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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与大黄-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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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鼠啊,嘿,这年头田鼠大的,一只都一斤多了。”大刘呼噜噜喝着汤,一口喝下去小半盆。
“不错,咱这班子人里还出了个能抓田鼠的,说说,谁抓的?”既然有这么个专长,以后就得好好培养,物尽其用才是。
“头儿,不是你你拎回来的吗?还洗干净了挂在车上呢。”大刘疑惑地问。
白宝好像有点明白了,他喊了黑子一声:“黑子,过来,今天早上高长上车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提着几块肉?”
“是啊,随便就丢在车上,我帮他挂起来了。”黑子不明所以。
“头儿,是他们的肉?”大刘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过高长这个人不好对付,那山上的野猪多凶猛,他愣是一头头地往村子里扛,这次一块儿出来,也多少见识到了这人的身手,到时候高长要修理他,他能反抗得了?
“你自求多福吧。”白宝叹了口气,人家拼了命打回来几只田鼠肉,大概是想留着喂他的宝贝狗的,结果就这么被他们这群人煮了肉汤,理亏啊。
“我这不是不知道么,再说,大伙儿不都吃了吗,不然,咱给他俩也留一碗?”
“留个屁,肉都煮了就给留碗汤人家能干啊?喝了,都喝了,喝干净点,盘子碗的,都仔细给我洗干净喽,什么时候他要是问起来,大伙儿该怎么说都知道吧?”关键时候,还得大哥拿主意。
“不知道。”一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错,就这样。”白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把自己的那碗汤喝完。
“对了,今天下午谁在车上腻歪?”白宝喝着汤,终于想起这一事来了,虽然他作为大哥,但是人家在兴头上,他也不好坏对方的好事,这年头,跟男人跟女人的,也没多少人计较了,可好奇心多少还是会有一些。
“是啊,我也听到了,亲嘴亲得吧唧响。”
“这还不好意思说了,真是的,说说,咱也替这俩人摆一桌啊。”
“嘿,不是我,你们可别看我啊。”
“谁啊,是不是你啊大刘?”
“老子喜欢女人,一百年不改变。”
“那你们要都没搞,今天下午是我见鬼了?”
“谁晓得呢,嘿嘿,反正不是我。”
“切,一群没种的家伙,敢做不敢当。”
白宝最终也没能得出答案,把碗底的烫喝干净了,不爽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司徒官爷那边的马屁他还得继续拍着,就图着他到时候能多给点枪火弹药。他这一走开,兄弟们在后头就嘀咕开了。
“你们说,咱头儿是不是贼喊捉贼啊?”
“对,这就叫欲盖弥彰。”
“没错,最终还是把自己暴露了。”
“下午我就听到是靠里头的角落里响呢,咱头儿就睡里头吧,再来就高长跟他们家那条狗了,对了,黑子也在里头吧?”
“别提我,没我什么事。”
“我就说嘛,今天早上高长在外面一叫唤,咱老大想都没想就开了布棚子,你们想,当时那人可晒了太阳的,万一发狂了,大伙儿可不就都完了?”
“放屁,人要是发狂了,一层布棚子挡得住?”
“别打岔,我就是说咱老大的态度。”
“好像确实是积极了点,可头儿说他喜欢女人啊。”
“嘿,罗森从前也是喜欢女人的,现在呢?”
“没事没扯我身上。”
“别啊,罗森,我问你,当初老大说要把你介绍给高长的吧,不是没成么,你看他当时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
“这不就对了,当媒人没拉成红线,心情还那么好,说明什么?”
“有道理!”
“可咱老大一直都挺乐呵的啊。”
“你知道什么,一边儿去,我猜啊,昨天晚上八成就是咱们老大跟那个高长在……”
“不能吧……”
“我倒觉得没什么,咱老大跟那个叫高长的站一块儿,还挺配。”
“……那你们说,他们俩谁上谁下啊?”
“废话,当然是咱老大在上边了。”
“可那个叫高长的,力气大啊,我看头儿就挺怕他。”
“这么说起来,也是,可……”
“咱头儿就这么被人给压下头了?”晴天霹雳啊!
“高长不是还在车上躺着呢么,就这样,他还压得了?”
