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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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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那个人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挂着的泪珠,一头乌黑地长发逐渐染上雪的颜色,所有的颜色都在迅速衰退,只留天地间黑白两色。
那只白虎呢?
尹烛疑惑地想。
白虎去哪了?
“小蛇……”那个人还在小声呢喃着,后一句话被风携着吹向远方的山林间,尹烛没有听清,他却又一次起身,脚下升腾起云雾,袖口的樱花被血染成了红色,被风吹得上下翻动,只一瞬他便升到了半空中。
他又要走了。
自己又要孤独的在这里等待许久,那个人从来不许他下山,也不许他变成鸣蛇真正的样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总是说会有危险,但尹烛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没有什么是威胁到他的。
他突然有些烦躁。
看见离去的那个人袖口的血很烦躁,逐渐泛白的青丝很烦,风雪卷起烦躁最深处的那份恶意朝着四肢扩散,尹烛单手撑在地上,长舒一口气,地上的积雪竟直接化了开来。
耳边顿时涌入了许多声音,凄凉哀怨的、痛苦不堪的、在寒冰山脚下竭力嘶吼的叫声,他们无一不在诉说着自己的怨恨,那是足以燃尽一切的火。
“这是今年过年的窗花,”负责后勤的小师兄抱起一个挺大的箱子直接递给了陆桓意,“还有很多装饰用的东西,屋内的床单被套都要换成红色绣金边儿的,我已经让人洗干净放到你衣橱里了,里面还有几件师父师叔他们买的新衣服,年宴的时候记得穿过来。”
陆桓意见小师兄抱得轻轻松松,也没准备使多大劲儿去接,结果刚一交手差点儿被箱子砸地上了,猛地弯了下腰才把东西抱稳,“还……还有别的吗?”
“没了,”小师兄一脸这不是很轻吗你力气怎么这么小的表情扫了眼陆桓意,过了会儿突然道,“对了,这次五师叔下山去买了很多整蛊玩具,拆他给的新年贺礼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陆桓意抱着箱子往上颠了下,确定抱稳了没影响视野后就开始沿着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还没走出去两步,后面急慌慌赶来一群人,陆桓意顿了下,眼瞧着他们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陆桓意的第一反应就是尹烛是不是梦游放火烧山了,他连忙抱着那箱东西小跑着过去,空气中弥漫了一股般窒息的压迫感,所有的师兄都围在了房间门口,却没有人进去。
“岁岁,”有人看见了陆桓意,喊了声,“你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好大的邪气。”
“什么邪气?”陆桓意怔了下。
他只感受到了令人不适的压迫感,头顶上悬浮了一把刀似的心神不宁,但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他们所说的邪气。
“去请师父来,”陆枕书已经到了房门前,没有贸然推开门,而是扭头吩咐旁边一个人,又回头看着陆桓意,“屋里是什么?”
“……尹烛,”陆桓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脚边,甩了甩因为负重过度而发酸的手,“他睡着了。”
“尹烛是蛇妖,”陆枕书皱起眉看着陆桓意,“你确定吗?”
世间万物身上都带着气,人有阳气鬼有阴气,天地灵气,妖魔分妖气和煞气两种,而邪气则是最罕见的,取自妖与魔之间,至恶至善的东西身上带的气。
此时陆桓意的屋子里就散发着这样的邪气,而陆桓意却感受不到。
之前能屏蔽自己感官的小镜子已经还给了师父,他在将镜子交出去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这山上源源不断的灵与妖,此时此刻怎么会察觉不到所谓“邪气”?
“不要轻举妄动,”陆枕书见陆桓意不回话,又说了一句,“邪气甚是少见,等师父来了再做定夺。”
“我感受不到邪气,”陆桓意抿了下唇,“但是你们都说有……我现在脑子里有个特别中二的想法。”
“什么?”陆枕书看了陆桓意一眼。
“不告诉你,”陆桓意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出来怕你打我。”
这后山防守虽说不算森严,但前厅祖师爷留下的法器足以镇压一切邪魔歪道不让他们胡乱闯进,在此之前也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闯入,这发出邪气的东西只能是自己屋子里的,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那个盘着睡觉的老妖怪了。
尹烛原来不是一只普通的蛇妖吗……虽然用火的蛇妖的确不怎么普通。
用火的蛇妖。
陆桓意愣了下,还未抓住脑内一闪而过的东西,空气里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不见了,旁边的师兄们也松了口气,纷纷说邪气离去了,岁岁快打开门看一看屋内的场景。
“我来开门吧,”陆枕书冲陆桓意伸出手,“钥匙给我。”
“我没锁门,”陆桓意说,“拧下把手就进去了。”
陆枕书点了点头,快步朝里走了过去。
屋子没有一丁点儿变化,尹烛还是小蛇的模样在床上,陆桓意还很随便地给他盖了块毯子,估计是觉得蛇盘成一团不好盖,这人干脆把蛇拉直了,再盖上去,此时的尹烛像极了一条暴毙已久魂去尸凉的可怜蛇。
“……没什么东西,”陆枕书回过头看着陆桓意,“你确定尹先生是妖么?”
