那人笑笑。“如今小苏老板混的发达,想来也不会再回戏班子。印城的事儿,回头我就让剧院消了,怎样,够意思吧?”
“我呸!”
苏十三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双手放开自行车龙头,一声不吭,突然蹬着轮子飞快地朝那人冲过来。
那人吓了一跳,一身绸衫裤,戴着顶檐帽,拎着裤腿在原地蹦哒。他往左闪,苏十三就往左边冲。那人往右躲,车子就往右拐。逼的那人无路可走,最后叫苏十三堵到一处死角。
“哎呀呀呀——
你为人何太谀!
你为人何太谀!
腹中剑,
口中蜜,
长剑憸(xian)人蓝面鬼。”
苏十三口中唱着戏,拧动自行车龙头,突然弓腰踩蹬飞快地冲过来。那人大叫一声,眼见着躲不过了,那自行车却险险的,在他面前停住了。
苏十三猴到自行车坐垫上,双手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扇了那人三十几个耳光,将那人掴成一只猪头。
自行车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十三早轻巧跳到一边,双手叉腰,对那人骂道:“这些巴掌,是我替花老板给你的!你之前哄了花老板多少,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就你做的那些事儿,我呸!小爷我等着看你将来如何下地狱!”
说罢从地上拎起车,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潇洒地蹬车扬长而去。
*
苏十三没想到那人口中说的等位少爷居然不是个幌子。他刚骑出巷子,滋溜滋溜一路跑,遥遥地见青柳大郎朝他骑车过来,立刻兴高采烈地扬起手。
“我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劈头一个拳头扔过来,将他从自行车上撂下去,车扔在一旁。
一群少年哈哈大笑,从树上纷纷跳下来。
“洪少这招果然厉害!打他个措手不及!”
人群簇拥着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居高临下地冲趴在地上的苏十三扬了扬下巴。“你这车,少爷我瞅着不错,先借用几天!”
苏十三呸的一口吐出嘴里泥沙,抬起头,心里一惊,险些以为是洪公馆那位人渣重生了!但是再仔细看,这人明显比当初那位莫名其妙死掉的洪少年轻十来岁,眉目有五六分相似,穿着一身莆田高中的深色制服,左胸口也别着个校徽,眼见着是与他们同校的。
“你说借就借?我呸!”
那位小洪少爷已经抓住龙头,左右摆晃了几下,只是不知道如何骑。
苏十三连忙扑过去夺自行车。
“别给脸不要脸!一边去!”
那位小洪少爷说着,又要过来打苏十三。
那头青柳大郎已经赶到,见状慌慌张张扔下车冲过来,三人扭打成一团。
小洪少爷带来的十几个帮手一起拥过来。众人一顿拳打脚踢,混乱中苏十三只见青柳大郎的制服叫人扯的稀巴烂,嘴角破了道血口子,却打得十分勇猛。上三路,下三路,舞得呼呼生风。
虽然眼下没了灵力,身上也没有剑,但是青柳大郎以一敌十几,居然还稳稳地占了上风。
二十分钟后。
青柳大郎站在那儿,抹了把嘴角血迹,冷笑着望向被他揍趴了在地上到处爬的一群少年。
“要欺负十三,须先问过我!”
“哟呵,好大的口气!”
小洪少爷挨的黑拳最多,头发扯落了几缕,眉眼开了口子,瞧着十分凄惨,却满不在乎地含着一口血道:“少爷我盯着你们几天了,不就是个家里经商的,有什么了不起!惹急了我,本少爷随时叫大兵去你们家,抄。家灭族!”
“还灭族!”
苏十三冲过去,一脚将刚爬起来的小洪少爷重新踢翻在地。
“横什么横!你是谁家的少爷,姓甚名谁,快报上来!”
“少爷我姓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号叫做洪金明!”
“你是从印城洪家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
洪金明吃了一惊,抬眼望了眼苏十三,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又擦了擦嘴。
“你既然听过我印城洪家,就该知道……”
“打的就是你!”
苏十三不肯让他说下去,用穿着黑皮鞋的脚顶住洪金明下巴,猛地一踹。
十几脚连环踢下去,洪金明牙齿都被打落三颗,咕嘟咕嘟一嘴血泡,说不出话来,只得拼命摇手朝他们求饶。
“十三!十三你冷静点!”