“那你们说,如果真是头儿把高长给压了,这会儿人在车上躺着呢,饭都没吃,头儿能不闻不问?咱可都是男人啊,睡了人之后,能这样吗,总得有点表示吧?嘿,要是在下头就不同了。”
“我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甭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事都不准往外说,谁都不准!”保住老大的颜面,就等于保住帮派的颜面。
“嗯!”众人齐齐点头,这事就这么让它烂在大家的肚子里吧。
其实真不能怪这一群男人太八卦,主要是这年头没什么精神娱乐,大伙儿除了说点闲话,也就没有别的消遣了,这时间一多,脑子就活泛,各个角度发散思维,想着想着,难免就想多了。
在凌晨将要到来的时候,高长终于又醒了,双手在身边那个光洁的背脊上来回抚摸,想着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俩做的事,简直就像南柯一梦一样,虚幻又美好,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身下这个男人的眼皮。
大黄就这么被亲醒了,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晒了太阳又刚刚化形而且还纾解过一次的身体感觉分外疲惫酸软。
“能变回去吗?天快要亮了。”高长也不想让大黄现在的样子被白宝他们看到,不然他们这一趟远门就白出了。
“能。”大黄勉强打起精神,又从人形变回了犬型,刚刚化形不多久,对形态的转化还不是十分熟练,尤其耗费精神和力气。
车子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高长穿上干净的衣服,在棉袄里塞了几个罐头,带着大黄又离开了车队。白宝看着这一人一狗走远了,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田鼠肉的事了,可这一幕看在有心人眼里,却分明带着惆怅。
高长领着大黄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离开车队很远,只是走到车队看不到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对大黄说:“快,快变身让我看看。”他很好奇大黄现在看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在车上的时候,因为到处都很黑,还裹在被子里,虽然也能感知到对方,但是毕竟不够具体直观。
“肚子饿,没力气。”大黄昨天早上瘪着肚子跟那头狼打了一架,之后又是晒太阳又是化形的,还被高长伺候着H了一把,这会儿难免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嘿,我早准备好了,敞开了吃。”高长从棉袄里拿出罐头,大方地一口气开了三罐,平常他少有这么大手笔的时候。
大黄翘着尾巴嚼着罐头,觉得化形以后的生活真是不错。
“怎么样,现在有力气了吧?”高长蹲在地上满眼带笑地看着大黄吃罐头,吃完一盒赶紧递上去另一盒,生怕放远了大黄会够不着似地。
“嗯。”三个肉罐头也就够大黄吃个三分饱,但是这年头条件有限,一次性吃三个罐头,大黄已经相当满足了。它盘身在地面上,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犬形慢慢淡去,人形就显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个赤裸男人更显得流光溢彩俊美非凡。
“嘿嘿,真不错。”高长站起来退后一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觉得眼前这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甚合他意,找个男人过日子,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接受了,只是这个高度,杵在他跟前有点打眼:“来来,别在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了,到我边上来。”
大黄向高长身边走了两步,还是很高,高长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这好像不太对!
“阿嚏!”大黄适时地打了个喷嚏,把高长心里的那点头绪又给打没了,这大冬天的,化形以后又没个狗毛保暖,就这么光溜溜在野外站着,能不着凉嘛,于是他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那件棉袄脱下来裹大黄身上。
“不是说狗都不怕冷吗,怎么化形了这么没用?”
“化形了就是人了。”大黄缩着脖子说道。犬族的化形,绝对不是粗糙的模仿人类形态,他们是精益求精的高仿真产品,整个身体里里外外,无一不向人类靠拢,修为除外。
“也对,那要不,还是先变回去吧。”虽然确实挺好看的,可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的,不急于这一时。
“……等会儿。”大黄吸了吸鼻涕,不太舍得这么快又变回犬形,他努力了这么久才成功化出的人形,自己看着也觉得相当满意,而且,有件事,它还想再试一次:“昨天下午那个,再来一次。”
“……”高长楞了一下,随即身下一动,像是有激流窜过,他掩饰地咳了两声:“咳咳,那就,来吧。”
此刻两个人站得很近,高长一勾手就把大黄拉到了自己跟前,两瓣嘴唇一下就贴了上去,唇齿相依之间,男人身体里潜伏着的欲望很快就被勾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还是高长主动,可亲着亲着,大黄就来劲了,两只胳膊紧紧环住高长的脑袋,抱紧了使劲啃。
高长想不到刚刚化形正处在传说中的虚弱期的家伙,竟然能有那么大力气,无力抗敌的情况下,只好乖乖仰着脖子让大黄胡乱啃着,可啃着啃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是仰着脑袋?仰着?