“你不会自己看啊?”陆桓意冲床上努努嘴,“虽然我看不出他的道行,但的确是只妖怪。”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这样。
看不出这跟着小师弟回来的蛇的道行,但能明确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妖气。
这是一只如假包换的蛇妖。
“师父来了!”门外有人嚷嚷了一声。
“哎哎哎,我馒头没吃完呢谁拽着我衣领把我拽过来的我要罚你去禁地练功!”师父不知道被哪个师兄拽过来的,领子和头发都乱七八糟的,嘴里含着半块馒头,冲外面骂完了以后又扭头看着屋内大小俩徒弟,愣了下,“没有邪气啊,你俩梦游了吧?”
“……刚才是有的。”陆枕书抬了下手,又放了下来,但视线一直在师父乱七八糟的衣领上徘徊。
“哎哟尹先生,”师父往床上瞥了眼,“这是死了啊?”
“没死!”陆桓意说,“睡着了!”
“这蛇真有意思,睡得笔直笔直的,”师父一边乐一边把半块馒头吃完了,扭头冲着屋外喊,“行了,邪气散了,说不定是什么走错路的东西,之前也有过,都别紧张,回去睡吧。”
“大中午的睡什么啊?”
“师父又喝了吧,但凡吃颗头孢也不至于这样。”
“喝了吧,我拽他来的时候看见桌上有酒了。”
“一群逆徒,”师父叹了口气,回过头,仔细看着床上笔直的蛇,那鳞片上的火痕似乎要跳跃出来一般真切,师父皱了下眉,道,“你们俩住一个房间?”
“……这儿又没有多余的房间了。”陆桓意没想到师父憋了这么久,冒出这么一句。
“哦,也是,”师父说,“赶明儿让你大师兄修个房子,让尹先生搬进去吧,让你们俩挤着不像话。”
“……哦,”陆桓意应了一声,心底竟然有几分奇妙的不情愿,只能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大师兄则是在旁边啧了一声,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不多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叽叽叫了两声,陆枕书拍了拍它的脑袋,“刚吃的怎么又饿了?”
“他们妖怪都是饿死鬼投胎的,”陆桓意乐了声,伸手过去,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腓腓毛茸茸的脑袋,“手感不错哎。”
“哼。”庄潮竟然哼了一声,又钻进了大师兄怀里,一根毛都不肯往外露了。
陆桓意的目光颇为残念。
师父和大师兄又待了一会儿才走的,这个时间点吃午饭还早,陆桓意刚回来不用跟着师兄他们练功,想了想,干脆往床上一躺,准备睡午觉了。
他刚躺下去,床上的尹烛就缩成了一团,盘起来后好半天才变成了人型,但脸上和身上都浮着黑色的鳞片,看着就跟掉色了似的。
陆桓意撑着身子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尹烛。
尹烛的眼睛也不是黑色的,是他使用法术时才会有的金色竖瞳,眼底有若隐若现的火苗在闪。
他像是听不见陆桓意说话似的,整个人的身子都往前挪了一截,陆桓意下意识地想推他一把,尹烛却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说话,”尹烛的声音很哑,“安静一点。”
“我没说话。”陆桓意试着把手往回抽了一下,没。
“现在说了,”尹烛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陆桓意?”
“是你爸爸我。”陆桓意很坦然地和他直视,尹烛眼底时隐时现的火苗绽出几分杀意,是这个懒得洗两个碗能洗半小时主要是因为抬手弯腰的动作很累的老妖怪从未有过的如此鲜明的情绪。
“我醒了,”尹烛喃喃道,“醒了吗?”