青柳大郎见不对,赶紧拉住苏十三胳膊。苏十三却拼命拧着劲,双眼赤红,显然发了狂。
青柳大郎没办法,只得将人一把按在怀里,安抚道:“没事儿了,别气哈!”
“你别拦着我!”苏十三拼命挣扎。“小爷我今天要杀了他!”
青柳大郎忙将他腾空抱起,苏十三双脚仍胡乱踢着空气,嘴里恨恨地骂道:“人渣!你们一家子都是人渣!你们怎么不去死!”
这话说的怨毒。青柳大郎从没见苏十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没见他骂过人,心下越发慌乱。顾不得地上到处鬼哭狼嚎的一群小少爷们,抱着苏十三就走。
青柳大郎将苏十三放在自行车后座,单脚蹬着一辆车,右手拽着另一辆自行车,两人呼呼地,风驰电掣一般,骑车出了这条巷子。
又骑出几步远,青柳大郎突然听见身后有啜泣声。他一惊,忙停下车。回头一看,苏十三早已泪流满面,仍在反复地喃喃咒骂不休。
“到底怎么啦,宝贝儿?”
青柳大郎吓的脸色惨白,深黑色瞳孔紧紧盯着苏十三脸问道。
“他们不是人!”
“难道是魔?”
苏十三听了这话,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没好气地骂道:“比魔还坏!”
“到底怎么了?”
“他们欺负我!”
苏十三不想告诉青柳大郎在印城的事儿,无论青柳大郎么问,他都拧着脖子不肯说。
青柳大郎面沉似水,载着苏十三,连学校都不去了,径直奔向白家分号一间洋行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唱的那段戏文,摘自《幽闺记》。

第94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7

青柳大郎拽着苏十三一路奔入洋行后头的账房,将人推到角落里,关了门,先使用温水替苏十三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见苏十三仍红着眼睛,小。胸。脯起伏不定,忍不住皱眉道:“那伙人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顿了顿,“你说,吾去灭了他们!”
苏十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掉头避开青柳大郎视线。“他们不是欺负我,他们欺负花老板!”
“花老板又是谁?”
苏十三红着眼圈,三言两语将花老板的事儿说与青柳大郎听。青柳大郎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些。“虽说可气,但他识人不明在先……”见苏十三脸色不对,忙改口道:“是可气!但是你说的那人渣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知道他家哪里又冒出个少爷!那时分明说那人是洪家独子。”
“估计是本家子弟吧,”青柳大郎沉吟道:“许是独子死了,又从本家过继了一个。”
“怪不得长得有几分相似!”苏十三抬起哭的通红的眼,捏紧拳头,认真地看着青柳大郎道,“那人渣活着时曾欺负我!”
青柳大郎忙问道:“怎样欺负你?”
苏十三几次张口都觉得羞于启齿,这事儿却又必须得告诉他。不然以大郎同志的心性,恐怕不会提防。
最后在一室腾腾的茶香与刺鼻的药油味下,青柳大郎将苏十三抱在膝上反复哄劝,苏十三才别扭地将头转到一边,鼓足勇气道:“……他,他要与我行那事儿!”
“什么事儿?”青柳大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松开手,蹭地整个人站起来就往外冲。
身后铺子里伙计追出来,青柳大郎却完全不管不顾,浑身像一块千年寒冰。
冒着杀气。
“你做什么去?”
青柳大郎不答,突然又返回头,冲到帐房里头翻箱倒柜找东西。抽屉被翻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随后青柳大郎找出一把钥匙,揣着那把钥匙就要往外冲。
“这钥匙是干什么的?”
“你别管了!”
青柳大郎打开他的手,一把推开苏十三,然后骑着车风风火火往外跑。苏十三赶紧抓上另一辆自行车,蹬车飞快地一路追青柳大郎而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青柳大郎冲进宝豪银楼。
苏十三将车子停在一棵树下,人躲在暗影里。不一会儿见青柳大郎脸色沉沉地出来了,背后没有背包,手里也没提盒子,想是那物件很小,取了揣在怀里。
青柳大郎出来,人刚要上自行车,冷不丁苏十三从一旁冲过来,将他撞了个仰倒。苏十三双手胡乱在他身上摸,先是将制服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在胸前摸到硬鼓鼓的一块东西。
“这是什么?”
“你别碰!”
话没说完,苏十三手快,已经将东西取了出来。在炽热的日头底下,握在苏十三手里的是一把黑秋秋的毛。瑟。枪。
苏十三倒抽一口冷气,抬眼看向青柳大郎。“大郎,你要做什么?”
