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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雍皇夺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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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黛玉这一身打扮,原都是上三旗女家常的旗装,与贾府众人一比,更显得鹤立鸡群,通身的气派身份已经显露出来了。尤其是压鬓的那朵小珠花,竟是前两日才进贡内务府的新鲜花样首饰,若非宫中嫔妃公主,岂能率先佩戴?忽然思及与自己齐名江南的玉珪小姐,再瞧黛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不由得油然升起。

心中如此忖度,宝钗未语先红脸,淡启朱唇款款地道:“虽说四大家族在金陵有些势力,只是到底这里是天子脚下呢,四大家族也不过就是地上的一粒尘埃罢了,岂能比妹妹这样尊贵?有通天的大本事,也不及妹妹说一句话的好处。”

见宝钗如此矜持端庄,谈吐格外有致,黛玉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则声。

凤姐亦忙笑道:“妹妹才是真正出挑的人物呢,这些事情自是不用操心,大兄弟也都替妹妹打点得妥妥当当。只是妹妹也是知道的,薛家大兄弟原是个倒三不着两的,薛大妹妹也不能指望他什么。好容易薛大妹妹过年就十三岁了,一腔心思扶持家业,想在宫中挣得一席之地,才托妹妹跟大兄弟说一声,博个名字添在秀女册子里,合府上下都感激妹妹呢。”

黛玉素手抚着腿上的手炉,口内慢慢地道:“宫里的事情,自有内务府料理,我一个外臣家的女儿,能让府上感激什么?再说了,哥哥是外臣,外臣岂能干涉后宫之事?别是一句话还未说完,脑袋已经搬家了!也当不起这个感激呢!”

心里有些叹息,早知道他们登门必定有所求而来,自己还期盼着什么呢?

他们都羡慕着宫中的荣华富贵,可是却又怎么知道宫中的勾心斗角?

他们以为,天底下唯独他们才貌双全心思过人么?

进了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棋子,亘古的悲哀?

红颜枯骨并非传说。

宫廷深深早就埋没了无数的白发枯骨。

听了黛玉这话,湘云想了想,笑道:“这可奇了,临来前,听太太的意思,就是一家子亲骨肉,并没有生分的时候。林家大哥哥是日日见到万岁爷的,若能在跟前说一句话,别说大姐姐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也能拉扯拉扯宝姐姐呢!”

黛玉不由得瞅了湘云几眼,素来看人极清楚,对这个湘云,她倒是有些瞧不准了,亦不知道她到底是娇憨婉转呢,还是心中有丘壑,总之听她说话往往都是带着刺。因笑道:“各人凭本事,哪里有主子拉扯奴才的?没的让人家笑话。”

口里所说的奴才听了这话,不免都红了脸,无言以对。

凤姐是极精明爽利的人,见此景况,心中大概也有些主意了,忙笑着打圆场道:“云妹妹素来都是口没遮拦的,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若是大兄弟能帮也就帮了,倘若不能帮衬,我们也是没话说的,总不能让妹妹失了体统。”

黛玉点头笑道:“这话还有些意思,林家本就洁身自爱,这些与林家没有瓜葛的事情,日后还是不要提起才好。”

凤姐忙笑着满口应了,也不等黛玉说什么,忙对平儿使眼色收回东西。

今儿个也不过就是她奉命办事,办得成回去邀功,办不成也是无法。

反正这些事情也与她并没有十分瓜葛。

聪明人就懂得趋利避害,万不可撞上刀尖儿上。

那宝钗也是聪明人,见状只得缄默不语,神色间十分失望。

正在这时,忽闻探春笑道:“昨儿个四阿哥生日,哎哟哟,好生热闹,一干皇亲国戚可都来了呢,听说连太子殿下都来了,热闹到了大半夜才散。偏咱们家也没那福分,连门槛儿也没跨进去,若是得进去,也是见了极大的世面了。”

黛玉听了不由得十分好笑,听着他们说话,倒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一个接着一个,看似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其实仍旧围绕权势二字。