“……醒了,”陆桓意顿了会儿,抬手摸了摸尹烛的头,“没事了。”
尹烛又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陆桓意抱进了怀里,怀中人隔着衣物所传来的体温远远不够,原本温暖的房间也莫名其妙的变得冰冷。
一只手从衣摆下面伸了进去,贪婪地触碰着皮肤上的温度。
陆桓意怔了一瞬,千万个脏字儿一并涌到嘴边还是没骂出口,而是更用力地回抱住了尹烛。
第42章
尹烛很不安。
他的指尖甚至都有一点发凉,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沿着脊梁骨往上摸的时候带着几分急躁,陆桓意在吃过早饭后就把道袍换成了宽松的卫衣,此时更是方便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便从腰侧往上摸了过去。
指腹抚过皮肤带起一阵电流滑过,陆桓意呼吸猛地一顿,心跳在呼吸顿住的那一瞬间骤然加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跶出来,尹烛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那柔软的头发也蹭在了颈间,温热的呼吸一阵又一阵的扫上来,他想把他推开,但手刚一动,尹烛就猛地颤了一下。
陆桓意连忙把手放了回去,还揪起尹烛的衣服使劲儿揉了两把,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被尹烛胡乱摸出来的那点儿情绪给压住了。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尹烛的呼吸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这么大个妖怪了做了个梦还能被吓成这样。
真是丢死个人了。
屋子里很暖,连一丝风也没有透进来,可尹烛却莫名的感受到了寒冷,就像那次被丢在雪地里一样,往前爬行一步都是奢望,耳畔的杂音逐渐消退下去,但心底对于那份温度的渴求愈发强烈,但是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他的手,也有一层东西阻隔了他和热源的触碰。
尹烛眼底一片浑浊,手拽住那层阻隔了他的东西,用力一撕,耳畔似乎传来一声惊呼,他没有太过在意。
身上那本就属于他的黑色衣物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隐藏进了皮肤里,他终于没有任何阻隔地拥抱住了他最向往的温度。
陆桓意就看着床上自己被撕开的卫衣,又看了眼光着的尹烛,深吸一口气,稍加思索,道:“我日你姥姥。”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喊了起来,“岁岁,这个箱子是你的吗?怎么不搬进去呀?”
是陆槐月的声音。
陆桓意愣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外面挪了几分,冲外面喊道,“我忘了拿了,你放那儿吧师姐!”
“你还是拿进去吧,过会儿就要下雪了,窗花容易坏,”陆槐月还在喊,“要我帮你送进来吗?”
“不用,我自己来搬!”陆桓意一听陆槐月要进来,连忙又往外挣了一下,尹烛一怔,竟然一脸迷茫地松开了陆桓意。
陆桓意松了口气,光脚跑到衣橱旁找了件套头卫衣套上,穿上拖鞋开门往外走了,“哎,师姐。”
“快拿进去吧,”陆槐月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
她话还没说完,陆桓意突然被人揪着衣领拽进了屋子里,房门砰地一声紧闭,放在外面的那个巷子无端绽开一朵火花,眨眼间便将箱子烧成了灰烬。
“岁岁!”陆槐月着急地喊了一声。
她刚想往屋子里去,就听见陆桓意在里面喊:“我没事!箱子我不要了……我没事儿!我睡午觉了啊,师姐午安……操!”
“那……我走了啊?”陆槐月怔了好一会儿,屋里没有回应了,她才慢慢离去。
陆桓意被尹烛甩到门板上,胳膊被反拧在背后,尹烛又压了上来,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皱起眉,松开陆桓意的胳膊,两手扯起他身上那件套头卫衣的领口,再一次撕了他的衣服。
“尹烛!”陆桓意嚷了起来,一边嚷一边甩掉袖子上所剩无几的布料,怒气冲冲地冲尹烛说,“来打一架吧老子真得和你打一架,你他妈什么毛病!”
“……陆桓意,”尹烛手里还抓着卫衣的布料,陆桓意那一嗓子似乎把他喊得回神了,眼底的光终于不再那么渗人,他说,“雪地很冷。”
“知道冷你他妈还撕我衣服,”陆桓意没听清,比了个中指,“有病是吧?”