“我去杀了他们!”
“大郎你冷静点!”
苏十三眼圈泛着微红,拼命与青柳大郎扭打在一起。青柳大郎怕伤着他,束手束脚,不一会儿就叫苏十三占了上风。
苏十三压在青柳大郎身上,仰脸看着青柳大郎一双深黑色的瞳仁,哽咽道,“你须记着!你是一条龙!你的未来在星辰大海,甚至更遥远的地方!为了这些渣滓,落在此处犯下罪孽,不值得!”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苏十三哽咽着抽了口气,突然抱住青柳大郎的脖子嚎啕大哭。眼泪一层层浸湿了青柳大郎的胸。膛,他起先手足无措,混乱中放下。枪,抱住苏十三不停拍着他的后背哄道:“好了,宝贝儿,没什么的。”
“可是,”苏十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里只是一个历练的小世界!你我就算染了红尘,在此处受些苦,也就是了。但是你若犯下罪孽,从此再不得飞升!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青柳大郎摸了摸他的脸,替他擦干脸上的眼泪。“要是那地狱尽头有你,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我为何要去那地狱尽头?!”
苏十三挣扎着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个好人,出身又那么尊贵!生而为龙,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哪怕为了我堕落,都不值得!”
青柳大郎还要说话,苏十三却一把推开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愤愤地道:“小爷我也是个好人!前世今生,几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连大唐那会儿我也从不曾仗势欺人!我这样小心谨慎,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干干净净地回到逍遥山,去剑阁见我师尊?”
“灵拂?”青柳大郎皱眉。
“你别瞧不起他!”苏十三昂然地抬起下巴。“至少剑阁能让我飞升成仙!从此挣脱轮回,享受那长生大道!为了一两只蝼蚁人渣,就毁了这一切,凭什么?他们好大的脸!”
“那你说要如何?”
苏十三沉默。过了一会儿,突然龇牙咧嘴地笑了。
“咱们先将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换套衣服,想想今儿个没去上学,怎么解释!”
“就这样?”青柳大郎哑然。
“不这样还如何?”苏十三没好气道。“瞧瞧你这一身弄的!”
青柳大郎深蓝色制服上的黄金铜扣子被扯了三颗,眼下也不知丢哪去了,只得回去再拿套新校服。唇角撕裂,右边脸上还肿着。
苏十三一把拽起青柳大郎,缓了缓口气。“还回那家洋行!拿点药,先替你将伤口处理好。”
“这盒。子。炮?”
“小爷我替你收着!”
苏十三将夺过来的毛。瑟。枪。揣入裤子口袋,扬了扬下巴。“走!”
两人一起回到先前那家洋行,躲入账房里头,苏十三拿起药油仔细替青柳大郎擦拭伤口。指腹擦过棱角分明的唇,苏十三突然停下,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动了动,睫毛扑闪。
“宝贝儿?”
青柳大郎声音有些沙哑。
“呸!你个色胚!”
苏十三陡然回过神,耳根一热,扭开脸不看他。
阳光从毛玻璃外头射进来,四角昏黄,仿佛只有他和他,是沐浴在这白亮的光芒中。
青柳大郎将制服脱了,白衬衫卷着袖口。苏十三回过头,视线相逢,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明明都一身狼狈,却突然间笑不可遏。
笑声朗朗,穿墙破壁,透过这千万年的漫长时光,一路传出去。
*
当天晚上,两人回到白公馆免不得叫佣人上来,重新换过衣裳。青柳大郎特地叮嘱,不许同白秀山说。
只是这些亡羊补牢的法子,却逃不过白秀山这头老狐狸。
第二天白秀山又特地在楼下等他们吃早饭。客厅内静悄悄的,一个佣人都没有。苏十三走向早餐桌的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对青柳大郎笑道:“你先去,我上去读会儿书再下来。”
“好!”青柳大郎点点头。
到了饭桌上,白秀山果然一顿狂风骤雨。他啪地扔下报纸,指着青柳大郎的鼻尖,险些蹦起来。“让你去读书!你倒好,开学这才几天,为了这么个……”
“不关他的事!”
青柳大郎断然道:“是我先动的手!”
“呵呵,你先动的手!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你惹下的是什么人?”
“说是印城洪家。”
“人家报了印城洪家你还敢动手?!”白秀山猛地将声音提高一个八度。“你知道洪家现在什么地位?”