“等,等等。”高长用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把大黄推开了一些。
“怎么了?”大黄意犹未尽地舔着高长的下唇。
“我说,你长这么高是怎么回事?”高长伸手挡了大黄那根没玩没了的舌头,一脸风雨欲来的架势。
“就是,这回事呗。”大黄心虚地摸了摸鼻头,他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
“什么就是这回事?”高长暴喝一声,大黄拔腿就跑。“跑什么,给老子死过来!”
“我不。”大黄毫不怀疑高长气急了会对他使用暴力。
“你过不过来?”
“我不。”傻子才过去。
“说!你为什么长这么高?当初不是给你划了根线吗?”为了大黄这一副皮囊,高长也没少下功夫,鼻子要怎么长眼睛要怎么长,他给大黄做的功课还少吗,结果这家伙竟敢阴奉阳违!
“是按照那根线长的。”这话说得,大黄就有点心虚了。
“行啊你!竟然学会跟老子撒谎了!”
“没撒谎……”
“还不给老子说实话!”
“哼。”大黄把头一拧,蹲在地上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亲得好好的吗,说翻脸就翻脸,才觉得高长好像变得比从前温柔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了,大黄对他的婚姻感到失望!
“你说不说?”高长跳起来,指着大黄的鼻子喝道。
“吼!”大黄两手按在地上,屁股微抬,吼得比他更大声。
“行!行!你真行!”
高长气得在草地上团团转,转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没劲了。“肚子饿了,我要回去了。”
“我走不动。”大黄哼哼唧唧道,犬族前辈有云,和伴侣吵架的时候,关键是要舍得下面子,该撒娇的时候果断撒娇,有利于增进夫妻感情化解矛盾,这就叫舍不得面子套不着媳妇。
“这会儿没力气了,刚刚不是亲得挺起劲吗?”高长呲牙咧嘴地瞥了大黄一眼,见他裹着棉袄光着屁股,在寒风中显得分外狼狈,看着就有点心软了,哼了一声:“先变回去吧,这么大块头老子扛不动。”
大黄乖乖化了原形,高长连衣服带狗抱了起来,一语不发地往车队的方向走,气氛有些凝重,大黄抬头看了高长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还是伸出舌头在高长下巴上舔了舔,高长哼了一声,没说话,大黄又舔了舔,高长不轻不重地骂了句:“他娘的就知道耍流氓。”
“呜呜……”大黄细声叫着,讨要的味道相当浓。
“肚子还饿不?”三个肉罐头想把大黄喂饱,自然是不可能的。
“饿。”伴随着大黄的回答的,是一连串的咕噜噜响。
“昨天的田鼠肉还没吃呢,将就将就,一会儿先填填肚子。”一会儿他还得出来一趟,好歹打点东西回去,大黄一早就说了,化形这段时间虽然不多危险,但是也十分虚弱,身体得好好养着,吃不饱肯定是不行的。
回到车队之后,高长把大黄放在火堆边上,大伙儿都见惯了高长对这只大沟的宠溺劲,看到大黄裹着棉袄烤火,高长里里外外地乱窜,也不觉得十分稀奇。
高长之所以里里外外乱窜,是因为在找昨天早上他丢在车上的几块田鼠肉,可这车上车下的,哪里还有田鼠肉的影子,不用说也知道,八成是被白宝那群家伙给偷吃了,顿时,火山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谁动了老子的田鼠!!!”
第41章
一群人没一个吭声的,高长围着他们转了几圈,抽抽鼻子,从大刘穿着的毛衣缝隙里挑出了一条细细的田鼠肋骨:“你吃了?”