“雪地,很冷。”尹烛又重复了一次,往前走了两步,凑过来不给陆桓意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重重地吻在了唇上。
两个人都是光着的,接吻时尹烛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搂住了陆桓意的腰,肌肤蹭在一起的感觉压灭了陆桓意心底涌起的烦躁,反而是从别的地方冒起了一股火,急躁地往下涌去。
陆桓意往后退了两步,脑袋也往后仰,贴在一起的唇瓣分开不过一瞬尹烛又吻了上来,唇舌追逐着陆桓意的,轻轻闭着的眼睛睫毛都在颤抖。
尹烛用了很大的力气把陆桓意抵在了门板上,手不断地揉搓着他腰上和背后细腻的皮肤,偶尔用力过度还会留下红痕,口中搅动时发出的水声愈发明显,每一声都落在了心尖儿,直到陆桓意受不住快窒息了,用力掐着他胳膊使劲儿挣扎的时候,他才松开了他。
但心底的欲望没有停下。
陆桓意喘着粗气,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和舌尖都被吮到发麻,腿也有点儿软了,口腔里都是尹烛的味道让他的大脑一阵一阵地发晕,干脆偏过头,不去看他了。
尹烛吸了吸鼻子,低头把额头枕在了陆桓意肩膀上,手在陆桓意下面按了一下,陆桓意一哆嗦,反手抽了他一巴掌,“干他妈的啥!”
“……硬了。”尹烛也被抽得一哆嗦,但额头没有从陆桓意肩上挪开。
“……是啊。”陆桓意无奈地扯了下裤子,手还没挪开就被抓住了,他现在有点儿反应过激,尹烛一碰他手他就想抽出来反手打过去,但尹烛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也是,”尹烛说完,停了会儿,侧脸在陆桓意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帮我”
陆桓意又是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尹烛也抓着他的手没松,两个人的皮肤上的热度纠缠在一起,冬天的屋子里,背上却生出一层薄汗。
半晌,陆桓意吐出一口气,恶狠狠地骂了句,“操。”
话音刚落,他一把抓住尹烛的头发把他脑袋拽起来,吻在了他的唇上,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尹烛抓住他的手朝着自己下边儿摸了过去。
……
白日宣淫。
陆桓意一边洗澡一边想。
白日宣淫,淫荡至极,极其不要脸。
大腿内侧红得不像话,陆桓意也不敢去碰,生怕想起什么羞耻的回忆……的确是挺羞耻的,他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会被一个人按在门口这样弄。
他洗完澡,拧开浴室的门准备往外走,但是没能迈出去。
尹烛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见陆桓意出来了连忙往旁让了个身位,一双已经恢复成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桓意,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就跟被怎么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仔细看耳朵尖儿还有点红。
陆桓意有点儿不服气,虽然后来他俩挺和谐的弄了对方一身子子孙孙,但一开始被迫的被怎么了的那个明明是他,凭什么尹烛还委屈上了。
“离我一米,”陆桓意指了指他,“退后。”
“一米?”尹烛愣了下。
“……反正离我远点儿!”陆桓意说,“我……得冷静一会儿。”
“你到浴室去冷静很久了,”尹烛指了指陆桓意,“都快洗破皮了。”
“你他妈……我怕你那玩意儿上有毒,”陆桓意快步冲出了浴室门口,跑到床边去坐着了,“消个毒!”
“我没毒,”尹烛皱了皱眉,“我不是毒蛇。”
“你是毒蛇你啃我的时候我就毒死了……”陆桓意没说完,愣了下,又指着尹烛吼,“这他妈的是重点吗!”
尹烛听着陆桓意一口一个他妈的有点儿头疼,但没敢表现出来,门口和床上都还有陆桓意死去的两件卫衣的尸体,他不敢胡乱造次,于是清了清嗓子,很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我知道你没办法控制自己,”陆桓意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尹烛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怎么清醒,“但你也不能撕我衣服吧。”
“你身上很舒服,我想靠着你,”尹烛说得很坦然,眼睛都没眨一下,“所以就撕了。”
陆桓意硬是被尹烛这句话给说噎着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当场过去,“……您真有趣。”
“嗯,”尹烛还点了点头,往前面走了两步,“……对不起。”
陆桓意也不好说“算了没事儿”什么的,整得就像陆桓意帮了他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一样,又尴尬又奇怪。
而且尹烛的手的确很舒服,掌心有一点儿薄茧,抚在顶端的时候……不过这老妖怪居然知道用腿,是他妈在山上阅片无数吧……
陆桓意清了下嗓子,看见尹烛还站在那儿,叹了口气,“过来,爸爸问问你。”
“嗯?”尹烛愣了下,但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什么?”