权势害人如此之深,真是令人感叹不已。

也许,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无法磨灭。

不让须眉红妆娇

本来,凤姐是想让五位姐妹们来陪着自己,后来也又提了一次。

可是,当黛玉轻轻蹙起一抹青烟颦痕,凤姐就立即开口带人告辞。

带着姐妹过来陪着黛玉,小姑娘们不知道,凤姐心里可是亮亮堂堂明明白白的。贾府上下都是瞧中了林青云有出息,连迂腐古板的贾政都十分赞叹林青云,更何况他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能成为贾府的一大助力,贾府万万不会放过的。

贾府当日接黛玉进贾府,为的就是让二玉相处,可惜黛玉不久便告辞了。

此时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过依然是打着那样的主意罢了。

想到这里,再想到宝钗等人些微不甘的眼神,可是偏偏又没什么本事来让自己留住他们便有些无可奈何。还没走回书房,黛玉已经笑得肠子打结,扶着门框揉着肚子像个小疯子,可是更显得十分可爱,带了点儿小女孩子的精灵顽气。

胤禛正在案后看书,见状不由得一呆,起身扶住她肩,道:“怎么?”

黛玉摇摇头,顺了顺气,肠子还有点儿痛,不过不用理会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想到他们的神色十分好笑罢了。”仰脸看着胤禛有些淡漠的脸,道:“他们来,想求哥哥在皇上跟前替他们周旋,让薛家的金锁姑娘添进秀女名册。”

胤禛面色登时一沉,深邃双眸霎时添了些阴冷的气息,低哑道:“你答应了?”

“我才没答应他们呢!”黛玉有些儿好笑地看着他沉稳冷漠的容颜,笑道:“别说外臣不能干涉后宫之事,哪怕就是哥哥在内务府当值,我也不会答应他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自然无法成方圆。既然身份在那里,就要守着本分。一飞冲天的想法,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胤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黛玉淡丽的面庞,“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黛玉微微有些叹息,轻灵悦耳,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等胤禛开口问,黛玉便笑道:“我只是疑惑他们为何如此苦心追求权势。”

胤禛伸手拔下她头上的长簪,万缕青丝在披散的一刹那,有一种无尽的风情与美丽,让他有些着迷,“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出生在权贵漩涡中的人物,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守着规矩,按着长辈安排好的路往前走,不管愿意不愿意,也不不得不去追求更高的富贵,唯独富贵才能让他们安心。”

也如同帝王家,皇位,就是每一个人的追寻,都想成为天下的掌舵人。

每当他翻开尘封的史卷,都会瞧见无数的勾心斗角,在眼前一一展现。

因为,他们,已经是别无选择。

黛玉有些不懂,眼里满是迷茫,道:“可是,除却荣华富贵,还有更多值得人去追寻的东西啊!”

“那是因为权势不是你的生命。”胤禛淡淡地笑道,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

今日的话,在生命中几乎不曾留下什么痕迹。

可是当白发苍苍的时候,翻起前尘过往,黛玉才恍然发觉,一切皆定。

权势不是生命,可唯独他站在权柄的顶端,才能掌控天下,才能打破她所想打破的规矩。

而她,从置身事外,到坚定追求,会失去人生的一些东西,却也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学习罢,不断地往前走,不断地挖掘者生命的瑰宝。

黛玉眸底写满了好奇,咕哝了一句,道:“生命那样漫长,绚丽多彩如同白纸染上无数颜料,可见幸福的东西有很多。不过有人居然会将权势当作生命,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么?只有权势做生命,生命多么苍白无力啊。”

也许是教养使然,也许是她太过随性,她总觉得,人生的追求不限於权势。

胤禛听着她吐出软软嫩嫩的抱怨,轻笑着看着她因此而更纯洁美丽的脸庞。

“那,玉儿最喜欢什么呢?”从这个小人儿身上,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林如海这个江南数一数二的文人之首,将他的女儿教养得独一无二。

黛玉斜靠着门框,侧脸想了想,才笑道:“我喜欢去打破前人立下的规矩。”

胤禛扬起一边浓黑飞扬的眉,打破前人规矩?是什么志向?