“回父亲,”青柳大郎皱眉道:“我昨儿下午也查了,他家是个落魄的前朝遗老,眼下是没什么势力。唯一的独子,先前也莫名其妙死了。”
“你打听过了?”
白秀山冷笑。“你们揍的这一位,对外说是本家过继来的,实际上是那洪家的私生子!在外头流落十几年,刚捡回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况且你们可知道洪家有位姑奶奶,更不好惹!”
青柳大郎挑眉。这事儿他真不知道!
“洪家的姑奶奶,跟了那位!”白秀山强压着怒气,手指往上指了指,然后压低嗓子,用报纸挡住他和青柳大郎的脸,悄声道:“那位爷眼下掌管着京城和周边13个省市。全国势力,就属他最大!洪家姑奶奶是那位爷的外宠,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到时候枕头风一吹,我白家整个儿都得玩完!”
“不是说独子?”
“你懂个屁!那就是洪老爷的妹子,洪金明的姑姑,如今也就二十五六岁,风华正茂。那位眼下正捧着她,恨不得放到心尖上去宠。你们倒好,眼下得罪了洪金明这小子,他肯定要到他姑姑那里哭去!”
青柳大郎似懂非懂,抬起头。
白秀山放下报纸,捏了捏鼻梁骨,叹气道:“到时候,就算我白家倾家荡产,能不能保住你的命都不好说!”
“那父亲的意思是?”
白秀山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厅内反复踱步。
早餐桌上的稀饭渐渐变得冰冷。白秀山终于停下来,回头深深地望向青柳大郎。“这书,要么还是不读了吧!你去扬州避避风头。”
“去扬州?”青柳大郎挑眉。“那这边学校怎么办?”
“就说病了,需要养一段时间。等这阵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好!”
青柳大郎说完也蹭地站起身,转身就往楼上跑。
“你去何处?”
“通知十三,准备一起去扬州啊!”青柳大郎回身应了一句,满脸无辜。
白秀山在下头叫他气了个仰倒,手指不断颤抖,指着他骂道:“什么辰光了,还记着你带回来那小狐狸精!”
“十三不是狐狸精!”青柳大郎顿住脚,认真地道:“父亲,咱们说过的,从此后我去何处,他便去何处。”
“行!都依你!快点收拾东西,下午就叫阿四送你们去扬州。”
白秀山颓然地挥挥手,叹息声回荡在白公馆小二楼洋房内。
青柳大郎噔噔噔跑上楼,没听见身后白秀山又低低地叹了一声。
“……希望还来得及!”

第95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8

一天前。
洪金明几乎是哭着扑进他姑姑红玫瑰那间洋房的。
青砖房子外,爬墙虎缀了半面墙壁。铁门尖角倒刺,泛着金属暗光。花园内种着一排蔷薇。
红玫瑰正在对着镜子化妆,夕阳从玻璃窗打进来,西洋自鸣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洪金明一阵风似地卷进来,门也不敲,大力推开门,张嘴就哭。
“姑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今日险些叫人给打杀了!”
“你又惹了什么祸?”
红玫瑰纹丝不动地对着镜子描眉,扑好最后一层胭脂,回头看了眼。挑起两道柳叶眉,一双杏子眼似笑非笑。
“叫你来京城读书也就十来天,怎么,又跟谁结下梁子了?这是谁家,这么不长眼啊?”
“白家!是白家!据说在京城开了几十间商铺,有洋行,他们家能从海上拿到自行车……”
“哦,敢情你是瞧上人家自行车了!”
红玫瑰手按在妆台上,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皱眉瞅着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洪金明。
“起来!瞧瞧你什么样子!”
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扶起洪金明脸颊,往上抬了抬。洪金明额头上一片淤青,眼角开了口子,鼻血嘀嗒嘀嗒往地砖上滴。身上的莆田高中制服早就叫人扯破,肩头背后都有皮鞋脚印,里头白衬衫揉的一团糟。
“哟,下手这么狠!”
“可不是!姑姑,你瞧瞧!还不止这些呢!”
洪金明说着张开嘴,用手指了指黑洞洞的口腔。“叫他们打落了三颗牙!”
然后又慌忙扒拉外头的制服衬衫,一眨眼功夫就将上身剥了个精。光,转过去用肩背对着红玫瑰。
“你看看!这背上全是伤!”