“你梦到什么了,”陆桓意指了指脑袋,“疯成这样……能说么?不能说就算了。”
尹烛沉默了,方才陆桓意打开窗户散味儿,此时从窗口吹进来一阵风,尹烛只趁着陆桓意去洗手的时候从衣橱里拿了两件衣服出来穿——自己的衣服没什么穿衣服的实感,那就是他的一层皮,他觉得他在陆桓意面前还是穿着衣服比较好,特别是在发生这种事儿之后。
但那两件衣服很薄,风吹进来后寒气贴在皮肤上,他打了个颤,抬头看着陆桓意。
陆桓意捂着脸叹了口气,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床,尹烛这才走过去坐下了。
“我梦见了……养过我的那个人,”尹烛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他走了,把我丢在雪地里,再也没有回来。”
“啊。”陆桓意愣了下。
“还有……我的族人,”尹烛抬起头,看着陆桓意,“他们都在冲我喊。”
“喊什么?”陆桓意说。
“他们说,”尹烛顿了会儿,“‘放我出去。’”
第43章
尹烛的梦很乱,一会儿是那个人的脸一会儿看不到边的雪原,又断断续续地闪过许多人的狰狞的表情,他们被压在冰山下连头发丝儿都动不得分毫,个个眼中都带着散不去的仇恨,尹烛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放我出去’?”陆桓意没想到尹烛一个冬眠时期随便找个地方睡觉的看着就很孤寡老蛇的妖怪居然还有族人,也没想到他的族人带给他的梦境会这么……苦大仇深。
听着就跟铁门铁窗铁锁链似的。
“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么?”陆桓意问了一句。
“不知道,”尹烛摇了摇头,“我出生就在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山洞里,待了很久,直到养我的那个人走了,我才有机会下山。”
“他不让你下山么?”陆桓意看着尹烛的表情,愣了下。
尹烛微微低着头,嘴角和眼皮一样往下耷拉着,还是那头长得过分的头发,是陆桓意一时兴起叫他变回古装时他一起变回去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脸侧,无端生出几分寂寥来。他沉默了会儿,才嗯了一声,又补上一句:“他也不准我变回原型。”
“……这样啊。”陆桓意应了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总不能上去来一句“爸爸抱抱”就能解决问题,此时尹烛身上十分微妙的情绪带得他也有点儿难受。
一个妖怪,居然不能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
尹烛又嗯了一声,指尖卷起自己的头发,啧了一声,用力一扯,扯下几根头发,随意丢到床下,还未落地,发丝便自燃起来,烧成了灰烬。
“……先去吃饭吧,”陆桓意摸了摸肚子,“你不饿么?”
“不太饿。”尹烛说。
“我有点儿饿了。”陆桓意说着下了床,大腿内侧被蹭红的地方摩擦在布料上传来一阵疼,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腿还疼?”尹烛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你说呢,”陆桓意指着他,非常用力地把中指翘出来,“你要不要试试?”
尹烛没说话,等陆桓意走出屋子了,他才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这时候去吃饭其实有点儿晚了,不少师兄已经开始把碗筷收拾到后厨去准备洗了,陆桓意去打了两份饭拿过来递了一份给尹烛,尹烛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陆桓意倒是吃得很香。
他是真的饿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被按着消耗了点儿什么,反正走到前厅闻到饭菜的香气的时候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盘子都能啃两口。
陆枕书在前厅检查师弟们走了以后有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桌子,后面跟着个庄潮摇头晃脑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走着倒也没什么不对劲,“岁岁,怎么这个点才来吃饭?”
“睡过头了。”陆桓意扒着饭抽空说了句。
“下次记得早点,”陆枕书板起脸在陆桓意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师父想明天办年宴,让你记得叫宴先生上山。”
陆桓意咬着筷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宴先生是指的宴尘远,好久没提到这个人了有点儿陌生,他咂了下嘴,“师父为什么不自己叫啊,每年都是他叫的。”
“师父说他没空,”陆枕书一脸无奈,“让你喊一下宴先生。”
“哦,”陆桓意说,“行吧。”
陆枕书点点头,又带着庄潮去别的地方巡视了。
师门内每年都要过两次年,一次年宴,邀请大大小小妖怪道家参加,亲朋好友汇在一起,说说笑笑,一年难聚在一起的朋友也能赶上山来一聚,另一次则是过真正的大年三十,只有师门弟子待在一块儿,打架斗殴什么的,只要不闹出人命,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师父偶尔还会带着他们去隔壁山头和别人打架。
每年年宴的时间都随师父的心情而定,因此每年固定要来参加年宴的人都得现场通知。
尹烛和庄潮是陆桓意和陆枕书亲自带回来的,所以跟着师门过两次年也没人会说什么。
陆桓意一边放下筷子一边拿出手机给宴尘远发了条消息,那边迟迟没回复,他便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准备吃完饭再打个电话过去通知一下。
“……我好像,”尹烛看着陆桓意把手机揣好,“忘了什么。”
“你忘的事儿还少么?”陆桓意下意识回怼一句,顿了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尹烛,“忘了什么?”