黛玉似乎看破了他想问的话,轻笑道:“人是往前走的啊。自己的路也是自己走出来的,倘若永远活在别人的庇佑下,按着长辈的安排走下去,那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颜色呢?家国当前,国法家规当然还是要守着的,才不会乱套。可是,有些古人立下的规矩,早就太过迂腐古板,唯独打破这些规矩礼法,才能创下更合理更温暖的规矩。我是极瞧不起汉人中那些对女子无情冷酷的约束。”

胤禛有些讶异地瞅着黛玉,迂腐的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她不是活在教条层层的江南么?却为何,竟有比男儿还霸气的心胸?

她这样的志气,可是他头一回听到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记得,汉籍中,极多女四书之类的,无端给予女子很多不公平的规矩,而闺阁中亦奉若神明。”胤禛深思过后,才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博览群书就有一个好处,虽然不认同,却也大概知道一些东西。

黛玉粉唇似樱花初绽,楚楚生姿,道:“女四书,我早就一把火烧了!”

迫害女儿心,留着有何用?

是的,这就是满人和汉人的区别了。

受汉人千古文化的熏陶,从小再学满洲的东西,她更能区分利弊。

关内的汉人,尤其是江南的汉人,总骂满洲人是鞑子,蛮横彪悍,殊不知满人更有一种坦率和勇猛,是汉人所不及的。圣明天子当政,满人汉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是九州大地上的华夏子孙,同样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后嗣。

满人对女子的教养不下男儿,而汉人千年文化中对女子却是极端压迫,用布帛裹住了她们的脚,用礼教蒙蔽了她们的眼睛,让她们永生永世只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绣楼中,终生只仰望着那一小方天空,不知道天何其大,地何其阔。

其实,除却汉人,别的蒙古、藏族、满洲、吐蕃等等,都是更尊重女子一些。

由此可见,汉人对待男女的观念,早就已经落后十万八千里了。

清眸遥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清洁若初春的梨花,飘零无根。

她已经是不止一次感激上苍,让她活在一个没有男尊女卑的书快世家。

胤禛深深地凝视着黛玉,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算是惊世骇俗了罢?

在满人中也许不算什么,可是若是在汉人中,早就被认为伤风败俗了。

黛玉叹息道:“四哥哥你长在帝王家,没有见过江南受到压迫的女子。”

面色沉静柔婉,泛着一缕冷意,轻声道:“我知道的,也见过的。江南许多书快电子书论坛的小姐,她们从小都是居住在绣楼中。那种很雅致很小巧的绣楼,只有很高的地方才有一个小窗口,用来传递饭菜衣物马桶,只有一个门是长久紧闭的,吃穿沐浴解手都在绣楼中,所以才有江南独特的拔步床,最外面一层放着裹脚布,第二层放着马桶,最里头一层放着梳妆台和衣箱,那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于连到饭厅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将她当作男儿教养,学习的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等,让她豪气不让男儿,让她目光宽广,并不拘泥于小小的绣楼之中。可是母亲教给她的第一篇,却是“上山采麻芜”,说的是千金小姐必须学习的妇功。

三从四德之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准有自己的想法。

三从四德之四德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

这就是所谓的贤良淑慧,母亲从小就是这样学来的。

那时她四岁,母亲就已经开始教她这些针黹女工以及这些女四书等,后来还是针刺伤了手指,痛得她哇哇大哭,父亲立即阻止她再继续学这些东西。父亲说,她是上三旗籍的女子,不用遵守这些汉人小姐的规矩,她那时就记住了父亲的话。当时母亲还要给她缠足,她痛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也是父亲阻止了母亲。纵然以三寸金莲为美,可是父亲还是宁愿她一生康健。