“那啥……”大刘愁眉苦脸,他实在是太大意了。
“都吃了?”六只田鼠,七八斤肉呢,这胖子一个人就给全吃了?这不现实。
“那啥,那几只田鼠我是吃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咱老大弄回来的肉呢,跟咱的粮食一块儿,都挂在车上呢。”这时候要是把兄弟们拱出来,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大刘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这会儿先背了黑锅,往后兄弟们记他的好,好处多了去了,几斤田鼠肉那都不算啥。
“你以为是白宝弄回来的肉?”高长板着脸问。
“是啊。”大刘见高长的态度有所缓和,心情也轻松不少。
“哦,你以为是白宝弄回来的肉,还敢一个人都吃了?”高长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老大……”大刘转头向白宝求助。不怕狼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白宝摊上这样的手下也很无奈,就因为那点田鼠肉,白宝被高长狠狠敲了十斤牛肉干,这是他们这次少量携带的干粮之一,留着救命用的。
高长虽然对这个处理结果还是不甚满意,但是看在牛肉确实难得的份上,就算了。主要这牛肉干是熟的,现在他们正处于平原地带,到处都是野草野菜,想找点柴火生个火堆做饭都挺不同意,高长更是没那个耐性。
这么一折腾,天也快亮了,原本他们是白天不行车的,但是现在因为身处野外,离下一个据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能多赶点路就多赶点,这两天天气时好时坏,刚刚还月光皎洁,这会儿天色又阴了,大伙儿趁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又赶紧上车,想多赶点路。
车子开着开着,雨水就下来了,打在车篷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大伙儿心情都不错,排了班轮流开车,白宝说运气好的话,第二天下午就能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兵工厂,到时候司徒他们会辗转去往中部高原地区,白宝这些人也打算过去看看,高长这会儿还没拿定主意。
这天晚上排到高长的班,去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刚回到后车厢不多久,他们的车队就遇到了麻烦,前方的马路上出现大规模的塌陷,可以看见的几百米的距离里,路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断裂,车子根本没有办法行驶,白宝冒着雨到后面的车上和司徒商量一番之后,决定从旁边的野地里开过去。
他们这次开出来的车子性能都不错,野地里那些藤蔓野草,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藏在深草之下的地面,是不是也像马路的路面一样出现了塌陷。草丛太厚,在车子上根本不可能看到地面的情况,白宝只好派了几个弟兄下去探路,手持木棍的两个男人在车子前面一边拍打草丛一边前行,一方面驱赶毒蛇之类的东西,以防万一,一方面也是为了探查地面的情况。
车队就这样偏离了马路,缓缓向前挪动着,在下雨的天气里,能见度本来就低,地面的野草却几乎长到车窗的高度,驾驶员只能根据前方那两根木棍子的晃动,来判断车子前进的方向,这样一来,速度堪比乌龟散步。
后方突然有一辆车子猛按喇叭,白宝带着两个兄弟过去查看情况,过了许久,才带着满身的雨水回来了。
“怎么回事?”高长皱着眉头问。
“这地上的植被太厚,雨水淋了也有十几个钟头了,地面的水排不走,后边几辆车子先不跟了,这种慢腾腾的速度,车子尤其容易陷进去,等咱开出一条路来了,他们再沿着车轮印子走。”
“头儿,那咱自己的其他四辆车,跟不?”黑子问。
“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跟着,他们在哪儿咱就在哪儿,车轮子陷进去了,就鸣喇叭,兄弟们一块儿下去推,今天这情况,谁要是敢犯懒,老子毙了他。”
车子走走停停,每次都只走一段很小很小的距离,然后又好停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高长坐在车厢里,一会儿就轮到他下去探路了。这群人,这几辆车子,在这一片大自然中何其渺小,他们的努力也显得那么无力,高长也觉得特别无奈,就像他的上辈子,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大黄身上的毛发有点潮湿,不似从前的干燥清爽了,这不是什么好苗头,看起来像是着凉了,高长给它喂了一点感冒药,它就一直睡睡醒醒,想想这家伙好歹是犬神后裔,相处这些年来,这还是第二次生病。
大黄当初也说了,作为犬神后裔,一生中最危险的三次就是开智、化形和渡劫,早知道别急着让它化形了,不知道它现在这么虚弱,是不是因为基础没打好太过于急于求成的关系。高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人形还是犬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是什么形态,这家伙总还是会待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吗?