青柳大郎当时对他格外照顾,特地多踹了几脚,背后到处都是瘀伤。反倒是苏十三后头补的那几脚,当时看着踹得狠,实际留下的伤痕不明显。
红玫瑰手指按在洪金明的脊梁骨上,手指蜷缩,指甲尖险些将那处掐破皮。她收回手指,恨恨地道:“白家的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儿!”
“就是,这是打咱洪家的脸啊!我可是特地报了洪家的名头,但可恨那两小子,明知道咱是印城洪家的,还偏说,打的就是你!”
洪金明赶忙将今日路遇殴斗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又向红玫瑰汇报一番。说到苏十三,尤其愤愤地道:“那个姓苏的,长得跟头小狐狸精似的!当初我哥那事儿,就是栽在他手里头!”
“是他!”
红玫瑰立刻柳眉倒竖。“早就想逮着这小子了!不料他改名换姓,居然来到京城!你放心,这个仇姑姑必定替你报了!”
洪金明仰起头,眼泪巴巴地望着她。哭起来口唇漏风,鼻涕直往下挂。
红玫瑰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骂道:“爹爹妈咪仁慈,我红玫瑰可没那么好说话!如果不将这小子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
*
当天晚上,红玫瑰一袭碎花旗袍坐上车,立刻柳叶眉微蹙,紧紧挽着那位张爷的胳膊撒娇道:“爷,若是有人欺负了我,你管不管?”
“在我的地盘上,谁敢欺负你?”
“爷,你晓得的,我洪家统共就只剩下一个孩儿了!他人也生的乖巧听话,上个月我把他接来京城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在莆田高中上学。结果,今儿个早晨,上学的路上差点被人打死!”
红玫瑰连哭带诉,却刻意哭的楚楚动人。眼泪坠在睫毛上不停轻颤,杏子眼内有万千句话欲言又止。只不停地嘤嘤啜泣,贴着张爷,恨不得将他揉搓成一团火。
张爷果然按捺不住,皱眉道:“江南女子就是麻烦!行行行,爷给你做主!那个不长眼的是哪家,明儿个叫兄弟们去踏踏场子!”
红玫瑰转悲为喜,还没来得及开口撒娇撒痴,冷不丁下巴叫一只手握住。粗粝的指腹大力摩擦了几下,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拧。
“但是今晚上,你要是曲儿唱的不好……”
“爷您放心!您爱听什么我唱什么,保证比那树上的黄鹂鸟儿还脆还嫩!”
红玫瑰这次真的含了两泡泪,疼的。
大手松开,张爷笑了两声。“我听着美有啥用,得我娘夸你!这些个曲调儿,就她懂!”
随后手拍了拍红玫瑰的肥。臀。“好好唱!唱的老太太高兴了,爷有赏!”
“哎——!”
*
“开门!快开门!”
隔天下午,金陵路99号白公馆的大门叫人拍的啪啪响。白公馆帮佣刚打开门,哗啦啦从外头冲进来上百个荷。枪。实。弹的大兵,那佣人吓得连忙躲到一旁。
旁边的见势不妙,立刻冲上楼去报告老爷。白秀山却不在公馆内,想是忙着给青柳大郎与苏十三打点去了。青柳大郎与苏十三两人刚换好衣服,从上头提着个皮箱下来。
佣人慌慌张张站在楼下,朝上面喊道:“大少,不好啦!外头来了许多大兵!”
“兵?”
青柳大郎与苏十三一惊,随即相互对视一眼,心下均明白这是洪家找上门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距早晨白秀山与青柳大郎谈话后也不过就几个钟头,距他们打了洪金明也就二十九个小时。可见洪家姑奶奶在那位爷面前当真说得上话!
“不好!走,上楼!”
青柳大郎反手推着苏十三,两人快步上楼。到了楼上卧室,青柳大郎锁住门,对苏十三道:“从二楼窗户跳出去,外头有阳台,沿着消防管可走到街上去。十三,你快走!”
他说完打开窗户,转身将苏十三推出去。
苏十三骑。坐在窗沿上,回头不解道,“那你呢?”
“我随后就来!”
苏十三麻利地从窗口跳下去,沿着阳台一路往下。走出几步远,抬头喊道:“大郎!”
上头却没有回应。
再去看,窗户啪嗒一声叫人关上锁死了。
苏十三心中大感不妙,刚要爬回去,只听得上头隐约有一阵响动,随即是噼里啪啦玻璃碎裂声。窗玻璃叫人用枪。托捣碎,一个大兵从窗口探头下来。苏十三忙缩身往阴影处藏。
那大兵张了一眼,朝屋内喊道:“外头没人!”