“我这次是在什么地方睡着的?”尹烛皱起眉,“你把我带回去的时候,我身边有没有什么人?”
“……你在我师父的待客厅睡着了,”陆桓意说,“没什么人,我进去的时候你都盘成一坨了,哪有什么人。”
“我不应该忘了这些的,”尹烛眉毛越皱越紧,“但是我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家睡着了,”陆桓意说,“用脸把餐桌砸了个坑出来的事儿么?”
尹烛想了想,“记得一点,但不是很清楚。”
“那不就得了,”陆桓意耸耸肩,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咽下去后才继续说,“你每次睡觉都跟昏迷似的,想那么多干嘛。”
陆桓意是这么说的。
但尹烛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令他十分不安,和先前那几次陷入冬眠无法自拔不一样,这一次的沉睡让他随时随地都绷紧了神经,每一刻钟都朝着身边的人抱有敌意。
“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符咒太多了,你不舒服?”陆桓意察觉到尹烛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然……”
不然什么也没不然得出来半个字。
尹烛倒是摇了摇头,指着前厅墙壁上挂着的道家文书和符咒,“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那你好牛逼哦。”陆桓意翻了个白眼。
尹烛没接话。
两个人吃完午饭后就绕着后山溜达了一圈儿,谁也没先开口说什么,陆桓意走路腿侧被布料磨得疼,走不了几步就原地立正休息一会儿,尹烛便凑过来担心地问:“腿疼?”
陆桓意冲着他笑了笑,没回话,就是回去以后从衣橱上头翻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指了指地铺,“你今晚睡这儿。”
“我不睡觉,”尹烛摇摇头,“睡着了会不舒服。”
“……晚上你不睡觉你干嘛?”陆桓意看着他,“坐我床头沉思吗?”
“不可以吗?”尹烛看着他。
“不可以!”陆桓意把被子猛地一摔,“反正……地铺给你铺好了,不准靠近我的床。”
“你为什么还在生气?”尹烛有几分不解,“你明明也很舒服。”
都哼哼出声了。
“我……我不是在生气,”陆桓意又从衣橱里拿了个枕头出来,顿了会儿,“我可能真的有点儿乱了,心底跟缠了八十多团毛线似的乱,你别和我说话了,让我冷静两天不行么?”
“冷静完了还生气吗?”尹烛看着他把枕头铺好,问了句。
“……操,”陆桓意叹了口气后突然乐了,“你别和我说话,冷静完我就不生气了。”
说完以后尹烛果真不再搭话了,脱了鞋盘腿坐在陆桓意给他铺的地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陆桓意扯了扯嘴角,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发现宴尘远还是没回消息,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隔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的不是宴尘远的声音,而是一个莫名其妙耳熟的女声。
“老大!老大别找了,电话在这儿呢!”
“哎哟我去赶紧给我拿过来,”宴尘远在电话那头喊,“谁打来的?”
“陆桓意!”
“拿过来拿过来,哎你怎么给我接通了……”
“不小心点到了嘛。”
宴尘远啧了一声拿过电话,“怎么了?”
“挺热闹啊宴叔叔,”陆桓意乐了下,“明天年宴了,师父让我通知你一声。”
“好,那我明天上山,”宴尘远说完,顿了下,“我还带个人过去,不要紧吧?”
“渡水哥哥啊?”陆桓意说,“你俩还一块儿上厕所呢?”
“别皮啊我跟你说,我每天和你渡水哥哥斗嘴已经很累了。”宴尘远也乐了。
“你带他来吧,”陆桓意坐在了床边,感受到尹烛的视线,他偏了偏脑袋故意不往那边看过去,“反正师父也发现不了。”
“好。”宴尘远应了一声,那头又有人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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