在贾家居住的那些日子,也都是李纨督促着诸位小姑学习这些绣房女工。

当然,贾府已经受到很深的满化,所以规矩上也并不是十分遵守汉人规矩。

三春姐妹们,也算是受到古老教条约束很少的人。

柔婉清雅的面容上,镶嵌着墨玉一般的眸子,一身的坚定与威仪,与柔弱格格不入,可是却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胤禛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不由自主地闲暇时候总是想着那一日黛玉的神情。

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一切前因后果。

那样柔嫩婉转像水一般的小女孩儿,却有着比钢铁更刚硬挺拔的脊梁。

当后人掀起尘封的历史,那最真实感人的东西早就已经模糊。可是却依然有一部分知晓当年之事的人,永远怀念着湮灭在红尘中的一切一切。有的人物,历史上记下来了,后人依然不置可否;有的人,历史上擦掉了,影响却不会磨灭。

康熙皇朝九龙夺嫡的尔虞我诈,在齿轮滑动的时候,早就起始。

可那隐藏于后面,真正出谋划策的军师,现在才开始初露锋芒。

女人,不要紧,她有玉质钢骨,她有睿智聪敏。

一双素手,也能翻云覆雨,为后世子孙立下永不倒的巍巍神碑。

未来,可以预见,血腥也好,残酷也罢,诡秘莫测也好,但是,有一个人,会永远不倒。

南下辚辚风波起

下雪了,北方的雪,早就如美丽的精灵儿覆盖天地。

这是南下的官道,两旁青松翠竹碧色依然,披着白雪,还有几只鸟雀跳跃。阔朗平整的官道上马蹄声起,但见六七位乘客簇拥着一辆简洁素雅的马车由远及近地扬起无数银花。马车旁边的骏马上,赫然坐着当今正一品都统林青云。

林青云面容刚毅,眼神似有焦急之色,抓着缰绳的后指节隐隐泛白。

忽然车帘儿卷起一角,露出黛玉清丽绝伦的面庞,看着两边倒掠过的景色,眸光清透,似穿过了千山万水回到了江南水乡,亦掩不住焦急地脆声道:“哥哥,我们须得快一些了。爹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能快一些吗?”

青云紧紧抿起薄唇,知道黛玉的焦急,点点头,目光阴鸷,立即大喝道:“加快行程!”

随着青云的一声大喝,属下们齐声答应,策马扬鞭,银花四溅,马车也颠簸起来,一行人如苍鹰掠过大地。

黛玉放下车帘儿,倚着靠枕,紧缩眉梢,面色笼罩着淡淡的愁绪。

父亲忽然托书进京,要她兄妹回乡,心中油然升起一种焦虑,不知江南出了何事。父亲一生康健,可是自从母亲去世,父亲身子便大不如从前,自己在京城中逍遥二年,却不知道父亲如今何如!连皇上都急急地让哥哥告假带她回乡,可见事情之紧急,实在是不容忽视。本来走水路南下更轻快些,但是事情太过紧急了,就是康熙亦让他们兄妹走陆道。

王嬷嬷带着雪雁春纤伴着黛玉坐车,王嬷嬷更是搂着黛玉在怀里,减些颠簸,“姑娘别担忧,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黛玉微蹙双眉,叹道:“我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好生担忧啊!

王嬷嬷温柔地替黛玉系好披风,安慰道:“想必是太急着南下,姑娘心里才闹腾着,连饭也吃不好。只是这路还长着呢,若是姑娘一路上这么担忧下去,等老爷见到了,竟是形容憔悴,心里岂有不疼惜的?”

黛玉点点头,心里略略减了些忧思。

不过离开京城回乡也好,省得贾府与薛家总是想让他们兄妹帮忙。

幸好哥哥与她都是性情坚定之人,自然屡屡推辞。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簸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黛玉与王嬷嬷三人一大跳,就听到车外一阵厮杀之声,紧接着黛玉主仆四人亦在马车中左颠右晃,头昏眼花。雪雁春纤二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扶手。不等黛玉惊呼出声,马车突然往前狂奔起来,马竟像脱缰了似的,一声沉重声响,似有东西落地,早将后面的厮杀声抛得远远的。

王嬷嬷一面用身子护着黛玉磕碰,一面叫道:“林逸,怎么了?”