“嘿,高长,该你了。”黑子站在车厢后头喘着气,在雨中的荒野行走,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知道了。”高长脱了身上的衣服,穿着一件贴身的T恤和一条短裤就下了车子,这种天气衣服就算洗了也干不了,他没带多少衣服出来,穿一套少一套。
一下车,雨水就劈头盖脸地把他浇了个透心凉,高长和另一个男人提着木棍走到车子前边,到处都是水洼,要找一个能让车辆通过的地方并不容易,但是只要不是整辆车子掉进坑里,白宝的手下就都能用蛮力把车子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中推出来,只不过速度确实是太慢了。
天上的雨水跟不要钱似地往下倒,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这两年在这片土地上,植物发芽生长,然后枯萎腐烂,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之下,藏着的是无数枯枝烂叶,这些枯枝烂叶浸泡在雨水里,有时候还没来得及干燥,新的雨水又再次降临,于是在一些低洼地带,就形成了一个个小规模的沼泽,沼泽上面又长满了杂草,有时候人能从这样的草甸子上平安通过,车子却未必,它们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天然陷阱,虽然不深,却也累得白宝手底下那群人苦不堪言。
“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栋房子?”高长拍了拍跟他同行的那个男人的肩膀,他已经清楚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小院,但还是应该形式性地,跟同伴确认一下。
“是啊,有房子!咱快去跟大哥说!”那兄弟也累坏了。
“行,你去吧,我先去探探路。”无论白宝他们怎么想,高长今天肯定是要住进那个小院的,白宝的车队这么样,司徒的车队怎么样,他统统都不关心。
高长腿脚好,没一会儿就穿过这一片荒地,到达了那个他看到的小院,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是什么风景好的地方,把院子建在这里,大概都是为了种田方便,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似乎是很久没住人了。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最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樟树,高长决定先把大黄接过来,这栋房子虽然灰尘多点,好歹还算是比较干燥,不像白宝他们的车厢,因为接连的下雨,男人们上车下车来来去去的,现在早已经潮得不成样子了。
高长回到车里的时候,白宝他们不在,大概是去找司徒他们商量去了,大黄见他回来,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伸直两条前腿立起上半身看着他,身上的毛发软趴趴地贴在皮肤上,看起来精神很差。
“走吧,咱不在这车上待了。”高长用棉袄把大黄裹一裹,然后又背上自己的背包,再一次冲进了雨帘之中,大雨再一次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但是这一次,高长起码还有怀里是暖的。
进了院子之后,大黄也抬头盯着那个巨大的樟树看,以它的视力,自然能看得清楚,这棵樟树上,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一个树洞,也能感觉到上面有属于人类的气息。
“没事。”高长拉了拉棉袄把它钻到棉袄外面的脑袋再次包起来,刚刚他第一次进院子的时候,也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了,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敌意,而且似乎还十分胆小,躲在树洞里瑟瑟发抖,根本没有攻击性。
进屋以后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把大黄安置好,高长在院子里的柴房中找到了一些从前的屋主留下的柴火,灰尘积得老厚。这个屋子的主人似乎在蓝色太阳出现的时候,就出事了,因为房子的窗户大开着,玻璃窗上也没有经过任何阻挡阳光之类的加工,好在尸体并没有留在屋里,大概是发狂了之后就跑出去了。
找了个瓷盆出来,高长在屋里生了堆火,白宝给的牛肉还没有吃完,他用随身携带的刀子削了几片下来喂给大黄,自己也跟着吃了几片。
不多久,白宝和司徒两班人,也都过来了,这一晚上大伙儿都累坏了,有些人进屋后往墙角一靠就不再动弹了,白宝和司徒分别让手下生了几个火堆,大伙儿围着火堆吃点东西,然后又在这个房子里上上下下地忙活了一起来,无非就是找东西挡住窗户之类的地方,这雨一时半会儿看来是停不了,他们的车队被困住了,很可能得要在这个地方住上些日子。
又喂大黄吃了一片感冒药,高长就起身出了院子,他们吃的东西不多了,几个肉罐头和那点牛肉干,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片草地上别的东西没有,老鼠和蛇总应该还有一些的。白宝早就对高长这种特立独行的作法习以为常了,司徒官爷倒是抬头看了高长一眼,那种满是算计的眼神看得高长十分不爽,他决定早点和这家伙分道扬镳。