耳旁嘈杂一片街市人语声,夹杂汽车呼啸而来的声音。苏十三忙沿着消防水管跳下去,街上又有几辆装着大兵的卡车正朝白公馆开来。
苏十三蹲下。身,从地上胡乱地两手抹了把,然后在脸上拍了层浮灰,又将头发揉乱,脱掉外头的那身笔挺西装,卷成团扔到路旁。此刻他看起来灰头土脸,落魄的很,与富贵人家少爷再无丝毫关联。
苏十三混在人群中,溜去买了顶檐帽,然后悄悄地往白公馆大门走去。
还差着十几步远,就见七八个大兵压着青柳大郎匆匆从里头出来。青柳大郎腰背绷的笔直,三件套西装,皮鞋锃亮。虽然叫人推搡着出来,却没上绳索,只是脸色极其苍白。
白公馆铁门敞开着,穿着灰绿色制服的兵在里头翻箱倒柜,不时用枪。托挑翻东西,乒铃乓啷乱响。白家帮佣一片哭爹喊娘声。
“都搜搜!看里头还窝藏着什么罪犯没!”
一个青年肩头两粒星,站在白公馆门前发号施令。
青柳大郎在经过人群时,突然眼光一转,看见了苏十三,眉眼动了动。苏十三比划了下手势,青柳大郎却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深黑色瞳仁内一片沉寂。
苏十三怕此刻挤上去反倒叫众人揪住,只得回身往外撤。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青柳大郎,后者唇角微翘,冲他点了点头。
苏十三便压低帽檐,悄悄地朝反方向奔出去。
起先只是快步走,待转角出了金陵路,苏十三一路夺命狂奔。
白家在京城家业浩大,苏十三却只知道青柳大郎昨日带他去过的那家鸿昌洋行。他刚气喘吁吁地跑到鸿昌洋行门口,就见洋行里头也有大兵出入,几个伙计正在那里被问话,神色慌乱。白秀山也不在。
苏十三只得按捺下性子,转身去隔壁茶楼里找了间二楼临窗雅座。他将帽檐压低,坐在那里喝茶,顺便打探消息。不多时就见十几个兵从洋行内一哄而出,搬了许多货物出来,成箱成箱地往车上运。那些伙计压根不敢拦。
在此处守下去,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他付了茶钱,踩着木质楼梯下楼,刚走到转弯处,就听得楼下有人冲进来叫道:“哎呀,白家这回犯大事儿了!几十家铺子都叫那位爷给封了!”
“哪位爷?”跑堂伙计肩头搭了块白毛巾,张口问道。
“咳!咱京城最大的那位爷!”
“都封了?这么大手笔?”掌柜的一惊,忙停下拨算盘的手,答话道:“那白老爷呢?”
“白老爷去邮局给外家挂电话,结果回来半道上就叫人给捉了!说是白家窝藏了什么杀人犯,眼下白老爷和白家少爷都叫那位爷拿了,一起押往大牢里去了。”
苏十三耳中听了个大概,越发觉得这件事不能善了,匆匆忙忙就往茶楼外走。他一出门,拐到巷子僻静处,寻了个茅厕,从贴身衣服口袋里找出只画画儿的碳素笔,匆匆对着水面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眉毛画粗了两层,眼角用米粒胶着,眼尾耷拉下来,扶着檐帽,收拾好匆匆走入人群。
他一回到闹市,就见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白家被抓这件事儿。已经有人开始往墙上贴通缉令,上头的画像却是苏十三。
苏十三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转去码头,悄悄地从水路出了城。

第96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9

三天后。
从冀城匆匆赶到京城的白总管出现在原巡抚大牢前,低头哈腰地冲两个卫兵道:“是,小的来看自家老爷和少爷!”
白总管说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守门两位大兵的手背,反手一转,轻巧地将两卷钞票分别塞入两人手心。
那俩扛。枪。大兵对视,笑了笑。其中一个歪戴着帽檐的大兵扬起下巴。“后头跟着的是什么人?”
“是家里的佣人,伺候少爷的,让她提个食篮。请两位爷行个方便!”
白总管身后跟着个身材清瘦的小女孩儿,梳着两条麻花辫儿,低眉耷眼,手中跨着个三层暗红漆提篮。
两个大兵看了看,没吱声,其中一个冲里头努了努嘴角。
白总管会意,带着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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