无人应声,看来是刚才骏马狂奔时已经将驾车的家丁林逸摔了下去。

黛玉焦急地大叫道:“再让马车乱跑,在官道上会撞到人的呀!”马蹄飞扬,马车颠簸,地上的积雪冰壳脆弱得发出剥裂声,无数的惊呼声更是从两旁飞掠而过。行人何其无辜?可是她们都是弱女子,怎么驾驭马车?

“唔!”粉唇中逸出一声痛哼,虽然有王嬷嬷护着,手肘还是撞到了车壁上,从小都没有磕碰过的她,一种钻心的疼痛顿时扬起,清亮的眸儿漾着水色。马车狂奔的速度越来越快,后面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了,吓得雪雁与春纤都大哭起来,极力想稳住心情,想掀开车帘去驾车,可是在车厢中都被摔得七荤八素。

迎面狂风如刀,将脆弱的车帘卷起,“嘶嘶”两声,绣帘儿化作两片飞落,无数狂风暴雪铺面钻进马车中。

黛玉牙根儿一咬,蓦地里伸手去抓早就张扬在风中的缰绳,粗糙又带着冰雪的缰绳将她细嫩的手掌磨得鲜血淋漓。在京城中别无所学,唯独满洲人骑马打猎的风范她也学到了一些,只是顶多骑着温顺的小马驹遛遛罢了,狂烈如此的骏马怎么让她这个弱女子驾驭?几乎掌控不了骏马狂奔的力道。

一滴滴的鲜血飞扬在风雪中,化作血色冰珠落地,像是绽放的红梅。

风吹乱了青丝,割得黛玉粉颊生痛,双眸迷离,几乎睁不开眼来,可她还是倔强地咬着嫩唇抓紧了缰绳,企图拉住骏马无厘头的狂奔。因为青云极得康熙信任,但凡是林府中的许多车马家具等物也都是康熙吩咐内务府送过来的,这套车的骏马为何会忽然发疯?后面的哥哥,又为何会在路途中与人厮杀?是巧合吗?

王嬷嬷心疼得早掉了泪,一把骨头也几乎被摔散了,想来帮黛玉,突然马车一个大颠簸,像是车轮轧到了什么障碍,马车已经冲离了官道,闯入苍茫原野,黛玉娇小的身子登时被摔了出去。

“啊!”一阵撕拉的痛,在手心散开,没有抓住缰绳。

“姑娘小心!唔!唔!唔!”三人大叫,也一同被摔得跌在车厢里叠成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凛冽的黑影突然从后面掠过,像是一头狂肆的神鹰,激起地上银花无数,伸手捞起了黛玉揽在怀里,身形矫健,还没松开黛玉,脚尖已经在地上连续点了几次,兔起鹘落,竟然追上了马车,落在马车上,一手还搂着黛玉,一手却已经熟练地抓起缰绳,手臂上肌肉迸起,仍旧在狂奔的骏马却渐渐地缓了下来,眨眼功夫便停住了脚步。

黛玉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与地上白雪相似,像是一只惊恐不已的小貂儿。

“姑娘!”

鼻青脸肿的王嬷嬷与雪雁春纤,再顾不得什么身份体面,颤抖着身子爬出马车,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急急地道:“姑娘没事罢?”虽然已经平安无事,可依然是心有余悸,要是黛玉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一死谢罪罢!