在下雨天打猎并不容易,雨水会冲走动物们的气息,空气中的波动也更为凌乱,身后的那个小尾巴也总是让他不能集中精神。开始的时候高长还想装作不知道,可对方毛手毛脚,接连吓走了他盯上的两条蛇,偏偏这家伙的追踪能力还十分了得,高长好几次试图甩掉他,都以失败告终。
“你老跟着我干嘛?”高长不客气地吼了一声。
“……”身后一片寂静。
高长以为那家伙胆子小,被这么喝了一声之后就不敢再跟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大约十几分钟以后,高长再次爆发了。
“再跟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身后依然一片寂静。
“出来!”高长已经没有耐性了,再找不到吃的,天都快亮了,虽然他现在也许已经不怕太阳了,但是想到司徒那个家伙,高长不得不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藏在草丛里的那人终于不动了。
高长却没有耐心再跟他磨蹭下去,猛地向一个草丛扑了过去,抓着那家伙的后衣领,把人提了出来。因为这天晚上精神消耗过大,高长刚刚就没去探知对方的长相,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但是人一抓出来,却发现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个瘦不拉几的小鬼,年纪最多五六岁的样子,衣服破破烂烂的又脏又小,头发已经长到脸颊上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高长的脸看,并不像高长事先想象的那般胆小。
第42章
“你叫啥名字啊?”这一大片荒原,他们开了两三天的车都没见过人影,这么大点的孩子,要活下来真挺不容易的,就冲着这股坚强劲儿,高长都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尊重他。
“林帛。”娃娃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高长看,眨都不眨一下。
“林伯?你爹妈可真会占人便宜,给你取这么个名儿。”高长乐了,这世上还有人这么给自己孩子取名的,那他爹妈平时该管自己儿子叫什么,小伯?大伯?阿伯?伯伯?
“……”林帛不说话了。
“那你今年几岁?”高长也觉得自己一见面就笑话人家名字不太合适,特别是这娃娃的身世还十分凄惨。
大概是很久没有被人这么问过了,林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伸手比划了半天,伸出四个手指,说:“四岁。”
“四岁?不对。”高长摇摇头,这孩子虽然瘦弱,但是显然不止四岁了,不过想想也是,娃娃小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给自己加岁数,大概这个四岁还是他们家出事那一年的岁数,这么一算就对了,加上两岁,今年六岁,差不多了。
“……”林帛不大确定地继续掰着手指,好像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
“喂!小孩,别再跟着我了!”虽然他也很同情这孩子的遭遇,但是这年头值得同情的人多了去了,总带着这么个尾巴,今天大概什么也别想抓到了。
“……”娃娃依旧不说话,但是他坚定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太吵了,把猎物都吓跑了。”虽然不太想伤这孩子的自尊,但是高长还是决定要告诉他事实。
“……”
“你就非得要跟着我?”
“……”这回林帛还是没说话,但是他点了点头。
“行吧,跟就跟了,不过你实在太吵了,上来吧,我背你。”高长认命了,他怎么都不能对一个六岁的娃娃下毒手吧。
那孩子听高长这么说,扯着他的衣服三下两下就蹬上他的肩膀,两条小腿在上面一跨,坐稳了,手里还揪着高长的头发。“爸爸,快走。”
高长脚底一滑,也没力气去跟这娃娃说什么背和骑的不同了,至于这声爸爸,他娘的,硬着头皮受了吧,那高长他总不能跟人家孩子说,老子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已经死了,这是人话吗?于是他只好垂着头驼着背叹了口气,问:“伯伯,你打算去哪儿?”
“去抓兔子。”骑上了高长的脖子,林帛人也精神了说话也顺溜了。
“兔子?”高长这会儿也精神了,人家孩子虽然小,但好歹也是在这地方长大的啊,说不定真能带他去找到兔子。“往那边走。”
林帛伸手指了指,高长马上往他指出的方向进发,脚下步履如飞,身影在草丛中飞快地穿梭,所到之处,犹如一阵轻风吹过,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也没有多少动静,高长这两年就是靠着这一手才能总打到肉吃的。
走了约莫一个多钟头,等高长发现不对劲的似乎,肩膀上那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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