黛玉娇小的身子也在颤抖,可她眼中却瞧见了一双如鹰的眸子。

风声如鼓,暴雪依旧,落得两人满身满脸。

可一冷一柔的目光刹那交集,却如永恒的时光凝固,苍穹九州间万籁俱寂。

白雪如春絮,清洁成团。

在很久很久以后,当回忆初见,仍旧是那么惊险,与温馨。

“你的手受伤了?”略带些沙哑的嗓音突然打破寂静,男子面色一变,立即抓起了黛玉血肉模糊的双手,如玉之润似棉之软的纤白小手,此时却是触目惊心,血还不断地冒出,王嬷嬷等人更是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姑娘!”

马车里的东西已经摔得凌乱之极,三个人七手八脚地翻找金创药。

黛玉痛得眼里含着两汪清泪,经风一吹,伤处痛得就像是刀割一般,“痛!”

黑衣男子闻黛玉痛呼,登时拧起两道飞扬浓黑的长眉,扶着黛玉坐在马车边沿,抓起她手上下一看,道:“清洗一下才能敷药。”

王嬷嬷急得一脸都是汗,道:“马车里的水早就洒了。”激烈的狂奔,又不在官道,东西都乱成一堆了呀!

男子瞥了王嬷嬷一眼,一声清啸从口中吐出,震得落叶萧萧,吓了黛玉一跳。

声若龙吟,翱翔于九天之下,满是俯瞰大地的霸气。

大漠神鹰,黛玉心中油然浮起这句话来。

长啸甫落,地上的积雪震动,一群壮汉策马扬鞭而至。马蹄落地如雷,气势之壮,竟如同来了千军万马似的。一共一十八骑,竟与眼前男子打扮一般无异,只是眼前的男子多了一件玄色薄毡大氅,浑身更是彰显着王者气质。

“少主!”来人大声叫着,片刻间便到了眼前。

救命恩终生难忘

黛玉蹙眉生颦,芙颊承露,清眸里却带着好奇看着高大雄伟的马儿。高身长腿,油光水滑,别说江南,就是京城里,也没有这样高大的马儿。马如龙,人更似虎,彪悍雄伟,一脸风霜之色。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救命恩人身上。

黑衣男子一头披散着的黑发在风中狂肆,仅用一根墨色皮带勒额,刻有极其刚硬的鹰王展翅,他正低头审视着自己受伤的双手,粗犷而英俊的面容,狂傲凛然,侧脸在雪光照耀下,像笼着一层光环,十分好看。这种好看不是青云的那种俊美,也不是胤禛的那种沉稳,更不是胤祀那样的温润,用这些字眼来形容他,都觉得太过肤浅,他是冷酷又狂肆的英俊。

“阿七,拿酒来!”黑衣少主吐出话语,一个壮汉立即递上羊皮酒袋。

不等王嬷嬷等人反应过来,黛玉聪明绝顶,已经惊恐地瞪圆了双眸,“你用酒给我洗伤口?不要!不要!痛痛!”

虽然她自幼天资颖悟,可是终究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儿,怕痛是肯定的。

黑衣男子闻言一怔,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十足又像是小兔子一般惊恐的女孩儿,明亮狂野的眸子中不觉荡漾着一抹极浅的笑意,薄唇微扬起笑意的线条,柔声道:“缰绳经由许多人都拉过摸过,已经染了很多的脏东西,若是不用烈酒清洗消毒,纵然是敷了最好的金创药,也容易发脓烂掉,到时候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整个烂掉只剩下骨架子,可是得不偿失。”

一席话吓得黛玉惊呼声登时止住,可怜兮兮地瞅着血肉模糊的双手,真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不想揽尽风华的双手就此废掉,也不想忍受那样的剧痛,不觉有些惊慌失措,小声地道:“烈酒洗伤,哥哥说过比刀割还痛呢!”

黑衣男子好笑地看着黛玉,方才她在车上狠命去拉扯缰绳企图驾驭骏马的倔强此时已经看不到一丝儿,可是单单那一份倔强与勇气,竟在一个年未及笄的少女身上显现无疑,但是也是这一份不让须眉的气度,才让他决定动手相助。伤口仍在流血,不能再等,男子抓起酒袋,咬下木塞,一股白浪汹涌而出,冲洗着黛玉的伤口。

“呜呜,痛死了,痛死了,轻点儿,轻点儿啊!”黛玉纵然大叫,也若莺啼。

黑衣男子失笑道:“长痛不如短痛,刚刚你还是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这时候怎么哭得像是个小孩子?”一面说,一面叫道:“阿九,龙涎膏!”话音未落,一名壮汉立即递上一个极古朴的墨玉小瓶来。

修长粗糙的手指沾着香气扑鼻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黛玉掌心,像是细细抚摸着最上等的和田美玉。清清凉凉的药膏敷在手心,登时将剧痛化去了十之七八。黛玉惊异地眨了眨美眸,只觉得浑身舒泰,不自觉地扁了扁小嘴,神情娇俏,咕哝道:“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她痛得要哭,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嬷嬷眸色沉重,神情亦是十分戒慎,先取出干净的布条替黛玉细细地包扎好,理了理凌乱的衣衫与飘扬的长发,然后吩咐雪雁与春纤扶着黛玉下车,远离那男子身畔,才躬身对黑衣男子道:“老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黑衣男子摆摆手,跳下马车,才淡淡地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长发依然在风中肆意飞扬,墨色鹰眸在雪中精光四射,虽然语音低沉,可气势却如猛虎出山游龙出海,夺目惊人。

黛玉闻言莞尔,低头看着两只粽子手,“对公子而言是举手之劳,对小女而言却是救命之恩,自当多谢公子。”终究是个少出闺门的女孩儿,自然也无法询问恩人尊姓大名,来日答谢,因此薄面生晕,未免有些羞怯之意。

黑衣男子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东西,低头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儿,那种柔软香馥的触感还在怀中流连不去,低沉着嗓子道:“我叫腾格里脱里,腾格里是草原长生天的意思,脱里是苍鹰的意思,你可以叫我腾格里。”

黛玉吃了一惊,道:“腾格里?那是永恒的神灵,是草原的神之名。”能用腾格里命名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暗暗打量着腾格里,他气度不凡,又想起方才那十八人叫他少主,那他必定是蒙古的贵族了。

腾格里微微一笑,黝黑的双眸中透着一抹赞意,“不错。腾格里是赐予草原永恒的神灵,也是我的名字。”

黛玉嫣然一笑,道:“那我们却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王嬷嬷等人不解他们话中之意,忙道:“还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呢!”

黛玉脸上立现一种担忧之色,回眸凝望来路,道:“不知道是谁半路截杀,哥哥能否找到我们?”

腾格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半路上厮杀的人,是你们的人?”

他是从那里路过的,从官道而行,又因良驹神速,千里风行,早早就越过了厮杀的人,偶遇黛玉的马车失控。

黛玉忙道:“正是,那是家兄带着家丁与人厮杀,不知道公子可瞧见了什么?”

“围攻的人很多,大约有三十余人,瞧着武功身法,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铁血杀手,倘若那青衣少年公子与六七个家丁是令兄带着仆从的话,寡不敌众,只怕凶多吉少。”腾格里淡淡地道,神色平缓,自也没有安慰撒谎之意。

说得黛玉俏脸登时一白,焦急得看着王嬷嬷道:“哥哥怎么办?”

见黛玉急得泪珠莹然,王嬷嬷自然心疼不已,虽然心中十分焦虑,却也不敢流露半分,唯独黛玉更为担忧,只得安慰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咱们还要回去看老爷呢,公子一定无恙。”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返回也无法相助。

黛玉面色已经笼上十分愁绪,道:“哥哥武功再高,可是若敌人是训练有素,又是以多欺少。哥哥也许可以逃脱,可是咱们家跟来保护着我们的人,却未必能逃脱。我知道哥哥的性子,哪怕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不会离弃他手下的兄弟。”

情知黛玉说的是实话,王嬷嬷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

林如海忽然托信进京,令他们兄妹回乡,谁能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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